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这才不舍的出了门,回头还朝我轻声道:“等到园子里,我去找你!”
我淡然一笑,刚一转身,永琰负手立在我的面前,我忙请安。
他始终没有吱声,只是紧盯着我不放。
从前总是舒展的面容,如今毫无表情,像是我欠了他银子似的。
我侧身而过,全身起鸡皮疙瘩。
进了房,将杯子收好,忽听得乾隆道:“最近怎都不见你啊?”
我忙施礼道:“回皇上,因为奴婢太笨了,总也学不会,所以姑姑不敢让我上前呢!”
乾隆将手中的笔一搁,抬头笑道:“你这聪明劲都哪去了?是不是不愿在此,所以怠工!”
这一世给你97
我忙回道:“奴婢不敢,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奴婢毛手毛脚惯了,一时不适应,一定会学好的。”
乾隆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我赶紧低头,被一个早就可以进棺材的人盯着,真是汗毛悚立。
突听得他道:“你去承乾宫给令贵妃传个讯,让她到这里来一趟。”
真不知是哪一出,哪么多太监还使唤起我来,我应了声退出了门。
真是猜不出这个老不死的,会如何处置我。
我急急地出了门,请了安说明来由。
令贵妃关切了问了句,就出了门。
我跟春桃一阵寒喧,好似几百年没见的朋友似的。
想当年我是初出牛犊不怕虎,到处乱逛,这会儿我可是缩着脑袋过日子,自然不想窜门,更不想碰到哪个权贵,更不想给人请安。
有回见到那个忻贵妃,幸亏我不认识她,她不认识我,只当我是小宫女。
事后听翡翠说她就是忻贵妃,真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咱虽是女流,能屈能伸,不跟这些老古物见识。
春桃笑说了番话,急忙追赶令贵妃,不想跟永琰在门口相持不下。
这小子大概真跟我耗上了,我往左他也往左,我往右他也往右,我气恼地抬头道:“十五阿哥,我还得回去交差呢?请您老人家让让可好?”
永琰闪了闪睫毛,盯着我道:“你为何就不待见我?”
我忽然想到怀里的玉蝉,忙掏出道:“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无功不受禄。
请十五阿哥收好,我觉着这个跟十五福晋更相佩。
十五阿哥你都是要娶亲的人了,就别钻牛角尖了。”
他的脸微红,拉起我的手腕,往前奔去。
我急嚷道:“十五阿哥,你带我去哪儿啊?
我现在是养心殿的宫女,你这样会害我受罚的。”
小太监也在后面紧随,我又不能喊救命,真是又气又恼。
这一世给你98
小太监也在后面紧随,我又不能喊救命,真是又气又恼。
他却不吱声,拖着我往前,跑过长长的甬道,到了御花园。
我早就气喘吁吁,累得说不出话来,倚在树干上,过了许多才问道:“十五阿哥,你这是干什么呀?”
他伸手将我圈在臂膀里,信誓旦旦地道:“今儿就在这颗连理树下,我发誓我真喜欢你,并不是信口开河。
我是大人了,我不是小孩子,你嫁给我好吗?
我不要什么凌霜,我只喜欢你。”
可怜的孩子,我真想告诉你,奶奶我不能喜欢你。
要真嫁给了你,哪真是为天地所不容。
可惜这些话我只能在心里独白,我该拿他怎么办啊?
难不成爱心觉罗家的情种传到他身上了?
我身体迅速下蹲,趁他愣怔的片刻,跳出了包围圈。
整整衣服,极认真地道:“十五阿哥,你呢注定一辈子要娶三妻四妾,甚至可能是十妻十妾的,要是让我做其中一员,那我宁可出家为尼,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上前追问道:“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我又后退一步道:“因为我是贪焚的女人,如果我爱一个人,就会拿整颗心去交换,自然换得也必须是整颗心,十五阿哥你是永远也给不了,这就是你我的区别。”
永琰抓住我的肩,眼里闪动着阴郁的光茫,愤愤地道:“别人就给得起了吗?别人给得起我也给得起!”
我叹了口气道:“如果不能将心换心,那我宁可独守孤灯。
可是十五阿哥你既使想给却给不了,你有太多的不能自主。
十五阿哥,如果你想通了,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做知已,但决不会是夫妻。
哪怕是皇上下旨,我也会坚守自己的信念,哪怕被赐死,我也不改变初衷。”
永琰猛地推开我,冷然地道:“你……你……太过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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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过份也好,过份也罢,反正我受够了,再也不会重蹈覆辙。
实践证明,一时退让只会使一世难安。
我施礼道:“奴婢还有一句话告诉十五阿哥,感情对十五阿来说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而对奴婢来说却是生活的全部,你会想明白的,如果你愿意,那我们还是朋友。十五阿哥奴婢告退!”
我不敢回头看他,无论怎么说他才只有十四岁,在我心里他只是个孩子,决不可能做情人。
回到养心殿被芳华一阵责备,我只能乖乖领受。
片刻见令贵妃退了出来,听见了王忠贺喜声。
才明白原来乾隆已将永琰的婚期定下,与令贵妃商议婚事来着。
哎,这皇子真不是人当的,十四岁就结婚,兴许若干年后想起来,像是做了场春梦。
永琰的婚期定在了十月,若不是十七还只有八岁。
要是有个十二三岁的,说不定也给结了。
这位满口孝道的皇帝,为了博得孝名,才不在乎儿子的感受,只要世人知道,他娘高兴就行。
搬到圆明园一晃一个来月了,紫禁城里少绿化,太阳一烤很是闷热,圆明园四处曲水环绕,绿荫婆娑自然清凉许多。
按照往年皇帝应该去承德避暑,可是这个乾隆是出了名沽名钓誉的人。
比如南巡,比如外出巡视,打的全是奉太后之命,虚伪至极。
如今钮氏再也走不动远路了,他也只好在园子里赏赏景了。
夜色朦胧,圆明园四处点点灯火,树荫重叠。
屋里实在是太闷了,摇着扇子出了房,鬼使神差的劲然到了杏花春馆,已面目全非。
假山小洞,竹篱矮房,只是两棵老杏树仍然屹立不倒。
突听得脚步声,我忙隐入一边,不知为何我没有一丝害怕。
脚步声在不远处停了下来,我藏在假山后,屏息而立。
突听得低唤声:“慧儿,你在哪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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咋一听原来是容德,这家伙竟然跟踪我,趁着月色,故意呜呜地发出鬼叫声。
先是没了声,接着怒吓道:“谁在哪里,装神弄鬼的,小心我刀不长眼。”
我忙举手道:“喂,你才是鬼呢?
大晚上的跟我来这里,也不怕皇上罚你?”
容德将刀插进刀鞘,嘻笑着上前道:“远远地看见你朝这边来,担心你不是,怎一个人跑这儿来了。
这里又没什么人住,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我冷不住笑道:“御前带刀同志,你保护的不是我,是皇上,你不会每天都只盯着我吧?”
容德正欲上前,我突见晃动的烛光,忙拉容德至假山堆里,急忙道:“好像有人来了。”
容德先是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一愣,随即将我揽在怀里,自己者紧贴着嶙峋的堆石。
杏光春馆前是逦迤小径,果然听到了脚步声,随即还有人道:“奴才明明见她往这边来了,怎么没人呢?”
我跟容德相视而望,不知那人嘴里的人是指谁?
我怎觉着自己似蝉,终究被人逮捕的命运?
正想着,突听得永琰地叫唤声:“慧儿,你还在吗?”
容德抱着我的手,加紧了力道,像似在无声的抗议。
我却觉着可笑,我何时又成了别人眼里的香馍馍了。
又听到了永琰叹息声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容德在我耳际探问道:“你跟他约好来这里的?”
我挣开他的怀抱,忍不住调侃道:“这儿是杏花春馆吧?我怎么闻到醋味,难道杏花村的酒家改行了?”
容德甩手给我一个脑勺,笑骂道:“你个死丫头,还敢笑话我,快说是你约永琰来的吗?”
我的嘴早撅得老高,不快地道:“喂,你怎么死性不改,会被你打笨的,快把脑袋凑过来,让我也敲一个。”
容德突又抱紧了我,在我耳际柔声道:“慧儿,我真怕你离我而去,思你想你,却又无可耐何?我该怎么办呢?”
这一世给你101
容德突又抱紧了我,在我耳际柔声道:“慧儿,我真怕你离我而去,思你想你,却又无可耐何?我该怎么办呢?”
倚在他的肩头,明显地感觉到他内心的忧虑,平日见到他总是柔目笑容。
原来内心深处却是愁肠寸寸。
我抱着他,紧闭着双眸,他身上的气息又将我的意思浑乱,好似回到了从前。
夏日里穿得单薄,他身上的热量传送而来,片刻额头冒着珠汗。
我轻推开了他,凝视着他的双眸道:“我不会离开你的,除非你离我而去。
对于我来说,你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是我活下来的唯一理由。
除非我死了,烟消云散了,那时你不能怪我……”
容德激动地神情,在朦胧的月色下清晰可见,紧握着我的手道:“我信你,我信你,我不该怀疑你,我不明白自己为何变得如此患得患失。
总觉着你会离我而去,为什么我会这样不确信呢?
慧儿,你告诉我为什么?”
我拉着他在石岸上坐下,抱歉地道:“或许因为前世的记忆,造成你的不确定,可是现在不会了,我答应过你……”
天啊,再说下去,我就要暴露了,慌忙禁口。他
伸手挠着我的肩道:“或许你说得对,佛家常讲生命轮回,前世今生,或许我们真的有前世,怪不得我总觉着跟你好似认识许久,觉着跟你说话何其自然。
慧儿,等你出了宫,我就辞官回家,咱们相守一生。”
月色丛容,突儿四周萤火点点,我兴奋地道:“容德,是萤火虫……”
容德轻拍着我的肩道:“相逢秋月满,更值夜萤飞。”
我连忙侧头道:“我也记得一首写萤火的: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我挥动着团扇,轻唱道:“萤火虫萤火虫慢慢飞夏夜里夏夜里风轻吹,怕黑的孩子安心睡吧,让萤火虫给你一点光,燃烧小小的身影在夜晚,为夜路的旅人照亮方向,短暂的生命努力的发光,让黑暗的世界充满希望,萤火虫萤火虫慢慢飞,我的心我的心还在追,城市的灯光明灭闪耀,还有谁会记得你燃烧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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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德似发现了一件宝物,紧拉着我的手道:“慧儿,没想到你的歌声,婉转曼妙,天赖绕耳啊?”
我忙制止道:“只唱给你听,千万别告诉别人,千万千万不能……”
他拉起我轻笑道:“每每以为你长大了,言语间又露出孩子的本性。
知道了,我还怕别人发现了你块宝玉呢?
走吧,再不回去,又该有人来找了!”
我转着团扇,笑盈盈地道:“知道就好,你是怕自己会按板子吧,擅离职守,是打军棍吗?
真被打了,我去救你,我美女救英雄,如何?”
容德捂着嘴笑声隐隐,大概是怕别人听见吧!
我上前轻声道:“我先走了,你远远地跟着吧!
来握个手,庆祝咱们今儿个私会成功!”
容德的脸上盛开的牡丹花似的,拉着我的手不放,片刻才回恢神情道:“你在帕子绣猪头是骂我笨?还有别成天装大人,以后记得叫容哥哥!”
我噗哧笑出了声,用团扇遮了遮面,随即狠狠地用扇面敲打他的光额道:“行啊,那你叫我慧姐姐,男女平等。
快放手了,万一人看见了,还以为咱们两孤魂野鬼,在这里寻好事呢?”
他摇头笑睨了我一眼,拉开了点距离跟在我身后,我穿着平鞋,蹦跳着下坡,忍不谁回头朝他扭扭腰道:“猪!你的肚子是那么鼓;一看就知道受不了生活的苦猪!你的皮肤是那么白;上辈子一定投在那富贵人家哦~~~传说你的祖先有八钉耙;算命先生说他命中犯桃花,见到漂亮姑娘就嘻嘻哈哈,不会脸红不会害怕……”
月色下他捂着嘴笑得跟抽筋似的,远远地更觉着他是十三。
我一路唱着回到院子,这是一个才有三间低矮房的小院。
好在前面还有一个小院落,种着两棵苍劲的松柏,还是我每天抬脚的助力气。
突听得冷的声音:“你去哪儿了?你刚才唱的什么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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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听得冷的声音:“你去哪儿了?你刚才唱的什么曲?”
我刚一脑袋兴奋冲血,突听到这般冷冷的声音,好似被捉奸在床,没来由的毛骨悚然。
转了圈了,才发现永琰立在松树下暗荫下,一股怒气。
我怎觉着这小子有几分雍正的强硬跟冷傲了呢?
可惜他不是,他决不会是雍正,在我的心里雍正是大清最能干的皇帝。
如果是雍正还在,大清决不会垮的这么快的。
我淡淡地请安道:“给十五阿哥请安,十五阿哥吉祥!
十五阿哥怎么到奴婢们的院来了,翡翠不在吗?为何没有招呼你?”
他提步上前,按着我的双肩,盯着我的眼眸,像是在审视我的心里所想,一丝苦涩地道:“你去哪儿了?我在这里等了你许久了,是不是去见你说的哪个人了?你告诉我,我哪儿不如他?”
我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劝慰道:“十五阿哥,皇上都下旨了,你别这样好吗?
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的!”
永琰忽将抱在怀里,我如何也挣不开,索性像木头一样任他抱着。
真是郁闷死了,我跟这爱新觉罗家有千年情劫不成,我好端端的惹谁了?
“慧儿,我只喜欢你,我只要你,我去求皇阿玛,或者你做我的侧福晋,我只对你一人好,我发誓!”
刚刚还以为他长大了些,立刻又一孩子脾气,整一个没抢到糖,心里不爽嘛。
我轻拍他的背道:“十五阿哥,你我谁也改变不了事实,因为你是皇子,注定你这一生不能只为你自己而活,你得想着国,想着家后才想着你自己。
来,我们到前面石凳上坐下好好说,好吗?”
他这才放开我,随我没精打采地坐在凳上。
却淡然地道:“我让皇阿玛罢我为庶民,这样可以吗?”
我心惊肉跳,忙轻声道:“十五阿哥,你知道这样的结局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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