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翼抱着她大步走出,小凳子也跟着冲出来,却一手抓了门口的帘子将自己裹住,只露出个脑袋,急声唤道:“大将军,大将军……”
风过,即便是春夜的暖风,吹在湿漉漉的肌肤上亦是激起无限凉意。
千羽翼方意识到,原来自己只顾着救美,眼下竟是未着寸缕,而对面正传来女子的惊呼。
千羽翼神色依然冷肃,只后退两步,又觉不妥,于是将洛雯儿放下。
“等我!”
旋即跃回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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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千羽翼出来时,洛雯儿已经不见踪影。
他在小凳子的带引下急吼吼的返回客房。
“雯雯……”
门却是推不开。
努力了半天,小凳子顺着门缝一瞧,小声道:“门打里面被拴住了。”
被拒之门外了?
为什么?
他好像没做错事吧?难道是因为“救驾”来迟?可是他怎么知道她会跑到男浴室?还是因为方才情急,自己不小心泄露了“春光”,雯雯吃醋了?
“雯雯……”他开始拍门:“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破门而入了!”
“大将军,这样不行,你看我的!”小凳子清清嗓,贴着门缝很小声的说了句:“姐姐,大家都出来看热闹了。”
果真,门很快开了。
千羽翼的表情先是欣喜,很快就沉了下来,转头“俯视”小凳子。
洛雯儿亦看了小凳子一眼,随后调转了目光。
自从陵墓出来,她便没有同他说过话,只因为心里存着个疙瘩。
当然,她亦清楚记得月璃樱打算将她丢在流沙里时他抱着月璃樱的胳膊急切的阻止……
这几日行军,她也在偷偷观察他……
她找不到可疑之处。
或许是她的错觉,或许人与人的气味也会有意外的相似,而且,当时她不也是觉得那白檀的气息较往日淡上许多吗?
小凳子不知是感觉到了洛雯儿最近对自己的冷淡,还是认为这种情况不应久留,尤其是千羽翼脸上那条白布正直勾勾的对着他……谁让大将军叫了半天门也没有效果,可自己只不过说了一句话就……
于是他赶紧找了个借口溜了。
门声方一响,千羽翼就捉住洛雯儿:“雯雯,你怎么去了那?”
洛雯儿也在恼恨。
原来客栈在利用那种方式赚客人的钱!直面诱惑,哪个男人能够抵抗得住?
是谁说古代人封建保守,我看他们开放得很!
再看千羽翼一脸急色,更为愤怒:“我为什么不能去?”
虽然走错了房间,可真是有太多的意外“收获”了。
“你若是有事,大可让小二前去寻我,怎么可以……”
千羽翼始终想不通洛雯儿怎么会去那种地方找他,到底出了什么急事?而且一想到那么多光溜溜的男人……也不知她看到了多少,还有那只肥猪……
拳紧紧攥起。
若不是当时事出紧急,他早就把他们拍成肉饼了,不过没关系,等入了夜……
“我也很后悔,怎么去了那种地方?”
洛雯儿一下子甩脱了他,扭身便走。
☆、082任我处置
可是脚踝吃痛,当即跌倒在地。
“雯雯……”
千羽翼很快发觉了她的异样,手探至伤处,惊觉脚踝已然肿胀。
“放开我!”
洛雯儿自是挣脱不得,待被放到床上,趁他方一松手,便一脚踹过去。
千羽翼制住她,急声道:“是我出手晚了。可是我根本就没想到你会去那里……”
洛雯儿继续挣扎。
她自不是生气此事,而是……
“别用你碰过别的女人的手碰我!”
“别的女人?”
千羽翼一头雾水,然而多年的出生入死,身为战神的他又怎能不明察秋毫?
眉心一紧,瞬间想起那群男人在浴室里的话,顿时哭笑不得,不过心头却是一喜。
“雯雯,你在吃醋?”
洛雯儿更怒。
她怎么会为这种人吃醋?
千羽翼,我真没想到,原来你也是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雄性动物,那个女人……听说身段极好,怕正是你一直向往的“奶牛”吧?
怪不得……
十两银子,大手笔么?
千羽翼倒很得意,不顾她的反对,将这只愤怒的小猫紧紧抱在怀里:“雯雯,你终于肯为我吃醋了!”
“自作多情!”
“本将军的感觉从未错过!可不知夫人的感觉是否正确?有些东西,仅凭听,哪怕是亲眼所见,亦未必是真的……”
“砌词狡辩!”
这句洛雯儿常在宫斗剧中看到的词此刻被她用得恰到好处。
“我狡辩?”他诡谲一笑:“那好,咱们打个赌,若我说的是谎话,任你处置,而若你误会了我……是不是也任我处置?”
洛雯儿一怔,开始紧密思考。
若他说谎,自己又能拿他怎样?而若他是冤枉,她可不敢保证千羽翼会像她一样善良,这个“任由处置”可是包含太多可供想象的空间了。
将难题丢给洛雯儿,千羽翼很满意。
“你可以慢慢想……”
说着,扶起洛雯儿的脚,见脚踝肿得更加严重,不觉眉心一紧,长指轻柔,徐徐注入功力。
“你不过是要联合小凳子来骗我!”良久,洛雯儿方低声道。
话一出口,仿佛自脚踝处游动的暖意瞬间蹿到了眼底。
她急忙垂下眼帘:“就你一个人眼神不好……”
他似是没有看到,手指徐动,语气悠悠道:“谁说的?谁又说我眼神不好?”
手掌一展……一滴晶莹准确无误的落在掌心。
他叹了一口气,放下她的脚:“雯雯,经历了这么多事,你还不相信我吗?”
洛雯儿沉默不语。
似乎的确是有什么事被她误会了,可是……
“可是你这样,我很高兴。”他拢拢她凌乱的头发,动作自然得就好像眼睛上根本没有蒙着一条碍事的白布:“因为只有你在乎我,才会吃醋……”
“谁吃醋了?谁在乎你?”
“欲盖弥彰!”他捏捏她的鼻子:“现在告诉我,你急吼吼的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谁要去找你?我是……”
听完她的委屈,他不禁大笑:“既是要洗澡,何必去那种地方?我的女人,岂是谁人想看便看得的?”
他当即叫来小二,给了一大锭银子,小二立刻乐颠颠的去了。
一刻钟后,一只崭新的黄杨木浴桶摆在屋中。
浴桶巨大,做工也很精细,外围箍着三层铜箍,上面还刻着牡丹花纹。
一桶桶的热水拎进来,整个房间很快就弥漫起一层淡淡的水汽。
“你怎么还不出去?”洛雯儿看着悠闲坐在桌边的千羽翼。
“我又看不见。”他索性伸长了腿。
“你……”洛雯儿气结。
这人现在怎么好像越来越无耻了?
然而更无耻的还在后面,他竟然开始脱衣服了。
“你要干什么?”洛雯儿大惊。
“自是洗澡。”
强调:“一起洗。”
再强调:“你也说了,我眼神不好。”
再再强调:“反正你也……”
反正你也“没什么好看的”?
洛雯儿不等他说完,就将他推出门外。
听着门“咣”的一声重重关上,千羽翼竟然露出微笑。
他系好腰带,悠哉游哉的去找小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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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千羽翼回到门口,听着里面水声轻响,不觉唇角勾笑。
他抱着臂,斜靠在门框上,不由自主的便回想起那一夜。
那一夜,星光满天,他也是在不远处守着她,隔着散落的石头,听着潭中水声泠泠。
心中忽然漫起无限温软,好像是先被水浸润了一角,然后整个的飘在水中,小船一般的荡漾。
雯雯,我愿意永远这样守着你……
再“眺望”走廊尽头的窗外。
此刻,天已黑了,不过想来小凳子已同那两个士兵把今天在浴室里欺负洛雯儿的人剥光了倒挂在小树林里了,顺便又给他们的某个部位涂了点蜂蜜。
雯雯不喜欢他杀人,他就不杀人。
他真的没杀人。
这招还是同千羽墨学来的。
那小子总有许多整人的本事,当年大家都“流落”民间,可他怎么就学成了这副模样?
千羽墨……
想到这个名字,眉心不禁皱起。
门声轻响,一阵清香就这么毫无预料的飘到他的鼻端,好像竹叶上的露珠滴落水面,推开层层涟漪。
他不觉深吸一口气,正要伸手将佳人搂入怀中,可是洛雯儿返身就进了门。
她拿着块大巾子坐在桌旁擦头发,却从镜中看到摆在一边的饭菜。
折腾了这么久,饭都忘记吃了,应是早就冷了。
她刚准备起身唤小二,就听身后“噗通”一声……
千羽翼竟然跳进了浴桶里,还钻出脑袋怡然自得道:“雯雯,你用过的水就是香!”
洛雯儿呆了半天,方咬牙切齿的大步上前,然而千羽翼貌似很无意的转了个身……
她顿时满脸通红扭身就跑。
“雯雯,给我洗洗头……”
“你不是已经洗过了吗?”
“我刚到里面你就去了,还没来得及……”
“我去找小凳子……”
“他现在在执行任务。”
“执行任务?”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不信你去找?”
感觉洛雯儿在犹豫,他叹了口气,似是自言自语道:“看来只能自己动手了,也不知眼睛沾了水会不会……”
“把自己盖好!”
“放心,我又看不见……”
洛雯儿一怔,转瞬明白过来……他是说她想看哪便看哪,大可不必不好意思,反正他也看不见她在看他。
“千、羽、翼!”
“好吧。”千羽翼懒洋洋的拿了条巾子,然后摆了个舒舒服服的姿势。
☆、083生个孩子
“雯雯,你的手真软……”
“少废话!”
“态度就差了些……”
“你到底洗不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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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雯,霍嘉的药你可是收好了?”
洛雯儿手下一滞,又缓缓在他的太阳穴上轻按:“你信他?”
“为什么不信?”
“若是信他,当时为什么不肯让他医治?”
“霍嘉脾气古怪,我若不激他,他倒是不肯用心医治了。”
“你认识他很久了?”
“不,初次见面。”
洛雯儿本有些怀疑,可一想到这二人都是大名鼎鼎才智超群的人物,也便释然了。
“雯雯,把药拿出来吧。”
洛雯儿从怀里取出青瓷小瓶,攥在手中,迟迟没有递给他。
“雯雯,别犹豫,咱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心中一惊:“你说什么?”
“过两日告诉你。”
她咬咬唇:“我还是觉得……”
回想霍嘉的制药过程,很难想象她手中紧紧攥住的会是灵丹妙药。
但凡灵丹妙药,似乎都要用最难寻得的材料,比如六月雪,夏日梅什么的,还有多少年一开花,多少年一结果,而且只结一个果的奇物,旁边还需守着个高人或猛兽来增加获取难度。有的可能还得用几个童男童女,还得受什么阳年阳月阳日阳时或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限制。就算好容易将材料凑齐,也要炼个七七四十九或九九八十一日。
哪像霍嘉?拿好像长了毛的东西再加几根松鼠毛点着了……或许那蓝色的火大概叫什么几味真火,然后放血里拌了拌,一会工夫就完事了的?
一想到他那脏兮兮的手指头就反胃,还说什么自己全身都是宝。
如此草率,简直如同玩笑一般,千羽翼是不是因为没看到他的制作过程,所以才……
“霍氏一诺千金,定不会骗人。而且……”他的唇角忽的现出一丝诡笑:“我这眼睛恐怕就算到了盛京,也会让群医束手无策,唯有他……”
笑意愈深:“解铃还须系铃人……”
“你是说……”洛雯儿一怔,旋即恍然大悟。
千羽翼赞许的点点头:“霍氏的这一代传人不但继承了祖宗的基业,还多了一项本事,便是设计机关,而这机关要安到哪里方能检验效果?这位传人便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陵墓……”
联想到陵墓重重机关的狡诈阴险狠毒刁钻,再思及霍嘉的古怪脾性,洛雯儿可以断定此人果真变态!
“他是无夜国的人?”
她拈着手中小瓶,思量两国既然暗地里斗得火热,霍嘉该不会私下黑手吧?一诺千金……来自现代社会的她已是很难相信这世上会有什么永不变更的诺言。
“霍氏与云裔、苗疆一样,都是不属于任何一国的不世出的家族,但是霍氏又有所不同,他们喜欢到处游逛,居无定所,无论做什么全凭心情决定。今日若非略施小计,他怕是也不肯出手相助。”
“既然你将他说得那么神,他又怎能猜不到你的心思?”
千羽翼笑了笑,撩起水擦洗胸口:“猜到又能怎样?有些事,即便知道别人的用心,但还需按照别人的安排去走,而且他也未必就一定吃亏。”
这句洛雯儿倒听不懂了。
他拍拍她的脸,笑道:“有些事,只顾眼前便好。别犹豫了,给我上药吧。”
可是洛雯儿仍是觉得霍嘉这人靠不住,然而再看看自己的手腕……不仅不再疼痛不再流血,竟连道疤都没留下,想来此人也的确神奇。
她拔掉软木瓶塞,拾了块干净软布,堵住瓶口,再将瓶身微微倾斜。
药水丝毫没有她所认为的血腥之气,倒有一股淡淡的香,似桂花的温甜。
将软布小心翼翼的点在千羽翼黑紫肿胀的眼皮上,但见颜色和浮肿都迅速的减轻,顿时心头一喜。
“那个霍嘉到底多大年纪?”
想到霍氏传人的鹤发童颜,再想到他貌似青春期的逆反,洛雯儿对他的年纪产生了强大兴趣。
“谁知道呢?反正每一个见到霍氏的人,不论是哪个传人,无论是何时看见,就是这般模样,不过听说霍氏都不长寿。”
他的眼珠在眼皮下微微转动,只觉清凉入眼,大大抵消了这几日来的灼热之痛。
“哦。”洛雯儿有些惋惜。
大抵有奇异本事的人,总会在某些方面表现古怪,可是若不长寿……
“这大概就是天妒英才吧?”
千羽翼的眉心很明显的紧了紧:“雯雯,我发现你对这个霍嘉似乎很感兴趣。”
“当然了,像这样的奇人,谁都会……”
眼见得千羽翼原本悠闲搭在桶沿上的手臂已然绷紧,肌肉硬邦邦的在布满水珠的皮肤下彰显着力量和愤怒,就连青筋亦一条条凸现出来。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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