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也笑了。刚才还像个疯狂野兽的他现在看起来又像个大孩子。
近侍和宫女进来收拾狼藉。
赵高战战兢兢进来行过礼后,小心翼翼给嬴政换朝服,他的嘴角还挂着已经干的血迹。
朝服换好,许寒芳亲手给嬴政在腰间从新挂了一块玉佩,抬头看见嬴政面带悦色目不转睛看着她,淡淡一笑催促道:“去吧!”
嬴政出门时又回头对许寒芳一笑。许寒芳微笑着对他做了个必胜的手势。
许寒芳看见嬴政踏出房门时,每一步迈得都很大,落地都很稳当。他的腰挺的直直的,头仰得高高的,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步一步走向朝堂。
许寒芳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这就是未来一统天下的秦始皇?一个遇事能保持冷静,该忍能忍的秦王政?
嬴政夺权亲政这件事对许寒芳来讲一点悬念都没有,他足以有这个能力夺回属于他自己的一切。
她担心牵挂的是浩然,浩然现在平安回家了吗?他能躲过瘟疫和战乱吗?那天只差一步就可以赶上他。可是为何就因为这一步之差却感觉越来越远?
许寒芳疲惫地靠在蕲年殿的殿柱上。清理殿内的宫女也不敢要她让开,在她脚边擦来擦去,她靠着殿柱小憩了一会儿。
许寒芳精疲力尽地回到自己住的偏殿,看到成蟜正在殿内等着她。苦笑,这两兄弟还真够烦的,轮番轰炸,一刻也不让我歇息。
“芳,你去哪儿了?”成蟜站起身关心地问。
许寒芳发现成蟜越来越像浩然了,老是能在他身上清晰地看到浩然的影子。每次想起浩然都会揪心的痛。
许寒芳捂住很痛的心口疲惫地在几案前坐下,又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芳,你怎么了?看你无精打采的?昨晚没睡好吗?”成蟜体贴的递过来一杯茶。
为何就连递茶的姿势也那么像?许寒芳几乎要迷惑了,误以为他就是浩然!
不能告诉他昨晚发生了什么!许寒芳接过茶喝了一口,轻轻说道:“昨晚失眠,睡不着。”
成蟜急切地问:“你还是因为昨天的事不高兴吗?我以后再也不说你了,你想打我我就让你打好不好?。。。。。。”
后面的话许寒芳已经听不清楚,她已经不敢再看成蟜,他连说话的语气也如此像浩然?借着低头喝茶的机会把自己快要流出的眼泪一起咽下,咽到自己的肚子里。
这杯茶究竟有多苦有多涩只有许寒芳自己知道……一如料想,嬴政的每一步走的都很稳当,他表面仍是恭敬地顺从太后和仲父,暗中却在培植自己的势力。
他还刻意经常和许寒芳、成?一起疯疯癫癫地玩耍,每到这时许寒芳都很配合,她知道他这样做的目的,——要让吕不韦觉得他还只是个爱玩耍的大孩子,放松警惕,听之任之。
转眼,湖面铺满了绿荷,多枝红莲伸出水面,吐出阵阵清香。
炎热的夏季总是让人懒懒的,不愿意动。身边卧着的小狗黄毛也很乖很听话,可是这个黄毛怎么也找不回那个黄毛的感觉。
许寒芳站在湖边看着满池的并蒂莲出神。来这里已经两个多月了,不知道自己何时能出去?何时才能按照自己想要的那种方式生活?不用算就很清楚地记得,到了明天就和浩然整整分开九个月了,他还好吗?他也会想我吗?他会忘了我吗?
嬴政对自己的感情已经很明显,自己究竟能躲到什么时候?抬头望望高高的宫墙,难道我要做笼中的金丝雀?在这里窝一辈子?心中一个声音在呐喊:不!我不要做笼中的金丝雀!我要自由!
许寒芳抬手理了理她飘逸的长发。都说这是三千烦恼丝。头发还可以理顺,可感情的事却是如何能理的清?
许寒芳又用力理了理头发。这是她的习惯性动作。自从见到嬴政后,她就再也没有按照宫中的要求梳那种发髻。她总是用一根绸带将头发松散的绑在脑后,即使炎热的夏天也不例外。
每次轻风拂过,她垂腰的秀发都会和丝带一起飞扬起舞,显得动感飘逸。
嬴政非常喜欢看她飘逸的样子,每次微风吹过长发飘起的时候,嬴政都会微笑着默默地注视欣赏,心已陶醉。
后宫的女人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大王喜欢女人长发飘逸的样子。不知何时起,开始有人壮着胆子效仿起来。见到大王没有责怪,就有越来越多的人争相效仿。以至于现在整个王宫十有八九都是这种发式,许寒芳不经意间竟引导了后宫发型的潮流。
许寒芳看着满宫殿的这种打扮,感觉有点像电视上的日本幕府时期。有时候她会调侃地想:日本女人这样梳头,是否是徐福东渡寻仙丹的时候带过去的?如果真是那样,那么就是从自己这里起源喽?那自己还会柔道呢?柔道是不是也从自己这里传出去的?哈!那究竟是自己传给人家的,还是人家传给自己的?还真是无法考证,说不清楚。就像无法知道是先有鸡蛋,还是先有鸡一样吧?哈哈!又开始胡思乱想了,就当苦中作乐一下也好!
一个宫女走到她身后轻施一礼:“韩姑娘,太后召见。”
“太后?找我?”许寒芳实在想不出来太后找她干什么。
沿着那晚的小路往甘泉宫走。当晚的情形还历历在目。
许寒芳心念急转。不会是知道了那晚的事吧?不会又要杀人灭口吧?不觉苦笑,我可不想卷进这乱七八糟的事情中!还有,你们之间的斗争我最好闪的远远的。千万不要把我搅进来!关我什么事?
听见前方有脚步声,许寒芳抬头观看,并本能的避让。乍一抬头觉得此人很熟悉,细一看,许寒芳差点没叫出声来。
这不是邻居屈怀大哥吗?许寒芳心里纳闷,他怎么会在这里?
屈怀看见许寒芳也是一愣,似乎想要开口说话,瞥了眼宫女又把话咽了回去。闪身站在路边给她让路。
许寒芳看屈怀没有想同她讲话的意思,就也没有说话,径直走了过去。走过去后又回头看了看,正好看到屈怀也在回望她,二人又都是一怔,各自转回头走自己的路。
到了甘泉宫的偏殿。
无数盏的水晶灯台,悬挂、嵌镶在天花板和墙上,发射出耀眼的光芒,把整个大殿装扮得流光溢彩,异彩纷呈。
太后赵姬端坐在正中央,一身盛装,雍容高贵。
许寒芳也不太会这个时候的礼节,只好胡乱的跪了下去磕了一个头。
“平身!”一个高高在上的声音响起。太后的声音居然如此有磁性?如此好听?只是声音淡漠的没有任何感情。
许寒芳站了起来,抬头想要看看这个迷惑了庄襄王和吕不韦的红颜美人究竟长得什么样,可是离得太远,看不清楚。
忽然觉得旁边有一个人一直在盯着自己,扭头一看,又差点惊呼出来。今天太多的吃惊了,刚才意外见到屈怀。此刻又见到他——??!
呵!呵!许寒芳心里苦笑,他出现在太后宫殿应该一点也不奇怪。只是记得自己曾经希望不要再见到??这个败类,可真是天不随人愿,还是碰到了!总觉得一旦遇到他就不会有什么好事!
此时,??正得意洋洋地瞅着她。看着那神情许寒芳只想给他两巴掌。哼!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换了一身官服,居然脱胎换骨一般神采飞扬。
许寒芳心里也承认??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魁梧的身材,英俊的面孔。但是天生的骨子里却有一副无赖样。
太后赵姬见??直勾勾盯着许寒芳看,心里很不愉快,扬声吩咐:“??,你先退下。哀家想单独和她聊聊。”
??立刻假装恭敬地回答:“是,太后!”说完还笑眯眯地望了太后一眼,二人对视,用眼神打情骂俏。
许寒芳只好把脸扭到一边,装作没看见。好好一个男人,要个头有个头,要模样有模样,却非要依附女人当男宠?还要在太后面前装出一副奴才样?真恶心!想到这里忍不住干呕了几声,忙用手捂住了嘴。
看到许寒芳干呕,坐在上面的太后,也忍不住干呕起来。呵呵?有意思!她怎么也干呕起来?难道想到一块了?继而许寒芳立刻明白了,不对!太后怀孕了!她吃惊地看着太后。
??忙上前体贴地帮太后抚背。太后呕了一阵,娇嗔地瞄了??一眼:“你先下去吧。”??冲太后挤眉弄眼地笑笑,然后下去。
咦……好恶心!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学小姑娘眉目传情,一捆又一捆的送菠菜,太肉麻了!两个人真是恶心到一块了!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许寒芳直打冷颤,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走后,整个大殿只剩下许寒芳和太后赵姬两人。
太后缓缓站起身来,慢慢往前走了几步,走到台阶前却停了下来,冲许寒芳轻轻抬起了一只手臂。
许寒芳愣了一下,马上会意。忙提着裙子一溜小跑,直接一步跨两个台阶,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扶住太后的胳膊。
太后怔怔看着许寒芳跑上来,又眯着眼睛看了她片刻,接着冷冷一笑,道:“吕相国对哀家说,你很特别,你果然很特别。”言语当中有些酸溜溜的。
许寒芳苦笑,吕不韦你还真抬举我,只见过一面就这样夸我?看太后的神情,好像很不爽哦?不会吧?这种干醋你也吃?
太后由许寒芳扶着走下台阶,许寒芳这才仔细看这个秦国最高贵的女人。
嬴政已经十八了,那么她应该也有三十好几了吧?可是眼前这个女人脸上一点看不到岁月留下的痕迹。细滑白嫩的皮肤,精致完美的五官,高贵的气质,依然风华绝代。难怪把两个男人迷的神魂颠倒!
许寒芳不由自主摸了摸自己的脸,一向自诩为美女的她,不怕风吹日晒的皮肤,最近由于睡眠不足再加心情不好,脸上起了几个小豆豆,皮肤也粗糙的要命。
自己这副模样在这个女人面前还真有点自行惭秽。这后宫美女还真够多的,随便找几个就比自己漂亮!
正想着,只听太后傲慢地说:“不韦看人一向很透彻很准确,他说你与众不同,你就一定有过人之处。”然后拿眼睛盯着许寒芳,等着她。
许寒芳愣了一下,知道太后在等什么了,忙躬身道:“谢太后夸奖。”手还拖着太后的手臂。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
妈的!古代人真不爽!一会儿一点头,一会儿一哈腰。说个话还得察言观色。听个话还得锣鼓听音,真累!
太后接着说:“不韦说,你和成?天天在一起。”
“啊?哦!是的!”许寒芳不知道太后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最近是经常和成?在一起,她老是在喜欢成?身上捕捉浩然的影子,有时都会看的出神。
太后瞥了许寒芳一眼,淡淡地说:“听说政儿不让你按宫中的规矩行事,看来是真的了?否则,你不会连回个话也不懂规矩。”语带责备
许寒芳讪讪地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太后接着问:“你和成?在一起好像很快活?是吗?”
许寒芳和成?在一起的时候确实很放松,有时候也挺快活,甚至有时候会有种错觉,就把成?当成浩然。而和嬴政在一起的时候确实有所顾忌,尽管他在许寒芳面前的表情总是和颜悦色,对她也格外纵容,许寒芳还是放不开。
听太后话里有话,许寒芳急忙辩白:“快活谈不上,只是……。”
太后没有让许寒芳把话说完,打断了她的话:“成?也不小了,也该有正室了,所以,吕相国让哀家把你赐给成?。”
“啊?”许寒芳下巴差点没掉下来,头发差点没竖起来。赐给成?!?我何时成为物品被赐来赐去了?古代人真没人权!
太后没有理会她的吃惊,接着说:“可据哀家所知,政儿每天在你那里呆到很晚。他对你好象也是情有独钟哦?”太后拿眼睛瞥着她,也不知道问话的潜台词是什么。
这她也知道?许寒芳头皮直发麻。难道我的一举一动全在监视中?
许寒芳只听太后缓缓道:“哀家问过大王的近侍,知道政儿对你格外宠爱,所以我却有意把你赐给政儿,如何?”的a9
啊?此时的许寒芳比刚才还吃惊,嘴张得比刚才还大,眼睛比刚才瞪得还圆,头皮已经炸了……太后目不转睛地盯着许寒芳,看着许寒芳的反应,眼前这个女孩子居然没有一点的感激之色?哼!把她赐给政儿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耀!颇有不悦地说:“哀家可是第一次和吕相国在某件事情上有分歧。”
惊得半晌才回过神来的许寒芳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连连摆着手道:“太……太后,不……不要。”
太后冷笑一声,问:“你是不要政儿,还是不要成蟜?”她嫉妒她一下子就迷倒了两个男人,其中有一个还是自己的儿子。想起自己儿子的心将要属于别的女人,她心里就十分不痛快。
许寒芳想都没想的回答:“我两个都不要!”
“哦?”太后轻蔑的扫了许寒芳一眼,面带愠色。要是自己告诉哪个女孩子为她赐婚,任何女孩都会跪伏在地上谢恩,感激得话都说不出,连带家族都会谢天祭祖,感谢上天的恩赐和祖宗的保佑。可眼前这个女孩子竟然毫不领情地拒绝。
太后含怒望着她,缓缓说:“你可知道,哀家的话就是懿旨,没有人能违抗。哀家要处死你很容易。”
许寒芳苦笑道:“如果把我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哦?”太后禁不住好奇起来。
许寒芳知道这个时候是必须要为自己争取的时候了。这可是关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自己怎么能就这样负了浩然?的b5
该如何拒绝呢?许寒芳脑子飞转分析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有了初步轮廓。就当作一次谈判来做吧。唉!没想到上学时候选修的谈判技巧课第一次用,却用在这里了!
许寒芳想了想,突然认真地问:“太后,您——快乐吗?”
太后一愣,扬起脸高傲地答道:“我是天下最高贵的女人之一,我是天下最强大国家的太后,我手里有至高无上的权力。”许寒芳听的很仔细,太后已经把‘哀家’换成了‘我’,可见太后的这个弱点我是找对了。的6c
许寒芳摇摇头,从新强调:“不!太后,我是问您,——您快乐吗?您只需要回答快乐还是不快乐,这是选择题,二选一。”她竖起两根手指晃了晃,歪头注视着太后。
太后迟疑了一下,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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