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要告诉吧。”秋水开口道:“只要她没事,少爷就能安心想办法了。”
夏雨点点头,忽听门内传出一道不耐的声音:“你们在嘀咕什么?走远些!”
二人忙走远,却又被唤回
“回来!夏雨,跟我去药铺。”
夏雨答应着,看看阴沉的天色,取来两把伞,与白逸尘一起出门。
半途果然降下了大雨,二人撑着雨伞来到药铺门口,夏雨正欲迈上台阶,却一下子撞上白逸尘的后背,险些滑一跤。定定神,抬眼望向白逸尘,见他正一脸僵硬的盯着门口,呼吸紧促,眉峰隐隐跳动。夏雨心中一动,亦望过去,叹了口气。
只见一少女斜倚在门柱旁,面色酡红,水眸低垂,手中拿着一片芭蕉叶,怔怔凝望着阶下一株被雨柱击打得东倒西歪的黄花,一袭浅绿色罗纱裙,影影绰绰,恍如袅袅嫰柳般不胜娇弱。片刻后,她缓缓抬起头来,清澈如泉的眸子淡淡扫了伞下一眼,旋即睁大眼,犹如白日撞鬼般,面色倏地煞白,将手中叶子一丢,不顾大雨滂沱,一溜烟逃入雨中。
眨眼间,白逸尘已拦在她身前,将雨伞遮在她头上,生硬道:“这么大个人了,就学不会照顾自己么?”
秦忧怔住,眸中闪过一丝迷惑。
“何时来的?”
“有几天了。”她呆呆答。
“秦远姐弟呢?”
“呃……他们有事耽搁了。”
白逸尘一径盯着她,秦忧躲闪的垂下头,忽然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小脸通红。
白逸尘眉峰一蹙,探手抚上她额头,顿时面色铁青,眸中闪过一抹怒火。“这么烫!还跑到雨里来,你想死么?”
秦忧不知所措的望着他,嗫嚅道:“我……我……”
“找大夫瞧过了么?”
“……没有。”
白逸尘闭了闭眼,一把拉起她。“走!”
“去哪里?”
“王府。”
“王府?”
“我家。”
“哦。”秦忧一呆,旋即挣脱开,低声道:“我不去!”
白逸尘怒火一闪。“你说什么?”
秦忧扭过身去,嘟嘴道:“不去就是不去,你别管我,我要走了。”
白逸尘下颚紧绷,再次拦住她。“先跟我回去将身子养好,之后,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秦忧扁扁小嘴,忽然“哇”的一声哭出来,推他道:“不用你假好心!你只管做你的事去,我是死是活与你无干!”
白逸尘脸色发白的望着她,几次伸出手去,半途又收回,放在身侧紧握成拳。“就知道哭,你眼泪那么不值钱么?”
“我想哭便哭,想笑便笑,碍你什么了?你走啊!”又去推他。哭了一阵,渐渐止住,也不看他,只低头粗声道:“我马上就离开京城,你也不用烦恼了。”说罢转身。
一旁的夏雨赶忙将手中的雨伞递与她,迈上台阶。秦忧接过伞,道了声谢,向前疾走。
夏雨瞄着雕像般的白逸尘,忍不住在心中偷偷数数,果然,尚未数到十,白逸尘已如离弦之箭般飞掠过去,一把抓住秦忧的手向药铺拽去。
呼甜的快来了,终于长出一口气!华丽丽滴飘走……
[正文∶第六十一章你痴我迷]
秦忧猝不及防,直至被带进屋,按坐在椅中,方才回过神来。
“啊,白公子,您来了。”药铺掌柜赶忙迎上来,笑道:“您这次需要什么药材?咦?这不是刚刚在门外避雨的小姑娘么?”
白逸尘只略一点头,便在秦忧身旁落座,拽过她的手诊脉。
掌柜见他神色有异,不敢再搭话,恭恭敬敬侍立一旁。
片刻后,白逸尘说了几味药,掌柜连忙吩咐伙计抓来。白逸尘又道:“就在此地煎好,快去。”
掌柜一刻不停,又连忙打发伙计去煎药。
秦忧只坐着,不说话,白逸尘亦不再开口,夏雨远远坐在一边。掌柜见气氛诡异僵硬,想缓和缓和,却不知说什么,又深知白逸尘脾气古怪,恐说错了话弄巧成拙,便打了个哈哈,找个借口躲了。
雨不知何时停了,湿润而凉爽的空气卷帘而来,令人精神陡振。
伙计端来煎好的药,递给白逸尘便退下了。
秦忧一闻到那药汁的味道便小脸皱成一团,忙不迭掩住口鼻,向椅中缩去。
白逸尘拽出她,道:“喝了。”
“不要!”秦忧瞪着两只黑眼睛,频频摇头。
白逸尘唇角紧抿,双眸冒火,半晌方寒凛凛道:“你想让我硬灌么?”
秦忧只是摇头不语。
白逸尘闭了下眼睛,蓦然抓下她的手,握住她下巴,迫使她张开嘴,而后,端起药碗,将药汁尽数倒入她口中。
秦忧握着嘴一阵咳嗽,最后“哇”的一声,刚吃进去的药又悉数吐了出来,直折腾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夏雨胆战心惊的望向白逸尘,见他气得面色发黑,将碗向桌上重重一摔,吼道:“再煎一碗来!”
躲在一旁的掌柜火烧屁股般应声而去。
秦忧喘了一阵,瞥见桌上有杯水,未加细想,上前拿起来便要喝,却被白逸尘劈手夺过,一下摔碎,咬牙吼道:“也不知是谁喝剩的,你也喝么?!”
秦忧被他吼得头昏脑胀,只呆呆望着他。
夏雨心中叹息,上前取来一个干净的空杯,用清水细细洗净,再用热水烫过一遍,倒满水递给秦忧。
秦忧颤抖着手接过来喝了,亦将空杯向桌上重重一摔,扭头向外走去。
“秦姑娘!”夏雨忙欲拦她,谁知白逸尘硬邦邦道:“让她走!”
秦忧咬咬唇,一步不停冲了出去。
夏雨望着白逸尘,见他面色灰白,胸膛起伏,额角青筋跳动,竟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想来气得无以复加。他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充当和事老,片刻后,仍是追了出去。
秦忧在前面轻飘飘的走着,似乎随时会倒下,夏雨加快脚步追上,唤道:“秦姑娘!”
秦忧只是不理,夏雨无奈,只得上前伸臂拦住她,却见她一张小脸早已是泪雨滂沱。
“秦、秦姑娘?”
“他凭什么如此对我?我就这般惹人厌么?你莫要拦着,我再也不要见到他!”秦忧大声哭喊。
夏雨叹息道:“秦姑娘,你不要怪少爷,他……心里比谁都苦、都急,他……呃……他……”
“你不用替他说好话!横竖我马上就离开了,我……我……”忽然一阵气噎喉堵,眼前发黑,身子直摇晃。
夏雨赶忙扶住她,又慌忙缩回手,正不知如何是好,那个始作俑者终于过来了,一把抱起秦忧,走回药铺,将她安置在侧屋长榻之上,而后,冷眼一扫,夏雨忙不迭退了出去。
白逸尘脱掉秦忧湿透的鞋子及罗袜,解开自己的衣襟,将冰凉的两只小脚放了进去,密密实实的捂住。
秦忧昏昏沉沉中,只觉身子渐渐暖和起来,又觉眼皮沉重,不久便睡了过去。睡梦中,似觉两片柔软温热的东西贴上自己的嘴巴,然后一股股苦涩之极的汁液便顺喉而下,她欲抗拒,却身如磐石般动弹不得。好在,终于有清甜的水送了上来,她贪婪的不住吸吮,迷迷糊糊中,只感觉口中愈来愈灼热的气息,与她纠缠不已……
秦忧脑中一片混沌,虽觉哪里不对,却终究抗不过身体的虚弱,再加药力的作用,深睡过去。
这一觉秦忧亦不知睡了多久,只朦胧感觉那苦涩的汁液再次流入口中,然后又是清甜的水,灼热的气息,那婉转缠绵的甜蜜直入心田,令她脆弱的心弦隐隐抽痛。她不由蹙起了黛眉,不安的动了动身子。唇上蓦然一空,便如心被陡然掏空了一般,她难受的扭动娇躯,终于睁开了迷蒙的眼睛。
触目所及,是一张怔怔的脸庞,她茫然的望望四周,问:“这是哪里?”
白逸尘起身道:“你好些了么?”
秦忧不语,掀被便要下床,蓦然瞥见身上一袭崭新的细纱睡裙,点缀着暗色竹叶纹,煞是清雅。她呆了一瞬,忙又将被子盖上,小鹿般的黑眸惊疑不定的看着他,苍白的小脸染上一层淡淡的胭脂红。
“是掌柜的女儿帮你换的。你能下床了么?”
秦忧轻舒了口气,点点头,等着他出去,却不见他动,不由蹙紧眉头。“你出去,我起来。”
白逸尘凝眸望她。“你打算去哪里?”
“离开京城。”
“离开京城后去哪里?”
秦忧瞥他一眼。“我为什么告诉你?”
白逸尘眼光跳动,沉默一下,道:“我让夏雨送你。”
“不必。”
“还是如此任性!”
秦忧猛然扭头冲他大喊:“不要你管!我任性也是我的事!不劳你操心!你出去!”不管不顾的掀被,赤脚冲下床,用力推他,只两三下,便头晕目眩,气喘吁吁,软到在他怀中。
白逸尘漆黑的眸子霎时罩上一层云雾,缥缈缠绕,绵绵不绝。他伸臂搂紧软玉温香的娇躯,但只一瞬便迅速松开,将她横抱起来放上床,而后走了出去。
秦忧调息了一阵,换上已晾干的纱裙及鞋袜,走了出去。
白逸尘已不在前堂,只见夏雨。
秦忧不问,亦不理,飘然出门。
夏雨回到王府,已是入夜时分,秋水坐在朗月亭内,见到他忙迎了出来。“怎么回事?少爷一回来就在房里走来走去,晚膳也没吃。遇到秦忧了?”
夏雨无言点头。
秋水沉默。
夏雨叹了口气,幽幽道:“这可如何是好?少爷一见到秦姑娘便乱了阵脚,那个也是又哭又闹。唉”
“少爷让你跟着她了?”
“嗯,她就住在蓬莱客栈。”
秋水目光闪动。“少爷放心么?”
“少爷若理智的话,就不会去找她,定然派人暗中保护。”
秋水点点头。“你去复命吧。”
夏雨旋即去了白逸尘房里,少顷,又走了出来,道:“少爷让你也进去。”
秋水随之一起进入房间,白逸尘正负手立于窗前,回身道:“你们速去暗中保护忧儿,带上两只信鸽,不得有误。”
二人领命而去。
如此过了两日,夏雨突然回来了,恰好白敬堂亦在白逸尘房中。
“王爷,少爷。”
“你为何回来了?是忧儿”
“不不,是……我们见到了展俊涵。”
白逸尘一拍桌子,怒道:“他又来凑什么热闹?”
“他好像也是在暗中跟踪秦姑娘,秦姑娘看样子并不知情。”
白逸尘目若寒星。“不要让他们见面。”
“是,少爷。”
“她此时还在京城么?”
“秦姑娘今日已到了京郊,客栈名叫‘望月’。”
“她身子可好了?”
“已大好了。”
白逸尘点点头。“你回去吧,记住,既要保护她的周全,又不要让她与不相干的人接触。”
夏雨心中暗暗打鼓,想说如何才能让她不与外人接触?他们是暗中保护啊,又不是光明正大!面上却是一派坚决果敢。“是,少爷!”
“等等,我随你一起去。”
“少爷?”唉,就知道。
“备马!爹,我去去就回。”
白敬堂长叹一声,无言点头。
二人来到望月客栈,已是夜深人静,秋水正靠坐在秦忧门前。
白逸尘围着秦忧的房间转了一圈,又来到房后,蹙眉道:“她怎么开着窗子睡觉?你们怎么办事的?”
“呃,天气太热,我们就由着她了。”夏雨低头道。
“胡闹!她不懂事,你们也不懂么?”白逸尘低斥,旋即上前去关窗,伸出的手却半途顿住,头也不回的道:“你们去歇息吧,今晚我看着她。”
“少爷?!”二人异口同声。
白逸尘冷眼一扫,两只老鼠灰溜溜的跑了。唉,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亲亲们,今天只能一更了,溜
[正文∶第六十二章似梦非梦]
秦忧既怕冷,又怕热,因此在这奥热的夜晚睡得极不安稳。半梦半醒间,忽闻一缕幽幽的香气袅袅而来,只觉神智愈加模糊,一阵深浓的困意如潮水般席卷上来,她翻了个身,触手处,凉丝丝,干燥柔滑,似透出一股熟悉的气息。她想睁开眼,但眼皮沉重,心中却莫名的安稳平静,她倚进那气息之中,直至为温柔舒适的海洋所包围,嘴角含着一抹笑,渐渐睡得人事不知。
次日晨起,秦忧只觉精神饱满,神清气爽,竟是入夏以来睡得最香甜的一觉。回想起昨夜奇怪的感觉,只当是梦境,未去深想。但接连几晚俱是如此,原本奥热难眠,一闻到那股幽幽的香气便困意如潮,然后便是在凉爽舒适的包围中沉沉睡去。
秦忧不得不正视此种异样的感觉了,当夜晚再次降临,她便躺在床上假寐,几近午夜,那股袅袅香气自窗口逶迤而入,秦忧赶忙屏住呼吸,而后轻轻吸气,努力保持头脑清醒。不久,一条白影自窗口轻掠而入,随手关上了窗子。秦忧大气亦不敢喘,尽量使呼吸均匀,紧紧闭着眼睛,直至那熟悉的气息渐趋渐近,在她床前不动了。然后是一声低叹,她刚觉身旁一陷,已有人躺了下来,便如清风拂水,她瞬间被卷入一个清凉干燥的怀抱,那种舒适沁心的感觉便如绵绵海水般蔓延上来。她抑制不住的一阵心跳如鼓,身上的热度急剧上升,慌忙假装睡梦中翻了个身,背冲他。催眠的熏香渐渐发生效力,秦忧即使百般努力,仍是头脑逐渐昏沉。她用力咬了下嘴唇,几乎痛呼出声,却是清醒了不少。于是,她便感觉到灼烫的唇不住在她脸颊、颈间游走,所过之处,便如星火燎原。秦忧拼命抗拒深浓的睡意,仍是在香雾缭绕中沉睡过去。
第二日醒来,身畔空空如也,一切如常,似乎那只是春梦一场!
秦忧发了半天怔,脑中便如茫茫大雪般毫无头绪。他到底什么意思呢?白日对她又凶又冷,夜晚却是缠绵如斯!她要不要再去找他?可是,他若仍对自己硬邦邦、凶霸霸,那……那不是自讨没趣么?想来想去,还是……当缩头乌龟吧。
如此过去数日,这日晌午,夏雨来报
“少爷,王爷,宋子墨的人已发现了秦姑娘的行踪,恐怕,会对她不利。”
白逸尘眸光一寒,低咒一声:“该死!”
白敬堂思索良久,道:“宋子墨只怕会抓了忧儿来要挟你。唔,为父倒有一个两全之策。”
白逸尘望着他不语。
白敬堂清了清嗓子,道:“你先与离离成亲。”
白逸尘呆了一瞬,恼道:“这就是你的两全之策么?”
白敬堂不看他黑包公的脸,径自道:“放出风去,你将与离离成亲。那么,宋子墨的矛头自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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