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娜笑道:“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我惊喜道:“她们两个也有了?”
云娜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慧乔刚刚替她两人诊过脉,她们两个都已经怀上了你的骨肉。”
我内心之中充满了喜悦,这是一个好兆头,这两个小生命的来临,是不是预示着我也将带给宣城新生?
我正要去探望思绮她们,门外传来易安激动的声音:“小主人,唐昧回来了!”
我慌忙起身向门外迎去,却见唐昧满面春风地走过来,从他的表情我已经猜测到,今日竞价之事一定进行得异常顺利。
唐昧道:“公子,二百三十五个金矿已经全部租了出去。”
我迫不及待地问道:“收到了多少银子?”
唐昧卖了个关子道:“主人猜一猜!”
“五十万金?”这是我预期中最理想的数额。
唐昧摇了摇头,声音都有些颤抖道:“共计卖出了二百六十万金!”
“什么?”我不能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二百六十万金远远超出我的预期。
唐昧笑道:“之所以能够排出如此高的天价,公子还需感谢你的一位老朋友。”
我的目光向门外望去,却见钱四海挪着臃肿的身子笑呵呵向我走了过来,我大步迎了上去:“四海兄,你何时来到宣城的?”
钱四海笑道:“普天之下谁人不知道宣城发现大量金矿的事情?但凡是商人皆以利益为先,钱某自付和平王殿下有几番交情,自然要来讨个便宜。”
我大笑着和钱四海相携走入客厅。
钱四海乍一看到燕琳,双目之中露出惊恐之色,他身为大秦子民,自然知道公主早已死去,此刻在这里又看到燕琳,内心的惊恐实在是难以形容。
燕琳看到钱四海魂飞魄散的样子,忍不住格格笑了起来。
钱四海这下惊恐得更加厉害,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颤声道:“你……是人……是……”他回头看到我一脸的笑容,心中马上猜出了其中的蹊跷,擦了擦冷汗,苦笑道:“钱某还以为……”
燕琳笑道:“你以为什么,难道你之前见过我吗?”
钱四海忙不迭地摇头道:“没有,钱某从未见过姑娘。”她的脑筋果然转的快捷无比,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比多数人都要清楚。
我让燕琳去给钱四海倒茶,招呼钱四海在厅中坐了,有些奇怪地问道:“四海兄难道真的改行做起了黄金生意?”
钱四海摇了摇头道:“钱某此次前来,一是为了感谢平王殿下帮助我打通盐路的大恩,二是为了前往北胡谈一桩生意。”
云娜微笑道:“钱老伴果然是财源通四海,生意达三江。”
钱四海嘿嘿笑道:“钱某许久以前便想将生意做到胡地去,不过东胡和秦国局势紧张,若想通商几乎没有可能。北胡和大康之间虽然摩擦不断,可是总有姻亲关系,平王为我打通了大康的通路,钱某如果不加以好好利用,岂不是对不起殿下的一番苦心。”
我呵呵笑了起来:“四海兄,我只是帮你打通了水路的关节,着陆路却非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钱四海狡黠笑道:“实不相瞒,钱某这次之所以前往北胡,是受了北胡商人赤鲁温的邀请。早在我刚刚接手田氏盐场之时,他便主动让人和我接洽,想和我做交易,可惜当时条件所限,无法成功。现在时机已经成熟,钱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牟取暴利的机会。”
我心中暗道:“即便是大康和北胡经商也需要歆德皇的钦准,钱四海所谓的时机难道是已经打通了关节?”
钱四海道:“管先生为我引见了兴王,这次我之所以敢前往北胡便是得到了兴王的首肯。”
我点了点头,钱四海善于投机钻营,有了管舒衡的介绍他接近兴王应该不难。
钱四海道:“我这次前往北胡,特地取道宣城,前来见平王一面,当面表达对你的谢意。”
我笑道:“四海兄既然是前往北胡谈生意,又因何去竞买金矿呢?”
钱四海道:“但凡经商者都对利益相当看重,看到如此巨额的利润自然不乏冒险一试者,平王显然抓住了众多商人急于获利的心理,不过你仍然忽略了一件事情。”
“哦?”我有些诧异道。
钱四海道:“钱某两手空空来到宣城,自然想送给平王一份大礼表示谢意,这次刚巧给了我一个机会。哄抬价格,制造行市本来就是我的强项,钱某只需动动嘴皮,再联系一两个同僚,平王的这次拍卖必然会红红火火,获利非常!”他显然已经看穿金矿事件背后真正的目的。
我哈哈大笑:“四海兄果然厉害。”
“还是平王厉害!”
我们相视大笑起来。
钱四海又道:“四海至今仍然有一件事不明,平王在短时间内吸引了这么多资金,可是有没有想过,一旦这些商人得不到他们预期的回报,势必会离开宣城,到时候这里岂不是要重新冷清下去?”
我叹了口气道:“宣城就像一个垂死的病人,现在必须要给他一剂猛药,刺激起他生命的活力,否则这片土地将越发地沉沦下去。”
钱四海点了点头道:“殿下说得是。”他从怀中拿出五张地契递到我面前道:“这些地契是我今日拍下的金矿,钱某初次登门,没有携带其它礼物,这些金矿就当是我送给平王殿下的礼物吧。”
我也不跟他客气,接过递到云娜的手中:“帮我收好。”
云娜微笑着起身道:“你们两个恐怕有许多事情要私下聊聊,我还是回避一下。”
钱四海恭敬地起身相送。
我正有何钱四海私下相谈的意思,我离开大秦已有数月,正想向钱四海寻味大秦国内的局势。
钱四海看到云娜离开,这才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卷轴,低声道:“殿下,四海这次从秦都过来的时候,皇后托我给你捎来一幅画。”
我微微一怔,郦姬幽怨的美眸顿时浮现在脑海之中。
我从钱四海手中接过卷轴,缓缓展开,却见卷轴上画的是一幅桃花图,我的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一下。这她桃花图在别人看来,定然看不出任何的异常,可是我马上就分辨出其中的特别之处。
我仍然记得当初郦姬召我入宫为她画像时的情形,我们二人在三尺白宣之上尽情缠绵的情景,一切恍若昨日刚刚发生的事情。
粉红色的桃花之中,夹杂着数片殷红色的花瓣,我内心中感到一阵难以描摹的痛楚。就是在这张宣纸之上,我夺取了郦姬的处子之身,那殷红的花瓣便是她点点的落红,她让钱四海带给我这幅画,是想告诉我什么,落款处只题写了三个字——空余恨。
我默默无语地将画卷重新卷好,放在一旁。
钱四海低声道:“皇上最近的身体很差,听说是得了痨病。”
我点了点头,燕元宗的一生的确十分不幸,先是畸恋上了自己的妹妹,后来又无法现在自己的生活,成为晶后控制秦国政权的工具何傀儡,现在又染上了重病。
我强自从头脑中排遣掉郦姬的影子,稳定了一下情绪方道:“肃王方面有没有什么新的动向?”
钱四海道:“中山国仍然处于动荡之中,国内民众要求脱离秦国附庸的呼声日益增长,朝内已经有很多大臣对目前大秦的局面颇多微词,已经有人提出让燕元藉出山执政,太后现在可谓是内忧外患,压力极大,不过……”
钱四海顿了顿又道:“太后的实力也不可小视,她现在正试图说服汉成帝项博涛帮助她平定中山国的动乱,如果事态能够得到控制,也许她可以平安渡过此次危机。”
我感叹道:“自从宣隆皇死后,大秦的政局便始终处于动荡之中,如果想重新回到昔日的鼎盛状况,恐怕已经是不可能了。”
钱四海默然不语,他身为大秦子民自然不希望国内的局势动荡下去。
我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四海兄既然打了宣城,就多盘桓几天,我们也好尽情地畅饮一番。”
钱四海摇了摇头道:“钱某虽有此意,怎奈还要在月底之前抵达北胡,明日我便要启程了。”
“这么急?”
钱四海道:“生意场好比战场,时间便是赢得一切的关键,机会是不会总是在那里等我的。”
我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这时忽然听到门外一个声音大喊道:“平王殿下!”
我听得真切,这分明是褚大壮的声音,难道他也知道金矿全部转让出去的消息,特来向我道贺的?
褚大壮的脸上却并没有任何的欣喜之色,神情显得哀伤之至,急匆匆来到我的面前,凄声道:“平王殿下……安王他……他在北胡病逝了……”
“什么?”我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褚大壮重复道:“安王病逝了!”
我眼前一黑,险些晕了过去,所有的皇子之中我和安王龙胤翔的感情最好,当年也只有他从不像其他皇子皇孙那般歧视我。
我记得清清楚楚胤翔的年纪只比我大两岁,而且他的身体素来强健,我重返康都的时候还收到他的信笺,告诉我他身体强壮,在北胡生活如意,又怎会突然暴病而亡?
褚大壮和钱四海看到我痛不欲生的样子,慌忙将我扶到椅子上坐了,低声拳道:“殿下还请节哀。”
我黯然道:“褚将军何时收到我皇兄的死讯?”
褚大壮道:“我刚刚收到安王的死讯便赶了过来,我想陛下不久之后就会收到这个消息。”
我叹了口气道:“皇兄今年才不过二十二岁,怎会突然早逝,真是天妒英才啊!”
褚大壮又安慰了我几句,这才离开。
钱四海乍一听说安王的死讯,马上打消了即刻离开宣城的念头,安王的突然死亡并不是小事,如果北胡没有合理的解释,恐怕大康也不会善罢甘休,两国之间平静已久的局面,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月色朦胧,我独自坐在花园之中,默默回忆着过去和胤翔相处的点点滴滴,对于所谓的这帮兄弟,我本没有太多的感情,而胤翔却偏偏是一个例外。从我小的时候,他便经常维护我关照我,对我这样一个母亲早丧的皇子来说,这份亲情更显弥足珍贵。
当初他前往别户和亲,而我前往大康为质,我们都是被歆德皇利用的棋子,可是没想到我历经磨难之后,终于回到故土,而他却命丧异乡,康都一别竟成千古。
感叹胤翔命运的同时,我才感到自己能够拥有今日的生活是何其的幸运。不知怎么,我内心中总有一个挥之不去的想法,胤翔决不会是病逝,他的身体素来强健,暴病而亡的理由实在太过牵强。
一双柔荑轻轻搭在我的肩头,我转身望去,却是楚儿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身后。
楚儿柔声道:“你还在记挂着皇兄的事?”
我点了点头,拉着楚儿在我身边坐下:“我所有的兄弟之中,胤翔是待我最后的一个,只有他才把我当成自己的兄弟……”我喉头一阵哽咽,竟然说不出话来。
楚儿抱住我的身躯给我安慰,她轻声道:“安王哥哥若是知道你如此记挂他,九泉之下也一定会感到安慰。”
我黯然道:“记得我给胤翔的信中,还将我要来宣城的事情告诉他,约他闲暇的时候来宣城相聚,可是没想到……今生今世都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楚儿道:“安王哥哥当初为了平定大康的危机而远赴北胡和亲,他为大康做出的贡献,永远会留在百姓心中。”
我缓缓摇了摇头道:“人死之后,一切声名皆如浮云,便是留下再好的口碑又如何?”
楚儿默然不语。
我轻声叹道:“不知道父皇的心中还记不记得他的这个孩儿。”
事实证明我的顾虑是多余的,歆德皇不但记得胤翔这个孩儿,他更将我记得清清楚楚,所以选择前往北胡吊丧的人选的时候,他第一个便挑中了我。
原因很简单,距离北胡最近的皇子便是我,而我又和胤翔有着相同的经历,这件事交给我最合适不过,他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理由,我曾经亲手促成康秦之间达成和平,拥有出色的口才和外交能力。胤翔死后,大康和北胡之间的关系顿时变得无比微妙,他希望我能让双方的关系继续稳定发展下去。
每个人都知道这次前往北胡吊丧充满了未知的危机和凶险。
燕琳第一个否决道:“不能去,你刚刚才从秦国回来,怎么又让你去北胡吊丧,你父皇有三十多个儿子为什么偏偏要选中你呢?”
我笑道:“你是不是怕我去北胡之后,被北胡可汗强自扣留下来做女婿?”
燕琳眼圈儿都红了:“胡人生性野蛮,做事不讲情理,他们这么做也不是没有可能。”
云娜冰蓝色的美眸流露出无尽的忧虑:“北胡可汗拓跋寿缮为人喜怒无常,不易相处,更何况安王这次的死因未明,相公若是前去,肯定是凶险异常。”
我呵呵笑道:“父皇已经降旨,让我前往北胡吊丧,我若是不去,便是有违皇命,再者说,死去的是我的皇兄,我若是不去,也于理不合。”
思绮泣声道:“你既然明明知道前往北胡会有凶险,又为何一定要去呢。你父皇若是降罪,大不了不做这平王了,我们安安稳稳地做百姓,也一样快活自在。”
瑶如柔声道:“再有几个月你便要做爹爹了,难道你真的忍心在这个时候抛下我们前往北胡吗?”
我看到她们一个个柔肠寸断的样子,也是于心不忍,可是这次派我前往北胡吊孝说不定就是歆德皇故意对我的考验,如果我不去北胡,他极有可能抓住借口将我治罪,更何况还有我那一帮善于落井下石的皇兄。
慧乔默默坐在一旁,始终没有说话。
我望向她的美目,希望听听她对我此次入胡的看法。
慧乔幽然叹了口气道:“你决定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我便是说不让你去,你依然会去,你又何必在乎我的想法呢?”
我点了点头,深情地凝望诸位娇妻道:“慧乔说的不错,这次我一定要去。”
思绮和燕琳已经忍不住哭出声来。
我起身来到客厅的中心,负手道:“这两日,我每晚都会梦到皇兄的样子,我听到他在我耳旁不断地哭诉,如果我不亲往北胡去他的灵前看看,恐怕我今生都不会心安。”我并没有对她们说出事情,事实上我从未在梦中见到胤翔托梦给我,之所以告诉她们这些,是想让她们打消劝我留下的念头,皇命难违,这次的北胡之行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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