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温暖的怀抱常常让我感觉是母亲的味道,柔柔的声音哼着不知名的曲调哄我入眠。
“姐姐,如果能一直这样有多好。”
“只怕有人不愿意让我们过得如此安生啊。”
墨儿深深地叹了口气。
移目看到我左腕上的玉镯,墨儿惊呼,“锦瑟,这血玉镯你从何而来?”
因为面对的是墨儿也无须隐瞒,如实相告:“是公子送我的成人礼。”
“成人礼?妹妹知道这是多贵重的礼物吗?”
“姐姐知道此玉镯的事?”
“此玉镯乃是罕见的血玉所制。曾经顺德皇后也有一只,只是顺德皇后的那只已随她埋于底下,你家公子是从何得到它呢?”
“那顺德皇后那只如何而来?”
“听说是当初武朝留下的,据说是武英帝赏给了宠妃碧妃,后来落入元帝之手,便赐给了那时的太子妃——顺德皇后。只是本该是一对的玉镯当初也只有一只,另一只却不知去向。”
“我也不知道公子如何得到的,公子家毕竟非比寻常,从别处得到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倒也是,慕容家爵比亲王,能得到此物对他们来说许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也只是奇怪而已。”
墨儿的突然一问,竟让我心中有种怪异的感觉。这只玉镯的来历真的是如此简单吗?还是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呢?
我的得宠无疑成了众多人的肉中刺。最恨我的莫过于柔昭容。
柔昭容的受宠不仅仅是因为其父的缘故,她本身的出色容貌也让她在众妃中脱颖而出,令皇上一直对她另眼相看。她进宫虽然只有一年,但已位居从二品昭容,晋昭仪甚至于封妃都是迟早的事。而如今她的容宠却因我的到来所夺,恨我也是自然。
每次我们见面她的眼神都恨不得杀了我一样,一旁的碧荷总会紧张地出汗,生怕柔昭容会对我怎么样。只是有些事不是躲就能避得过的。
第33章 柔昭容(1)
“贱人,这可是皇上赐我的簪子,你长了几颗脑袋,敢把簪子弄断。”
远远的便听到,柔昭容那清脆的声音,只是此时听着竟有些刺耳。
本来我是不想管的,但是听到似有人在哭泣,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走过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粉衣宫装女子,看衣饰应该是个品级不高的宫妃。她脚边是一支碎了的白玉梨花簪。
“柔妹妹,何事让你如此生气?”
我缓步走近。
跪着的女子一看到我,像抓住救命的稻草般忙拉住我的衣角。
“昭仪娘娘,求求您向昭容娘娘求求情,我真的不是故意弄断簪子的。臣妾一个小小的贵人怎敢对昭容不敬呢?娘娘,求求您了。”
“妹妹,你看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如就饶过她这一次吧。”
我软言相劝道。其实我并没有把握柔昭容会听我的,虽说按封位昭仪是从二品之首,但毕竟她也是昭容比我也低不了多少,我的话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威慑力。更何况她一向不喜欢我。
“既然是谨姐姐开口,那我就饶了你这贱人。”
柔昭容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让我竟有些不敢相信。
“臣妾谢两位娘娘饶恕之恩。”
大概是跪久了,粉衣女子起身有些困难。我忙上前扶起她。
谁知,刚站好,她竟又倒下去了。而几乎是同时,站在我对面的柔昭容竟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
我一下子愣了,她们这是?
“皇上驾到。”
听到太监的一声高喝。我的身体一僵。
原来如此,好一招苦肉计。配合的多么天衣无缝,我就那样傻傻地上当了。
转头看向地上的粉衣女子。一张娇小的瓜子脸,皮肤细腻,两颊晕红,唇边浅浅的酒窝更显得纯真动人。只是如水的眼中有一丝慌乱,并不敢抬头看我。
“怎么回事?”
皇上的神情似有些不耐,皱了皱眉疑惑的望向我。
“皇上,您一定要给臣妾做主啊。”
“怎么了?”
“臣妾本来与惜贵人在赏花,昭仪忽然急匆匆地走来不想撞掉了我的簪子,因为是皇上给臣妾的,臣妾难免心疼,便与姐姐讲了几句。谁知竟惹怒了谨昭仪,她随手就打了臣妾一巴掌。惜妹妹看我受气,想劝解昭仪,谁知她又将惜妹妹推倒在地。皇上,您一定要给臣妾做主啊。”
柔昭容哭得肝肠寸断,连我都不禁动容了。如果我不是在场的话,估计我也会相信。
“小锦,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皇上以为呢?”
我苦涩一笑,不答反问。
“这……算了,柔儿你先回去,剩下的让朕来处理。”
“皇上,您怎能如此厚此薄彼?对这样狠毒的女人皇上要放过她吗?有了她您难道就对柔儿不管不顾了吗?”
“要不怎么样,莫非你要朕为了一支簪子杀了昭仪吗?”
“臣妾不敢那样想。臣妾只是希望皇上不要被奸人所蒙蔽。”
“放肆,柔昭容,你好大的胆子,你是在指责朕吗?”
“臣妾不敢。”
说着那泪水又是潸然而下。
看着那娇弱的面容,皇上不忍再斥责。
不由放软了声音,“回去吧,朕自会给你个交代。”
“是,臣妾告退。”
34章 柔昭容(2)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皇上望着园里的花轻声问我。
“臣妾不想解释,但只想问皇上一句,皇上相信我吗?”
我没有用臣妾,而是用了我。
“我信。”
是我而不是朕,很好。嫣然巧笑。
“臣妾去给皇后请罪。”
“既然没错,又何必去请罪。”
“臣妾不去,柔昭容能善罢甘休吗?臣妾不愿让皇上为难。”
说完,转身欲离去。谁知还没走出去,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揽入怀中。靠在那坚实的胸膛上,听着彼此的心跳声,竟觉得是那般温暖。
只是那曾经的温暖又在哪呢?
彤霞久绝飞琼宇,
人在谁边。
人在谁边,
今夜玉清眠不眠。
香销被冷残灯灭,
静数秋天。
静数秋天,
又误心期到下弦。
那日我自己去中宫请罪,皇后果然没有手下留情。她罚我禁足半月,半年的月俸也没了。禁足我倒是不在乎,正好没人找我麻烦。只是没了月俸,让我多少有些心疼。不是为我自己,是为了那些跟着我的下人。主子没了月俸,我也就没什么给他们的了。
“娘娘,早点歇息,别又看书看得太晚了。”
我让碧荷下去睡不用伺候,走之前她仍忍不住念叨。
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起身打算去睡。忽然听到一声响。
“谁?”
我紧张地看向窗户。
纵身一跃,跳进来一个明黄身影。
“皇上。”
看清来人面目,我惊讶地张大了嘴。
“您怎么会来的?”
“为夫耐不住相思寂寞,来看看娘子。”
“贫嘴,讨打。”
“娘子饶命啊。”
“……。”
温暖的唇堵住了我未出口的话语,一时间屋内满室春意。
禁闭半月,皇上偷偷跑来看我三次。那样的他就像个孩子,没有天子的深沉,也没有充满仇恨的眼神,就只是一个疼爱自己妻子的普通男子。眼里心里就只有眼前人,为她悲为她喜。
我猜想,那样子的他应该才是本来的他,只是人生的变故才逼得他不得不变得不像自己。如果当初他没有经过那么多事情,而是顺顺利利的当了皇帝,那他定是最仁慈的君主。只是这世间总没有那么多如果,就像我们的相遇、相知、相许皆是注定。
第35章 孕喜
不知为什么,虽然皇后解除了我的禁令,但除了每天晨昏定省,我还是懒得出去早动,每天就只是想睡,人也变得蔫蔫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掀开帘子,起身想去喝水,谁知一阵晕眩,竟倒了下去。
“娘娘,娘娘。”
费力的睁开眼,看见床边一脸焦急的碧荷。
“水。”
“娘娘,您醒了。”碧荷忙欣喜地跑去帮我倒水。
“我怎么了?”
“恭喜娘娘,太医说您有喜了。”
“有喜?”
“恩,已经两个多月了呢。”
“小锦。”
皇上大迈着步子走进来,满脸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皇上。”
“快别起来。”
一双大手忙上前扶住了我。
“朕都听说了,所以一下朝就来了。真好,小锦,你终于有我们的骨肉了。”
皇上有些激动的搂着我,下巴轻轻摩挲着我的头。
“皇上,瞧您,又不是第一次当父亲了。”
“小锦这是吃醋了吗?呵呵,因为是我们的孩子,对朕来说这个孩子自然不一样。”
“皇上。”
莫名地竟流下了泪。
“傻瓜,这样的喜事,你哭什么?”
“只是忽然想起了母亲。”
“没事,一切有我。”
一切有我。
这句话曾无数次期盼公子能对我这样讲。
公子,你可知,只要你讲,锦儿纵是粉身碎骨也心甘情愿。
只是你不知,从来不知锦儿的这片心意。
不知魂已断,
空有梦相随。
除却天边月,
没人知。
我被诊出有孕的第二天,皇上就晋封我为正二品谨妃。同时晋封的还有柔昭华她被晋为昭仪,位列从二品宫妃之首,墨姐姐被晋为贵嫔。一时间,霁月宫的门槛都快被来往祝贺的人踏破。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我的得宠已不是谁能阻止得了的。
墨儿因为怕服侍我的人不尽力,索性搬了过来与我同住。
“姐姐何必如此麻烦,这宫里这么多人,还怕照顾不好我吗?”
墨儿轻轻抓住我的手,“她们怎么会有我细心。毕竟我也曾……”
一想到失去的孩子,墨儿有些哽咽。
“都是我不好,又勾起了姐姐的伤心事。”
“不碍的,没事。”
虽然墨儿说没事,可我分明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怨恨,但只是一闪而过。
皇上更是免了我每日去中宫的请安,拒绝了几次仍然没能让皇上改变主意,索性心安理得的待在宫里养胎。
抚摩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幸福感油然而生。原来做母亲是这样的幸福。想起我那素未谋面的母亲,当初的她肯定也是和我一样的心情吧,满心幸福地期盼孩子的降临。只是母亲盼了那么久,到最后却连一眼都没来得及看我。
母亲,保佑女儿吧。
第36章 险惊
外出散步回来,看到墨儿的房间灯还亮着。
上前敲门道,“姐姐,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吗?”
“恩,快进来。”
凝墨笑着扶我进屋。看着桌上放着好些色泽鲜艳的布料,问道,“姐姐,是要做衣服吗?”
“这些都是给我未出生的小外甥准备的。”
“姐姐,现在才只有两个月,哪能看出是男是女。”
“男也好女也罢,皇上都不会介意的。”
“姐姐……”
听墨儿如此说,脸颊顿时红了起来。
“都快做母亲的人,还这么孩子气。”墨儿嗔怪道。
搂住墨儿的肩膀,叹道:“真好,有姐姐在。”
柔软的手抚上我的发,轻轻叹了口气。
“姐姐如今只盼你和这个孩子都平平安安的。”
“放心吧,姐姐,一切都会好的。”
“恩,但愿如此。”
摊开墨儿送来的孩子的小衣服,心中溢满幸福的感觉。
“娘娘,您又在看昭仪娘娘送来的衣服了。”
“恩,看着这衣服,就觉得自己离孩子好近。”
“瞧娘娘您,小主子还有好几月才能出世呢。”
笑着欲答碧荷的话,忽觉腹中有种坠坠的感觉。
“娘娘,您怎么了?”
看我神色不对,碧荷慌忙上前扶住我。
“快,快去找太医。”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娘娘。来人,来人,传太医。”碧荷的声音响彻大殿。
“太医,怎么样?”
隔着床幔看不真切太医的表情。
“娘娘,似是有滑胎的迹象。敢问娘娘,最近可否吃过活血的药?”
“活血的药?没有啊,我一直吃的都是御药房开的安胎药。”
“那就奇怪了,依娘娘的体质按理不应出现滑胎的迹象,除非娘娘最近服用或是闻了对胎儿不利之物所致。”
对胎儿不利之物?最近我一直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何能接触到能致滑胎的东西?
“敢问娘娘最近可有熏香?”
“没有,太医说孕期最好不要熏香,这我记得。”
“可臣为何在娘娘身上臣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安息香的气味?”
“安息香?是什么?”
“安息香能行气而止痛,宣通气血,豁痰辟秽。但是它和麝香一样闻久了都能导致堕胎。”
“什么?堕胎?可我并没有熏香,这安息香香气从何而来?”
“若不是娘娘身上的,那应该就是来自这床上了。娘娘,检查一下床上有什么不妥之物?”
不妥之物?扫视床上的被褥,没发现什么,只有床角放着墨儿送来的小孩衣服。
不会是……?颤抖着手将衣服递给碧荷,“太医,你看看这衣服可有什么问题?”
太医捧起衣服闻了闻,皱眉道,“娘娘,若臣没能弄错,就是此物散发出的味道。这布料应该是被掺有安息香的水泡过,味道很淡不意察觉,但闻久了一样会导致落胎。”
落胎?安息香?使劲地摇头,不会的,墨儿不会如此对我。前些日子她还笑着说盼望这个孩子的出世,怎么会生生扼杀掉他,不会的,不会。
“娘娘。”碧荷轻轻唤道。
“碧荷?墨姐姐不会害我的,对吗?”
“娘娘,这宫里待久了可以让任何人变了样。”
变样?墨儿也变了吗?
“不会的,别人会变,墨儿绝不会,我们相识这么多年,我一直把她当亲姐姐,她不会那么狠心,不会……”
捂着耳朵拼命摇晃着自己的头,我不相信,不相信她会如此对我。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