朱珠这个时候有将姜嬷嬷直接推进水里的冲动,冲动只是暂时的,却没有这样的行动。
换句话来说,这样的矛盾应该属于人民内部矛盾,不能上纲上线,不能将姜嬷嬷当成是战场上的敌人,虽然对她极其的厌恶,亦不过是讨厌她这副狗仗人势的嘴脸。
再者说了,朱珠自己也衡量了一下,这么大岁数了,如果真的把她弄成个落汤狗,自己再痛打一番,是不是会要了她的老命啊?!
朱珠低眉,强行将满肚子的恶心吞咽下去。
伸手摸一把从后背上渗出来的涔涔鲜血,身上的疼痛加之心里的气愤,让她忍无可忍。
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又上来了,恼怒的迫近姜嬷嬷,一双几欲喷火的眼睛直视着她,一字一顿地威胁道:“当真是个不怕死的狗/奴才,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掐死?”
姜嬷嬷原本是想借此教习为由口,替自己的好姐妹方嬷嬷出口恶气的,不成想这个福康王妃竟是如此之邪/恶,心里不由一阵胆寒,连连后退着,惊恐的盯着一步步向她走来的朱珠,尖声大声喊着:“救命啊,救命啊,福康王妃要杀人啦!”
话音落处,一位身着白袍手摇折扇,象极了众多女性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的青年公子闻声而落,轻飘飘的落在两人拉开的距离中间。
流锦穗的白色袍袖上,袖口和领口是蕾丝青边,一双皂鞋沾地时,如同踩了一团棉花,轻飘飘的,几欲不闻。
只是一眼,朱珠便被他那一身的英气吸引住了,身子也站定不再前行。
蹙着眉头,心里闷闷地想着:这位年轻的后生可以与自己家的傻相公有的一拼了呢!
那位青公子并没有与朱珠对视,更不曾发觉她此时的呆愣,极不耐烦地转身问向吓得面如土色的姜嬷嬷:“姜嬷嬷,你是年纪大了越来越不懂这宫中的礼数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大呼小叫的。大中午的也要扰本公子的好觉,何事如此大声呢?”
看到来人,姜嬷嬷估计感觉自己可能一时半会儿不可能被朱珠掐死了。
一时有了底气,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几个分贝,身子也停止了颤动。
站在那位英俊不凡的公子面前,以手点指着朱珠大声说道:“姜公子,救命啊!福康王妃,是福康王妃她说要杀了老奴呢!”
被称做姜公子的白衣青年,这才笑咪咪的转身看向半张着嘴又毫无遮拦毫无个人形象的盯视着自己的朱珠,轻合手中的折扇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方才弯起一双月芽眼睛,问道:“这位便是传说中的福康王妃吗?姜书凡这厢有礼啦!”
☆、掐死你之三
估计是看多了众多如朱珠这般的崇拜目光,姜书凡竟是毫不在意。
不待朱珠有所反应,或是与他说几句客套话,回转身斥责着呼呼直喘粗气地姜嬷嬷,厉声说道:“都是些没用的奴才们,早便听闻福康王妃是位聪颖灵秀的女子,通达事理,断不会做出有违常规的事情。分明是你们奴大欺主,冒怨了王妃。嘴一张一合,可以说出违背天理的事情,这一身的伤,一身的血,难不成也是装出来的不成吗?
本公子倒是想明白了,分明是你们这些狗眼底的下人们违了王妃的意,还心生虐待,真若将事情抬至太后娘娘面前,太后她老人家疼惜福康王爷,难不成还会另待了他的王妃吗?如此胆大妄为的奴才,便是太皇娘娘亦不会为你们做主的,徒生不快,还不赶快退下!”
本来以为自己找到靠山了的姜嬷嬷,被姜书凡一通训斥,缩了缩肥厚的脖子。
想到自己原本便真是携了私怨的,想起先前在太后殿内,福康王爷对这位王妃的死力庇护,只怕是到时候,自己亦讨不得什么便宜,捡了个并不好走的台阶,低着头,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朱珠并未因为姜书凡替自己一力开脱,心情有所好转。
嘴里叼着根野草,手里掐着一支狗尾巴花,一屁股蹲坐在草地上。
姜书凡看她果如民间野惯了的女子般毫无形象,倒是见怪不怪地走上前来,盘膝与她对坐。
嘴角弯弯,眉眼弯弯,脸色如三春阳光般的问道:“福康王妃,且不必为那班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们生气,只是这大中午的王妃不在屋中休息,如何跑出来晒这毒辣辣的太阳了呢?早便听闻你们夫妻伉俪情深,福康王爷如何不在你身边守护?”
朱珠心里那个气啊,什么叫我不好好休息,什么叫我想来晒太阳了?什么叫伉俪情深?
想起那个平日里姐姐长妹妹短的,在自己面前如同一只摇着尾巴的哈巴狗般的季凯,心里更是气上加气。
平时说什么凡事有他罩着呢,一切无忧,自己当时身子出不得卧室,也便姑且相信了在他的庇护下,能安全一时,岂料,这身上被清康王爷烙下的鞭伤还没好利索,又从耗子洞里爬出来一只老太后。
说她是从耗子洞中爬出来的,一点儿亦不为过,福康王府距离皇宫八杆子打不着,吃饱了撑的,把手伸的老长的来指头划脚的,干涉起福康王爷的内务事了。
那个长不大的傻王爷,这会儿肯定又在那只老太后的身边,低眉弄眼的讨那老妖婆的开心呢!
越是这般想着,心里就越生气。
再不顾及自己有些破相的脸皮,索性,一把扯下脸上的面纱,仰望晴的看不到一丝云彩的天空,重重的叹息着说道:“饿啊!老娘现在什么都不想,谁也不想想,只想吃饱了饭,躺在这平滑如绿缎的平坪上美美的睡上一觉。”
☆、掐死你之四
姜书凡用折扇轻轻拍打了一下额头,眉头舒解,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继而又郑重其事的说道:“哦,本公子这下倒是明白过来了,福康王妃还没用午膳吧?果真如是,那可当真不妙了。”
“别老福康王妃,福康王妃的,我不爱听。不管你把我当朋友还是当路人甲,既然打了个照面,又不得不说几句客套话,不妨直管叫我朱珠吧!”
朱珠现在对于自己的那个傻王爷很是气恼,别人家的王爷在那一坐,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好歹有事情也能替自己家的老婆遮蔽一二,自己家的傻相公只知道傻里傻气的,连自己受了别人的气,他不仅不管,还要乐不颠得陪着人家吃饭,他那里是好吃好喝的团圆了,自己这边饿的已经是前心贴后心了。
平日里还象模象样的捧着本破书,在自己面前摇头晃尾地念叼着:夫妻本为连理枝,生同生荣共荣,荣辱与共。
还真把她朱珠当成了一个目不识丁的文盲半文盲,来进行扫盲了呢!
别人家的夫妻可能是连理枝,比如太后的大殿里其余的几对:北康王夫妻,南康王夫妻,再加上那个至今想起来,都恨不得抽回那二十五鞭方能解心头之恨,颜面之羞的清康王爷。
你看人家成双入对的,坐在那里,谦谦如君子。
唯独自己家这边儿,被太后赶的跟只抱错了窝的母鸡似的,满世界乱飞!
原本想清静会儿吧,不知从哪个洞里又爬出来一只多事的姜公子。
来就来吧,这嘴里还不迭声的,一句话里有一半内容都加着福康王爷,真好似自己身上被烙上了福康王府的大印似的,窝囊!
可见,这位姜书凡也不是什么好人。
因为对季凯的恨加诸转移到了姜书凡这边,方才因为姜书凡长的帅而生的那点儿好感,倾时消散。
至于说,他的到来替自己解了姜嬷嬷之围,却也未必。
当时会儿朱珠心里便在恼怒的想着:设若这位姜嬷嬷再这般火上烧油的不识抬举,自己虽不敢真就掐死了她,直接把她扔进水里的勇气和魄力还是有的!
所以,对于姜书凡的解围,朱珠并未存任何感激之情!
姜书凡显然不曾注意到朱珠此时的心不在焉,以及,她的烦躁心绪。
只是以为天上果然出现了并不常见的白马群,所以才会引得朱珠的百般关注。
仰头顺着朱珠的视线瞧了半天,毫无结果之后。
始知这位福康王妃估计亦是沾了福康府的痴症,故此亦会发生同类的事情。
老天垂怜,果若如此,还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呢!
偷笑了片刻,继续用折扇轻轻敲着自己的脑门儿,许久之后方才说道:“如今已经过了用膳的时间点了,设若不弃,朱珠王妃可去在下的房中,在下让宫人备些茶点来享用,如此可好?”
朱珠白他一眼,斜躺在草地上,继续数着天上的羊群,对于姜书凡这番话产生了几分鄙夷。
☆、掐死你之五
朱珠白他一眼,斜躺在草地上,继续数着天上的羊群,对于姜书凡这番话产生了几分鄙夷。
心里便在想着:声势不小,却并不是个实力派人物。
住在皇宫之中,肯定是有些来头的,还极有可能与太后有关系。
看姜嬷嬷对他的那个随份劲,虽然也算是位主子,但也不是个可以随意能做主的人。
连个小灶都开不起,还要请人家进自己的内室休息,要不就是别有用心。
如此想着,心里便对这位初始印象极好的姜书凡公子产生了几分不屑,甚或是同情。
如果不是有原因,怎么连顿饭都愁得直拍打脑壳啊?
那脑壳竟好似还不是他本人的一样,好象拍在一块死木头上,“啪啪”直响,却怎么也拍不碎,竟感觉是有意而为之,对他的印象又打了二分折扣。
给人的感觉,竟好似是想要把自己的脑壳拍碎之后,拍出一顿饭来给朱珠吃似的。
心里虽是如此想着,眼睛却依是盯着天上游来晃去的云彩,未经过任何污染的天空啊,当真是天的蓝的,云是白的,空气是新鲜的,便连叼在嘴里的草好似也快变成了鸡肉。
嚼啊嚼的嚼了半天,忽然有眉有眼的正色说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我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让人看到又要有闲话说了。朱珠从不轻易向人求助,不若姜公子指点一下御厨房的位置,朱珠自己去那里寻些残羹剩饭便好。”
心里却在想着:这皇宫的御厨房里,从来都有数不清的山珍海味,随便捞来些吃掉,也好过在那位耷拉着跟老驴似的脸的皇太后面前晃悠强过百倍。
这样想着,心里就又高兴起来了。
朱珠这话令得姜书凡有些不敢置信的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天,心里却在想着:当真是个从未入过深宫的女子,如同这四周的花香野草一般,处处透着的却是与这深宫不相同的清新气息,不怪乎福康王爷宝贝的要紧,是不是自己哪一天也外出捞这么一个大玩具回来呢?
一直到朱珠有些不耐烦的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姜书凡以手指着远处那个有着高烟筒的地方,方才说道:“御厨房距离这地方倒也不算远,只是——”
是了,这古代和二十一世纪不同。
二十一世纪的时候燃料也先进化了,都是以电器,煤气,天然气做饭烧水。
你看个冒着浓浓黑烟的大烟筒,那也不是在做饭,顶多是污染环境的某单位厂房。
这个时代尤其是到了早中晚饭的时候,四处炊烟袅袅的,远看是一道风景,近凑能呛得你满眼泪流。
这皇宫的御厨房是供应上千号人吃饭用度的地方,自然会有一个大烟筒了,自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如何把这么浅显的道理给忘记了呢?
师傅说过:不善于观察,是为盗者最大的失败!
按照姜书凡的手指的方向,朱珠直奔还冒着余烟的,足可以做这个建筑物标志的有着大烟筒的一连串排在一起的屋舍。
闻着不歇的余香,朱珠很快到了御厨房的附近。
☆、掐死你之六
不过瞬时,朱珠便到了御书房的附近,虽然果如姜书凡所讲,已经过了午时用膳的时间了,但是那里边的腾腾热气,以及不时飘出来对此时的朱珠极具诱惑力的饭香,让朱珠年轻的肠胃可劲的叫了起来。
可过了用膳的时间了,没准还有哪宫有头有脸的没有用完膳,里边有一位肥头大耳,腼着满身废肉肚子,年纪约有四十多岁的大太监,正在那厢指头划脚着,“你们,还有你们那几个,都利索着点儿!太后娘娘今儿个与几位王爷王妃共宴,久不相见。若然不是太后娘娘拉着福康王爷说了半天的闲话,能耽到现在吗?”
“总管大人,这个你亦是知道的。先前太后娘娘让准备的膳食里没有加这些烤鸡烧鸭的,以前太后的宫里也从来不曾点过此类物什,福康王爷之前便是在宫中的时候对这些亦不上心。这突如其来的,还要活宰活炖,还要按照福康王爷的要求来做,着实需要费些工夫呢!”
虽然没有穿白大褂,头上亦没有戴标志着厨师身份的帽子,听这话的语气,应该是专门伺候太后宫的厨子。
“让你做两只鸡,哪来这么些废话?太后咱们得罪不起,这福康王爷更是个狠角色,他吩咐下来的东西,若是不能届时送交,你自己吃饭的家把什,以咱家看来,也完成使命了!”
果真这宫里都是狗仗人势,大太监的话里话外都透着阴险,正在忙碌着的厨房的工作人员,哪里还敢再有话说?
不过,这厨子说的也倒在理,自己那个傻相公平时只是喂给自己吃这些她所最爱着的烤鸡烧鸭的,从来这些不吃添加剂的肉食都是她拨拉进碗里的,今儿个估计是想借自己教给他的方子来讨好他皇祖母的。
如此想着,朱珠感觉心里酸酸涩涩的不好受。
眼看着一只烤鸡即将出炉,还有另一些杂七杂八的可口食物,朱珠感觉自己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心里同时亦在琢磨着:你不是要献给你皇祖母吗?我偏不让你如意!
若说行宫礼,讲那些之乎者也的似是从书中爬出来的客套话,朱珠不在行,但若是盗,那可是朱珠的老本行了,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不过,这若是让她那位一直以偷为耻的师傅,知道朱珠竟然用他创造的毕生的心血来偷一只鸡,他老人家指定会被气的七窍流血,同样亦会拿一把类似折扇的东西一下一下的拍脑瓜的。
吃了大半只鸡之后,朱珠感觉浑身有了力气,心里堵了半天的那口恶心似乎也随着嘴里的烤鸡直接排出去了,竟连后背上火辣辣的伤口也不似先前那般疼了。
春困秋乏夏打盹,这话果然不错,应该给个什么贝什么尔的小奖!
吃饱了之后,这瞌睡虫果然上来了。
此时的朱珠开始痛恨起自己的虚伪了,自己又不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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