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沉吟间,一直不曾说话,却用极敏锐的眼光打量着这屋里屋外的一干人等的老太后突然不失时机的干咳两声说道:“陛下,哀家这里准备了陛下小时候最喜欢吃的莲子红枣粥,赶的早不如赶得巧,左右是碰上了,不如让两个孩子一同来尝尝吃吧!”
老皇帝心情愉快的一挥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母后说的极是,左右没有外人,都是一家人,一同过来陪朕用早膳吧!”
这样的早膳,朱珠宁愿挨饿也不想一同入座。
何况,事先的时候,傻王爷已经替她准备下了早膳,她可是吃饱喝足之后,方才一路随来的,如今这个时候哪里又会吃的下呢?
待得布置齐整之后,她依旧站在季凯的身后,始终保持着一副温和贤惠的模样,令得在前边一直悠然坐着,却从未享受过如此待遇的季凯若不是定力十足,只怕是早就要惊跳起来了。
皇帝看着一直站于季凯身后的朱珠,象位慈祥的父亲一般说道:“朱珠啊,都是家里人,不必那般拘束着的,一同坐下来用早膳吧!”
老太后看一眼一直有些局促不安的季凯,心道:先前有话讲明,如今若然不开口让朱珠坐下来用餐,只怕是自己这位傻孙子也不会吃得安宁的。
于是便也象个狼外婆般,很慈善的附合着说道:“是啊,是啊,朱珠啊,你父皇都开金口了,左右有这帮腿脚还算伶俐的宫人伺候着,坐下来一起用膳吧!”
朱珠身子未动,站在季凯的身后略一福身,低垂着下眼皮主道:“朱珠谢父皇和皇祖母的垂爱,只是,我们家王爷现在越来越刁了,只怕是我家王爷如今不习惯其他人服侍!”
“嗯,对啊,只有我家朱珠夹的菜吃着才香,我家朱珠喂的饭吃的才可口,所以说我家朱珠最好了!其他人一率不用!”
季凯样子虽傻,却一直与朱珠配合的极好,虽然他的心里一直在嘀咕着:似乎一直以来都是本王在服侍你吧,如何这一翻口反倒变味了呢!
但嘴上却还得配合着朱珠,因为他知道如果朱珠坐在一旁用膳,只怕是她会感觉浑身不自在,连筷子都要拿不稳了。
今天朱珠的表现已经让他大为震惊了,心里窃喜着:我们家朱珠这般懂礼貌,还用再修行礼仪吗?只怕是也再不用长住慈宁宫受着这位老祖母的变态照顾了。
无论是帝王家还是寻常百姓家,这早膳相对来讲是要简单些的,经过了如此的小插曲之后,朱珠一直在心里暗自琢磨着:自己的面具有了破损处,自己早便知道了的,只不过那些原材料都不具备,在傻王爷的监视下一直无法凑齐,是以,无法做到真正的修补。
本以为受了外伤,自己这般打扮也可做到无妨的,不想,却还是被精明的皇上看出了端倪。
☆、皇帝召见六
只不过,自己的傻相公是何时知道的呢?以他的智商来讲,如何又会轻易察觉呢?
难不成他不是真的傻?或许是一阵精明一阵傻?
如果他不是真正傻的话,那么就是自己在他面前那般的拿捏着折腾他,如何他并不与自己为敌,还要想方设法的为自己遮蔽呢?
按理说,他应该对自己心存报复才对呢!朱珠想着心事,一时间就有些发呆,一时忘了手上正端着的一杯热茶,尚未递于季凯。
想到激动处,手一抖,一盏茶直直的洒在了她自己的另一只手上,刚沏的茶正冒着腾腾热气,出奇不意的洒落,朱珠的手上立马起了水泡,手一松,茶盏坠地,摔了下粉粉碎碎,疼的她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方才还装模做样坐在那边的季凯,此时再也待不住了,哭丧着脸,嘴里直嚷嚷:“怎么办?怎么办?我家朱珠的小手又被烫伤了,这可怎么办呢?”
一顿饭下来,一直不曾插话的太后忽然心犹不满的摇着头说道:“毛手毛脚的,以后可怎么好好伺候凯儿啊!当真让我们这些大人们操碎了心了!这样吧,既然大婚的日子已经所过不短了,陛下,是不是也应该给凯儿挑选一位正妃了?”
皇太后的话让一直不曾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朱珠心里一惊,啥?自己难道还不是他的正妃吗?
先前了曾听某嬷嬷说起过自己并非正妃,可这么些日子以来,一直被别人唤做福康王妃,倒没顾得上细较那些。
可既是如此,那自己算是何种身份呢?
本来正是痛彻心肺的左手,听了老太后的话之后,似乎也已不再疼痛,许是连她自己都未察觉,整个人倒是木然了。
只听老太后继续说道:“我们凯儿虽然心智单纯,但终归是皇室正统的嫡亲骨血,为他挑选一家门当户对的女子王妃,一直是哀家的心病,陛下,如今心目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老太后的一席话,令得皇帝方才刚刚舒展开的心情,一下子冷硬起来,忧心十足地说道:“若然是凯儿以前不曾犯病的时候,不要说是一户门当户对的王妃了,只怕全天下的好女子都会排成对的任他挑选,可如今,你看看!”
“不要说是帝王家的金枝玉叶了,随便哪个大户人家不是妻妾成群?难不成陛下就想让我们的凯儿一直守着这么个不懂礼数与规矩,样貌却又极其一般的朱家大小姐吗?”
老太后的话里话外,显然对朱珠的表现极其的不满意。
太后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晴还不以为然的白了一脸正木然的任着季凯替她吹着手背的朱珠一眼,无视之情分明溢于言表。因为有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面具相覆,头亦是略低着的,让人看不透她的眼睛,朱珠脸上的细微变化也并不曾真正为他们所觉察,心里却在愤愤然的想着:妈妈的,既然看不上姑奶奶,何苦要娶姑奶奶?
☆、皇帝召见七
朱珠心里却在愤愤然的想着:妈妈的,既然看不上姑奶奶,何苦还要娶姑奶奶?那天回门的时候,看朱儒臣夫妻并不似削尖脑袋往上爬的势力之人,何况自己也并不认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如何平白无故的成了傻王爷的女人了?
对,在未确定自己如今的身份之前,既然身子已经给了他了,从理论上来讲,自己如今也就只能算做是他的女人了。
想到那一夜所受到的屈辱,以及那位方嬷嬷对她的不屑,朱珠眼睛里隐忍半天的泪,终于滴落了下来。
老太后说话的语气呛人,情绪也跟着激动起来,不禁手抚着胸急促的咳嗽起来,朱珠眼珠一转,悄悄擦了擦眼角。
不动声色的甩开傻王爷的手,走至老太后的身边,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软语莺声地说道:“太后娘娘说的极是,自幼朱珠也曾跟随娘亲习得女子必守的操守,莫说朱珠不是福康王府的女主人,便是真的是了,亦必须本着让皇室子嗣开枝散叶的原则,力劝王爷多纳妻妾的。”
未及已经因咳嗽喘成一团的老太后做答,皇帝一脸赞许的点了点头道:“孤王看朱珠倒是个有教养的好孩子,处事贤惠得体,倒能够设身处地的替皇家着想,实在难得的很。”
回身又转身傻王爷:“凯儿啊,以后不管娶几房妻妾,万不可薄待了朱珠,至于娶妃纳妾之事,就全听凭母后的主意了。”
皇帝可能是真的拿太后没有办法,此时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直接把这个由太后提议的包袱甩给了她。
傻王爷眼睛一直在朱珠身上打着转,直到听到了皇帝的话之后,方才气鼓鼓地扁着嘴巴说道:“皇祖母骗人,当初娶朱珠是皇祖母的主意,凯儿如今好不容易喜欢上了朱珠,皇祖母又要把她弄走,让凯儿娶别的女人,凯儿不喜欢,凯儿只要朱珠一个。”
皇太后叹息一声,耐心解释道:“凯儿啊,皇祖母当初是听了开国寺的惠元主持的天机,说是娶朱家的小姐可以破解你的禁忌,可以解了你的姻缘扣,如今看来惠元主持果是个有道行的,事实也果然如此。只是,朱家在朝中无权无势,如何能保你日后安然无虞?何况你现在的禁忌不是已经破了吗?当日,我的凯儿不要说和其他的女人同床共枕了,便是连个手都不愿拉一下,如今既然朱珠这个药引子做足了,皇祖母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让她在你的王府中做个侧妃,如此也算对得起她的身份了。何况,皇祖母何曾说起过要让朱珠离开你呢?”
老太后显然对朱珠的不满降到了冰点,也不管她是不是在场,并且正在替自己卖力的锤背捏腰,口无责拦的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皇帝也劝说道:“是呵,凯儿,早便说是姜国有与我朝再度结好的心意,想将姜国刚刚及笈的姜鹤郡主嫁与你为妻,以结百年好合。朕今天来听母后说起此事,可巧也就想起来了,不知母后意下如何?”
☆、皇帝召见八
听到说皇帝休憩主要迎娶姜国的郡主,皇太后眉开眼笑的拍着手,“这可真的是亲上加亲了,既是陛下肯替凯儿做这个主,哪里还有不好的道理呢?”
一场政治联姻就在当事人未发一言的情况下,在朱珠站在一边的情况下,完成了。
朱珠心里纠结的想着:丫丫的们,原以为这皇帝还算通达情理,如今看来,敢情是做好了套让人往里钻啊!先前还一副事不关己的说要皇太后做主,如今还不是他自己亲自下旨要迎娶什么这国那国的郡主?
当傻王爷不动声色的拉起脸上依然保持着僵硬笑容的朱珠的手之时,朱珠还在替老太后做着揉肩的动作,“朱珠,这些个杂碎事儿还是交给那些个吃粮不做事的宫人来做吧,我那还要上好的烫伤药,回去本王亲自替你上药,可好?”
这话里话外的语气虽然是商量着的,但话未说完,亦不管朱珠的反应,强拉起她就往外走去。
临出门之前,方才听到皇太后幽幽的感叹道:“还不得不说,朱珠这孩子的按摩手艺,较之于皇宫中的宫婢,还真是让人感觉身轻气爽。”
朱珠不晓得自己是如何回到的先前傻王爷的宫殿的,头脑中一个声音在不停的重复着:合着自己是被人招来做药引子的,何样的药引子呢?回头一定要到开国寺中的那个惠元秃驴算个清楚,自己这个药引子做完了,季凯所谓的姻缘扣解开了,估计也就要被他们卸磨杀驴了。
她搞不清楚自己的内心世界,究竟是想留在这里还是想毅然决然的离开,想来既然在这里的可利用价值已经消失,那么自己因何还要赖在这里呢?
心中的那股倔劲一上来,无比幽怨的白了季凯一眼,自从回宫之后,季凯一直默默无声的坐在她的身边,跟着她一起发呆。
似乎他眸子中的忧伤,与自己相较,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禁扑哧一笑,理了理有些零乱的衣服,故意上前一步道了个万福,“朱珠应该恭喜王爷要再次洞房花烛了呢!”
季凯眼里充布着一层不可化解的忧郁,听朱珠如此一讲,方才错转了一下眼睛,重又恢复了先前的木呆,“嘻嘻,洞房好啊,本王鼓劲,洞房有包子吃,香喷喷的包子!”
朱珠紧盯着他那纯然不掺杂质的眸子,定定的说:“好吃,王爷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呢?”
季凯本能的躲开朱珠看向他的凌厉视线,取过一包药来说道:“你的手受伤了,本王先来为你擦抹身上的伤痕吧!”
朱珠翻身躺在床舒适的在□□,打了个滚,“不用麻烦了,我要睡觉啦,朱珠比不得王爷的金枝玉叶们金贵,小门小户的出身,这点儿小伤还不足以令人致死。”
活了二十年,不曾受过伤的朱珠,在遇到了这位傻王爷之后,接二连三的受伤;不曾真正哭过的朱珠,一直搞不懂自己的心,如何此时的眼泪竟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无论如何也止不住。
较之于那位形容干瘪的老太后对自己的刻薄,捏一捏手上的东西,心中平白升起了一种报复后的□□。
☆、朽木不可雕也
相较之于那位形容干瘪的老太后对自己的刻薄,朱珠捏一捏手上的东西,心中平白升起了一种报复后的□□。
较之于季凯在慈宁宫中的表现,她此时对季凯更是恨上加恨,嘴角浮起一抹怪笑,没来由的猛然转身,冲向季凯半露着的臂膊狠力咬了一口,在嘴里充溢出腥甜的血腥味时,却不曾听到傻王爷的惊叫声。
朱珠抬头正对向季凯孤冷疼痛的眼神,心中没来由的一疼,嘴巴便松开了。
随着季凯的一声幽幽长叹,朱珠心里竟有了一瞬间的恍惚,他究竟是真的傻掉了还是在装傻?
朦胧中似乎听到一个好听的甚至还带有几分稚嫩的声音对向一个梳着羊角小辫的小女孩子说道:“朱珠,珠珠,你以后是我的我人的,我会佑你一生的。如今,我将这三颗珠珠送与你做为定婚之物,你可愿意嫁做我以后的妻子?”
朱珠恍惚记得当时的自己因为眼馋着那三颗晶莹剔透中有着游动的似乎是活的小生物一般的三颗珠珠,眼睛看都不看那个与他说话的少年,只是用力点着头。
少年似是极其满意,拉过她的一双小手,并拢了来,将那三颗珠子郑重其事的放置她的手上,“海誓山盟,两不相欺。收下了这三颗珠珠,朱珠以后便不再再嫁他人了,静等本王的凤冠霞帔来迎娶若何?”
“属狗的啊?这般狠力!如果朱珠感觉饮本王的血可以一解心中的羞愤,本王只能随着你,只是,别苦了自己的身子。”
随着声音的溢转,画面转换,朦胧中的人影呈放大状态映现在朱珠的眼前。
“为什么?”朱珠松开身子,无力的跌在□□,眼睛却不再看向季凯,更不看他被自己咬损的手背。“不为什么,有朝一日,我家朱珠会明白的。那时候,再不能有人难为你了,相信我一次好吗?”
已经打定心思想要出逃的朱珠,听了季凯的话之后,心中油然而生了一股感动:他有什么错呢?一直以来,他对自己是呵护有加,如果说有错的话,那就是自己不应该贪图那面铜镜,如果不是自己贪心过重,如何会平白的进入这个异时空的?
想到再不能见到与自己朝夕相处情如父亲的师傅,想到这个世界处处所透出的让她琢磨不透,却又是莫名熟悉的诡异,朱珠窝在季凯宽大的胸前,擂着他的前胸,伤心的哭了起来。
得了皇帝应允再为季凯纳纳,老太后也不再难为朱珠,也不想再在朱珠这块朽木的身上下功夫了。
不再派遣那些个样子干枯的能够让人在三伏天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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