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恭敬道:“孩儿必不负母后所托。”心中已然明白,晶后让我陪同燕元宗前往北疆督战,绝非是突然生出的想法,也许从沈驰提出让燕元宗亲临北疆督战,这个念头在她的心中就已经成形,燕琳的事情只是给了她一个开口的契机而己。
晶后道:“这次琳儿会随同大军一起北上,途经淞江城入海前往高丽。”
我愕然道:“什么?”随即明白了过来,晶后定然是想用和亲换取高丽在军事上的支持,在和东胡开战的同时,由高丽进攻东胡的后方,夹击逼退东胡的大军。
晶后道:“琳儿大婚之事已经获得元宗首肯,此事已成定局,你最好就此罢手,若是敢在途中作梗,我定然不会饶你!”她又道:“你此次要负责亲手将燕琳送到高丽迎亲船队之上,不得有任何差错!”
我黯然点了点头,想起燕琳的命运,内心沮丧到了极点。
晶后拂袖道:“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此次北行干系重大。切勿再让我失望!”
一路之上,我的脑海中始终都在晃动着燕琳充满幽怨的眼神,强烈的负疚感充斥着我的内心,燕琳性情刚烈,若是因此事而自寻死路,我恐怕一生一世都无法原谅自己。
按照晶后地说法,燕元宗对燕琳的远嫁并没有任何的异议,这倒是我无法想透的一件事,燕元宗向来畸恋燕琳,眼睁睁看着一个在他心目中占有如此重要地位的人嫁入异邦,他怎会无动于衷?也许只有见到燕元宗本人才能揭示这个答案。
我魂不守舍地回到枫林阁,众人都看出我的心情不好,并没有来打扰我。
我默默回到书房,独自坐下,拿出皇史龙胤基所遗留的幅地图,久久凝神,思绪在河山中纵横驰骋。晶后这个计划肯定由来己久,自从沈驰回到秦都,她和我疏远了许多,在今日之前并未向我透露过多的内幕:燕元宗亲征,白晷北上,燕琳远嫁。一系列的事情今日方才显现出它们的联系,我仿佛看到一个巨大的阴谋正向白晷笼罩而去,燕元宗恰似一个抛出去诱饵,燕琳则成为拉取同盟的赠品,而我在其中究竟又充当怎样地角色……
月色如霜,透过窗格投射在书案之上,留下斑驳的光影,我第一次感到如此的彷徨无助。晶后的沈驰无疑已经迈出了对会白晷的第一步,下面他们又要进行怎样的举动?
房门轻动,采雪和瑶如一起走了进来,两人手中各自捧着一个托盘,里面是为我精心准备的晚餐。
瑶如久病初愈,俏脸依旧苍白,采雪脚上的烫伤仍然未好,走路仍然异常艰难,二女的目光中充满着对我的关怀。
我关切道:“你们的身子都未康复,怎么又做这些事情?”
瑶如温婉笑道:“瑶如要是再躺在床上,闷也要闷死了。”
采雪轻声道:“陈先生来了很久了,一直都在院中陪孙先生说话……”
我谅喜道:“快请他们进来!”眼前的迷局也许只有陈子苏才能为我破解。
孙三分和陈子苏来到书房,我慌忙站起相迎,采雪和瑶如知趣的退下。
孙三分看到桌上的地图,花白的眉毛微微一动。
陈子苏道:“听闻平王将自己关在房中整整一下午,子苏特来探望!”
我笑道:“究竟是那个嘴巴如此之快。”
孙三分道:“是我让唐昧去请陈先生过来的!”
我笑着摇了摇头道:“孙先生果然懂得对症下药。”
陈子苏微笑道:“却不知公子得的究竟是什么心病。”
我喟然工叹,将下午在宫中之事一一向他们讲述了一遍。
此时众人方才知道我要陪同燕元宗前往北疆督战之事,孙三分大声道:“岂有此理!平王乃是大康皇子,秦国和东胡之间战事与你有何相干?”
陈子苏紧皱双眉,半晌方道:“晶后想要对付的是白晷,燕元宗只是迫使白晷北行地一个棋子而己,平王殿下这次多少有点陪绑的样子……”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晶后派平王殿下前去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我苦笑道:“她说是让我帮助燕元宗识破白晷的奸谋,恐怕只是支开我的一个借口而己。”
孙三分道:“晶后让你前往北疆是不是和九公主嫁入高丽有关?”他对我和燕琳之间的事情极为清楚,所以会有此问。
我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道:“应该不会,此次九公主随同大军一起前往淞江城,在那里入海前往高丽。”
陈子苏从我的表情仿佛猜到了什么,他微笑道:“公子必烦的究竟是前往北疆,还是公主远嫁?”他一语道破了我的心中所想。
“不瞒先生,两者都在困扰着胤空!”我照实说道。
陈子苏双目炯炯生光:“子苏大胆的推测一句,公子和九公主之间定然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我点了点头,孙三分在一旁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陈子苏道:“九公主之所以成为公子的困扰,皆因公子并非无情之人!”
我默然不语,孙三分道:“成大事者焉能顾及儿女私情。老朽本不想说,可是公子在这样关键之时仍然沉溺于儿女私情之中不能自拔,实在让老朽心灰意冷!”
陈子苏却笑道:“孙先生此言差矣,公子若是无情之人,凡事皆不择手段。对身边人都不闻不问,将来又谈何泽被苍生,恩惠万民呢?”
陈子苏的论断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陈子苏意味深长道:“子苏现在有些明白了。”
孙三分一头雾水道:“老朽还是糊涂地很。”
陈子苏笑道:“以白晷的谋略定然可以看出此次北征,意在将他调离秦都,他势必会做好充足准备。晶后让九公主出嫁队伍随同大军出征,燕元宗就理所当然的落在后军之中。如果我没有猜错,在淞江城燕元宗肯定会停留几日,而白晷就会先行前往北疆指挥作战,无形之中燕元宗的安全已经得到了保障。”
我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陈子苏又道:“晶后之所以让平王和九公主同行。看来是已经摸透九公主地心思,一日能够看到平王便不会自寻短见,只要顺利抵达淞江城,将公主交入高丽迎亲船队的手中,她的死活便已经无关紧要了。”
我倒吸一口冷气,颤声道:“我………怎么没有想到!”
陈子苏道:“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平王现在深陷其中,思绪自然混乱到了极点。”
我深深向他作了一揖道:“还请先生为我指点迷津!”
陈子苏叹了一口气道:“九公主之事,恐怕只有一个结局……”
我清楚他所说的定然是一个死字,心中失落到了极点。
陈子苏道:“而且九公主若是死在在秦境内,不同恐怕平王决计无法脱开干系!”
我苦笑道:“难道我要亲手将燕琳送入死路不成?”
久未开口的孙三分忽然道:“也不尽然,公子难道没听说过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话吗?”
我满怀诧异的望向孙三分。
孙三分道:“如果七日醉使用得当,可以让人进入假死状态!”
我激动万分的站起身来,如果不是孙三分提醒,我几乎忘记了当初对待恭无忌所使用的手段。我大声道:“只要将她送上高丽的迎亲船只,她再寻死,我就可以完全脱开干系。”
陈子苏点了点头道:“此计甚妙,如果九公主上船即死,高丽迎亲船定然不会接一具尸首返回,九公主应该会逃脱此劫。”
我内心的愉悦几乎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恨不能大声欢叫来抒发心中快意。
陈子苏提醒道:“公子此次前往北疆必须做好充足的准备,就算可以救出公主,她也要永世消失在大秦的疆域之外。”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陈子苏道:“这次无论太后和白晷谁胜谁负,大秦必然动荡异常,公子必须早做打算。”他拿起书案上的地图道:“公子终有一日还需返回大康去的……”
孙三分道:“如果晶后成功从白晷手里夺权,她会不会着手对付我们?”
陈子苏道:“很难说,大康使节被杀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如果北疆战事一起,难保大康不会趁虚而入,到时候公子的处境会更为艰难。”
我点了点头道:“太后对付白晷倾尽全力,对大秦来说却是一次重创,大秦国运恐怕从此就会一蹶不振。”
陈子苏微笑道:“也许这就是上天赐给公子地机会……”
陈子苏走后,孙三分向我道:“夜色已深厚感情,公子还是早些休息。”
我感激地点了点头,如果没有他在我身边不遗余力的帮助,我很难一次次的度过难关。
走出书房已经是月色满天,我舒了一下双臂,昂扬的斗志重新回到了我的身上,唐昧从外面巡视回来,将手中的灯笼挂在树枝之上,恭敬道:“公子还没睡?”
我微笑道:“不知怎么,今日未曾感到任何的疲倦。”我看到唐昧腰间悬挂地长刀心中一动,兴致盎然道:“前些日子你教我的刀法,我都已经练熟了,你陪我演练一下。”
不等唐昧回答,我从腰间抽出长刀弧形向唐昧砍去,强占先机方面,我已经练得炉火纯青。
唐昧哈哈大笑,足下不见任何地后退,握起刀鞘准确无误的迎向我的刀锋,我一刀偷袭未成,马上变换刀法,从上至上反挑而出。
唐昧轻轻格开我的这一刀,提醒道:“公子所出的只是招式,并无半分的力道!”
我凝刀不发,脑海里忽然想起无间玄功的图谱,丹田中一股气流自然而然涌发,瞬间流遍全身。
“看刀!”伴随着我的一声大吼,长刀发出咝咝声响,破空向唐昧砍去,唐昧手腕一动,长刀已然出鞘,双刀在空中‘波!’地一声相撞,竟然撞击出一道紫色气焰。
“好!”唐昧大声赞道。
我停顿片刻又是一刀挥出,对体内气流掌控也变得越发自如。
唐昧显然被我突然的提升所惊呆了,陪我练了百余个回合方才停下手来,由衷赞道:“公子今日怎地提升如此之多,假以时日恐怕我也不是你的对手。”
我呵呵笑道:“你何时也学会溜须拍马了!”
瑶如听到动静披着外氅出来,娇笑道:“我看公子现在武功已经超过唐大哥许多了!”
唐昧笑着拿起灯笼,转身回房去了。
我收起长刀,来到瑶如身前道:“这么晚来睡,是在等我吗?”我不怀好意的眼神将瑶如看得俏脸绯红,瑶如轻声道:“瑶如有事想对公子说!”
我一把将她的娇躯横抱而起,低声道:“进屋去说!”
“赶快放下我……不要让他们看到……”
我垂头封住了瑶如娇艳欲滴的嘴唇,抱着她回到房内。
瑶如娇嘘喘喘道:“我喘不过气来了……”我体恤她病后体弱,这才放开她,起身掩上了房门道:“今日我便在这里歇了。”
瑶如娇滴滴道:“人家伤口还未长好哩!”我大手沿着她温暖柔滑的秀腿,探入她长裙之内:“好像你的伤处在上面啊!”
瑶如在我恣意抚弄之下忍不住娇躯一阵轻颤,隔着长裙捉住我不安分的大手道:“公子等瑶如说完正经事再……”檀口又已被我封住,我扯下她的裙带,将她双腿分开横跨在我的身上,微笑道:“这样说岂不是更好!”瑶如发出一声醉人的轻吟,娇躯缠绕在我的身上,开始充满韵律的摇动……
我和瑶如并肩躺在床榻之上,瑶如的俏脸宛如海棠般娇艳,她看了看我,咬住下唇,娇躯翻转了过去,我伸手抚摸着她伤口的边缘,瑶如发出一声轻笑。
我在她的香肩上吻了一记:“你不是有正经事要说,怎么忽然忘了?”
瑶如娇嗔道:“公子难道给过瑶如说话的机会吗?”
我将她拉入怀中,笑道:“把你的正经事说给我听听。”双手又开始在瑶如的娇躯上摸索。
瑶如娇笑道:“不许这样,不然我恐怕又要忘了……”
她抓住我的双手,围护在她的腰间,螓首伏在我的怀中:“公子,我想和你说那本账簿的事情。”
我将她的娇躯向怀中拥紧:“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不要再提了。”
“不!公子,你并不知道那账簿中真正的秘密……”瑶如压低声音道:“我爹爹当年经营盐场之时和朝中多位王族公卿有过接触往来,爹爹将他所送出的每一笔礼物都记载的一清二楚,而且……田氏盐场还有一位王族介入其中……”
我微微一怔,看来这位王族就是一心想得到这本账簿的人。
瑶如道:“我大哥之所以从北疆逃离,就是因为有人想谋害他和爹爹。”瑶如美目中隐然有泪:“大哥虽然逃离了北疆,可是……爹爹却失去了下落,至今仍旧生死未卜。”
“那人究竟是谁?”
瑶如把俏脸埋在我的胸前:“肃王燕兴启!”
“什么?”我大吃一惊,险些从床上坐了起来,燕兴启和田氏家族竟然有这种关系,难怪他之前会主动接近我,难怪幽幽可以轻易潜入肃王府,过去种种的谜团顿时得到了解答。燕兴启居然可以将整件事隐瞒的滴水不漏,我越来越感觉到他的深不可测。
瑶如道:“爹爹和燕兴启之间有过多笔交易,涉及到的范围并不只是局限于盐业方面。”我点了点头,燕兴启以贪婪而闻名,田循又是秦国最大的富商,当年他掌管财粮司之时,没理由放过田循。
燕兴启急于得到那本账簿显然是想将握在田循手中的把柄全部抹去,可是当年他的贪污之事已经被宣隆皇发觉并治罪,难道这账簿中还藏有其他的秘密。
想起随时都可能再来造访的幽幽,我的内心开始不安起来,如果我和唐昧前往北疆,谁来保障瑶如她们的安危?是夜我久久无法安眠,燕兴启宛如一个巨大的阴影始终笼罩在我的心头,挥抹不去。
翌日清晨,我带着唐昧前往伽蓝山拜会秋月寒,离开秦都之前,我必须将隐患一一消除。园慧正在院中清扫着落叶,看到我,双手合什道:“我师叔正在诵经……”
我笑道:“我可以在这里等!”向唐昧使了一个眼色,将带来的供奉放下。
园慧按照规矩,为我们登记在册,我忍不住问道:“她走了吗?”我口中的这个她自然指的是幽幽。
园慧点了点头道:“师叔已经让她离去了。”她为我和唐昧端来了茶水,招呼我二人在树下坐了。
唐昧看着园慧的背影,忍不住道:“此女武功高超,只怕还要胜过我……”
这时我忽然看到秋月寒的身影走入了前院,慌忙和唐昧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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