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望着她酡红如醉的小脸,一双盈盈水眸闪着惊慌与气恼,黑缎子般的青丝浮在花瓣上,粉玉般的脸颊及红润的柔唇上沾有细细的水珠,愈发显得晶莹剔透,风情惑人。皇帝一时竟心旌摇摇,神魂飘荡,兀自痴痴望着她不动。
“皇上!你要言而有信!”秦忧提醒他。
皇帝遽然一惊,忽而笑了笑,拖了把椅子坐在澡盆旁边,好整以暇的盯着她。
“你……你做什么?”秦忧满面惊疑,却是动也不敢动。
“看你呀。何谓出水芙蓉,朕今日才算见识了。”
“你……皇上您是一国之君,君无戏言啊!”
“朕并未食言,朕只说不碰你,却未说不看你。”
秦忧有些发懵,呆了半晌方板着脸一本正经道:“子曰有云:非礼勿视。皇上,您这样做是不对的!”
皇帝“扑哧”一笑。“好可爱的小忧儿!只是这圣人的话岂可全信?不然还要天子做什么?长着眼睛原本就是为了看东西的,尤其是美妙的东西。今日,朕这天子就偏要与那圣人作对一回!”
秦忧瞪着他,忽然出手如电向他身上点去,顺便带起了一串水花,将皇帝的衣裳溅湿,却未料被皇帝一把握住。秦忧大惊,结结巴巴道:“皇上……你、你会武功?”
皇帝淡然一笑。“防身而已,比起你的大哥,可差远啦!”说罢,盯着她一截柔滑细腻的玉臂出神。
秦忧大恼,用力抽回手臂,飞快的隐于花瓣之下。
皇帝微微一笑,懒懒的道:“小忧儿,水快凉了,你还不起来么?”
秦忧恨得牙痒痒,道:“我宁可冻死,也不起来!”
“哦?那我们就耗着,看谁能耗过谁。”说罢,翘起二郎腿,悠哉游哉的望着她。
秦忧索性闭上眼,暗暗运功抵御凉气。
两柱香的工夫过去,皇帝慢悠悠的道:“小忧儿,你不饿么?”
秦忧睁眼瞪他,道:“不饿!早气饱啦!还有,不要这样叫我!”
“为什么?只许白逸尘如此叫你么?朕偏叫,小忧儿,小忧儿。”
秦忧气得无语,再次闭上眼不理他。
又过去一炷香的工夫,皇帝忽然低声问:“小忧儿,倘若没有白逸尘,你先遇上的是朕,你会喜欢朕么?”
秦忧听他声音有异,不觉睁开眼睛,见他满面认真,那种懒散的神态亦消失无踪,神色之间竟有几分小心翼翼与紧张。
秦忧想了想,道:“你先让我穿上衣服,我再告诉你。”
皇帝抿唇一笑,叹道:“好吧,就随了你吧,不然真会生病了。”说罢,起身走了出去。
秦忧长松口气,迅速起来穿好衣服。
片刻后,皇帝再度进来,见到她一头湿淋淋的长发,道:“你这样仍会将衣裳弄湿,朕来帮你擦干。”说着,拿过一条长巾便欲上前擦拭她的头发。
秦忧连忙夺过他手中的长巾,退后数步道:“不必了,我自己来就成。”
皇帝看着她擦拭长发,微眯着眼道:“朕的问题,你想好了么?”
秦忧一顿,道:“我从未想过这种可能,此刻让我想,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不会。”
皇帝面色一僵,道:“为什么?”
“总听人说,伴君如伴虎,跟你在一起的人,定是整日都提心吊胆、如履薄冰,那多无趣?”
皇帝望了她半晌,喃喃道:“朕为何觉得那白逸尘要比朕可怕十倍?你跟白逸尘在一起都不害怕,跟朕在一起倒害怕了?”
秦忧小巧的嘴角立时浮起一抹飘忽的笑。“那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皇帝的面色暗了下来。
秦忧歪头思量一下,扁嘴道:“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我也说不上来。”
皇帝看着她娇俏的模样,一阵心旌摇荡,不可抑止,上前握住她的手,一手抚上她红润细嫩的面颊。
秦忧大惊,连忙挣脱。
皇帝改而握住她的腰,道:“朕要改变主意!朕可以百般纵容你,但无法容忍你私自去见白逸尘,是你先失信于人的!”
秦忧心中徐徐升起一股惶恐,大声道:“你并未事先说明我不能去见他啊!”
“朕是未明说,但朕说过,你的起居出行须得由朕安排,朕并未安排你去私会白逸尘,这就怪不得朕了。”说罢收紧手掌,将她往怀中带。
秦忧吓得面色发白,手中的长巾掉到地上。皇帝用力将她抱进怀中,长长叹息一声,闭眼喃喃低语:“好香好软,不可思议……白逸尘真是捡到了宝!(Zei8。COm电子书。整*理*提*供)但,朕是皇帝,这天下的稀世珍宝都应归朕所有!朕为何要将你送给旁人?朕为何要忍?为什么?”说罢,他蓦然俯首去吻她苍白的唇。
秦忧遽然惊醒,连忙偏头,他的唇落在她颊边,皇帝一手箍紧她柔软的纤腰,一手扶住她后颈,不顾秦忧的奋力挣扎,灼热的唇顺着脸颊滑至玉颈,再回到诱人的唇边。秦忧骇然大呼:“皇上!放开我!”便欲运功相抗。谁知皇帝算准了她会如此,竟将她钳制得动弹不得,硬是凑上她香甜柔润的唇。秦忧闭上眼,狠命一咬。皇帝“啊”的一声惨呼,松开了她,唇上鲜血淋漓。
秦忧顾不得其他,飞掠出屋,一路狂奔。
众人目瞪口呆的望着她,却谁也不敢阻拦,眼睁睁看着她奔出知府大门。
翌日一大早,皇帝正在书房呆坐,听得门外知府的声音道:“皇上,白逸尘求见。”
皇帝目光一闪,道:“进来吧。”
门开处,白逸尘走了进来,见到他眉头一皱。“皇上的嘴怎么了?”
皇帝苦笑一下,偏过头去,懒懒道:“让只小动物咬了。”
白逸尘面色陡然一变,欺身上前,紧紧盯住他。“你碰她了!”
皇帝看他一眼,悄悄后退两步,叹口气道:“朕一时把持不住……因她私自去见你,朕很生气,朕……她没跟你说么?”
白逸尘周身燃烧着怒火,手指握得“咯咯”直响,忽而一拳挥向他面门,皇帝“噔噔噔”后退数步,捂着脸瞪他。
白逸尘指着他,手指微微发抖,冷酷的声音犹如来自修罗地狱,令皇帝遍体生寒。“她在哪儿?”
皇帝此时方回过神,顾不得面上奇痛,诧异道:“你没见到她么?她咬了朕就跑了,不是去你那里了?”
白逸尘面色遽变。“这是何时的事?”
“昨日晌午。”
白逸尘嘴唇“刷”的失去血色,蓦然转身,闪电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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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又不多了,加米去也……。
[正文∶第五十章难觅芳踪]
深夜,天山雪教南方分舵一片阴沉死寂。薄云遮月,星光清冷,窒闷的空气暗涌着难以言喻的寒流。昔日斑驳热闹的树影亦失去生机与活力,苍白而凄清。
春芽推门而入一间幽静的厢房,里面的冬雁立即问道:“外面如何了?”
春芽一愣,道:“你怎么过来了?小姐如何了?”
“睡了,我劝了半天呢。快说啊,找到了么?”
“没有。”
“还没有?那少爷他们也都回来了?”
“没有。谢舵主让我们先回来,他与秋水夏雨等人仍与少爷分头寻找。”
“那……秋水的伤,能支撑住么?”
“谢舵主也让他回来的,他不肯。”
“啧,真是多事之秋啊!前日是小姐,今日是秦忧,够少爷受的!”
春芽沉默不语。
“怎么了?”
春芽轻声道:“你都没见少爷的样子,好可怕!比那次宋青莲打了秦忧一耳光还要可怕得多!冬雁,倘若真找不到秦忧,你说少爷他……他……”
春芽未说下去,二人大眼瞪小眼,室内只闻颤巍巍的呼吸声。
好半天春芽方又道:“那个……少爷会不会迁怒于小姐啊?”
“不晓得。”
“唉,我此刻倒希望那秦忧好好的活着,否则……”
冬雁抬眸望望她,忽而一甩头,大声道:“别想那么多啦!唉,好烦哦!”
二人一个捧头,一个垂首,皆陷入沉默。
翌日晌午,春芽迎进了一位不速之客。
“叶姑娘?你怎么来了?”
“我有秦姑娘的消息。”叶凝霜苍白着脸,急促道:“快带我去见白公子!”
春芽一惊,忙道:“我家少爷一直未归,能否先告诉我?我自会转告于他。”
“不成!我一定要马上见到他!”
春芽望着她坚持的脸,点头道:“好吧,请稍候片刻。”遂转出花厅,片刻后回来,道:“我已传信与少爷,他定会很快回来。叶姑娘且边歇边等。”
“多谢。”叶凝霜轻轻就坐。
春芽端来点心、水果及香茶,轻声道:“秦姑娘究竟在哪里?”
叶凝霜望她一眼,亦轻声道:“对不住,等你家少爷回来我自会说,此时说了也无用。”
春芽抿抿唇,道:“那叶姑娘慢慢等吧,我还有些事,失陪片刻。”说罢,步出花厅。
春芽来到所住厢房,将之说与冬雁,二人皆松了口气:“唉,没死就好。”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终于门外响起急促的马蹄声,二人一跃而起,奔出门外,惊讶的看见周离离亦自房内奔出,三人对望一眼,一齐向花厅而去。
大门开处,一个颀长的身影飞步而入,眨眼间已至叶凝霜跟前,劈头便问:“她在何处?”
叶凝霜呆呆望了他片刻,见他两道清逸的剑眉缓缓紧蹙起来,慌忙道:“白公子,你……莫急,你要沉住气,你……”
“啪”一声巨响,白逸尘身边的一个香炉被劈得粉碎,同时一声低吼蓦然响起:“快说!”
众人皆吓了一跳,大气亦不敢出。叶凝霜浑身颤抖着,脱口道:“秦姑娘骑着马一起掉下悬崖了!”
恍如一声炸雷,震得厅内厅外一阵死寂,随后而至的秋水夏雨等人亦呆立院中,秋水伤势尚未痊愈,面色更显苍白憔悴。
好半天方听得白逸尘森寒的声音:“你讲清楚!”
叶凝霜吞了口口水,苍白着脸道:“我……我也不晓得为什么,就见秦姑娘骑着匹快马向西南方向的悬崖疾奔而去,然后就……掉下去……”
她话未完,白影闪动,白逸尘已飞身而出,骑上白马绝尘而去,秋水夏雨紧随其后。
大厅之内静默了一阵。
“小姐,你去哪里?”春芽问。
“去找秦忧。”周离离淡淡道,继续向马厩走。
“等等,小姐,我们也去。”
三人骑马来到西南道的悬崖边,探头望了望崖底,不知深浅。
“少爷他们呢?”冬雁问。
“定是去崖底了。我们从那边下去吧,小姐。”春芽指指悬崖对面的一座山谷。
周离离点点头,三人迅速来到山谷入口,果然见到那三匹马儿在吃草。
周离离等亦弃马而行。山谷之中道路崎岖,异常难行,好不容易到达谷底,但觉光线暗淡,环境阴森,寒气渗人。三人循着悬崖的方向到达目的地,却毫无所获,就连白逸尘主仆亦未见到。
“怎么回事?少爷呢?”冬雁喃喃自语。
“也不见秦忧。啊,这儿有摊血!”春芽惊叫。
另二人忙奔过去,果然,一大摊已发黑的血恰好留在春芽脚边。三人面面相觑,半晌无言。
“不会是让”
“冬雁!别瞎猜!或许是少爷救走了。”
“呃……少爷不会连马也一起救吧?何况,这悬崖的高度,你们认为……”
又是一阵静默。
“少爷他们去哪里了呢?”冬雁打破沉寂。
“不晓得,找找看吧。”春芽回道。
三人在山谷中找了一个下午亦未见到半个人影,眼看天色渐黑,只好出谷回府。
但白逸尘三人并未回分舵,而且,一去数月杳无音讯,整个分舵议论纷纷,私下俱猜测秦忧定是凶多吉少。然后,白敬堂闻讯赶来分舵住下,一起等候消息。
如此又过了半月,秋水夏雨终于驾着马车出现在分舵门口。教众几乎倾巢而出,将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怎么换马车了?少爷呢?”春芽问。
憔悴不堪的秋水夏雨指指后面,有气无力道:“在里面。”
周离离与白敬堂连忙打开车门,一阵酒气扑鼻而来,只见软榻之上卧着一个白色人影,闭目而眠,正是白逸尘。
“秦姑娘呢?”周离离问。
秋水夏雨俱垂头不语。
“怎么?”
“这几个月,少爷发疯似的找她,方圆几十里,甚至几百里都找遍了,就差没把地皮翻过来,仍未找到秦姑娘。”夏雨低声道。
周离离蛾眉轻蹙,又望向车内的白逸尘。“逸尘喝了很多酒?”
夏雨点点头。“最近这个月,少爷日日喝得不省人事,一旦清醒又去找秦姑娘,每次都喝得醉醺醺的回来。我们只敢远远的跟着,以防他发病时”
“发病?什么病?”周离离愕然道。
“呃……”夏雨望了秋水一眼。“我们也不清楚。有几次看到少爷一味干呕,头上直冒冷汗,脸色难看之极,然后就倒下去了。我们请来大夫,却被少爷赶跑。他还时常将不相干的人认作秦姑娘,甚至不分男女老幼”
“别说了,先将逸尘背进屋吧,你们也去好生歇歇。”周离离叫来两名黑衣大汉,将白逸尘背出马车,安置妥当后,便寸步不离的守在床边。
直至第二日清晨,周离离趴在床边只小憩了片刻,醒来时见白逸尘只是翻了个身,仍旧沉睡未醒。
她轻叹一声,正欲起身,发现他怀中露出一角白纸,略一迟疑,探手去摸,不料却抽出一摞纸张。她一张一张观看,面色愈来愈苍白,手指亦止不住抖颤。终于双手一挥,白纸犹如片片雪花满室飞扬,徐徐飘落于地上。
这时,门一响,春芽走了进来,见状愣了半晌,拾起脚边的一张细看,却是一张放鸢图,画中少女长发飞扬,衣袂翩然,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正是秦忧!再拾起第二张,是戏水图,秦忧坐在水边,一双白玉雕琢般的莲足击打着溪水,清灵的小脸上扬着欢快的笑,似乎那清澈的笑声尚萦绕在观者耳边。春芽瞄瞄僵坐床边的周离离,连忙又拾起第三张,却是一张秦忧哭泣的图,手执玉笛,泪眼盈盈,欲说还休,头顶一轮圆月,衬得她恍若蟾宫仙子。春芽继续拾起一张张画像,无一例外皆是秦忧!春芽拾了厚厚一叠,静静走至周离离身边,讷讷道:“小姐,这……这些……”
“都烧掉。”
“小姐?”
“这俱是酒醉时所作,他不宜清醒时再见到她。”
“是,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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