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公请带路。”
几经周转,绕过鸾凤殿,虽然李公公我是稍微熟悉的,但不代表我完全信他,“李公公,这路怕是走错了,不是去鸾凤殿的吧。”
藏在袖口的手,握紧管唯临走塞进来的匕首。
“人带到了,老奴告退。”
还想着我要怎么出手,才能在三招之内制服李公公,哪知人家一溜烟,没影了。
环顾四周,亭台楼榭,皇宫也有如此清雅之地,真是难得,我还以为造的都跟御花园一样呢。
一拨琴弦,一去知音,丝丝入耳。
月下,楼台里,一人一琴,端坐抚琴。
“雪王爷?是你么”我试探性喊了句,那么远的距离,我无法确定他的容貌,何况还只是个侧脸轮廓。
抚琴人,仿佛是心弦拨动,指尖微微颤动,琴音有些许紊乱。
“崔砚梨。”不再是试探,我已肯定,是他。我不会感觉错。
端正到无可挑剔的五官,细致地排出了绝美的轮廓,眸光流转的淡淡阴影下,是浑然天成的高贵而忧郁的气质,如幽幽谷底的雪白兰花,从骨子散发出疏离寂寞。
“崔砚梨……”见他不答话,想起今日李公公说他当即断了太子一条胳膊,此时见了他,语气不经意间流露出我的心疼。
他,仅那么安静地立于眼前,便可叫人心疼地揪痛起来。
“你,过的可好?”
200 执着
“为什么不曾告诉我……”为什么你做了那么多,我还跟没事一样,没心没肺的伤你。是我,是我没有看清你眼底的压抑和痛楚。
他就那么轻轻一问,我的泪,不自觉流下,我承认自己没那么矫情,我宁愿他是伤害我的,也不愿他为我做了这么多,到最后,我却无法还上。
“别哭,我只是不想你哭。”那个曾经谭静如水的崔石见,终于又回来了,仿若我还是谢三小姐,他还是谢府的小小幕臣。
“你可知,我从来没有对你好过,你为什么又偏偏不放手呢。”别人可以不清楚,我自己还能骗得了自己不成,他在我心底,除了占据了我的初吻,其他,我不曾对他上心过。
“放手么?”崔砚梨收回抚琴的手指,起身,转而瞭望,一园夜凉色。因你不愿见我,所以,只能在背后望着你。现在你连我这个小小的要求,都要驳回么,要我放手?”
他背着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话,着实让我一愣。
他竟是如此通透的看懂我的心。看透了,竟然还如此执着的不肯放弃。
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崔砚梨他,就是个执着的要糖吃的孩子,要不到,他也不哭不闹。只睁着眼见,在背后看着被人吃掉他要的糖果。
若是那是恨,倒不如说是——切入肌肤的爱。太深,无法自拔了。
“你爱我么?”即便这个问题多么刺耳,我还是要说出来,他,或许不是爱的我,而是,爱上一份感觉。
得不到,执着不放手,这份情,他太累,只能说他还没有看清对我的这份情,是缘于得不到的渴望。
“离开我以后,迟迟,你是否感觉到幸福?”他爱她么,答案当然是肯定的,他是爱疯了,不然他怎么会恳求父皇释放谢家,用他一生的自由去换。
只求她,偶然一个回眸,知道他在等她!别无其他。
“我会恳求上天让你过的幸福,我会永远恳求。”说我幸福,会是对他最大的嘲讽,这些日子我是依赖着管唯走过来的,这样的我是被他挡在身后的。
即便如此,庙堂之争,崔砚梨对我的这份心,依旧一如当初纯粹。
我知道,他一定是暗地里帮了谢家,不论是基于利益,还是基于我和他的关系,我都该感谢他的。
幸福,两字,我如何说的出口。要说‘谁对你是真心,请珍惜她’我也是说不出的,那种混账话无疑是狠狠扇了你我一个巴掌。
“你过的好,那便好。”她已经做出了选择,崔砚梨你还在奢望什么呢。
爱,它带来的痛苦实在太深,崔砚梨只觉得无法呼吸。
“咳……”气急攻心了么,这身子还能撑多久呢,没关系,她若不在,一天便当是十年过。多短都没有关系了吧。
为何,心,还有不甘。
“你怎么了。”行动比思想更迅速,慌忙奔进亭内。
“别过来!”崔砚梨一声怒吼,自己这个鬼样子,还配拥有她么。
自是了断,何必不断!迟迟,你的关心,会让我会错意,你知道么,你一点温暖,就会让我好不容易伪装的冷漠,分崩离析,彻底瓦解。
听的他一声怒吼,伸出的手,恰好在他后背,不知该帮他扶扶,还是撤回来,冷情做个彻底。
既然选择,就应该断的彻底,不是么,人固有生老病死,固有七情六欲,谢迟迟,你又不是神女,哪照顾的了那么多?
不禁自嘲的讷讷收回手来。“好,这样最好。”
与其说是我是说给他听,还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的。
“你,好好照顾自己。”提起裙摆,转身奔走。
“啊……唔……”我骇然的睁着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脸。
崔砚梨也是睁着眼睛,深深望进她的眼,她的眉,她的心。细细吻着,
他这是在做什么?不是要我走么?为什么要那纳我入怀,为何要吻我。
这就好比禁毒,一次越界,后果越苦。
感觉到她的挣扎,就是不肯放手。崔砚梨加重吻她的力度,只希望如此就是一生,也未尝不可。
201 决绝
闭上眼睛,迟迟,你可知,我希望这就是你我的地老天荒。
一个女人的力气再大,也别妄想和男人动手,比力气,注定是输局。看崔砚梨眉宇纠结成川,罢了,放松身子,木让等着他结束这场荒唐的戏。
感觉到她的放松,崔砚梨更是想把自己全数的情,都倾注在这个吻里,如此甜蜜,又如此苦涩的吻。
许久,崔砚梨放开她。
“为什么不反抗了?”他恼怒,原本以为迟迟也沉浸在这个吻里,原来不过是他自我幻想的。
“你喝酒了。”酒,真是个奇怪的东西,麻痹人的神经,我不想开口分析我们眼下情况,理不清算不完的不是么,以此为借口,搪塞过去便算了。
只当今晚之事,月亮看过也会忘了的吧。
“是啊,不喝酒,我怎么敢干出这等事,不喝酒,我怎么敢亲吻管唯的女人,那,你没喝酒,为什么任由我吻你?恩?”崔砚梨箍住她在怀里,反问道。
“圣上估计等久了。”我是想反抗来着,关键是,我能反抗的了才行。这么说着,只手拨开他挡在身前的一条胳膊。
“你明明也沉浸其中的,我能感觉到……迟迟,你告诉我,是不是?是不是?”
“你想多了。”
拨开的胳膊,又横在眼前,我没好气的说,该说的也都说完了。
“不……”耳边传来他一声低吼,仿佛兽王受伤的低鸣。
“我注定是欠你的崔砚梨,不介意再多欠你一个解释。所以,请让我离开。”
“不……如果说你心里没有我,我可以让,可是,我明明感觉到你的犹豫不定,我这么可能会放手。”
如果没有得到,永远都不知道失去的可怕。之前崔砚梨还可以冷静的设身处地为她着想,更愿意承受永远得不到的痛楚,那是因为他从未敢像今晚一样,疯狂的表达自己。
他不是圣人君子,从来都不是,为何他要让?
“放开我。”感觉到崔砚梨的情绪有点不受控制,我只好沉着脸,端出怒意。
“我不放。再也不放了。”搂紧她贴在凉亭的台柱上,将她固定在台柱和胸膛之间,狭小的范围内。崔砚梨说着凑上她的唇。不给她一点反抗的空间。
“放开,崔砚梨,你现在脑子不清醒,你放开我。”
“迟迟……”
“放开!你个醉鬼,……”
“是的,我醉了,我只要你。”
……
终于含住她粉嫩的樱唇,一手搂紧她的腰肢贴近自己,一手按住她的后脑,让那两片唇瓣无处可逃,探索着她的所有。
好,就是这个时机!趁着他两手松开对我手腕的钳制,膝盖猛的上定,男人最重要不部位,还怕你不放开我。
“迟迟,你……”崔砚梨正沉浸在她的美好之中,下身猛然受创,痛的要死。这女人,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这么一痛,崔砚梨脑子也清醒了很多。
“怎么?醒来?”站远远的,用手擦擦嘴巴上的口水,崔砚梨这丫真是欠扁。你趁着酒兴,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么。我可不是那些养在皇宫里的柔弱公主们。
“你别过来……”看着他额头冒着冷汗,还往我身边蹭,不由得心里一凉,他要干什么。
“别过来……”袖口的匕首,被我亮了出来。
202 算计
“迟迟,你……”竟如此不信我,我恨。
“别过来……我告诉你别过来,你没听见么……”侧首望着右边有河塘,早秋的时节,天已经凉了,河塘里的水也应该凉吧,如果崔砚梨跳下去……就这么办,让他清醒一点。
“迟迟,放下匕首,会伤到我的。”崔砚梨见她拿着明晃晃的刀子对着自己,心里就越加凉了一分。
我用一生自由换你谢家平安,迟迟,那就如此报答我?混沌的脑海,不若平时清晰,眼里心里,只有一个镜像——迟迟,拿着明晃晃的刀子,对着自己。她如此无情。
你无情,休怪我无情。我要霸占你,箍住你,让你像向日葵般仰仗我,没有我,便没有你。我的王妃。
我可不知道崔砚梨在见我之前,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此时他的情绪很不稳,瞄了一眼河塘,出了亭子也就几步路远。
一边小心的挪着步子,一边安抚他的情绪。“不会的,你只要不过来。”
其实我知道,就算他过来,我也不会用匕首伤他,我的选择肯定是刺进自己身体。
当然啦,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在自己身上戳洞洞啊。
崔砚梨的步步紧逼,终于我后退到河塘边上,只希望他别看穿我的意图,哇咔咔,我要做坏事了,崔砚梨啊,你可千万要会游泳啊。
“你别再过来了,再过来,我就捅我自己。”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狠话他不迈步。
只得说狠话了。
“不要,迟迟……”在崔砚梨的眼里,镜像又发生改变,迟迟她要自杀,不可以不可以。
眼见他一个扑身过来,我身子灵巧一扭,避开他,只听‘噗通’一声,崔砚梨成功的被我骗的掉水中了。
早秋的空气还不算凉,但水已经算是冰了,冷不防全身的冰凉感让崔砚梨一个激灵,脑子彻底清醒过来。
哗啦一声浮上水面,大手扶掉脸上的水珠,入目是俏生生站在湖边的迟迟。
只见她,一头三尺青丝编作三股,一股盘于后脑,簪一支双蝶戏云白玉钗。另两股随意飘散在肩上。俨然妇人发髻。
身着一袭淡彩锦绣描花宫装,外罩一件雪绫袄青缎掐牙背心,下系一条浅碧烟撒花绫裙,俏生生立在那里,风流秀曼,顾盼生辉。
朱唇不点而赤,罥烟眉似蹙非蹙,凤眼漆黑,姣丽无双,那是一种成熟女人的美,哦,忘了,她今日进宫是来谢婚的。
见她眉宇间散不开的柔美,她和管唯,有些事,不用说,崔砚梨情场打滚多年,一看便知。
“你这么在这里?”
吃中人,冷厉的话语让我摸不到边。“不是你差人带我来见你的?”
被算计了么?这个想法在崔砚梨脑海一闪而过。
“你好点没有?”湖边的她,半蹲这,眼波流转泄露了她的担心和不安。
听她这么一说,崔砚梨才发觉自己置身于一片湖水之中,“我怎么会在这里?”
“咳……那个,刚才你……”我努力措辞得当,看他表情,难道刚才的事都忘了?“刚才你有点失控……我觉得湖水是个很好的办法,所以……”
“所以,你就推我下来?”崔砚梨无奈一笑,迟迟的作风啊“你难道没有预想,我会生病的?”
“啊……”看着他两手一按湖边,一个矫健的动作,人就从湖里跳了上来,我本来还是蹲着的,这么一来,倒是他居高临下俯瞰我了。!!!
变化也忒快了吧。!
“还不把匕首收起来,等着人来喊,你刺杀本王么?”
“啊……哦……”他这么一提醒我赶快收起手中的匕首,“你没事了吧。”
“你快去偏殿,不要说今晚见过本王,就说是皇后召见的你。知道么。”
“好。”看了他半天,确定他没事了,提起裙摆,转手就跑。
崔砚梨看着跑远的那抹身影,嘴角原本噙着的笑意,渐渐冷却下来,换上冰冷的眸光。
算计么?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迟迟拖进来。既然想玩,本王奉陪!
203 生变
“管夫人。”
黑暗中,还沉浸在崔砚梨奇怪的举动之中的我,别这一声娘娘腔,吓了一跳。
“什么人?”我大声呵斥,今晚事情依旧够奇怪,可千万不能再出差错了。
“管夫人莫惊,是奴才。”黑暗中,李公公现出身来。
“李公公,多谢今晚引荐皇后娘娘。他日如有需要相助之日,迟迟定当相助。”宫中人多口杂,这个李公公既是皇后身边的人,今晚带我来相见崔砚梨,必定是受人之托了。
钱财卖不动,我就卖你个人情,我想我第一茶庄夫人的身份,他宫中之人,也应该有个八面玲珑的技巧才是。
“那是管夫人看得起老奴,老奴自当竭力。”
好,很上道。
“那有劳李公公带我前去偏殿吧。”
管唯此时也应该跟皇帝老儿,该讨论的都讨论完了。这个局,真是精明,让我和管唯分开,那么幕后人的用意又是什么呢。
这么蹩脚的戏码,是冲我来的,还是冲管唯来的。想到这层,不由的手心又沁出薄汗来。
宫廷之中,本就是廊檐勾角的,心里装着事,更觉得这条通往偏殿的路,尤其的漫长。
“起禀圣上,第一夫人到。”李公公带着我直接越过禁卫军,来到偏殿内里,方才开口。
这里面就是皇帝老儿了,这李公公既是皇后身边的红人,怎么又在皇帝这里,横行无阻呢。照常来说,皇帝侧,皇后策,心腹是不会公用的。
这李公公,八成就是一个突破口了,想到这层,我只细细又打量了下站在我左侧的李公公。
“管夫人……管夫人……”李公公又出口唤了几句,这管夫人怎么老是爱愣神,今晚已经出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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