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其实过了这么会儿时间,她已经觉得没有什么大碍了。
先前阻塞的血脉通顺了,僵硬的肌肉也缓和了过来,除了觉得还有些疼之外,并无其他的不适,便是现在就下地走路,也已无碍。
他们都只是太紧张了,不过就是跪了一天而已,主要问题在血脉不通肌肉僵硬,缓过来也就好了。
马车行走在安静的京城街道上,并没有过很久就回到了端木王府,端木璟抱了她进府,她也没有拒绝。
回到出云阁之后便又是一通混乱,等终于全部安静了下来,时间已经是过了午夜三更。
端木恬很快就迷糊欲要进入睡梦之中,虽然两条腿尤其是膝盖很疼,但这么点疼痛并不能让她有太大的反应。
隐约中,她好像听到锦绣在小声的训斥着元香,说她没有保护好郡主。
她迷糊的听着,并没有想要出去阻止的意思,并很快就进入到了沉睡之中。
第二天,当哥哥从宫里下课回来的时候,顺便的也带回了一个消息,昨晚竟有宫女撞死在御花园内。
那个时候,端木恬正在享受着元香的殷勤按摩,听到这个消息也是有些惊讶。
昨日,可是太后娘娘的寿辰。
却竟然在御花园内有宫女撞死?
诧异之后,她看着神色愉悦的哥哥,微挑了眉梢,问道:“那宫女是哪个主子下面的?”
璟世子笑容温润,神情愉悦,闻言低头理了下整洁的袖子,说道:“六公主的贴身宫婢。”
☆、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德妃有请
太后寿辰之日,却有六公主的贴身宫婢撞死在御花园内,这不是存心给太后娘娘添堵找不痛快吗?且这件事无论究竟原因为何,六公主都势必会被责难,甚至有可能一个没处理好,便是灾难降临。
所以端木璟的心情很好。
真的很好。
想到昨日妹妹遭受了那样的罪责,皆是由六公主引起的,端木璟便已经满心的杀气,当然说到底,真正的罪魁祸首还是君修染那个魂淡!
他在出云阁坐了会儿,跟妹妹一起分享了一下让他心情愉悦的事,又叮嘱了丫鬟们好好照顾郡主,然后便告辞离开了。
出了出云阁,他站在门前,面带微笑,薄唇轻勾,若有所思。
话说六公主的宫婢撞死在御花园内的这件事,他是不是可以去寻着机会挑唆一下,再添加一把火?
他笑容温润,飒然转身,又出了端木王府。
且不管外面的情况到底如何,这一天端木恬则过得很平静,一直待在出云阁中,连门都没有踏出一步。
入夜,有人影迅速的划过寂静夜空,避过层层守卫,来到了出云阁附近。
又身影一闪,他拔身而起,迅速的从微敞开的窗户飘了进去。
夜晚清凉的微风吹过,吹起一抹迤逦风华的衣袂翻飞,又轻盈落下消失在沉静的闺房之内。
他放轻了脚步,绕过屏风来到内室床榻边上。
黑暗中,忽有锋芒乍现,宛如长虹匹练,将空气都给切割了开来,直从他的身侧扑杀而来。
他一惊忙身影前扑,“砰”的一声倒进了床上。
尖锐的锋芒继续朝着他的后背袭来,他扑在床上就此翻了个身,只听有“咄”的一声,是锋锐钉入到床板的声音,就在他的头侧相距不到一指。
钉入之后,匕首却迅速的侧转,直朝他的脑袋切割了过来。
“恬恬,是我!”
杀气戛然而止,他仰面躺在床上,感觉到锋锐就停留在他的脸色,几乎已经与他的脸相贴,周围很安静,但他能感觉到恬恬正在身边。
此刻,一室寂静,他说了一句之后便静静的躺着,她也暂时没有发生什么声响。
良久就贴在他脸侧的锋锐稍微远离了一些,身边有悉索声响,有人踏上了床,丝滑的衣料从他安放在身侧的手背上拂过,如同拂在他的心尖上,酥酥痒痒的,他很不合时宜的荡漾了一下。
“恬恬。”
他轻唤着,感觉到她就在身边,还非常的近,伸手就能够触碰到。
身上忽然一重,她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身上,同时胸口一紧,她抓起了他的衣襟将他从床上拎起,刚还稍微远离了些的锋锐再一次贴上了他。
这一次贴得更紧,所贴的位置也更危险。
她将森冷的匕首紧贴在他的颈侧,冷然说道:“大半夜的,你偷偷潜入我端木王府,偷入我的闺房之中,想做什么?”
属于她的气息扑面而来,某人直接无视致命的威胁而进一步的心神荡漾。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轻喃着,并伸手抚上了她的纤腰,说道,“昨日你匆匆离开,我都不知道你是否无恙,今日白天又被诸多事务缠身,到了这夜深人静之时,便越发的忍耐不住想见你的心情。”
脖子顿时一痛,有温热的热体蜿蜒而下,空气中散开了一点淡淡的血腥味。
黑暗中,他的眼睛闪烁着点点轻柔璀璨的紫芒,受了伤却反而轻笑出声,搂在她腰上的手收紧,无赖道:“要杀就赶快动手,可别犹犹豫豫的,会让我以为你心疼我,舍不得杀我。”
“……”
如果此时有足够的光亮的话,定能发现端木恬的脸色比这黑夜还要暗沉,对上那紫光闪烁的眼睛,她眸光一冷,忽移开了匕首,然而下一秒却是“砰”的一声巨响,一拳砸在了他的肚子上。
他不禁闷哼一声,又听到她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是皇子殿下,杀了你,还得给你陪葬!”
他捂着肚子皱眉轻哼,闻言更是不怕死的低声说道:“嗯,生同衾,死同穴。”
于是毫无意外的又一声巨响,他被毫不怜惜的扔下了床,一只纤纤玉足紧随而至,狠狠的踩踏在了他的胸口之上,用力的碾了碾。
如此巨响,将闺房外,以及楼下的丫鬟们都给惊醒了过来,只听“噼里啪啦”的一阵杂乱声,锦绣紧张的在门外询问着:“郡主,发生什么事了?”
“无事,都回去休息。无论是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离开。”
她明显的迟疑了一下,而便是这么一迟疑的时候,她忽然耳朵一竖,心儿一颤。
刚才怎么好像听到了三殿下的声音?他好像在……呻吟?
门外的锦绣忽然“嗤”的一下整张脸都烧红了,再没有半点犹豫的退了下去,还吩咐其他丫鬟们远离郡主的闺房,万不可去打扰。
“恬恬的丫鬟真善解人意?”三殿下就躺在她的脚下,无视从她脚底传来的碾压疼痛,笑盈盈说道。
端木恬冷睇着他,道:“这么善解人意的好姑娘,不如就送了三殿下如何?”
“我怎么能夺了恬恬的人呢?”
“能服侍三殿下,也是她三世修来的福分。”
“可我只想要恬恬你一个……嗯,恬恬~”
端木恬的脸色顿时“唰”的全黑了,这魂淡,能别呻吟得这么荡漾吗?
于是她毫不怜惜的抬腿,一脚将他给踹飞了出去。
据说这一夜恬郡主的闺房之内非常热闹,不时的有碰撞声呻吟声传递而出,听得出云阁内一群丫鬟们或懵懂不知,或面红耳赤,但皆都一夜难眠。
次日,丫鬟们一个个哈欠连天,困乏不已,又见郡主的房中好迟都没有动静,不禁面面相觑,挤眉弄眼,含羞带怯又满面好奇。
郡主真威武,竟让三殿下半夜前来相会,这可是大炎多少闺秀小姐们梦寐以求,求到死也求不到的呀?
长得不好看又如何?我家郡主自有她的绝代风华之处,有同样绝代风华的三殿下甘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宠爱有加,奉若珍宝。
哎呦喂,不知现在房中情况如何?
房内,被认为理该是一夜春宵,正温香软玉抱满怀的三殿下却托腮斜躺在外间榻上幽怨的画圈圈,偶尔从屏风扫过的眼神都是闪烁着一种叫做跃跃欲试蠢蠢欲动的狼性光芒,最终却皆都化为一声长叹,很幽怨很寂寞很失落很抑郁很心有戚戚焉的那种。
“哎~”
门外有脚步声停留,有人在外面敲了敲门,轻声问着:“妹妹,你醒了吗?”
内室顿时有悉索声响起,不过转瞬间,端木恬就已经穿戴好了衣衫走出来,道:“哥哥请进。”
房门被推开,端木璟一进来便看到慵懒躺在房内榻上的君修染,不由微一怔,又想到刚才所见的那些丫鬟们的神色,眼眸便凝了几分。
“三殿下来得倒是早。”
三殿下盈盈而笑,道:“不早,昨晚近三更才过来。”
端木璟顿时又是脸色一变,目光从坐在旁边恍若无人的妹妹身上扫过,似若有所思,随之又转回落到了君修染的身上,微笑道:“竟委屈三殿下睡了一晚的卧榻,招待不周,还请三殿下见谅。”
“……”
见到君修染被噎,让他的心情很好。
他家妹妹他岂会不知道?就眼前的这个情况,就算君修染当真在这里过了一夜,也断然不可能会两人同塌而眠,如此,他就放心了。
“哥哥,你今天不用进宫上课吗?”见两人的争斗好像暂时告一段落,端木恬才侧首出声问道。
说到这个问题,他神色微敛,说道:“今日外公告假,说是身子有些不适,找了别的学士授课,我便先行回来了。”
“外公身子不适?”端木恬不禁有些惊讶,还忍不住有些担忧。
那个老爷子,自她回京之后,虽从没有好脸色好声气,但却是真心爱护她的,她虽然性子清冷淡漠了些,可也不是无心无情之人,自当也敬重那个老人家。
端木璟点头,道:“嗯,我过来就是与你说一声这事。还有就是我待会儿想去探望他老人家,你可要一起去?”
“这是自然!”
端木恬当即站了起来,拉了哥哥就往门外走去。
身后,三殿下眨了眨眼,又眨眨眼,一直看着那兄妹两手牵手的离开,连眼角都没有瞄他一下的消失了踪影,他终于忍不住的凌乱了。
恬恬,你倒是回头看我一眼啊!
端木恬和哥哥一起去了帝师府看望老爷子,不过他们所看到的却是一个生龙活虎精神奕奕活蹦乱跳的老爷子,哪里有半点身子不适的模样?
“外公,你不是说身子不适吗?”
“怎么你们有意见?老夫我每日早起进宫给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授课,就不能找机会休息几日?”
“……”
看着双目无神的两人,他又哼唧了一声,说着:“既然来了,就吃了午饭再走吧,省得若不小心传了出去,说老夫不懂待客之道,竟连顿午饭都不招待。”
说完就自顾自的溜达走了。
这不过是个小插曲,过后就又很快恢复了平静,端木恬又恢复了她的悠闲日子,端木王府分家之后那些琐碎的事情就一下子少了许多,自有祖母轻松解决,所以她也没什么要忙活的,不过就是继续打理着她的那些生意,并顺便的听听有关于别人的各类小道消息。
听说在太后娘娘寿辰那天撞死在御花园里的那个六公主身边的宫女终于引发了太后娘娘的震怒,皇上也是非常的生气,下令将事情的缘由查清楚。之后,一向被奉若明珠,骄纵惯了的六公主竟对太后娘娘出言不逊,德妃阻拦不及,惹得皇上大怒,下令将六公主给关了禁闭。
听说德妃娘娘担忧六公主,思虑过重以至于卧病在床,右相府的夫人小姐进宫探望,劝慰德妃娘娘,随后离开,右相府大小姐成梦璇却被德妃娘娘暂留在了宫中陪伴。
听说德妃遣太监出宫,让君修染进宫,却被拒绝了。
端木恬冷眼看着此刻就坐在她对面,言笑晏晏的三殿下,道:“亏得外面都传言说我如何迫害亲人长辈,简直是不孝之极,与三殿下你相比较起来,真是不够看!”
他闻言无辜的看她,笑言道:“这难道不是恬恬你当初要我这么做的吗?”
“我什么时候对你有过这样的要求?”
“十年前,三石村口离别之际,你告诉我说,不值得信任的人,就不该相信。”
“……”她有说过这样的话吗?
他托腮笑看着她,笑得风采迤逦神光璀璨,探身朝她更凑近了些,说道:“我便是听从了恬恬的吩咐,认为那是个不该信任的人,便再也没有相信过她,甚至都不想再见到她。”
端木恬略微后仰,离得突然凑近过来的他远了些,说道:“你这是把所有的罪过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他一怔,忽然就转换了语气,说道:“刚才只是跟你开玩笑而已,怎么可能会是因为恬恬而不愿再相信再见母妃呢?是我自己觉得她践踏了我对她的信任,再不愿轻信于她。”
端木恬看他一眼,然后转头看向了窗外。
有一队官兵迅速的从街道上疾驰而过,很快又消失在了街头,街上行人并没有因此而有太大的反应,因为这在京城里太常见了,端木恬却忽然皱起了眉头。
她觉得刚才从街上跑过去的那对官兵跟她以前在京城里所见过的都不一样,装饰不一样,气势也不一样。
君修染也是看着那队人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忽然眼神微动,站了起来。
“怎么?”
他伸手拉起了她,转身就朝门外走去,说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刚才那些人应该是自来北疆的从龙军。”
一听到“北疆”这两个字,端木恬便眼睛亮了起来,爹爹出征北疆已经有一个月,一直都只偶尔有战报传回京城,说是自端木王爷回归之后,北疆战事就一改先前的弱势,在端木王爷的统帅下悍然反击,仅仅三天就夺回了一城。
可有战报传回,却从来没有北疆的士兵出现在京城,今天匆匆而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便再也坐不住,反拉了君修染大步走出门外。
不过才刚出了包厢,就首先接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各色目光,皆都盯着这至少从外表看是一点都不搭的两人。
酒楼内一瞬间安静,端木恬漠然相对无动于衷,拉着君修染便穿过大堂走出到了街上。
一直到两人远远的离开,酒楼内的气氛才又活络了起来,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议论纷纷。
“真让人不敢相信,端木王爷年轻时便是不世出的俊杰,王妃更是咱大炎的第一美人,怎么他们的女儿竟会长成这般模样?”
“没见识了吧?才第一次见到恬郡主的真容?”
“确实,先前一直都只是听说,郡主那么金贵的人岂是我等小民能够轻易见到的?”
“这恬郡主就是因为脸上的这个胎记而丑名远扬,要我说,最让人不敢相信的还是三殿下竟会钟情于恬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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