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这伫立的时间不长,但因为此时正是春月楼客流量最多的时候,蔡玉波这怀里抱着一个女子,无论如何有些不伦不类,何况怀里的朱珠的躁动不安情绪和几欲窒息的紧张感,如何不令蔡玉波生焦?
一时间竟乱了方寸,连平常时的自如应对都失了尺度,遂瓮声瓮气地说道:“我们飞燕从马背上堕下来后,除了身上有些皮外伤之外,摔伤了腿,尚需修养几日,至于说赔付嘛,只要飞燕无恙,小爷还不大在乎你们的赔偿数量,这件事情福康王爷如果非常愿意出些费用的话,你们与我家哥哥商议即可,恕不奉陪!”
☆、贵客四
但凡来春月楼的人大多是寻乐子,或是那些个酸秀才们来这里与有些学问的姑娘们写诗对奕的,至于说看热闹这种事情,因为几人虽在门前,停留的时间短,又有蔡大公子站与一旁,也并未引起足够的人的注意,更或许是说并未有人敢在四周看热闹。
较之于蔡大公子,和福康王府的那位管家,那位根正苗红的福康王府中,不知究竟是何地位的黄四爷虽然与众不同处处透着贵气,因为鲜少出门,更不要说在这青楼走动了,倒是极少有人认识。
倒是他那能体现的贵气与足以将数以万记的女人的眼球贴紧的气质容颜,令得那些个陪着客人们或下棋或招徕生意的妓子们的视线全部聚焦于此,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便有不满意者,一摇三晃的走近,其中一个春月楼的常客走往近前之后,心照不宣的瞧瞧这个望望那个,发现了蔡玉波怀中的朱珠可能是事情的导火索,只是,那女人如今被蔡玉波如同捂将要产出的鸡卵似的,再不允许别人多看一眼。
那位客人伸着细长的脖子,啧啧感叹了两声,拉长了声调说道:“唉哟哟,蔡二公子啊,看不出来平时看你瘦的跟个小鸡子似的,这抱起女人来,还蛮有力气的撒!”
这样的话不知是否合乎时宜,一时之间倒是令得在场的几个人神色各异。
以蔡玉波目前的角度观察来看,那位叫做黄四爷的俊美男子在初时的愣怔之后,神态恢复如常。
那位身量与黄四爷年龄不相上下的管家的脸色瞬时青白一片,继而转而酱紫色,暴瞪着一双圆眼睛,两手成拳,看样子恨不能一拳要打碎某物似的。
倒是一直通晓事情始末的蔡大公子,看着众人的不同表情,一时似乎有些不解和错愕,甚或至于说是有些不知所措。
众人各异的表情蔡玉波只不过是一眼而打量,怀里的朱珠却在听到这般的话语之后,停止了难堪的小动作,倒出奇的安静了下来。
蔡玉波窃喜,脸上竟是一副懒洋洋的神态,“哦,呵呵呵,让大家见笑了,虽然蔡某人平时单薄了点儿,但抱自己女人的这点力气还是有的嘛!”
说完话,再不理会众人的各色表情,大踏步的朝向后花园的方向走去!
几乎在瞬时呈冰僵状态的黄四爷,在消失了二人的身影之后,忽然听到耳边传来王管家的焦急声音,“王爷,王爷,在想什么呢?”
猛然醒过神来的福康王爷虽然极力的掩饰自己方才的尴尬与窘迫,一时间却无法掩饰自己约略困顿的沙哑嗓音,脸色阴黑的回望了一眼自己的管家,“哦,王管家,你方才对本王说什么了?”
“咳,咳,我是说那人分明就是——”
接下来的话语未待说完,福康王爷伸手拦住了他将要在自己耳边说出的嘴巴,“别说,什么也不要说,让本王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
☆、贵客五
较之于前边的热闹与繁华,这后花园相对来说要算是安静些了。
由于前边正是客流量居多的时候,偌大的后花园里竟然是出奇的安静,蔡玉波看到那帮一直纠缠着他的福康王府的人不曾继续靠近,长长的舒了一口长气,对向依然缩成一团的朱珠说道:“丫头,外伤易治,内伤难为,别再憋笑了,想笑就笑出声来吧!别把自己给憋屈坏了!”
窝在锦被中的朱珠,听到了蔡玉波发来的解除警报的信号,将头从被子中钻出来半个,前边依然能够听到隐约的丝竹管乐声,那通明的灯火却又是那般的亮眼,四周围却是静寂无声,除了偶尔弹虽的蟋蟀外,竟再无他声。
满天的星子似是调皮的孩子,举着灯笼在肆意的玩耍,朱珠长出了一口闷气,忽然如蔡玉波所愿那般,“哈哈”大笑起来。
笑至尾声的时候,不知觉间,两温热如初的眼泪滑入腮边,有一滴甚至滚落至她的唇角,咸咸涩涩的液体令她的心陡然一凉,笑声的尾音也便在这片酸酸涩涩中变质了。
取而代之的竟然是“呜呜咽咽”的低泣声,以手轻轻擂着蔡玉波有些枯瘦的前胸,“小波哥哥,你怎么才来寻我啊!?”
是的,如果说朱珠一开始清醒过来时尚不知身在何处,那么之后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她足以认清当前的形势。
如今的她在邂遇季凯之后,自身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
兴许是体质发生了变化,虽然也会在有些时候,诸如那个大皇子想要欺凌她的时候发生足以令人痉挛的翻覆,她事后认为这许是长年来积累下的情绪,在某时的暴发突出。
只是,在经历了所有这一切之后,她的那种过敏体质倒显得不甚明显了,但这亦仅鉴于与人的正常交往。
只是,她所感动着的是蔡玉波过了这许多年依然能够如当初般,对自己呵护备加,如哥哥般的维持着自己,小心的如同在抚弄一只易破的琉璃瓶。
她的腿受了伤,在第一时间企图挪动身体的时候,她便发现了这一事实,想到短时间内,再也不能来去自如,心里倒也是懊恼的厉害。
可如今碰到了自己可以依赖其如长兄的小波哥哥,发自心底的欣喜冲淡了那重淡淡的哀愁。
接下来,亦不过是想透过缝隙,偷看几眼这古时代青楼里的繁华与热闹,无意中竟然与同样投过视线来的季凯的眼神彼此相碰。
心底里顿时如同翻江倒海般的,羞怒,伤心与怨愤,各种因子加叠在一起,令她的身体莫名的抖动起来。
只是内心里重复安慰着,“自己如今用的是真面目,先前在福康王爷的时候,用的是假面具覆面,这个世界上,除了小波哥哥会认得自己之外,恐无有第二人了。”
虽是如此假慰着自己,可一颗不安分的心在季凯不停的将眼光停留在她自己的身上时,却如针刺般的跳动着,紧张的她抓握着蔡玉波前胸的手心竟沁出了潮湿的汗水。
☆、后花园养伤一
前几日那位声名显赫的姜国的姜鹤郡主便得了圣命到达了京城,据说,今天这个时候是皇定的合亲的好日子,按理说这个时候的季凯应该在福康王府之中,与他的新人双双对对,如今,又哪里来的时间到这春月楼来消遣呢?
重重叠叠的脂粉味儿直扑口鼻,分明是在点醒着朱珠有些木讷的大脑,这里不是寻常所在,可是那些个贵公子有钱人的娱乐场所,说什么不近女色,说什么不纳王妃,说什么洁身自好,所有这一切在事实面前都不攻自破,都是假的。
是啊,连带着他那点在世上看来有些呆有些傻都是装出来的,如此,除了那一副看起来摸起来还算得上是实在的表相皮囊是真实可靠的之外,还有什么是真的呢?
又有几句话属实呢?想起季凯那足以魅惑众生的容貌,想起私底下,二人之间的肌肤绞合,朱珠姣美的脸颊重又乱红纷飞,借助着夜色,蔡玉波倒也看的不甚分明。
偷眼打量了一下蔡玉波,看他并未对自己多生疑惑,倒似是做了错事的孩子不曾被大人抓住把柄,一时之间长松了一口气。
福康王府,回想起来,那个如牢似囚的王府,于她朱珠来讲,除了无休止的恶梦之外,竟似再寻不得半点快乐的痕迹。加诸在她身上的,所有的一切,除了永无止境的算计就是凌辱,自己当真是被人卖了个好价钱,还要屁颠屁颠的替人数钱呢!
往事不堪回首,如今福康王爷又多了一个货真价实的王妃,那里还有她朱珠容身之地?
想起那位传说中的,可以为季凯带来更大的炫耀与实惠的姜国郡主,朱珠心里莫名的泛起了一股连她自己都无法分辨的酸涩,许是扯动了身上的某处伤口,扯动了心底的某根神经,所以自己心里才这般的苦楚,紧闭双眼,朱珠为自己寻找可以开脱的借口。
不消停的珠泪从不能真正半紧的眸子里淌出,滴滴答答滚落进身上的丝质纤维里边,无声无息。
人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是最傻也是最容易受伤的,想自己这半世不记得滴过几滴眼泪,如今才来到这里没多久,就已经将半生的眼泪流尽了。
莫名的多愁善感,在亲人的怀里得到了安慰。
早便觉察到朱珠有所不妥的蔡玉波,心里虽然急躁,却又不能公开问询她的所思所想,依是那般大大咧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嘴里却在说道:“飞燕,我发现你现在可真是长肥了,再不似以前那个身轻如燕的小姑娘了。唉哟哟,这长大了可见也不全是好事情,比如现在,现在死沉死沉的,抱的我的手啊酸疼酸疼的!”
“小波哥哥,那,那你把我放下来,扶着我走路即可,并且我也没有你所想象的那般娇气,这点儿伤其实也算不得什么!”
话说到最后,朱珠忽然想起了初来这个世界,洞房花烛夜的第二天,便惨遭了那个清康王爷诸人的毒手。
☆、后花园养伤二
话说到最后,朱珠忽然想起了初来这个世界,洞房花烛夜的第二天,便惨遭了那个清康王爷的毒手,那鞭伤如今虽无真正落下什么疤痕,不过,在当时却是休养了好长一段时间,如今这身上的伤倒是不疼了,心里却如同裂开了一条大缝,竟是如撕裂般的疼痛着!
朱珠话里的酸涩蔡玉波不是没有听出来,只是,他是个惯于将沉闷压在心底,亦要留快乐给朱珠的男人,以前是,以后也要是,这是做男人的原则,是必须的。
朱珠抬手抚了一下自己额头处的碎发,强挣着就要站起身来,“说的也是呢!小波哥哥的这具肉身再不似先前般强壮了,这小身子骨柔柔弱弱的,我这稍微有个不小心,还真怕把你这枝祖国的花骨朵给压折了呢!”
“呵呵,算了,算了,你也别下来了,小时候又不是没抱过,如今,我这个做哥哥的,还是好人做到底吧!趁着还没被压折的时候,赶紧把你送至目的地,以后也好向我这一世的娘亲炫耀一下!”
说起娘亲和家人,朱珠平白的想起了福康王爷中的那位王管家那对平日里看向自己的,甚至有些恶毒的眸光,如果用恶毒来形容,确乎也不尽然,总之里边因为掺杂了太多感情,令得朱珠至今都想不明白。
无论是梦境中的一切,还是醒世后的所见所闻,她朱珠在这个世界上,似乎从无有记得得罪过如此一个人物!想起梦境,以及梦境之中自己的家人,瞬时的思维,令得朱珠突然重又安静下来!
天静黑的如同泼了浓重的墨汁,无声无息中,便是连伸出的手指不能辩别清楚。
一辆绿呢顶篷的四轮马车分开众人的视线,在路上轻快的行进着。
车里没有点灯,亦无有任何可以照明的设施,福康王爷深闭着眼睛,盘膝而卧。
一旁的王管家虽然看不到季凯的不规则的表情,凭着这么多年的相熟,通由季凯不时有些粗重的呼吸声,他亦明白,如今的王爷试图尽力让他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
只是,从无被任何事情搅扰过,便连当年王后的过逝都未能让年轻的王爷真正情绪失常,如今朱珠的连番出现,以致于今时的结局却让王爷心神不宁。不禁忧心忡忡地说道:“王爷,都是属下无能,要不我,我,我回头把她揪回来!”
闭目养神,亦或理闭眸练功的福康王爷,倏然睁开了一双灿若星子的眸子,“先前让你打探来的事情可有眉目?”
“回王爷的话,消息和咱们所听来的一般无二。只不过,说是飞燕是蔡二公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师妹,是玉谷山紫霞观里紫霞道长的关门儿女弟子,至于说可否属实,那就另待旁论了。蔡玉庆是咱们的人,从没提供过假情况,他所说的应该属实。只是,王爷,属下着实糊涂了,设若所有这一切均为事实的话,那么咱们。。。。。。”
☆、后花园养伤三
未待王福管家将话继续下去,季凯挥手打断了他将要接下来的话语。
掀开车帘,一缕携带着黑暗的清风轻轻巧巧的钻了进来,看一眼如同被黑幕紧紧包裹着的天地,意有所指的叹息说道:“天气无常,先前这天上还有几颗星子,如今都被黑云遮蔽了,王管家,看来,又要下雨了呢!”
夏日的夜晚,天气往往是反复无常,比如今天晚上,天空原本不有几颗稀稀疏疏的星子在游走,算不上太闷,还有几丝清爽的风,摇动着路旁的树叶不时发出哗啦啦的掌鸣。
虽然赶不上那些现代化中,车上大多有空调,即使是暴热亦或理闷暑的季节,在车里坐着,都是丝丝凉爽,开的凉气足了,甚至还会有阴冷的感觉。
这古代我有此类技术,但是古人的聪慧是有目共睹的。
眼前比如这福康王府的这辆做工考究的马上,就当真与众不同。车子外围给人的感觉是绿色的,由来的给人以舒爽的感觉,除了前边的车帘之外,车的一侧还有一个暗阁,亦即是一个可开可关的小窗子。
这车的外型较之于一般这个时代的马车略大,但从外观上却也看不出有何具体的差异,这差异却在车内。车的顶部有一排竹管,可以说车身里边都是由许多或粗或细的竹管组成的,看外观觉察不出有何不同。
只要是把身子探进来,便会感觉清爽诒人,没来由的清风似是一直青睐着这辆与众不同的马车。
说白了,这是古人利用的一种现代人亦常用的技术,风机盘管原理。
冬季的时候,古人会凿些碎冰收至冰窑之中,每到夏日,那些个极会享受的王公贵族,便会取来放置屋子中消暑。这福康王府规模虽大,但里边的主子不甚了了,可以说除了季凯之外,再无有第二个可以称之为主子的人了,哦,当然啦,如今多了一个福康王妃。
收至府中的碎冰不少,自然便要派上更大的用场,那即是,连这车马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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