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绝一双眸子微微眯了下,看着她一脸麻子,肤黄唇白,活脱脱的一个乡下少女的模样,他忍不住的失笑,“你现在这样跟美貌动人可没什么关系。”
“是是是,你好看,就你一个人好看行了吧?”千琉璃一听顿时来了起,不经意之间又触发了毒舌技能,“你好看的让我合不拢腿。”
合不拢腿…苏清绝罕见的愣了半响,才明悟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摇头笑了笑,“琉璃妹妹说话比以前更加奔放热情了。”
明明是黄段子居然被他形容成奔放热情,千琉璃撇了撇嘴,苏清绝比濮阳逸还表里不一,最起码濮阳逸对一个人的喜恶完全呈现在眼神里,而苏清绝不管神色还算面部表情,都是完美的无可挑剔,仿佛他从来不会生气一般,太过完美就不真实了,“是啊,苏公主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旅游,京都巴掌大的地方,来来去去也没几个好玩的场合,还是田园和市井风光最适合我。”
“琉璃妹妹这是在邀请我吗?”苏清绝嘴角笑意加深了几分。
千琉璃点点头,肯定的道,“没错,不知苏公子愿不愿意呢?”
“自然是愿意的。”苏清绝含笑点点头,田间吹来的微风拂动他锦袍的衣袂,颇有几分飘飘欲仙的感觉,若不是他那双眼眸太过勾人夺情,他身上的气质其实是极好的。
是不是时代越乱,身处高位的人就越回伪装自己?千琉璃看着他温和中掺了一丝邪魅的笑脸,内心想法诸多,濮阳逸自不用多说,面具戴的牢牢的,可连濮阳睿那样的二货都在这几年磨练出一副温润如玉的脸孔,就知皇室的水深火热。
“那把你的马车先赶走吧。”千琉璃欢喜的笑了笑,对着他招手,“快来,和我坐在一起。”
苏清绝看着她明媚的小脸不由晃神了片刻,她以前的笑从来都是勉强中含着许多苦涩的,何尝有过如此坦然又心无旁骛的笑?她现在真的很以往不同了,一举一动都带着爽朗的大气,眼睛清澈又纯真,配上她天然妩媚的脸,倒叫他很不适应。
苏清绝把他乘坐的那辆马车吩咐车夫原路赶回,他则进了千琉璃的车厢内,他本来还疑惑她就不怕招惹别人的闲话么?可才上车没多久,他就知道她为何大发慈悲让他坐进车内的原因。
“苏兄台,麻烦你帮我倒一杯茶。”千琉璃四仰八叉的躺在虎皮上,眉目懒散又闲适,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这辆马车的空间十分大,容纳三个人还有多余的地方,并不显得拥挤。
“为美人效劳是清绝的运气。”苏清绝温和一笑,优雅的执起茶壶,到了一杯凉茶。
千琉璃坐直身子,一饮而尽。
“苏兄台,麻烦你从包袱里取出几份点心装碟,我儿子饿了。”过了一会儿,千琉璃又指使上了他。
“好,琉璃妹妹稍等。”苏清绝爽快的应承。
“苏兄台,我口好渴,倒杯水来。”
“苏兄台,点心干巴巴的,不好吃,你用轻功去附近的村民家里弄点新鲜的吃食来。”
“苏兄台,现在最时令的水果有哪些,好想吃香蕉,你去帮我找些来吧,若是香蕉没有,黄瓜也凑合。”
“苏兄台,坐马车好无聊,你会不会弹琴?给我弹一曲吧,好给我解解闷。”
“苏兄台,我饿了。”
“苏兄台…”“苏兄台…”
接连两天,千琉璃像使唤丫头一样的让苏清绝做这做那,刚开始他还欣然接受,时间长了,他就觉得是不是千琉璃在故意整自己。
不然为什么连打洗脸水这种粗活也要落到他头上,千琉璃思维跳跃,想到一出是一出,他不止做了丫鬟的活计,连侍卫小厮杂扫的工作也一并承担了。
青影最初还担心小姐会被苏清绝欺负,内心时刻警惕着他,可随着这两天发生的事儿,她越来越佩服小姐的手段了,绵里藏针,蜜中带毒,言笑晏晏的吩咐苏清绝奔波不停,偏偏每次还找好了借口,堵得苏清绝无话可说,只能乖乖的充当苦力。
其实千琉璃找的借口十分单调又贫乏,说来说去就是马车里只有一个劳动力,她和濮阳灏瓜孤儿寡母的,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他不动手谁动手?
苏清绝也忍不住的抗议过,他身为苏府的大公子,锦衣玉食的长大,别说做这等端茶倒水的粗活了,苏府压根就不会让他沾上一丁点的活计。
千琉璃轻飘飘的一句,‘怎么你还想起义咋的?’就强势镇压了苏清绝的抗议,既然进了她的马车,就要听她的指示,否则,她干嘛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弄个大男人在马车里。
濮阳灏起先有些不高兴,他想和母妃单独在一起,不喜欢和陌生人距离的太近,而苏清绝虽然外表看着可靠,却隐隐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可后来见母妃不遗余力的欺负他,濮阳灏又觉得这样很好,母妃身娇体贵,他也不想母妃吃苦,有了苏清绝,母妃像多了一个伺候的小丫鬟一般,事事也不用亲力亲为了。
千琉璃舒舒服服的躺在柔软的虎皮上,苏清绝满脸幽怨的给她打扇子,她半阖着眼睛,像是古代抽大烟的土财主。
这一路上很平静,没有千琉璃幻想的山贼劫道,土匪劫色的事件,倒让她狠狠的吃惊了一把,沿途路过的居民也很友善,有时候千琉璃走累了,就会在村子里歇一会儿,晚上落宿也会花钱在在村民的房子里挤一挤。
这几日,濮阳灏神色都是满满的兴奋,不论是干什么,看到什么,都有一种新鲜的感觉,性子比往日也活泼了不少,放开了许多,有时候太过激动,还会大声的呼叫娘亲,声音软软糯糯的,很甜很好听。
这一天,千琉璃来到了离京都最近的锦城,锦城虽然不大,却四通八达,来往的商客很大,因为距离京都不远,这里的百姓生活富庶,城市民风开放,颇有几分京都的繁荣,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千琉璃第一个选择短暂停留的地点就是锦城,算上出发的那一天,今天已经是她离开宁王府的第五天了,悠闲的赶路,使得她气色不错,濮阳灏也没有晕车的毛病,卸去妆容,小脸唇红齿白,五官依旧粉雕玉琢,大眼水汪汪的,清透的眼神一如既往,而且比在宁王府时更多了一分真切的笑意。
随便找了一家客栈落脚,千琉璃将包袱扔在床上,吩咐青影休息并看好东西,她则带着濮阳灏去逛街了。
青影这几天又要防备苏清绝,又要照顾千琉璃和濮阳灏,同时还要兼顾赶马的工作,的确有些累了,她送小姐和小公子出了房门,见苏清绝也跟着走了,便把门窗关好,准备小憩一会,养足精神。
来到一条繁华的主街,千琉璃牵着濮阳灏的手饶有兴趣的逛着,宽敞的街道两旁摆满了小摊小贩,沿街叫卖的声音不停的传进耳朵里,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琳琅满目,虽然做工粗糙但胜在新奇。
濮阳灏目不暇接的东张西望,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世界,一景一物都是鲜活的,京都是天子脚下,比大临所有的城市都要繁盛,城防军的指责也守的很好,大街上基本上不会出现什么吵吵闹闹的事儿,但就是太过严谨,才会给人一股透不过气的感觉。
不像这里,他可以随心所欲,他终于能体会母妃向往自由的那种心情了。
千琉璃先去成衣铺子里买了几套普通人家穿的罗裙,再让裁缝按照濮阳灏的身形量了尺寸,掌柜的说不出两日就能做好,让她那时再取就是。
付了买衣服的钱和定金,千琉璃继续牵着濮阳灏东逛西荡,她注意着瓜娃子的表情,只要看到他喜欢的东西,她立即便买了。
“万水千山总是情,少给两文行不行?”千琉璃抓住货架上的一只风车,开启她的砍价模式。
摊主摇摇头,虽然不明白,但也坚持他原来的价位。
“人间自有真情在,今天就带五十块。”千琉璃寸步不让,“不对,是五十文。”
“姑娘,一只风车才七文钱,您又何必跟小老儿讲价呢,糊口不容易。”摊主是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大叔,哭丧着一张脸抱怨道,“姑娘给小老儿一条活路吧。”
不就是砍个价嘛,怎么还扯到活路的问题上了,沉迷于砍价乐趣中的千琉璃有些不满,“春风难度玉门关,最高六文行不行?”
“姑娘真会买东西,连讲价都是如此文绉绉了。”小摊贩叹了口气,“既然这样,六文就六文吧。”
闻言,千琉璃满意的咂了咂嘴,古代人开价不像前世她遇到的商人那般漫天要价,这种一分钱一分货的买卖她还是很喜欢的,从荷包里拿出六文钱,递给大叔摊贩,她则小心的挑了一个五颜六色的风车放在濮阳灏手里。
“好看吗?”千琉璃对着风车吹了一口气,色彩斑斓的风车顿时转动了起来,带起一阵清凉的微风。
“好看。”濮阳灏看了一眼手里转动的风车,随即转眸看向千琉璃,她眼神温暖又柔和,跟他记忆力那个凶悍又冷血的母妃完全是两个模样,他忍不住的扑到她怀里,喃喃的唤了一句,“娘亲…”
温软又甜甜的声音顿时把千琉璃的心都叫软了,她抱住濮阳灏,不知从何时开始,怀中的这个小小又瘦瘦的人儿已经不止是她一时心软的麻烦,而是她甜蜜的负担。
“乖,那里还有个捏面人的,我们去看看。”千琉璃把他抱起来,语气轻松的道,“我听说过这样一句话,捏一个你,揉一个我,先用火烧,再用水调和,这样就能永不分离了。”
“母妃说的是,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的《我侬词》吗?”濮阳灏立即道。
“咦,你怎么知道?”架空的时代也会有出现她知道的诗词吗?
“是皇姑姑教给我的。”濮阳灏似乎想起了什么,小脸漫上一丝红霞,不过他脸色蜡黄,倒不怎么看的出来,“皇姑姑说等我长大后有喜欢的女子就用这个诗词去给她写情诗。”
闻言,千琉璃挑了挑眉,估计是濮阳睿那货用这首诗词去调戏濮阳欢颜,而濮阳欢颜转而把这首词教给了濮阳灏,皇室出才子,也出奇葩,濮阳欢颜绝对算是千古一奇葩。
“你那皇姑姑色胆包天,你以后少和你来往,免得被教坏了。”皇同黄音,千琉璃并不担心有人会察觉出什么。
“皇姑姑对我很好的。”濮阳灏小声的辩解,话落,他觑到千琉璃朝他瞪过来,顿时噤声。
“你只许对娘亲一个人好。”千琉璃抱着他轻松的穿过人潮拥挤的人群,语气酸溜溜的道,“因为我也只对你一个人。”
“娘亲会一直对我如此好吗?”濮阳灏眼睛一亮,有些不确定的道,“不会生我的气,不会恼怒我,也不会将我丢下不管?”
“嘿嘿,那可不一定。”千琉璃贼兮兮的一笑,“你若是故意惹的我不开心了,我还是会生气的,比如,你如果再嫌弃我唱歌的话,娘亲下次就打你的屁股。”
濮阳灏想起她鬼哭狼嚎的歌声,顿时身子一抖,眼神怕怕的看了她一眼,赶紧垂下头去,他已经长大了,若是被母妃打屁股,就太丢人了。
千琉璃看破了他的小算盘,也不点破,抱着他悠然自得的在一处面人摊前停下,古代有很多的手艺是值得发扬光大的,可随着历史淹没在时间的长河里,有些古老又传统的技艺也渐渐失传。
例如这个捏面人,她从来没见过有人捏的这么好,五官清晰,眉眼和真人一样,栩栩如生,不止千琉璃觉得惊奇,连濮阳灏亦是眼带雀跃的看着那一排排面人,蠢蠢欲动。
“麻烦帮我和我儿子各自捏一个面人。”千琉璃微笑着道。
“一个十五文钱。”摊主是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抬头看了千琉璃一眼,提醒道,“概不讲价。”
千琉璃摸了摸鼻子,估计这摊主方才听到了她和卖风车的大叔讨价还价的谈话声,嘀咕了一句不还就不还,她又不是买不起,悻悻的点点头。
“请稍等。”摊主手指灵巧的捏着手中的面人,很快,一个和千琉璃有两分相似的人儿逐渐被捏上了清楚的眉眼。
随着他手指力道的揉搓,还有全神贯注的描绘着面人的五官,不多大一会儿,略显粗糙的面人越来越精致。
千琉璃目光惊叹的看着他翻飞的手指,濮阳灏红润的小嘴也张的大大的,叹为观止。
“娘亲,他捏的好像你。”濮阳灏扯了扯千琉璃的衣袖,小脸激动的发红,连生姜水造成的黄都无法掩盖他脸上的兴奋之色。
“嗯,等下儿也捏个喜之郎。”千琉璃摸了摸他的头发,“你拿着娘亲的面人,娘亲拿着你的面人,我们互相保管对方,不准丢失,也不能弄坏,好不好。”
“好,儿子一定会好好保管的。”濮阳灏握了握拳头,一脸坚定的道。
“真是乖宝贝儿。”千琉璃笑道。
濮阳灏对她毫不掩饰的夸奖仍有些不适应,虽然母妃经常夸赞他,可他还是觉得他当不起母妃的夸奖。
捏好了千琉璃的面人,摊贩仔细看了濮阳灏几眼,继续照着他的样子捏造。
相比千琉璃妖娆的容貌,濮阳灏的五官更精致些,像是巧夺天工的艺术品,无论是眉眼,还是脸部轮廓,都有着流畅的线条和惊人的俊美。
“你这捏面人的手艺极好,想必是祖传下来的。”千琉璃一边看着摊贩手里逐渐成型的面人,一边打发时间的问道。
摊贩点点头,“的确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手艺,虽然不挣钱,但也不能扔下。”
面人不能吃又不能用,纯粹只是个装饰品,但相较于花瓶字画等高雅的事物,面人便有些上不了台面,穷人家不会浪费钱买这个,富贵人家又嫌难登大雅之堂,所以他的生意并不好,只是勉强能糊口。
千琉璃表示理解的点点头,将话题引到别处,简单的问了一下锦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等面人捏好,千琉璃付了三十文铜板,欢天喜地的和濮阳灏一人拿着一个面人离开了。
濮阳灏显然很喜欢这个面人,一路上都爱不释手,眸光许久都没从面人身上移开。
千琉璃牵着他的手小心的避开喧闹的人群,生怕他不慎被人冲撞了,热闹的气氛总是能引起人心的共鸣,本来她不想逛了,但看到这一派热闹无比的景象,又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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