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忧望着他,有些担心的问:“你的伤尚未全好么?”
秋水连连摇头道:“好了,早好了。”又退开几步。
秦忧忽的小脸一垮,低声道:“你是在生我的气么?对不住,我食言了。”
白逸尘蹙眉道:“忧儿,怎么了?你不饿么?”
秦忧应了声,走回他身边。
一行人来到附近最大最豪华的鸿悦酒楼,在二楼找了处雅间坐下,白逸尘点了几道秦忧最爱吃的菜,又让周离离也点了几道菜,便先行喝起茶水来。
秦忧眼见周离离取下面上的轻纱,露出完美无瑕的脸蛋,不自觉又看呆了。
周离离对她微微一笑,道:“秦公子不先喝点茶么?”
秦忧遽然一惊,尴尬的笑了笑,脱口道:“周姐姐长得好美,我都看不够呢。”
周离离与春芽俱一怔,而后一个红了脸,一个黑了脸。
“喂,你不要放肆哦!别以为是少爷的朋友就可以”春芽瞥见白逸尘冷冷的脸色,倏地住口。
秦忧马上意识到自己重蹈覆辙,赶忙咳了咳,道:“呃……这位姐姐误会了,其实我”
“不妨事。”周离离淡淡一笑,大大方方的道:“秦公子心直口快,毫不矫饰,确是性情中人,春芽不懂事,你莫要跟她一般见识。”
“原来姐姐叫春芽。”秦忧望望秋水,笑道:“你叫秋水,有没有冬和夏啊?”
她本是打趣,不料周离离道:“还有夏雨和冬雁。秋水和夏雨跟着逸尘,春芽和冬雁跟着我。”
“哦。”秦忧有些发怔,心里又如石投镜水般乱了起来。
一双温热的手伸过来悄悄握住她冰冷的手。“忧儿,离离是我师妹。”
秦忧黛眉轻蹙,挣开他的手,心不在焉的望着陆续上桌的美味佳肴,胃口尽失。
白逸尘将她的碗里夹满了菜,在她耳边悄声道:“你再不自己动手,是不是想让我喂你?”
秦忧猛地抬头瞪他,粉唇半咬,桃红满面。
白逸尘剑眉一挑,举箸夹了块豆腐便向她口中送去。秦忧张口惊呼,豆腐已入了口,只听得几声响亮的抽气声传来。
“你你……”秦忧咽下滑嫩的豆腐,羞得抬不起头来。
秋水一个劲儿的低头扒饭,瞥见对面两尊木雕呆呆的瞪着眼,不由暗暗叹气,她们恐怕吓着了,就连一向冷静端庄的周离离亦是一脸骇然,仿佛看见一只母鸡生出一只黑色的蛋来。唉,对比之下,自己当初的反应还不算太白痴。
秦忧忙不迭拿起筷子,一径低头吃饭,直到吃完。喘口气,忽见从旁边推来一杯茶水。
“喝水,别噎着。”
确实有些噎,吃得太急了。秦忧端起杯子喝了几大口,轻舒口气,一抬眼,见众人皆望着自己,除了秋水,竟然全部碗筷未动。
白逸尘似笑非笑道:“饱了?”
秦忧一张口,一个饱嗝险些打出来,忙伸手捂住,黑葡萄也似的眸子瞪得溜溜圆。
白逸尘突然仰头大笑,秦忧吓了一跳,自然,有人吓得更甚,只听得春芽发颤的声音:“老天!这是少爷么?”
“呃,我吃饱了,你们慢用。”秦忧放下小手,横了白逸尘一眼,起身踱到窗前,倚窗望着楼下的景色。明亮的阳光投射进来,在她清灵绝俗的脸蛋上流连不去,小巧的嘴角微微上翘,梨涡若隐若现,一双灵动的黑眸左顾右盼,灿然生辉。忽然,她小脸一绷,黛眉紧蹙,娇柔的身子微微探出窗外。
“忧儿,怎么了?”
秦忧回首道:“大哥,我去去就来!”不等白逸尘再问,竟然推窗一跃而下。
白逸尘一怔,忙尾随跃下,余下的三人互望一眼,亦相继跃了出去。
酒楼对面是个首饰店,此时门口围了一堆人,秦忧拨开人群挤了进去,还未站稳便大喝一声:“住手!”
周围静了一瞬,然后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你谁呀?不要多管闲事!”
“我偏管!这位姑娘不愿跟你走,你还不快放开她!”
一个四十来岁的瘦高男子走了过来,相貌颇为俊秀,手中抓着一名嘤嘤哭泣的美貌姑娘。那男子打量她一眼,目光一亮,咧嘴笑道:“好个俊俏的小哥儿,想救她?也行,不过,须得拿你自己来换,哈哈……”
秦忧大怒,劈头一掌挥去。男子顺手一带,已将她手腕握住,另一手便往她脸蛋上摸去,忽然双腕同时一麻,不由自主的松了手,向人群中扫了一眼,冷笑道:“你还有帮手。”
秦忧哼一声,道:“是又如何?”
“小子,知道我是谁么?”
“管你是谁?”
“你应该听说过六大高手双侠四煞吧?”
“管你……难不成你是四煞之一?”
“没错,怕了吧?”男子洋洋得意的笑。
秦忧冷哼一声,冲那名美貌姑娘道:“姑娘,你快些跑吧。”
那姑娘哭着摇摇头,指了指趴在地上的一名青年男子,抽噎道:“我哥哥被他打昏了,这家店铺也是我们开的。”
“哦。”秦忧蹙了蹙眉,又冲那男子道:“喂!你还不快滚!”
那男子啼笑皆非,这时人群中有人低声道:“他就是色煞蓝玉生。”
秦忧呆住。她当然听白逸尘说过四大帮派和六大高手。所谓四煞,即指“酒色财气”四煞:酒煞尹樽,嗜酒如命,行事全凭当时心情所定。色煞蓝玉生,好色成性,甚至男女通吃。财煞高运起,一生热衷于收集身外之物,非抢即盗。气煞吴笑笑,却是一女子,脾气暴躁,性子狠辣,下手决不留情。
蓝玉生见秦忧呆愣不语,涎笑道:“如何?小兄弟?你若跟了我,我立马放了她。嘿嘿,说实话,你是越看越像个小姑娘呀,若真是,那就更妙啦!”说着,一手便向她胸前探来。
秦忧怒极,奋力向后跃开,双眸冒火,满面通红,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蓝玉生目光迷离,更是淫邪的笑道:“啧啧啧,生起气来更美了。”
秦忧心下有些慌乱,自己一时冲动跑了下来,却不料对方是色煞,是凌笑天不蓝月明的哥哥。打又打不过,白逸尘又迟迟不现身,到底是怎样啊?
蓝玉生凑近她,频频点头。秦忧气不过,先下手为强。
蓝玉生料到她会出手,闪身避开。二人你来我往斗了几十个回合,秦忧已明显处于下风。蓝玉生瞅准她一个破绽,欺身而近,挥掌便向她后颈砍落。忽觉手腕又是一麻,双臂无力垂下,正欲大骂,又觉腰、肩、腿各部俱一麻,竟已被人隔空点穴,连声音也发不出,心中又惊又骇。
秦忧愣了愣,松了口气,对那一旁吓呆的姑娘道:“要杀要剐,随你!”
那姑娘正自踌躇,昏在地上的青年醒了过来,望望周围情形,向妹妹不解的眨眨眼。
姑娘道:“是这位公子救了我们,这个淫贼已被她制住了。”
青年向秦忧虚弱的抱了抱拳,感激道:“多谢少侠搭救之恩。”又愤怒的瞪向蓝玉生,恨恨道:“他害我妻子受辱自尽,妹妹又险些失去清白,今日不报仇雪耻,我死不瞑目!”
秦忧用力点头道:“你尽管报仇,以免他再害人!”
青年咬咬牙,摇摇晃晃的走入灶屋,须臾又走了出来,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递给秦忧,喘了口气道:“麻烦少侠替我阉了他!”
“好!”秦忧义不容辞的接过菜刀,大步走到蓝玉生跟前,晃了晃刀,犹疑了一下,回身向那兄妹二人问道:“腌哪儿?”
四周一阵死寂,那对兄妹瞠目结舌的望着她,好半晌那青年才讷讷道:“呃……你……你刚刚说什么?”
秦忧讪讪一笑,道:“我只腌过咸菜,从未腌过人,究竟如何腌?不是先备口大缸么?”
周围更是一片沉寂,而后蓦地爆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
秦忧莫名其妙的望望人群,又望望面色古怪的兄妹,茫然道:“我……说错了么?”
青年小心翼翼道:“呃……少侠,您应该听过太监吧?”
“听过啊,不就是皇帝身边的人嘛。”
“嗯,那太监也叫阉人,此阉非彼腌。”
秦忧更糊涂了,眨眨眼,又摇摇头,终于叹口气道:“不懂。”
青年呆望了她片刻,从她手中抽出菜刀,喃喃道:“还是我自己来吧。”说完走上前便去扯蓝玉生的衣衫。
秦忧好奇道:“你脱他衣服做什么?是了是了,不能连衣服一起腌。呃,你先等等。”秦忧拦住青年,蹙眉道:“你若腌了他,其他三煞来找你寻仇怎么办?不行,还是我来吧,衣服不脱也罢,你告诉我该怎么腌?”秦忧一脸求知若渴的神情,黑眸闪闪发亮的瞅着他。
青年苦笑一下,正待出声,却听得一声叹息,白影一闪,秦忧身旁已多了一位丰神俊朗的白衣书生。
“忧儿,走罢。”白逸尘面罩寒霜,声音极冷。
“不行!他们还未报仇呢。对啦,救你们的其实是我大哥。”
二人愣了愣,又向白逸尘谢恩。
白逸尘略一点头,拉起秦忧便走。秦忧哪里肯依,挣脱道:“不行!好事做到底,就这么走了,他二人还是会倒霉的!大哥,不如你腌了那个色煞吧,也算是为民除害、功德一件啊!”
白逸尘停了下来,冷冷道:“不必阉他,我已废了他的武功。”他转身望向蓝玉生,后者眼中射出惊恐绝望的光芒。
“你倘若找人向这对兄妹寻仇,下场只有跟你一样。有胆的,尽管来便是。”说罢,再次拉起秦忧,面色阴沉,自周离离三人身边走过也未停留,径直向楼云客栈而去。
春芽呆了呆,喃喃道:“少爷在生气么?气什么?”
周离离不语,尾随而去。
今天有些忙,尽量二更。
[正文∶第二十五章救人到底]
行了一段路,春芽终于忍不住道:“小姐,我也觉得那秦忧越看越像个小姑娘。唉,偏偏这世上有少爷这种男子,因此他那种长相也就不足为奇了。”
周离离沉默半晌,轻轻摇头,道:“逸尘终究难掩男儿阳刚之气,而秦忧却太过阴柔,言行举止亦有些……”
“你是说……秋水!”春芽一把扯住前面的秋水,大声道:“你老实交代,那个秦忧到底怎么回事?”
秋水轻叹一声,道:“少爷的事哪容我多言?你想知道,不会自己去问啊。”
“你!现在是小姐想知道,你少摆架子!”
“小姐,”秋水无奈的瞅向周离离。“少爷的脾气大家都知道,他不爱管闲事,也最讨厌别人管他的事,除非他自己愿意,我……”
“好了,秋水,你不必为难,我已猜到秦忧是个女孩子了。”
“啊?”春芽惊呼,秋水亦惊讶的望着她。
看到秋水的反应,周离离更笃定了,优雅的转身,继续前行。
回到客栈,三人来到白逸尘门前,听到里面传出他低斥的声音:
“我并不反对你行侠仗义,但是,要管闲事,也须量力而为!今日这种状况,若不是我在场,你会有好果子吃么?”
“晓得啦,多谢你又救我一次。”秦忧不甘不愿的声音。
“这不是重点!今后不许再鲁莽行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懂么?”
“懂啦懂啦,老夫子!”
“你……”
“嘻嘻,大哥,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莽撞冲动了!”
春芽喃喃道:“少爷在训她么?原来少爷可以说这么多话。这个秦忧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几个月不见天地就完全变色了?小姐,怎么办?”
周离离静立片刻,推门而入,只见秦忧正拉着白逸尘的手左右摇晃,遂面不改色的微微一笑,道:“秦姑娘。”
秦忧愣在当地,片刻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头道:“你看出来了?”
周离离只笑不语,盈盈落座,眸光扫了一眼他们交握的手。
秦忧望着她优雅端丽的笑容,倏地回神,一把甩开白逸尘的手,面上红了红,小声道:“我回房了。”
将到门边时,突然小声道:“秋水,你有空么?”
秋水吓得一哆嗦,脱口道:“有、有空。”
“好极了,你来教我如何腌人。”
室内一阵诡异的静默。
秦忧环顾道:“怎么了?”
白逸尘将水杯放置桌上,沉声道:“你方才说什么?”
“让秋水教我腌人啊,以免日后再出丑。”
春芽再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痛苦的捧住肚子。秋水额上渐渐渗出汗珠,神色怪异。周离离则螓首低垂,罗袖半掩面。
秦忧不解道:“我又说错了什么?不行,今日我定要弄清楚不可!秋水,你也不会么?无妨,我让大哥教。”走回白逸尘身边,讨好的笑道:“大哥,你教我如何?”
白逸尘给自己倒了杯水,漫不经心道:“换个别的。”
“啊?可是……我还想不出来。”她眨眨眼,突然惊奇道:“不是你也不会吧?这么难么?呀,亏你还饱读诗书、学富五车、见多识广、无所不能,原来也是这般不济事。”
不理那偷笑的两人,白逸尘眼观鼻、鼻观心,端杯喝了口茶,仍旧慢条斯理道:“换个别的。”
激将法不管用,秦忧暗暗吐了吐小舌头,道:“好吧,以后想起来再告诉你。”
“不准让任何人教。”
“知道啦,我走啦!”
白逸尘点点头,又追加了一句:“在房间好生歇着,不许出去乱跑。”
秦忧点头如捣蒜。“我不会出去闯祸了,想上街的话会叫上秋水。”
秋水一愣,连连摆手。“别、别……”
“喂,你好奇怪啊,你……啊,”忽像想起什么,凑近他身边耳语:“你能跟我出来一下么?呃……有件事我想向你解释一下”
“忧儿,秋水还有事要忙,你不要总缠着他。”白逸尘淡淡的声音传来。
“我哪里缠着他了?是真的有事嘛。”
“那就在这里说。”
“不要!”
秋水瞄了瞄白逸尘,不自觉的拭去额上的汗珠,清清嗓子道:“秦姑娘,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这个……”秦忧为难的望着他,悄声道:“那以后再说罢。”
秋水只觉头皮一阵发紧,呆望了她片刻,咬牙道:“秦姑娘,你不要害我呀!”
“咦?我怎会害你?我还怕你不原谅我呢!”秦忧脱口道。
“啪”一声重拍自桌上传来,白逸尘起身冷冷道:“秋水!到底怎么回事?”
秋水吓得又一哆嗦,周离离与春芽对望一眼,静观其变。
“少爷,我、我真的不知道。秦姑娘,你快说呀!”
秦忧望着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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