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烧掉。”
“小姐?”
“这俱是酒醉时所作,他不宜清醒时再见到她。”
“是,小姐。”春芽应声出屋。
周离离正在床边呆坐,陡然响起敲门声,她半晌后方去开门,却是叶凝霜立在门口。
“周姐姐,白大哥他……如何了?”叶凝霜小心翼翼的问。
“多谢叶姑娘费心,逸尘尚未醒来,待他醒了,我自会告知大家。”
叶凝霜低眸片刻,浅笑道:“周姐姐守了一夜,定是很辛苦了,或许我能帮上忙。”
“此言差矣,叶姑娘乃是客人,岂有劳动客人之理?叶姑娘若有空,可随春芽冬雁四处走走,此处有我足够。”
叶凝霜望望室内,欲言又止,终于泱泱而返。
直至晌午,白逸尘方才翻个身睁开眼睛。
“逸尘,你醒了?”周离离赶忙倒了杯热水端过来。“你睡了好久,来,喝点水。”
白逸尘望望四周,蹙眉道:“这是何处?”
“这是分舵,你的房间。”
“你为何在我房里?”
“你喝醉了。”
白逸尘抚额皱眉。“我醉了?不对,我从未醉过。拿酒来,我还要喝。”
“逸尘,你不能再喝了。”
“不成!我要喝!快拿来!我要喝酒!”白逸尘忽然大吼。
周离离错愕的望着他。
“你为何不动?酒呢?我的酒呢?”白逸尘抓住她双肩继续大吼。
不久,白敬堂、夏雨等人闻声而来。
“尘儿醒了?”白敬堂问。
周离离茫然的摇摇头。“不,他仍未醒。”
“怎么会?少爷这不是醒着的么?”冬雁不解的望着白逸尘。
周离离却望向夏雨,淡淡道:“逸尘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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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五十一章攒眉千度]
夏雨沉默半晌方道:“少爷最近时常如此,神志不清,精神恍惚,无法,我们这才趁他酒醉将他送了回来。”
室内静了片刻,白逸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们为何都站着不动?快拿酒来!”
那四人面面相觑,周离离则蛾眉紧蹙。
“快去!我要酒!”白逸尘忽的抓起床头案上一座玉龛砸个粉碎。众人吓了一跳,见他又去摔白玉花瓶,冬雁忍不住颤声自语:“少爷是不是想秦忧想疯了?”
一句话顿时令得室内一阵可怕的沉寂,春芽狠狠瞪了她一眼。
忽然,一阵干呕声传来,只见白逸尘一手抵墙,一手按胸,满头大汗的呕吐,却是什么也没吐出来。
此时,叶凝霜亦闻声赶到,见此情景,呆在当地。
白逸尘干呕了一阵,直至筋疲力尽,靠坐在墙边闭目喘息。
周离离静静走近他,蹲下身去,以袖拭去他额上汗珠,又命春芽端来水,凑至他苍白的唇边,柔声道:“逸尘,喝些水润润喉吧。”
白逸尘微微睁开眼睛,望着那杯水怔怔出神。
门外隐隐传来脚步声,他陡然立起,却又坐倒下去,口中叫道:“忧儿回来了,快去开门!”
众人战战兢兢的对望一眼,叶凝霜就近打开门,门外空空如也。
夏雨立于原地道:“少爷,先吃些东西吧,身体要紧。”
白逸尘充耳未闻,只是指着门道:“不许关门!”
叶凝霜慌忙再次打开。
白逸尘望着门口,怔怔道:“忧儿会回来的,你们不许将她关在外面!”
众人皆低头不语,一筹莫展。
片刻后,冬雁忽然小声问:“咦?秋水呢?”
夏雨轻叹了口气。“他病了。当日他的伤原本就未痊愈,紧接着数月奔波,能支撑到此刻已是难得了,昨晚一进屋就倒下了。”
白敬堂道:“那你去照顾他吧,这里有我们。”
夏雨点头告退。
如此过去数日,白逸尘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无缘无故便会大发雷霆,使得他周遭的人日日如履薄冰。只有周离离一径不变的细心守护,时时刻刻伴在身边,从容淡定,无所畏惧。最后,她决定再过几日便打道回京。可是,第一要先说服白逸尘。
夏末秋初的夜晚,仍残存着白日的一丝燥热。弯月正如美人眉,斜挂天边。一株桂花吐蕊绽芳,香气四溢。正是一幅“花有清香月有阴”的诗意画面。
周离离目光如水,望着床上那个颀长的人影,明亮的烛光亦无法驱除那阴冷至极的冰霜。她不由轻叹一声,幽幽道:“逸尘,我知道你没睡,不能再如此下去了,宋子墨恐怕要孤注一掷了,满朝文武皆是他的人,皇上就是想动他,一时半刻也是奈何他不得。在此关键时刻,你一定要振作,否则,你多年的心血岂不是付之东流了?”
床上的人毫无动静。
“逸尘,我知道你受了很大的打击,先前大家都不敢提起此事,但四个月了,应该面对现实了!你难道愿意看到宋子墨勾结展雄飞弄得天下大乱么?还有王爷,他有多担心你,知道么?何况,你认为宋子墨此次会放过他么?要想对付你,最好的人质便是王爷,你爹如今的安危有多重要不言而喻!你不能放弃这么多的责任,就为了”
“我想睡觉了,”白逸尘突然开口,语气平淡。“你去休息吧,我不需要照顾,麻烦你们保护好我爹。”
“逸尘!如今能帮皇上的只有你了。”
“我为什么要帮他?”白逸尘猛然坐了起来。
“你……帮了皇上,也就是帮了中原百姓,救了社稷江山!”
“江山也是他家的江山,与我何干?”
“我知道,你恨皇上,可是,事已至此,你理当暂时抛开个人恩怨,以大局为重,扭转乾坤,力挽狂澜,这是你的责任!”
“原来你是这般心怀天下的奇女子,不进宫真是可惜了。”白逸尘冷冷道。
“你……”周离离脸颊一阵红一阵白,竟是从未有过的狼狈。
正在此时,一阵惊天大喊蓦地传来:“有刺客!快抓刺客啊!”
周离离飞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只见几名黑衣护卫围着一个满面胡须的黑脸男子,那男子颈间尚架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
“怎么回事?”
“回小姐,此人自下午就在外面探头探脑,我们早就盯上他了。如今,又在少爷窗外鬼鬼祟祟的窥伺,我们怀疑他是宋子墨再次派来的刺客。”
“知道了。”
“发生什么事了?”一道柔婉的声音自走廊另一端传来,却是叶凝霜。
“没什么,是刺客。”
“又有刺客?周姐姐要当心了。白大哥他……”
“我会守着他,叶姑娘自己也要当心。”
“多谢周姐姐。那此人如何处置?”
周离离沉吟一下,对黑衣人道:“你们暂且将他关押在后院柴房,明日再审。”
“是,小姐。”
“喂,你们怎能随便抓人啊?你们凭什么说我是宋子墨的人?”黑脸男子大声喊叫。
周离离平静的望他。“那你就说出来此的目的。”
“我哪有什么目的?”
“说不出来?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你们本来从头到尾就没有客气过啊!”
“小姐,别跟他啰嗦了,这厮好像掉进蒜堆里了,熏死人啦!”持剑的黑衣人皱着眉头嘟哝道。
房门再一次打开,一个白色人影立在门口,众人陡然住口。半晌,一名黑衣人低声道:“少主,此人形迹可疑,您看……”
白逸尘的黑眸黯淡无光,不说话,亦不瞧人。
周离离走近他,道:“逸尘,宋子墨又开始有动作了,你还不……”她话未完,便见他听也未听,只是目光凝滞的自众人身边走过,似一游魂。
黑脸男子忽的一声冷笑,道:“原来这就是白逸尘,不过如此!别说宋子墨,便是旁人动根小指头也能将你们灭了!”
众人一惊,持剑黑衣人大声喝道:“放肆!你刚刚明明吓得浑身发抖,又说什么鬼话?”
话音刚落,白影一闪,那男子跟前已多了一人,那人吓了一跳。“你你你是鬼呀?!”
白逸尘望着他,一动不动,眼神却有丝恍惚。“忧儿,是忧儿么?”
黑脸男子呆了半晌方喃喃道:“忧儿是谁?”
叶凝霜轻声叹道:“周姐姐,白大哥的病又犯了。”
周离离目光冰冷,一言不发。
白逸尘忽然连连摇头。“错了!错了!你不是忧儿!我的忧儿是香的,你……你是谁?”
黑脸男子惊疑不定,好半天方才粗声粗气道:“你先让他们将我放了,我再告诉你!”
白逸尘一挥手,大声道:“放了他!”
黑衣人将长剑撤下,黑脸男子揉揉僵直的颈子,又揉揉肩膀,再甩甩胳膊,跺跺脚……有人看着不耐烦了
“喂!你倒是快说呀!”一个黑衣人吼道。
黑脸男子瞥他一眼,道:“你家教主都不急,你急什么?”
“哼,他分明是想拖延时间!少主,您还是离他远些,以防中了他的毒招!”
“是啊,少主,您当心别上当,上次小姐就是”
“好了好了!”黑脸男子烦躁的挥挥手。“我承认,我是小偷,成么?”
“小偷?就这么简单?”持剑黑衣人道。
“那你们想怎样?”
“将衣服脱了,我们要搜身,看你究竟偷了什么东西!”
黑脸男子一呆,怒道:“岂有此理!我还没开始偷呢,凭什么搜我身啊?”
“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来偷东西的,以为我们会上当么?”
“你……你们这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突然出手一推他,扭头便跑,另一黑衣人迅速出掌向他后背击去,男子避无可避,结结实实的中了一掌,顿时口喷鲜血,昏死过去。
“咦?他好像不会武功?”出掌的黑衣人道。
“不会吧?宋子墨派个不会武功的人来?”持剑黑衣人大声道。
“难说,或许另有玄机?”
周离离沉吟片刻,望向一旁神情飘忽的白逸尘,走过去,轻声道:“逸尘,你该醒醒了,秦姑娘已经死了,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呢!”
白逸尘缓缓转过脸来,月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尤觉凄冷。“不,她没死,至今仍未找到她,不是么?”
“逸尘,山崖下,豺狼虎豹什么都有,或许”
“住口!”白逸尘猛然大喝一声,蓦地喷出一口鲜血。
众人大惊,欲上前,又不敢。
“逸尘……”周离离轻声唤他,去扶他肩背,却为他一把甩开,头也不回的步入房间。
众人皆小心翼翼的望着周离离,她面无表情,淡淡道:“将此人关进柴房,天亮再说。”
其中两个黑衣人赶忙过去,架起那黑脸男子拖走了。
清晨,两名黑衣人打开后院的柴房,见那名黑脸男子已经醒转,双目无神,嘴唇干裂,萎靡不振。
“你醒啦?正好,随我们去见少主与小姐,最好老实交代,否则有得你苦头吃!也算你倒霉,赶上我们少主心情不好!”
黑脸男子声音沙哑道:“两位大哥,先给我点水喝,我快渴死啦!”说完不住咳嗽。
“要求还挺多,你以为你是贵客啊!快走!”
“我受了伤,动不了。”
“你真麻烦!”
两人不耐的架起他,也不顾他痛呼,直将他拖至议事厅。黑脸男子几乎再度昏厥过去,倒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
勤奋榜第三名,众亲亲们满意吧?
[正文∶第五十二章三堂会审]
“先说出你的姓名吧。”周离离道。
黑脸男子困难的仰起头,见到满室的人影,立时皱紧眉头,重重喘了几口气,调匀气息,勉强以手撑地,坐了起来,有气无力道:“我叫吴有亮。”
“吴有亮?没听说过。”谢石低声道。
“那是自然,我只是个……无名小卒,又不会武功,你们这般……严阵以待,似乎太……小题大做了吧?”
“狡辩!这名字肯定是假的。”
“那你们还问?”
“你!你说说宋子墨派你来究竟做什么?”
“我想喝水。”
“什么?!”
“我、想、喝、水!”黑脸男子一字一顿道。
“你!”谢石气得直喘气。“你不要耍花招,给我放老实点!”
黑脸男子重重咳了几声,哑声道:“我……有何花招?我只想……喝水,你们不会……吝啬得连杯水都不……给我喝吧?”
“哼,如今你是疑犯,想喝水?等你都交代清楚了再说!”
黑脸男子再次咳嗽起来,双臂一软,倒卧在地。
“你最好老实交代,也好少受些苦。”
黑脸男子喘着粗气,重又支撑起上身,虚弱道:“我说了,你们就放我走么?”
谢石沉吟一下,望向中间的白逸尘,见他以手支颐,双眸低垂,似乎神游太虚去了。他咳了声,道:“若你句句属实,我们自不会为难你。”
“好,我说。我本是丞相府一名打杂的仆人,早年曾受过宋丞相一点恩惠,便立誓做牛做马也要报答他。如今,他有需要我的地方,我自然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即便我不懂武功,也要冒死效命!就这些,你们可以放了我么?”
“就这样?”谢石皱眉问。
众人亦皆满面怀疑之色。
“句句属实啊!你们不要食言而肥啊!”
谢石再度望向白逸尘,征询道:“少主,您看……”
白逸尘只是撩了撩眼皮,无动于衷。
周离离道:“我们无法一下子相信你,还要委屈阁下多待几日,待我们查探清楚再下定夺。”
黑脸男子呆了半晌,怒道:“横竖我说什么你们都不相信,索性将我杀了岂不痛快?”
“你想死?”
“死有什么?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谢石双目炯炯的看他。“你倒还有些血性!”
“废话少说!要杀要放,随你们的便!”
“你受了伤?”谢石上下打量他。
“废话!你看不出来么?”
“这样,先叫人为你治伤,你认为如何?”
黑脸男子一怔,似乎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必了!我也看出来你们并不打算放人。横竖我也不想活了,你们尽管杀了我!”
“你是否有苦衷?”谢石探询的凝视他。
“还甜衷呢?你想太复杂了!我只不过……已身患绝症,也活不了几日了,与其活着受你们折磨,不如……早死早超生!”
他话音刚落,众人忽觉眼前白影游动,那黑脸男子的手腕已被白逸尘抓住,他立时拭去支撑,倒在地上。
“你没有绝症,但心脉已伤,内力被封,再加上昨晚那一掌,伤势更重。你应该会武功。”
黑脸男子瞪着他,一时作声不得。
“你还是说实话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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