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苏道:“公子考虑的极是。不过现在也应该考虑准备登基的事宜了。”
我缓缓摇了摇头,不知怎么,我在潜意识之中忽然对登上帝位有种莫名的抗拒感,我害怕自己一旦登上高位,便会迷失自己。
陈子苏忧心忡忡的看着我道:“公子在大秦空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举步向帷幔后走去。
歆德皇静静躺在床榻之上。他地头发因为长期不加整理而变得纷乱异常。双目紧闭,干裂的嘴唇一飮一合,只有这样才能够提醒我他仍然活在这个世上。
他好像觉察到我的来临,干枯的手臂微微动了一下,想要睁开双眼。却无力办到。
我默默凝视着歆德皇苍老憔悴的面孔,这个曾经在我面前不可一世地帝王,如今已经成为奄奄一息的老人。
歆德皇几经努力之下,似乎回光返照一般睁开了双眼,我们彼此对视着,良久,他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可是现实又清楚的告诉我,他正在微笑,这笑容之中却没有任何的在内。
他地手慢慢的向我伸出,到中途再也无力前进,我迎了上去,握住他干枯的手掌,歆德皇满是皱纹的皮肤干枯而冰冷,他仿佛要说什么,嘴巴张开好大,颈部的青筋一根根暴露出来,混浊的双目猛然明亮了一下,渐渐黯淡了下去,满是白发地头颅缓缓歪到了一边。
我本以为自己不会为歆德皇的死感到伤心,可是当一切真真切切的发生在我的眼前,我的眼眶却突然湿润了,我终于明白他为何不异一切代价要找寻长生不老地丹药,无论是他,或者是我,总有一天都要面临死亡,这是我无法回避的事实。
夜风清冷,我独自坐在游龙潭边,凝望着黑漆漆的湖水,心事宛如这浓郁的化不开的夜色。
从今晚起,我已经成为大康至高权力的拥有者,登上高处,方知道如此孤独。内心中的忧郁和烦闷竟然无人陪我倾诉。我不由得怀念起当日在绿海原的时光,郦姬、燕琳她们应该已经入睡,那里的夜晚远比康都安详和静谧。
身后响起了细微的脚步声,我转地身去,却是多隆挑着灯笼找寻了过来,恭敬道:“主子,我到处找您,没想到您在这里欣赏夜景呢。”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以我现在的心境又哪里有欣赏夜景的闲情逸致?
多隆看出我的心情不好,将灯笼挂在一旁的柳梢之上,低声道:“主子听到没有,南边九鼎山之上,仍然有诵经之声。”
我微微一怔,却见多隆的唇角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
九鼎山上果然有一点烛光在闪烁,我内心不由得一暖,低声道:“她……回来了?”
多隆点了点头道:“她日夜都在洒恩庵中诵经,为大康的国运祈福。”
我缓缓站起身来,多隆取下灯笼在前方为我引路。
九鼎山虽然不高,可是在整个大康皇城之中却是最高点,洒恩庵便是建筑在这最高处,从这里俯眺山下,整个皇城的情形清晰的映入眼帘。今夜皇城之中少有宫室亮灯,整个皇城显得越发的清冷寂寞。
多隆陪我来到洒恩庵前,将灯笼和一串钥匙交到我的手中,微笑道:“奴才年老体弱,熬不得夜,先回去歇息了。”何时应该回避,他心中清楚的很。
我打开洒恩庵的铜锁,推开庵门,曾经焚毁的庭院早已修整一新,院落虽然不大,可是修剪的异常雅致,移步换景,静谧清幽。
回廊之前一位身穿灰色僧衣的小尼恭敬跪下行礼,却是珍妃身边的宫女玉锁。
一种久违的温暖浩荡着我的内心,我快步走入静室之中。
却见珍妃身穿白色僧衣,静静站在烛光之下,美目含泪,一直在期盼着我的到来。
我们彼此向对方冲了过去,紧紧拥抱在一起,珍妃温暖的娇躯和淡淡的体香,让我感到一丝久违的安慰。
“胤空……”她轻声呼唤着我的名字,却被我用力的吻住樱唇,我近乎粗暴的扯去了她的僧衣,全力的进入了她娇美的玉体。
珍妃默默配合着我的动作,用她的身体抚慰着我满是悲怆的内心……
月色无声,烛影摇曳,珍妃洁白细腻的玉体温柔的倦曲在我的怀中。
我凝望着窗外的新月,轻声道:“父皇驾崩了……”
珍妃的娇躯战栗了一下,然后紧紧的拥抱住我。
我的唇角浮现出一丝苦笑:“我本来以为自己会高兴,可是此刻的心境却异常的难过。”
珍妃柔声道:“血浓于水,你和他之间毕竟有着割舍不断的骨肉亲情。”
我摇了摇头,轻轻吻了吻珍妃的额头:“我是为身边的人,为自己而感到难过,终有一天,我也会向他那样……”我痛苦的闭上了双目,如果心爱的人一个个离开自己而去,那将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和不幸,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临,我能否承受?
珍妃温柔道:“胤空,我从来没有见到你的情绪这般低落过,现在你已经成为大康真正的王者,究竟是什么让你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没有回答,可是心中却清楚自己的情绪之所以如此低落,是因为晶后的事情。
我拥住珍妃道:“答应我,永远陪伴在我的身边,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许你离开我。”
珍妃用力点了点头,螓首埋在我的胸前,轻声道:“玉莹今生今世,都会守在你的身边……”
第179章 报怨
清晨我来到勤政殿的时候,许武臣、陈子苏、车昊全都侯在那里,我料想他们是为了德皇的事情,来到书案后坐下:“你们几个来得好早!”
陈子苏微笑道:“我们昨晚始终留在这里。”
我缓缓点了点头,歆德皇驾崩并非是一件小事,我昨晚一言不发的离开,他们谁都不敢擅做决定。
许武臣低声道:“太子殿下,我们都在等着你做决定呢?”
我淡然到:“以许大人对我的了解应该可以揣摩到我的心意。”
许武臣笑了笑却没敢说话,虽然每个人都清楚我不愿让歆德皇的死讯透露出去,可是谁都不敢将这件事说出来。
我从他们脸上的表情已经看出他们心中的想法,一种说不出的烦躁涌上心头,往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许武臣居然也不敢发表意见了,我猛然站起身向宫门外走去。
陈子苏在身后道:“公子!”
我停下脚步,沉默许久方才一字一句道:“密不发丧,一切如常!”
走出勤政殿外,车昊悄然跟了出来,他低声道:“公子!”
我点了点头:“什么事情?”
车昊叹了一口气道:“昨晚农庄传来消息,邱逸尘病逝了!”
我心头一震,邱逸尘自从上次宫变受伤之后,身体一直虚弱,没想到终究没能够躲过死劫。我不由得想起紫凝,邱逸尘的死对她来说会是一种怎样的打击。
我抬头仰望苍穹,清晨的那轮朝阳已经躲入厚厚的云层之中,天色突然变的阴郁,如同我此刻的心情,我忽然想到祸不单行这四个字,这一连串的不幸究竟是噩运的开始还是结束?
车昊道:“我昨晚去找周太医的时候,他已经服毒自尽了,那件事决不会再有任何的消息泄露出去。”
我内心感到一阵负疚,周渡寒为人正直,他定然是看破我要对他下手,所以先行自杀,不觉中我又造下一桩杀孽。
车昊满面忧色地望着我道:“公子,要不要前去吊唁?”
我点了点头道:“你去准备车马,我们这就过去。”
我默默坐在车内,心中暗自神伤。脑海中竭力组织着安徽紫凝的话语。可是心烦意乱,脑海中乱糟糟一团,想不出任何的话语。
车马突然停止了前进,前方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哭声,随后听到车昊怒喝道:“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竟然敢拦出太子的座车?”
一个女子悲悲切切的说道:“求求你,我要见太子,求他放过我大哥的性命!”
我微微一怔,这声音对我竟然有几分熟悉,一时间想不起来人是谁。掀开车帘向外望去,却见一名布衣荆钗的女子跪在青石板路面之上,泣声哀求着,我万万没有想到这跪在地上地女子竟然是许久未曾谋面地左玉怡,她缘何来求我?从刚才她的那句话来看,想必是左东翔出了事情,我曾经交代过,任何人不得擅自为难左氏兄妹。又是谁会如此大胆敢对付左东翔呢?
车昊怒道:“你既然知道是太子的座车,就应该清楚阻拦太子去路该当何罪?”
左玉怡悲声道:“太子殿下,求你不计前嫌,放过我大哥!”
“将她给我拿下!”车昊大声道。
我及时出言阻止了车昊,推开车门走了下去。来到左玉怡身前,和颜悦色道:“原来是左姑娘,你起来吧!”
左玉怡仍然跪在地上道:“太子不答应放过我大哥,玉怡便跪死在这里。”
我叹了口气道:“想要我放过你大哥,也需要让我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左玉怡此刻方才抬起头来,俏脸梨花带雨,真是我见犹怜,她昔日家境优越,加之父亲左逐流权倾朝野,养成其娇纵性情,衣饰也是极尽华美,现在布衣荆钗,脸上傲气尽褪,却有一番别样动人风致。
我温言道:“左姑娘,你大哥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说出来,或许我能够帮你解决。”
左玉怡半信半疑的望着我道:“那些人当真不是你派过去的?”
我越听越是奇怪,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打着我的旗号去对付左东翔?我向左玉怡道:“劳烦左姑娘为我们带路,究竟是怎么回事,到了那里自然会水落石出。”
左逐流死后,我并未对他的一家做绝,感念他为我做的一切,我保留了他的府邸,让他的子女和家人仍住在那里,不过左逐流地俸禄他们自然是无法继承了。我免去了左东翔的龙骧军统领,降职为秦都兵器库都管,说穿了也就是一个看守兵器库的守门官,没有任何的权利。他的二弟左东豪被我安排在刑部做事,不过左东豪的心机相当深厚,至今仍然没有将天机阁的内部机密交出来,我虽然值得天机阁仍然没有瓦解,只好先架空左东豪的权利,断掉他的一切财源,在我的重重监视之下,天机阁早晚也会土崩瓦解。
来到左府前,眼前情况让我也不由的吃了一惊,千余名武士将左府团团围住,府门早已被人强行毁坏,里面不时传来争斗之声。
更让我吃惊地是,这些人竟然都是我从绿海带来的原信武士,我已经将农庄暂时交给紫凝管理,难道这次的事情竟然是他所挑起?我此时方才想起这场恩怨的由来,当初邱逸尘被射中的那一箭,就是左东翔所发,定然是紫凝率领众武士前来寻仇,杀左东翔给邱逸尘报仇来了!
众武士看到我来到面恰,一个个都吓得垂下头去,没有我的命令,他们擅自行动,其罪不轻。我脸色阴郁的逐一扫过他们,冷冷道:“全都给我退下,谁敢继续留在这里,我定然治他的重罪!”
车昊见我动了真怒。慌忙大声道:“太子的话,你们听到了没有,还不赶快回去!”
众武士慌忙向城外退去。
我大步走入左府,前往大厅的途中,已经看到数人受伤倒在地上,左府的几名仆佣吓得躲在角落,看到左玉怡进来,慌忙冲了上来道:“小姐……不要进去……”
走入大厅,却见左东翔浑身是血。被十多名武士围在正中,身躯因为疼痛而在不断的颤抖,似乎随时都要跌到在地上。
紫凝正拉开雕弓,羽箭瞄准了左东翔的心口,美目流露出阴冷杀机。
我怒喝道:“住手!”
说话之时,紫凝已经一箭射了出去。左东翔体内气力早已枯竭,哪里还有反击的力量?闭上还有反击的力量?闭上双目,静静等待着这穿心一箭。
大厅中响起左玉怡凄惨的尖叫声。
车昊身躯宛如疾风般冲了出去,抢在箭矢射中左东翔以前,一剑拍打在箭杆之上,那羽箭歪歪斜斜的插落在地上。
紫凝一击不中,搭上羽箭蓄势再射。
我冲上前去牢牢抓住她的皓腕,大声道:“住手!”
紫凝美目含泪道:“你放开我!今日我一定要杀了左东翔这个混帐!”
“放开我!”紫凝近乎疯狂的大喊道。
我缓缓摇了摇头,坚决道:”我决不允许任何人动他!”
紫凝用力咬了咬樱唇,两行泪水沿着她的俏脸缓缓流下,她一字一句道:“龙胤空,我看错了你。逸尘认错了你……”她用力甩开我的手腕,转身向门外走去。
我正想去追她,却想起现在她正是激动之时,即便是我解释她也未必能够听得进去,还是等她冷静下来再说。
我身后再次响起左玉怡的娇呼声。却是左东翔再也无法支持住,昏倒在地上。
我让车昊找来了大夫,知道左东翔并没有伤到要害,应该没有生命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和车昊悄然离开了左府,往城外农庄而来。
邱逸尘地灵堂早已设好,紫凝和他虽然没有成亲,可是早已订婚多时,现在以为他的亡妻身份为他操办丧事。
我来到灵堂的时候,紫凝已经换回一身素缟,容颜憔悴的守在灵枢之前。
我为邱逸尘上香之后,默默来到紫凝身边,紫凝冷冷将目光望向别处,根本不愿向我望上一眼。
车昊屏退众人,灵堂内只留下我和紫凝两人。
我低声道:“紫凝,今日之事……”
紫凝冷冷打断我的话道:“你无需向我解释,我也不会再相信你什么?有什么话,日后你对逸尘去说……”提到邱逸尘,她心中一阵悲恸,再度落下泪来。
我黯然道:“胤空今生今世都不忘记邱兄对我的恩德。”
紫凝缓缓摇了摇头道:“你无须如此惺惺作态,现在你心中只有皇权和帝位,哪里还有什么朋友和义气?昔日那个龙胤空早已不在了。”
我激动道:“我从来没有改变过,可是处在我的位置上,很多事情必须要从大局出发,不能率性而为之,希望你能够明白我的苦衷。”
紫凝不屑笑道:“你所谓的大局无非是你自身的利益,你所谓的苦衷是什么?在你的心中逸尘竟然比不上一个逆贼之子左东翔!”
她咬碎银牙道:“我错了,我们都错了,我们这些人明明是一帮江湖草寇,何必涉足你太子爷的朝堂之争,你不必为难,我也不会再做出让你为难的事情,处理完逸尘的丧事,我便返回天堂岛,老老实实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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