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等雨停了再作打算。”
我点了点头,眼前的情况下只好耐心等待。我向易安道:“你带几个人去附近看一看,有没有地方可以供我们暂时歇息。”
易安答应了一声,正要离去,却听到楚儿惊喜道:“对岸有一艘大船过来了。”
我微微一怔,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却见烟雨朦胧之中,果然有一艘大船缓慢地向我们所处的方向驶来。
等到大船驶近,我们看到船上飘扬着两面旗帜,一面为康,另一面是褚,看来是这里的守将褚大壮派来的船只。
我笑道:“没想到刚刚来到宣城便要依靠你父王的照顾。”
楚儿笑道:“褚叔叔每年都会来我家里拜会爹爹,他性情极其爽直,就是有些贪杯。”
说话间,那大船已经停泊在岸边,从船上放下踏板,一名身穿蓑衣的将领带着四名康兵从船上下来,来到我面前道:“来的可是平王殿下?”
我呵呵笑道:“正是本王!”
那将领慌忙跪倒在在地,恭敬道:“末将杜飞雄奉褚将军之命特来迎接殿下和王妃一行,还请殿下恕小将来迟之罪。”
我笑道:“快起来吧,我们也是刚刚到达这里!”
杜飞雄这才起身,恭敬地引我们来到船上。
这艘大船显然是战船改造而成,船体虽大,可是多处已经残破,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修整过。
我们在舱内换上了干爽的一副,重新来到甲板之上。
在乌蓬下遥望曲沽河,但见浊浪滔天,水势凶猛。
杜飞雄道:“这曲沽河上原来有一座桥梁,可是因为年久失修,昨夜被大水冲垮,我们今日上午方才知道桥梁损毁的消息,褚将军临时调拨了这艘船,让我们来迎接平王的大驾。”
我皱了皱眉头,转向杜飞雄道:“曲沽河的水位不断上涨,宣城的官员有没有开始防汛?”
杜飞雄道:“启禀殿下,大康向来是军政民分开,抗洪防涝之事归当地官府管辖,我们向来不去过问。”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据末将所知,地方上动员过几次,客货四官府资金短缺,效率低下,除了在几处缺口之处加强了防汛,其它的地方暂时无法顾及。”
我不无忧虑道:“据我所知,宣城在最近的五年之中已经发生了三次涝灾,难道地方官员还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吗?”
杜飞雄道:“殿下,若想彻底治理宣城的洪涝之灾,必须清除曲沽河河底的淤泥,否则便是加高堤坝也没有什么根本性的作用,可是这需要庞大的人力物力,宣城这几年连续欠收,连今年的课税都没有缴上,又哪有钱去兴建水利?”
我心中暗自感叹,大康政治的腐朽并不仅仅表现在上层的身上,多年来决策的失误才导致了眼前这个衰落的局面。在这种情况下父皇非但不采取改良经济的内治措施,反而贸然发动对秦国的战争,使这个本就千疮百孔的国家越发雪上加霜。
大船逆水上行,在宣城的秋火渡停靠,渡口也是残破无比,稀稀落落地停泊着几艘渡船,也许是因为连日降雨的缘故,艄公也停下摆渡的活计不知去哪里避雨去了。
杜飞雄道:“下游还有一个较大的渡口,不过我担心宣城的地方官吏惊扰殿下的宁静,所以才在这里停靠。”
我笑着点了点头,这杜飞雄想的倒是什么周到。
渡口前早有车马等待,杜飞雄道:“殿下请上车,褚将军早已在军营等待。”
我摇了摇头道:“今日我想先去宣城四处看看,你替我回禀褚将军,改日我再去军营拜访。”
杜飞雄错愕道:“殿下,天气如此恶劣,您还是先到军营歇息一下,等雨停之后再走。”
我微笑道:“我主意已定,你不必劝我。”
杜飞雄只得作罢,让手下士兵帮着我们将行李车辆从船上搬运下来,又留下一名当地士兵充当向导,为我们引路,这才无奈地向我们告别。
早在我前往大秦之前,歆德皇便将宣地赏赐给我作为封邑,当地在那时便在宣城郊外为我兴建了一座平王府,先前来到的云娜一行已经在那里落脚。
那名向导带着我们冒雨向宣城的方向走去,两个时辰之后,我们已经可以看到宣城的外墙。
我看了看宣城的方向道:“易安!”
易安听到我唤他慌忙来到我的面前:“小主人有什么事情?”
“你先带着士兵前往宣城平王府,我和王妃打算先去城内看看。”
易安微微一怔,他显然不放心我和楚儿单独前往。
此时暴雨渐渐停歇,天色开始放亮,整个天地被洗涤得异常明澈,空气中饱含着水汽的清新。
我和楚儿携手向宣城走去。宣城的破败比我想像中更加严重,城墙多出破损,女墙之上甚至长出了荒草。守城的士兵一个个无精打采地靠在城墙边打着盹,身上的盔甲也是破旧无比,国王的行人很少,来往通行自如,并没有人上前盘问巡查。
楚儿轻声道:“这里果然使异常贫困。”
门前贴着一张告示,因为连日的大雨上面的墨迹已经模糊,我依稀分辨出上面写的是关于征收课税的事情。
走入城内眼前又是景象,民房低矮,道路狭窄,路面因为年久失修多出坍塌,泥泞之至。
经过的路人脸上都是愁云惨淡,显然使生活并不如意。
楚儿有些好奇道:“这里看来如此贫困,怎地路上没有见到一个乞丐?”
我喟然叹道:“乞丐又怎会在这种贫瘠的地方行乞?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他们八成都到其他富庶的地区去行乞了。”
楚儿道:“这宣城的地方官吏身为一方父母官,为什么不采取措施?”
这也是我心中的一个疑问。
我们向路人问明了宣城府衙的位置,缓缓行去。
衙门也是残破之至,除了门前的两座石狮子还能显出一点雄风,便是连鸣冤的大鼓也补上了数个补丁,鼓身上的红漆早已剥落,显得落寞之极。
门前连一个衙役都没有,这是在任何官府中都难以见到的情形。
我和楚儿走入大门,眼前的景象让我们目瞪口呆,一个衣着破旧的中年书生正在院中喂鸡,还有一个衙役模样的人正在一旁清理着院内的积水。
看到我和楚儿进来,那书生放下手中的食盆,搓了搓手道:“二位是来告状还是来找人?”
我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冷冷道:“自然是告状!”
那书生笑道:“这三年以来公子是第一个前来告状的人。”
楚儿道:“知府大人可在这里?”
那书生摇了摇头道:“赵大人前往曲沽河察看水情去了,今日不会回来,二位有什么事情便对在下说吧。”
他向那衙役喊了一声,两人洗净了双手,向公堂内走去,楚儿低声向我道:“不会吧,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在。”
走入公堂,那书生让衙内搬来了两把椅子,微笑道:“二位先请坐,喝杯茶水再说。”
我看了看他端来的茶水,清澈见底,分明就是白开水,哪里能够见到半片茶叶的样子。
书生道:“在下便是赵大人的文案,公孙禄,两位有什么事情尽管对在下明言。”他看了看我道:“看二位的样子,应该不是宣城本地人氏。”
我点了点头道:“我是从外地来的客商。”
公孙禄笑道:“很少会有客商到宣城这种地方来,公子这次来恐怕是寻亲的吧?”
我点了点头道:“在下有一事不明,宣城府衙之内为何只有你们两人?”
公诉拉苦笑道:“公子有所不知,宣城此地过于贫瘠,官府已经连续三年未曾发过饷银,这帮衙役也要生活,总不能饿着肚子在这里当差,一个个实在受不了这份苦,各自寻找出路去了。”
门外的母鸡发出咯咯的叫声,那衙役激动道:“下蛋了,下蛋了!”
楚儿忍不住笑出声来。
公孙禄叹了口气道:“穷固然是件坏事,可也有好的一面,我们整个宣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那衙内插口道:“路不拾遗是因为无物可拾,夜不闭户是因为家家都没有财物可偷。”
我的心情不觉变得沉重了许多。
公孙禄道:“宣城这几年灾害不断,课税却逐年增加,稍有能为的百姓都逃亡他乡,剩下的多是老弱妇孺之辈,今年的课税无论如何也是缴不上了。”
那衙内道:“公子究竟来告谁的状?”
我本来的确是抱着告状的目的而来,告的就是这宣城的知府。可是听完公孙禄刚才的这一席话,宣城目前的情况又岂是这知府一人造成的。
公孙禄淡然笑道:“这位公子恐怕根本不是来告状的,如果卑职没有猜错,公子便是从康都来的平王殿下。”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道:“你的眼力倒是不错。”
公孙禄和那衙内慌忙跪下道:“小人参见平王千岁、王妃千岁。”
我呵呵笑道:“公孙禄原来你一早便知悉了我的身份,刚才那番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是也不是?”
“平王明鉴!”公孙禄仍然跪在地上。
我微笑道:“快起来吧,说说你究竟是如何猜出我的身份的。”
公孙禄这才起身,恭敬道:“平王和王妃衣饰华美气质高贵,在宣城中本就少见,而且赵大人临行之前专门交待平王这两日就会抵达宣城,让我等多多留意。”
我心中暗道:“这宣城知府倒是一个正直之人,我从康都一路走来,所到之处,地方官吏无不粉饰太平,仪式隆重,竭尽奉承之能事。唯独这宣城以原貌示人,他之所以这样是不是也想借机让我了解此地的贫瘠,体察百姓的辛苦。”
我向公诉拉道:“等赵大人回来,你让他去平王府见我,我先回去安顿一下。”
公孙禄连连点头,让那衙内到后院赶了一辆驴车,想送我回王府。那驴子谷瘦毛稀,一副癞样,我又怎忍心让它载我?
我笑道:“不必了,从这里到王府并没有太远的路程,我们走回去便成,顺便看看宣城的情况。”
公孙禄道:“既然如此,卑职愿为平王引路。”
这公孙禄带着我穿街越巷,专挑贫困的区域行走,路途所见满目皆是凄凉的景象,他在一旁向我介绍着宣城最近今年的灾害情况,我和楚儿都听得心酸不已。
平王府位于宣城东郊的麓云山下,这里原来是大康第二任皇帝的避暑行宫,后来便废弃下来。歆德皇当年将宣地赏赐给我以后,勒令当地官府为我修建王府。
宣城官府苦于没有银钱,便大胆地将这处早已被朝廷遗忘的行宫清理改建了一番。
公孙禄为人坦诚,对所有的一切并不隐瞒,兼之口齿伶俐,每件事情都陈述得清清楚楚。
刚到麓云山脚下,便看到道路两旁不时有衣着破旧的饥民来往,我微微一怔,却不知道他们都到这里来做什么。
公孙禄道:“这件事都是平王殿下的恩泽,每日的中午晚间平王府前会施粥,城内的饥民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来此。”
我知道这一定是云娜她们在为我建立良好的口碑,唇角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楚儿挽住我的臂膀道:“这是不是你的那几位红颜知己的主意?”
楚儿应该早就听说过我有姬妾之事,不过自从我们成婚之后她还从未问过我,我本想跟她商谈此事,每次要开口之时,又生恐她不会接受,这件事一直拖到现在。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应该是吧……”
楚儿狠狠在我臂膀上扭了一把,低声道:“马上就要见到她们,你为何还不对我说明此事?”
我轻声道:“我是担心你会不高兴。”
楚儿咬了咬下唇道:“我们成婚之前,我就听说过你的风流韵事,不过那时候并不知道你便是萍哥哥,后来我们成亲之后,我便留意此事,可是你装模作样根本不向我提起,原本以为你在来宣城的路上会对我说,没想到……”
我呵呵笑道:“我正想对你说这件事哩。”
楚儿轻声啐道:“信你才怪,如果我不是逼着易安将此事说出来,恐怕待会儿真的要目瞪口呆了。”
我讪讪地笑了一声,低声道:“此事我实在是难以开口,我是因为太过紧张你,所以才隐瞒到了现在。”其实以我的身份纳上几个妾侍并没有什么过分之处,不过楚儿身为翼王的女儿,又是歆德皇御赐的王妃,我必须要考虑到她的感受。
楚儿轻声道:“易安什么事情都告诉我了,楚儿并非娇蛮任性之人,你和她们几个相识于患难之时,我又怎会怪你……”
我心中一阵狂喜,搂住楚儿的纤腰,恨不能好好的将她亲吻一番,想到公孙禄还在前方,只好强自压下这个念头。
楚儿娇羞道:“不过你不可让她们欺负我。”
我哈哈大笑,心中暗道:“恐怕云娜几个对楚儿也是这般的想法。”
谈话间已经来到平王府前,却见门前的空地之上支起了五口大锅,里面熬着米粥,几名武士正在给饥民分发着食物。饥民虽然众多,可是秩序维持得很好,没有任何嘈杂和骚乱。
正在门前负责此事的突藉率先看到了我,惊喜地大声叫道:“主人回来了!”
他这一嗓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我的身上,一个让我意想不到的场面出现了。
所有在场的百姓全都跪倒在我的面前,齐声道:“平王千岁!多谢您的大恩大德……”
我和楚儿惊呆在那里,眼眶顿时湿润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沉重感充斥着我的内心,我就是他们的希望所在。
我缓缓地挥了挥手道:“全都起来,我向你们保证,从今日起,我会让宣城一天天地变好,让你们的生活变得富庶起来!”
云娜、思绮诸女听到消息,慌忙出来相迎,看到我她们一个个都是珠泪涟涟。
我示意突藉继续施粥,和楚儿他们走入王府。
也许是因为楚儿在场的缘故,云娜诸女都克制着对我的思念之情,对她们来说彼此间要存在一个熟悉和适应的过程。
我将她们一一向楚儿介绍,楚儿表现得雍容有度,微笑着和她们打着招呼,最可恶的还是燕琳这刁蛮公主,她趁着别人未曾注意之时,狠狠地在我腰后拧了一把,痛得我险些大叫出来。
楚儿向延萍道:“萍姨,你带我先去休息一下,奔波了几天,我有些累了。”我知道她是在给我和云娜她们故意制造诉说衷情的空间,内心中对她的善解人意暗暗感激。
楚儿这边刚刚离去,诸女一窝蜂冲了上来,揪耳朵的揪耳朵,捏鼻子的捏鼻子,下手最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