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依旧是庶出,但没有素姐儿的光环,她过得自得不少。
王氏见荣华夫人并未接话,不免有些尴尬,便又顾自说,“夫人,若是素姐儿没死,如今也该十三了!奴婢前几日听说,素姐儿当年未曾溺水而亡,夫人可替我找到素姐儿,所以,奴婢思虑几番,今日终是鼓足勇气,来此恳求夫人!让奴婢见见素姐儿吧!”
王氏说着,便跪了下来,连眉霜自然是跟着跪下,眼眶中的泪珠儿硬是挤出不少来。
荣华夫人依旧不说话,待王氏在下头跪着,等得急了,见荣华还未开口,便又想说,却听前面传来这样一声怒斥,
“王氏,你莫不是怀疑当年连府谎报了素姐儿的死?素姐儿虽未庶女,好歹也是府中小姐,若不是真救不回,又怎会去了?如今你听了哪个碎嘴的说了些闲言碎语,就跑到我这里来闹,是否是罔顾了连府威信?”荣华夫人一下便是一大串话,搬出连府威信,王氏这一举动,便是挑衅了连府的威信。
这等等一连串话,惹得王氏一下子把接下来的话噎了回去,一时半会儿也不知如何回话,一边的连眉霜不禁暗自后悔跟着王氏来了落华院,如今这上不上,下不下的时刻,最是难办。
“可是……那人告诉我,夫人带奴婢去一次皇宫,就可知了…。”
“你这样低贱的身份也可去皇宫,那这皇宫岂不是什么人都能进了?!”荣华夫人却一下子冷哼出声来,拉着身边的小云扬,声音比任何时候都高扬,那是种与生俱来的气势,又或许是皇宫熏染出来的气势。
云扬摇了摇荣华夫人的手臂,“母亲,既三姨娘说八姐姐还未死,在皇宫,那母亲便顺水帮一个忙,让三姨娘去了皇宫看看可好?三姨娘可化作宫女,跟在母亲身后,母亲也许久未进皇宫了,皇上定是想念母亲了。”
云扬说完,转眼对跪在下面的王氏挤了挤眉眼,看来小云扬是打心底对王氏有好感。
连眉霜稍稍抬眼看了这个开口出声的连府嫡小少爷,到底是去了皇宫被太傅先生教过的,这说出的话倒是老沉十足。
王氏感激地看了一眼小云扬,又看向铁面无所动的荣华夫人。
“对对对,扬哥儿说的对,奴婢本就是奴婢,化作宫女跟在夫人后面是自然的,夫人…。”
王氏说了这句话后,见荣华夫人依旧没反应,朝云扬又使了几个颜色,
云扬倒也是个乖巧孩子,立马就接了这暗示,又是给荣华捶背,又是揉肩的。
荣华夫人是个皇宫里出来的公主,还是长公主,自有种别人没有的优越感,既然有人如此奉承,自家儿子还百般帮衬,便觉,这带了王氏去皇宫也是无碍,皇宫如此之大,可不一定能碰上一个与素姐儿长得‘相似’的人。
“明日我去宫里看看皇兄,缺了个嬷嬷,你便来了。”荣华说话,便挥了挥手,脸色看去有些疲惫。
王氏一喜,赶紧叩了两下头,站起来拉着连眉霜走了。
连眉霜一听可以进宫,眼神一亮,
皇宫啊!多少女人的梦想!进了皇宫,这一辈子便不愁了!若能得到皇帝的宠爱,有什么,没有呢?
当晚回去,连眉霜便央求王氏,明日带她一道,若能有幸被贵人看上,那是她下半辈子的福气了!她可不要像那连伊香,最后落得嫁个年过半百一脚踏进棺材的老头下场,她要的荣华富贵,向来便是自己争取的!
待王氏走后,紫衫便带着云扬去歇息了。
荣华也回了屋子,今日挽云苑出宝贝这事儿还未定,王氏这边又出了事,真是不消停。
“罗素,派人盯紧了挽云苑。”
“是,公主。”
……
第二日,天气有些阴沉,看这天气,依旧有种快要下雪的征兆,天亮堂的慢,凉暖便在被窝里多窝了会儿。
今天已经二十二了,再三天,连将军,就该回府了。
“小姐,日头不早了,该起来了。”小玉穿戴整齐,手里拿着凉暖今日要穿的衣裳走了进来,许是早上出了院子原因,发丝儿上染着些霜花。
“方才去外面时,看到三夫人和四小姐出了门,也不知这么早出去做什么了?”小玉后面又加了一句,“好像夫人也出门了。”
凉暖眯着眼,听着小玉的念叨,想着,这王氏是找荣华夫人了吧,莫非当年连素素之死真有蹊跷?
【037】巧斋‘遭罪’多
犹记得当年连素素溺水之时,在后院还曾掀起过一番风浪来,虽为小庶女,但总是连府子嗣的,素姐儿溺水之时又是深冬腊月的,天气最冷寒的那些天,她那亲爹恰好是回了府上时,素姐儿一溺水便报至他耳里,听说当年她爹大发了一次脾气,让人将那葬送了素姐儿性命的湖给填了。。
不过这也挽回不了素姐儿的性命,王氏当年嚎啕大哭三日,连将军因此也在晚夏阁里留了三夜,旁人眼红的,还妒忌这王氏有老爷相伴呢,殊不知这女人没了孩子,再多的恩宠也填补不了那悲绝的心。
凉暖回想着三年前的事,不禁低头凉薄一笑,
那一年真是个多灾多难的一年,那一年的冬天,最疼她的娘也去了。
如今看来那年的确是个不祥之年,王氏失子,她失娘亲。
不过,凉暖想到这儿又转念一想,素姐儿都死了三年了,这会儿王氏又来找素姐儿,莫不是找魂…。人死不能复生,她虽没亲眼看见素姐儿被溺死,可当年院子里传的风火,连湖都填了,总不会有假。
若是有假,只能感慨,宅院深深,万事不得真。
“小姐,今日府上的的巧斋里,又分发各种女儿家用的,许是新年来了,将军又回的早,巧斋也开放的早了,小姐,你快些起来,我们早些去,去晚了好东西可都被院子里的小姐们领完了。”
小玉一把将凉暖从被窝里拉出来,她的手冰凉冰凉的,一下子凉暖便打了个哆嗦,瞬间人一激灵,便再清醒不过,被小玉伺候着穿衣,看着小丫头焦急的模样,忍不住又是逗弄一番,
“小玉啊小玉!你这丫头最近不对劲啊,莫不是真看上哪家小哥儿了?你告诉小姐,小姐去给你提亲,这巧斋我们也必须早去,去给我们家小玉妹妹领点好胭脂,好给情郎看俏脸!”
小玉见凉暖这一起来便是戏弄她,也只是瞪了她一眼,今早去巧斋要紧,她方才出院门走得急,一路上都看到不少小姐嬷嬷的出门了,有的还小,都出门了,她家小姐可不能落后。
“小姐,往年你总是懒洋洋不去领,那是因为六王爷会送与小姐上好胭脂,比府里的还要好,可如今,六王爷再不会送,自然我们自己要去……”
小玉说道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有些心虚地停了下来,低下头看了两眼凉暖,
“小姐…。”
“是啊,如今没有六王爷了,我要自食其力了!”凉暖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小玉,如今小玉再提起闻人子清来,她已经逐渐释怀了,不是她的,就不会是她的,将来她一定会找一个全身上下都是她的男子。
凉暖做起来扭了两下腰,便去梳洗了,小玉见凉暖面色没有异样,便颠颠儿地跟在后面,又说,
“没事没事,六王爷虽好,但对小姐不好,就是不好,小姐,小玉真觉着这晚公子不错,就是有些…”
小玉说到这顿了顿,愁眉苦脸的,凉暖原本想说她几句,又听她这么说,便来了兴致,
“有些什么?”
“就是有些木讷,哪有亲自跑上门来却只是送干果蜜饯给女儿家家的,要送也是送些胭脂水粉嘛!”
果然,小玉的话听不得,凉暖白了她一眼,擦了擦脸,心中却忽然想到,那宗政晚看起来,的确挺木讷的,整天就一张冷脸,说得好听是冷酷有个性,说的不好听可不就是木讷!
主仆二人又忙活一通,吃了早饭,便披上披风,出门了。
外头阴沉着,风吹在身上凉凉的。
一路走去那巧斋的路上,果真见到许多和她们主仆一般打扮的小姐丫头组合,不禁心中有些好笑,她的确来这儿以后,就没去过巧斋,今年可是第一次呢!巧斋,平日也只有嫡小姐们才能去,到了年底,才开放给府里的小姐们,不论嫡庶。
若是知道每年那么多小姐前去,她好歹也要凑上一凑这热闹,人多喜事也多,人多趣事更多!
不过,今年可不是一般的热闹啊……
凉暖和小玉走到哪儿,便有几双眼睛时不时地看向她们,仿若她们欠了她们银子一般似的,凉暖这来回被看得字数多了,转念又一想,便知道他们这么看她的原因了。
可不是昨天挽云苑有宝贝儿的事传遍了整个后院么!而这挽云苑里又会有什么宝贝,这多数人心里估计想着,挽云苑里的宝贝是从哪里顺手牵羊来的,或许就是从他们的院子里牵的某只‘羊’。
“小姐,她们怎的总往我们这儿看,今儿小玉发髻没梳好么?还是胭脂涂多了?小姐…。”小玉却没凉暖灵透了,见那么多人注视着自己,便有些心慌,总担心着自己今天是否有了什么过错。
“她们是瞧小玉天生丽质,正羡慕着呢!”凉暖又逗小玉。
“小姐!”
“哎~你这丫头,说你生的秀美,还生气。”凉暖摇了摇头,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围脖,今日可比下雪天还要冷些。
“这不是挽云苑里的暖姐儿~怎的,舍得从那宝贝院子里出来了?”眼见着就要快到巧斋,绕过药堂,再走几步路,便是巧斋了,却没想到有个碍事的,挡了去路。
凉暖敛着眉,没见到那声音清亮的少女的面容,却见她穿得上好的绸缎棉袄,鞋子是粉色绣花鞋,放在身侧的手上,涂着最艳丽的丹红朱寇。
这打扮…。是府里哪个嫡小姐吧,听声音,不像是那连韶阅,那会是谁?
凉暖整了整脸上表情,轻轻抬头,眼神温软中带点怯意,“挽云苑,就是一个小破院子,怎么会是宝贝呢…。兰姐姐。”
凉暖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站在她面前的少女是谁,是连府二房,那身子虚的二老爷连啸虎的嫡二小姐连紫兰,今年有十五了吧,比她小一岁,不过,看这势头,她喊她姐姐,那姑娘心里真是高兴的紧呢。
傻货,女人的年龄最为重要,被一个比自己大的人喊姐姐高兴,也只有这封建社会里会有了。
“哼,如今可是都传遍了,这挽云苑大有宝贝呢!你也无需遮遮掩掩,我连紫兰也是见过世面的,还窥见你那什么劳什子宝贝么!哼!”
“是是是,兰姐姐的确是见过‘大世面’,凉暖只是个小小庶女,窝在挽云苑里,连个金簪子都没见识过。”凉暖低头嘴里附和着,心里却是想着连紫兰连紫兰,也不知是谁取的神名,莲子烂,莲子烂,真是神名了…。
“哼~小胖,我们走,去晚了,巧斋里头的好东西可被一些低贱东西拿了去!”莲子烂腰肢一扭,一冷哼,挺了挺十五岁芳龄便是挺翘的胸器,转身就走,她身边的胖丫头眉眼一挤弄,蔑视地看了一眼小玉,也跟着身姿百媚地走了。
旁边是些看好戏的人,看完戏了,便也赶紧朝巧斋里走,再远的宝贝,都没眼前唾手可得的东西强。
巧斋在年前开放,每天只能被领取一定数量,所以,小姐们都是急着呢。
凉暖微笑着看着这一批批的小姐与丫头蜂拥似地朝那巧斋里跑去,心中感慨,过年真是个大日子啊!是个手脚并用,还要靠脑力拼搏的时间。
她这般懒人,还是悠闲着好。
凉暖不急,小玉可急了,眼看着周围小姐们猛如虎,她家小姐却温吞如兔,一下就精神紧张了,
“小姐,快点快点,来不及了!”
小玉拉着凉暖的胳膊就往前走,凉暖无奈跟随,真不知究竟她是小姐还是小玉这丫头是小姐了。
“刺啦——!噗—”这一急一冲撞,就出了事儿。
小玉滚到在地,身侧还有不少人就要踩踏上去,凉暖赶紧低下身子去护着小玉,将她拉起来,却不知,这时候,谁头上的簪子锋利,一下便是划破了凉暖柔嫩的肌肤在她脖颈里划出一长道口子,瞬间便是鲜血直流。
“小姐!”小玉惊叫!顾不得自己,连忙忍痛爬起来,看着这突来情况,脑袋有些发懵,心中也自责不已,一下就哭出来。
凉暖微皱眉,用手捂住脖颈,鲜血依旧是止不住地流淌了下来,披风,衣裳上都沾染了。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都是这小贱蹄子,绊了小姐的脚,否则小姐也不会摔跤!呀!小姐,您头上的银簪子都被染了污秽,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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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是可忍孰不可忍
凉暖这受了重创的人还未破口大骂,另一边倒是有人开始做作了,真是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婢子。。
小玉慌乱地拿出帕子想给凉暖将受伤的脖子围起来,手还在不断颤抖,心心里面后悔着今日为何要缠着小姐来巧斋来,如今可如何是好。
凉暖一把握住小玉的手,对她扯开一抹温柔的笑,示意她还好,没事,接过帕子,将脖子上,下巴下面一点那儿的伤口堵住,正好冬天待了围脖,脖子里被塞得紧紧的,倒也还算能止住血,差一点就要划到动脉了,若不是她恰好头扭了一下,才真是要出大事。
凉暖在小玉的扶持下,站起身子,素白的袄子上染着猩红的血,看去有些渗人,让连韶阅也有些害怕,不过又一想,她什么身份,她连韶阅又是什么身份,便挺了挺胸膛,
“这巧斋如今可真是什么人都能去得,平日里也只有像我这般身份高贵的嫡小姐们才能来,每年这时候,就是府里最混乱的时候!我一会儿便去找母亲,改改这巧斋年底开放的规矩!”连韶阅一开口,就是咄咄逼人般的恶人先告状,明明自己不注意绊倒了小玉,刺伤了凉暖,还在这边说着风凉话。
凉暖深呼吸两口气,含下心中那股不得不说的怨气,脸皮子扯出一抹笑来,哦,她真是佩服她自己,这会儿子还能笑得出来,若摆在其他无人的地方,而不是如今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的地方,她早就一圈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女打得满地找牙以泄恨了。
“二姐姐说的是,凉暖身子不适,便不去这巧斋了。”凉暖拉住小玉想与连韶阅反抗的身子,捂着伤口,转了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