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里,我不过是因为要救泽新辰,因为要救我“爱”的人,所以潜伏入宫,伺机夺得血伏参。我和他根本没有任何的感情可言。
除了戴悠梦,钱佐不会爱上任何人了吧。
我心一陡,顿时如死了一般。
“朕也不是绝情绝义的人。”钱佐重新睁开眼,眼里波澜不惊,“怎么说你和悠梦也长得一模一样,朕不杀你,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只是朕从今往后,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的瓜葛!你自己好自为之!”
他说完这话,忽然伸出手掌啪啪两下,拍在了马背的缰绳上,马和车脱离开来,马离开了车,车子不稳,重心一偏,我整个人就往地上滑了出去,摔倒在地,两只手臂扑腾了两下,再不能动弹。
只是身体上再痛,也不比心痛。我没想到钱佐对我竟然会这样狠心。我不曾奢望自己能够取代戴悠梦在他心里的位置,但是也决没有想过利用肚子里的孩子做什么筹码。他可以不爱我,可以把我当空气,但没有权力剥夺我孩子出生的权力!
是啊,孩子。我的心一空,被活生生剜掉了半块。原来孩子真是一种神奇的天使,孩子能让我忘记所有的恩怨,却也能让我由此生出绵延不绝地恨来。
倘若说之前钱佐对我的不公和不理解并不能让我对他生出恨,因为我知道他其实是一个被爱折磨的可怜人,那么现在,钱佐一声不吭就剥夺了我的孩子,让我的心顿时被一种仇恨的雾气给包裹。
恨,我怎能不恨?无论怎样,我都无法原谅他。
我捏了捏拳头。钱佐却已经一声不吭地翻身上了马,目光丝毫不在我身上做停留,仿佛多停留一下,就能把他的眼珠子剜出去似的。
我盯着他,毫不畏惧地看着他,我要记得他的样子,我恨他!
“你从哪里滚过来的,就滚回哪里去!越国永远不欢迎你!”钱佐冷冷的出声,就像在呼喝一只落魄的小狗。
他双腿夹了夹马肚,马蹄子撂起了尘土,马上就要奔了出去。
“钱佐,我恨你一辈子!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眼看着他就要从我的眼前消失,我忍不住吼出声来。声音有些沙哑,歇斯底里般的。
钱佐坐在马背上,背部微微抽搐了一下,他勒了勒缰绳,似是有些踯躅。我冷笑,莫非他怕了。只是眼角忽而瞥到一抹红色,定睛一看,原来他两只长长的袖子都各有着五个鲜红的指印。那是指甲深入肌肤按压抠出来的。
和钱佐出来的时候,他的手臂还没有这样的指印。
我想到他跟我说话的时候,他跟我面不改色说话的时候,正是把两只手扳在了身后,原来他就这样用五指抠着自己的膀子,他在用身体上的痛减缓什么吗?他在用这种方式压制自己从而对我说那些狠心的话吗?
只是我还没有想明白,只听一声长鸣,钱佐身下的大鬃马已然奔了出去,马蹄啵,扬起了一阵尘。把钱佐包裹在那尘土之中,消失不见了……昨天临时有事,所以更新晚了,说句抱歉哈!
解梦篇 第二十六章 船上
或许他真的是口是心非?或许他刚刚跟我说的话不过是要我对他死心,或许他的内心并不是那样舍得放我离去。
我冷笑,难道我还对这样一个狠心的人抱有什么希望么?这样一个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肯放过的狠心人,我难道还幻想着他的心?幻想着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么?再怎么困难也不该用这样极端的方式!
我没有再追究下去,这些根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把我们的孩子害死了。无论怎样,他也不该把气出在孩子身上。无论怎样,我也不会原谅他。
我就仰面朝天躺在那,直觉得下腹的翻江倒海终于停息,两腿之间涌出的热流也已然干涸,把我的腿和地上的泥土连结在一起。
我的心也归于一片沉寂。或许是身子也累,心也累了,倒在泥土中的我终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眼睛闭上的那一刻,却看见几匹白马从自己的身边经过……
我的身体在轻轻的摇晃,就像小的时候睡在摇篮里的感觉,慢慢悠悠,让人沉浸在甜美的梦里不愿醒来。
只是我的梦并不甜美,那是个灰色的梦,梦中有个看不清模样的小孩在向我挥手,他发出呜呜的哭声,这哭声很遥远但却敲打在心里,让我一听就浑身冰凉。
梦中的我奔向那个小孩,但小孩子却渐渐的远去,就像一只幽灵一样,被风吹走,根本抓不住……
我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只觉得脸颊上有些湿湿的。泪痕还没干。
眼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带着些许欣喜地问道:“你醒啦?”
他是谁?我想要把他看清楚,只觉得面前的他有些像钱佐。是钱佐在对我温柔的说话,可是瞬间又化作了一脸地狰狞。张牙舞爪而来。
钱佐?我的仇人!
怒火从我的双目中迸发出来,我拼命地拽着眼前这个恶魔,发疯似地揪着他往死里打,我哭喊着,大叫着:“还我孩子命来。。奇#書*網收集整理。孩子!孩子!”
只是这梦却那样的真实,我似乎听见丝绸被扯烂地嘶嘶声,只是那人却忧心地喊着:“皇后,皇后……”这声音是那样的温和而焦急,我听着这叫喊,手上的动作渐渐迟钝,眼前钱佐的模样渐渐化了,我从噩梦中挣脱开来,好容易才看清楚。原来面前的是泽新辰。
他脸上满布愁云,双手按着我地胳膊,只是外面罩着的长衫已经被我撕的不成样子。
“你怎么在这?”我脑子有点迟钝。更懒得去想,但是脑子再迟钝。还是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在摇晃。
我环顾了四周。这里竟然是船舱。
“我这是在哪?”我有些迷茫。怎么突然就遇上了泽新辰,怎么忽然就转移到船舱里来了。
泽新辰的脸色一黯。带着些许悲悯说道:“我们在城东发现你昏倒在地上,而且你……”
“我什么?”我对着泽新辰,嘴唇有些哆嗦,“我的孩子……是不是没了?”
泽新辰睫毛一动,两瓣嘴唇一开一合,想要说什么,但最终一双眼睛还是垂了下去。
我冷冷一笑,只觉得自己的心再没了跳动。我知道他欲言又止的是指代什么“你究竟发生了什么?”泽新辰见我半晌没有反应,终于忍不住问出话来。
我许久才感觉到心里一痛,我强撑着坐起,却发现原来自己已经被换了一身衣服。想来滑胎的时候一定流了很多血吧,肯定把他们给吓着了。
过去地就过去了吧。我看了一眼泽新辰,他正关切地看着我,或许我的迟钝让他颇为担心。
“你好好休息一下。明天醒来就好了。”泽新辰见我半天不说话,自然也不会再追问下去。他所能做的,便是给我一个笑。
我惨然一笑,问道:“这艘船是?”
“我们要回流求。这艘船是越国皇上派人送我们回流求地船。我们从杭州城出来,便是要到钱塘江上船,由江入海的。”泽新辰解释着,眼睛里放着异样地光彩。原本还十分苍白地面庞,在他提到回流求之后,生出了不少的红霞。看得出来他地兴奋。
我淡淡的笑,看到他笑心情稍微好了点,没有那么痛。“刚才,不好意思……我……做噩梦了。”
泽新辰赧然一笑,摇了摇头。只是深邃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哀愁,为我而哀伤么?
我回避着他这样的眼神,我很怕,很怕触及我的伤口,我扯开话题,“你很久没回去了吧,看你那么想家,流求一定很漂亮。”
“你去看看就知道的。”泽新辰看了我一眼,似是不经意地说着。
我回望了他一眼,他是真心希望我去流求吧。只是我一点兴致也提不起来。哀莫大于心死。现在的我,玩心已死,去哪里都无所谓的。
“我们现在已经出海了吗?”我随意的问着,只是心里有什么东西放在那,不大痛快。
“没有。还在钱塘江上停着。皇后娘娘还在船上,我们哪里敢走!”玉如意的声音从舱外传了进来,只见她手中端着一只大瓷碗,热气腾腾的。她把瓷碗递到我面前,大方道:“这是红枣乌骨鸡汤,女人喝了比较补血。我已经请我们流求的琐费神医替娘娘看过了,娘娘你没太大问题,记得调理就是。只不过,我们这船上也比较简陋,皇后娘娘不要嫌弃。”玉如意说着斜睨了泽新辰一眼,她看见了泽新辰狼狈的样子,衣服被撕扯,头发也有些凌乱,束着发髻的簪导都挂在了耳朵后。
我看着他这模样,忍不住莞尔一笑,泽新辰看我笑了,心里一松,但旋即脸一红。
玉如意闷声不吭把鸡汤送到我的面前。
补血。我冷笑,看着那一碗鸡汤,哪里有下咽的心思。但嘴上却不好回绝,勉强要去接过玉如意手中的碗。
谁知泽新辰先一步端在了手里,一边说道:“你不方便。我喂你喝吧。”他的主动似乎让玉如意有些不痛快,她看了泽新辰一眼,倒也不好阻拦,只是在旁边冷不丁说道:“我已经让人回去禀报皇上,想必过不多久,皇上就会派人来接娘娘回去的。等娘娘回宫去了,我和新辰再回流求。”
泽新辰的手一滞,但依旧垂睫专心致志地盯着鸡汤,他握着勺沿着碗沿在汤面上画了一个圈,舀了一勺汤,送到我唇边。我对他笑了笑,咽了下去,这汤怎么有些苦。
玉如意以为钱佐会派人接我回去么?笑话。我冷笑,“你这么做,实在多此一举的。”
玉如意一愣,但还是说道:“玉如意能和新辰得返流求,都是托了皇上的福。知恩当图报。如今遇着皇后娘娘滑胎这么大的事,我可担待不起,自然是要向皇上回报的。为此也不过是耽误一点行程而已。”
“咳…………”泽新辰不禁朝玉如意使了使眼色,似是怪责她不该在这个时候当着我的面提起滑胎这档子事。
我冲着他淡然一笑,嘴唇凑过去,又喝了一口他送上前的鸡汤。旁边的玉如意看在眼里很不是滋味似的。
她对泽新辰确实是怀了别样的心思,只是这番邦女人和越国的女子大相径庭,一张脸把所有的情绪都表露无遗。
她一定是怪我来扰乱他们的生活了。
钵钵是后妈那是毋庸置疑的,不过钵钵绝不是一味的虐啊)
解梦篇 第二十七章 决心
我对她说:“你们开船吧,我自己在这里等就行。”既然明知道钱佐不会派人来,我也不指望着他什么,又何必在这里耽误泽新辰他们的行程。
可是泽新辰立马就否定掉:“不行!你身子这么虚弱!”他眼中的坚定让我心里一酸。
我说,那棵血伏参,我现在可能拿不到了。
泽新辰的脸还是一如继往的苍白,这让我看了不禁有些忧心。他回到流求去又如何呢?或许度过一段短暂的快乐时光,然后被病魔渐渐给吞噬么?
我有些愧疚,想到他为了我不惜丢掉性命,我便更加地不敢看他。
可是我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又怎么挽救泽新辰?
但是泽新辰却怔怔地望着我,好半晌才说道:“生死有命,你能把我的事放在心上……我就……我就很知足了。”
玉如意听到泽新辰这样说,眼里带过了一丝忧伤。可是泽新辰却挤出一个美好的笑容。那笑脸让我心中的阴郁扫除了许多。
生死有命,我又何必太执著。
正想着,却听门外有一个婢女出声,“殿下,岸上有个侍卫说是奉皇上的圣旨来的。“只有一个侍卫?”玉如意愣了一下,看了我一眼,似乎该来的不应当是一个小小的侍卫。
“是,就只有一人。”那婢女肯定的回复道。
玉如意和泽新辰面面相觑,很快就意识到什么。但玉如意还是转身随那婢女出去相迎了。
是啊,他们一定以为钱佐会派大批人马迎接我回宫吧。他们甚至会以为钱佐亲自来迎接我?我冷笑,可是现在只有一个人,连轿子也没有。
泽新辰待玉如意出去之后。。。却倏地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愤怒与忧虑。他看着我,我也迎着他的目光看去。努力给他一个微笑,泽新辰欲言又止。他一定想说钱佐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吧?只是他终究碍于外人的身份。不好介入太多。
于是泽新辰轻声说道:“你若是不想回去,我……可以陪着你。”
所有的一切都囊括在这句话里了吧。无论我发生了什么,无论我和钱佐之间怎样,有泽新辰这句话,我那冰冷地心。至少涌入了一股暖流。他本是个心思敏捷的人,自是看出了我的心灰意冷,也多少会联想到我和钱佐之间出了极大地罅隙。无论他是出于同情怜悯,还是别的心思,他能这样说,让我多少很安慰。
玉如意走了进来,她心里也藏着了事,她瞥了一眼床沿搁着地鸡汤,忽而高声叫了一句。唤了一个婢女进来:“刚才琐费神医给皇后开的方子呢?你按这个方子给娘娘去城里抓药过来。”玉如意想了想,又让那婢女唤了一个男丁同她一起去,来去有个照应。
待那婢女走开。玉如意便忽而亲热的往我的床头坐下,一把拉着我的手道:“我刚才以为皇后要回宫去。所以就没让下人开药。琐费神医是我们流求最好地巫医。你吃了他的药很快就能复元的。”
我对玉如意友好的笑笑,“谢谢。”
但是玉如意似乎还是没有说够。她的好奇心倒是也不弱的,她拉着我的手,终于还是出口问道:“皇后和皇上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
“如意!”旁边的泽新辰终于看不过去玉如意的多事,忍不住出声喝止她。
我冲他摆摆手,淡然道:“不妨事。”脖子扭向玉如意,“圣旨都说些什么?”
玉如意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那个人就是传了皇上地口谕,说的是,废皇后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她复述着口谕的时候,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想看我地反应。
不过,我脸上的反应估计让她有些失望,因为跟死水一般。
但是旁边地泽新辰却有些激动,他在旁边踱着步子,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只一拳垂在了船舱之上,倒似是让这船更摇了摇。
玉如意看了我一眼,终究还是把她要说地话给说了出来,“那人还说了一句,说是皇上让如意好自为之。我瞧着这皇上的意思,怎么好像是让您跟我们回流求。”
钱佐让她好自为之?我暗笑,他以为玉如意还是不甘心,想要血伏参,所以要把我送回宫里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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