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亦轩没有想到她力气这么大,差点一个踉跄摔倒。
“我们是好朋友啊,而且大家都是男生,你怎么这么说呢?我这次回来你变得好奇怪啊。”她清咳了一下:“我们还是去温习功课比较好。”
雷亦轩吹了吹垂在眼前的长发说:“你要跟着我,我也不介意,不过温习功课就免了吧。”
说着提起书包甩下苏锦若,朝着巷口自己的住所走去。他边走边偷偷得轻转回头看,发现苏锦若依然跟在自己后面,嘴角便浮了起来,而且发现苏锦若并没有发现他回头看她,他脸上难得的笑容就笑得更开了。
雷亦轩住在一所废弃的工厂里,工厂被遗弃在一片荒芜的芦苇丛中,几幢零落的黑漆漆的建筑突兀而茫然,尤其是那只高高的红砖烟囱,格外碍眼。
工厂的大铁门很残破,而且锈迹斑斑,雷亦轩用脚将门踹开,铁门发出刺耳的声。
“你怎么住在这么奇怪的地方?自己家门都用脚踹,难怪你要踹教室的门呢。”苏锦若以前还从没有见过如此残破的房子。
雷亦轩并不理她,走过杂草丛生的荒地,来到一个只有一层但是很高的建筑前,高高的玻璃窗几乎没有完整的玻璃,看样子像是以前工厂的仓库。
“你为什么住在这里啊?”苏锦若又问。
“我没有地方可去,这里又是免费的。”雷亦轩边说边又一脚踹开了仓库的门。
随着门“框啷”一声,仓库里面响起了欢呼声。
“你终于回来了!人家zola早就在这里等你了,去哪里晃了啊?”一个留长发的男生说。
苏锦若发现仓库里面早已经有了三个人。一个女生,两个男生。尽管有人,但是仓库还是很空旷,只在中间摆了一个破了絮绣着大花的沙发,沙发前面摆着一个大大的铁架子,架子上放了好几面鼓一样的东西,架子边还有一把像琵琶一样的家伙。仓库的最南面有一个楼梯,上面是敞开式的二楼,只放了一张床。
第15节:我是状元(15)
那个叫zola的女生庸懒地从沙发上起来,她穿了一件短得不能再短的白色小背心,下面一条牛仔裙也是短得不能再短,而且看上去七零八落很是破旧。她踩着一双高跟鞋向雷亦轩飞扑过来,在他脸上重重地吻了一下,发现了站在雷亦轩身后目瞪口呆的苏锦若。
苏锦若近看才惊异这个女孩散发凌乱,眼圈黑黑的,甚至手指甲也是黑色的。
“哎呀,不好,你中毒了!”苏锦若大叫起来。
“我中毒了?”zola莫名其妙地说。
“你眼圈和指甲都黑了,一定是毒入经脉,得赶快医治!”
Zola捂嘴一笑:“这是现在流行的‘朋克妆’,《nana》没看过吗?亦轩是我们的朋克教主,最喜欢这样的打扮,是吗?”
雷亦轩冷冷地笑了一下。
Zola眯起眼看了苏锦若一会大叫起来:“是苏飞飞啊!想不到你真的回来了,差点认不出来了,你好像比以前更秀气了,以前我还总开玩笑说,你要是女生的话亦轩就更不会理我了。”
zola爽快得把胳膊搭在苏锦若的肩膀上:“想不到你回来第一天亦轩就把你带过来了,这里是我们练歌的地方,来!这两个家伙是新加入的成员,你不认识吧,这个是妖妖,他是我们乐队的贝斯手。”zola指着那个留长发的男孩说。
虽然zola说的什么“乐队”什么“贝斯”苏锦若是一知半解但是看到妖妖那一头披肩的长发她就心里憋屈,说什么现在男生不可以留长发,人家妖妖还不是一头长发嘛,早知道就死也不剪头发。
“这个是黄毛,我们的鼓手。”zola又指了指坐在那个奇怪的铁架子前的染着黄色短发的胖乎乎的男生说。
哇,这个黄毛真可怜啊,营养不良,连头发也发黄了,哪里来的力气打鼓啊,苏锦若礼貌地向他们点点头,心里却一直胡思乱想着。
“来,我们给飞飞好好秀一下吧!”zola兴致勃勃地说:“飞飞,你随便坐,好好听我们的音乐吧,都是原创的哦。”
“好啊,”苏锦若颇不自在地坐到那张破旧的沙发上,身体一下子陷了进去,一股霉霉的味道从屁股下飘了上来:“我最喜欢古乐了,汉朝宫廷乐师李延年作的《佳人曲》我也练习过,你们这里要是有古琴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们表演一下。”
雷亦轩偷偷地笑了一下,把书包随手扔在了角落,拿起吉他,向zola、妖妖和黄毛使了使眼色,四个人各就各位。
随着雷亦轩电吉他的一声刺裂的声响,四个人进入了另外的一种状态,这个零落的仓库仿佛就是他们的整个世界,激烈、冲动的音乐和雷亦轩绝望的嘶吼在这个小小的世界回荡着。
苏锦若被眼前所谓的“朋克摇滚”吓了一跳,仿佛有隆隆的雷声在她的耳边轰鸣,又仿佛是千军万马朝她奔腾而来。她捂上耳朵,感觉整个空间都震动起来,房顶也好像要塌了下来。她想当年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王昭君,以一曲幽怨的《出塞曲》引得大雁纷纷飞落,要是那时候王昭君也会用雷亦轩手里的那东西的话别说是大雁了,连天都得给震下来。
正当苏锦若要被震晕的时候,电子乐器的轰鸣声忽然就停了下来,雷亦轩手里的电吉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被拨弄着,声音变得轻和,zola庸懒的声音也如吉他声一样似有似无地和着。
雷亦轩的声音在吉他和zola的伴奏下,低低得吟出,与其说是个演唱不如说是在诉说。他的声音如同一团棉絮,原来是被紧紧地揉成一团,现在松松地散开,无限地舒展,轻轻地飞入苏锦若的心。此刻的雷亦轩犹如一个虔诚的教徒,屏弃了身上所有的戾气、不羁和自卑,在淡淡的忧伤中忏悔自己的过失、清洗自己的伤口。
他细长的手指轻轻拨动吉他的琴弦,也在拨动着苏锦若的心,尽管闭着眼睛,但在长长的卷曲着的睫毛下的那双充满英伦风情的眸子像是一直在看着他的倾听者。
“我和稻草人一样
在金黄的麦田里
一样的动作
可是
稻草人可以和我一样吗? ?
第16节:我是状元(16)
在麦田自由地奔跑
他??只能就这样静静地守望着
稻草人和我一样
在金黄的麦田里
一样的动作
可是
我可以和稻草人一样吗
在麦田里久久地守望
我??只能就这样傻傻地奔跑着
苏锦若留心听着歌词,一时间她似乎懂得了雷亦轩的悲伤,那麦田里的守望者的悲伤,于她的心底涌起了一股伤感且甜蜜的情绪。
“啊……”苏锦若愉快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双休日可以睡懒觉,她美美地想着,现在的学生真是幸福啊,玩的东西又多,还有这么多的假期,天热放假、天冷放假、国家的生日放假、明明是什么劳动节也放假,。电子书。一周还要放两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倒有一半被放掉了。
“喂!早餐,老祖宗我醒了要吃早餐!”苏锦若冲着楼下大叫着。
不一会儿苏紫盈端着早餐上来了:“论辈分那呢,你是我的长辈没有错,但是论年纪,我可……对!没错,你都一千多岁了,论年纪你也比我大,不过……不过看看我们的长相,再怎么说我也应该是你的阿姨啊,当然了我也不是很老,你叫我姐姐也没有问题,不要老是喂喂的叫我啊,要是被外人看到是我在服侍你,你会被骂不孝的,而我呢,一个品位高雅、冰雪聪明的职业女性,别人会以为我发疯了。哎呀,我是倒了什么霉了,再这样就把你卖了送去做研究。”
“好了好了,苏……苏姐姐!以后我自己下来吃就是了。”苏锦若津津有味地品尝起自己的早餐来。
她边吃边偷偷地看苏紫盈,苏紫盈拿起一只白瓷八棱瓶,在放大镜下仔细地端详起来。
“干什么?”苏紫盈看出了她的古怪。
“喂!哦,不!是苏姐姐,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怎么了?你平时挺直爽的,有什么就快问。”
“你为什么偏要我假扮你儿子去讨好那个臭脾气的雷亦轩啊?他和你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哦。你是不是喜欢……”
苏紫盈赶紧打断了苏锦若:“错错错!首先我只是要你去让他开心,不是讨好,其次虽然他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作为我这么一个既有美貌又有爱心,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完美女人,怎么会忍心看着一个有为的大好青年直楞楞地走上歧途呢。我完全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你可别瞎猜哦,他和我儿子一样大,我怎么会喜欢上他呢,不过你唯一说对的是他的脾气确实很臭。”
“我不是说雷亦轩,我是说雷校长。”
苏紫盈手里的咖啡杯抖了一下,脸色如同一个被别人头看了日记的青春少艾红了起来:“你怎么会知道啊?”
“我看到过雷亦轩和雷校长吵架。”
“哎,他们父子又吵架了啊,真是冤家,都是我的错。”
“你和雷校长到底怎么回事啊,说给我听听,让老祖宗我帮你分析分析,好歹我也是个状元,帮你这个小辈我可是轻而易举、义不容辞的。”苏锦若拍着胸脯说。
苏紫盈轻呷了一口咖啡,沉默了一会儿,从书架上翻下一本书,珍重地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一对青涩的少年男女,穿着粗布的蓝色校衫,站在一片枫树林里,阳光透过密密的树叶班班驳驳地照在他们纯白的脸上,内心的喜悦从他们紧张的神情中呼之欲出。
“这是我和雷校长的合照。”苏紫盈盯着照片望了好一会儿。
“不是吧,雷校长年轻的时候这么帅,看不出啊。”苏锦若拿起照片看了许久:“这照片是在哪里拍的啊?这地方很熟悉。”
“就是圣启中学啊,我们在枫树林里拍的,我们以前也是圣启中学的学生。”
“你们胆子真大啊,我听现在的同学说,这片树林有鬼啊,从前还有一对情侣在里面自杀啊。”
苏紫盈释然地笑着:“我知道,那对情侣就是我和雷校长。”
“什么?”苏锦若吓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你不要告诉我你是鬼啊,我堂堂状元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这个!”
“放心,我还没有死。我和雷校长从小一起长大,后来暗生情愫,可是不知道是谁写了一封告密信给学校,说我们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我们那个时代对这种事情是很忌讳的。雷校长还被退了学,他说要出去闯,临走的时候他约我在枫树林见面,想让我和他一起走。后来被别人知道了,传来传去就传成了我们在树林里相约自杀,大概是那个时候人们的娱乐少,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家都当成是好戏看,于是添油加醋编了段现代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
第17节:我是状元(17)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和雷校长一起走啊?”
“因为责任啊,如果我走了,我的家人怎么办,那个时候他们一定会被别人说闲话的,而且我是独生女,‘玲珑斋’将来要我继承的。有时候很无奈,总要牺牲一点东西的。后来听说他结婚了,又回来,还当了圣启中学的校长,而我呢,也嫁了人,可惜我丈夫死得早。没有想到飞飞和亦轩竟然成了同班同学,人生啊!真是一出荒诞的戏剧。”
苏紫盈神情淡定仿佛在说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那你知道当初是谁告的密吗?”
苏紫盈挑动了一下眉毛,愣了一会儿说:“不知道啊,那个时候大家都喜欢管闲事,爱打小报告,不过无论是谁,现在也无关紧要了。”
苏锦若瞟了一眼照片,心里满是酸楚,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就问:“这张照片是谁给你们拍的啊?”
“一个朋友,他现在是圣启中学的董事,说来也巧这朋友的儿子和飞飞、亦轩也是同班同学。”
“安少楷的爸爸?”
“是啊。”苏紫盈眼中闪现了点点泪光,她侧脸忍住了,岔开话题说:“好拉,不要八卦了,明天要上学了,休息了两天,不要懒得骨头都酥了。”
说着苏紫盈又埋头对着那只白瓷八棱瓶做起了鉴定工作,赞口道:“真是个宝贝啊!”
“这玩意是假的!”苏锦若瞟了一眼那花瓶说。
“你怎么知道?”
“你自己看看,从这瓶子坚实的胎体和似雪的釉色可以推断出它是唐代北方邢窑的作品,你看瓶底这个‘盈’字说明它产自官窑,可是官窑出品的都有一定的规格,这只这么小不可能是官窑出产的,所以这不自相矛盾了吗?它是假的。”苏锦若自信地说。
“不过……”
苏紫盈刚想说什么,被苏锦若打断了:“你听我的没有错,我可是堂堂的唐朝状元,不会看走眼的,这玩意是一文不值的!”说着便把白瓷瓶扔在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你!”苏紫盈痛心地跪在地上拾起一地的碎片:“你这个败家子啊!”
“和你说了不值钱啊,再说,你这个不孝子怎么可以叫你老祖宗我是败家子呢!”
“你是唐朝状元没错,不过你以为中国就唐这么一个朝代吗?我告诉你,这只花瓶是明朝制的仿唐朝作品,做工细腻,是难得的上品!”苏紫盈怒目圆睁,她深吸了口气,稳定了情绪说:“不过也好,反正你已经欠了我这么多钱了,也不在乎这个瓶子了,以后就不要在我面前以老祖宗自居了,你就在我这里打一辈子工还钱吧!”
“哈哈,苏姐姐,我可是你老祖宗啊,俗话说血浓于水,就给一次机会吧!”苏锦若自知闯了祸,说话也小声起来。
“哼!这次真是佛也有火了,别说是你,就是王母娘娘也不给面子!从明天开始,就是你换来伺候我了!”
对于苏锦若这个唐朝的女状元来说,“明天”可不是一个好词,因为“明天”意味着未知,未知有着巨大的危险,说不定,明天她就躺在了解剖台上了。
风和日丽的一天,阳光不那么强烈,秋老虎扫扫尾巴过去了,这正是一年中最宜人的时节。
苏锦若早上起来的时候心情就异常地好,很早就起来了准备了早饭,慢悠悠地梳洗、吃早饭,然后一蹦一跳地去上学。
在学校门口她深深地吸了口这秋天舒爽的空气,信心满满地迎接新的一天。
刚跨进校园苏锦若就觉得今天学校的氛围很是怪异,都八点二十了,学校还是门可罗雀,静得可以听到林间鸟的欢鸣。
忽然一阵嗡嗡的声音传到了苏锦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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