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给你添堵,你还谢我?”月昭宁说,“你也别皇后皇后的叫我,还是叫我的名字好了。”
云夫人送上刚做好的栗子糕,炎北宸想起在河间华清居的时候。那时他秘密到兰城住进华清居,遇到了逃婚的清稚。清稚误以为他是来抓她回宁城和圣天首富之家的公子完婚的,因此仓皇逃走。
因为那件事华清居的下人都当他是妖魔鬼怪不敢靠近。被说成是巫女的月昭宁成了他那里唯一的仆人。想到这点忍不住问她:“当初华清居的下人都不敢到北厢房伺候你怎么敢来?”
月昭宁现在也后悔,如果她不招惹炎北宸,炎北宸就不会盯上她了。扁嘴说道:“那时管家提的佣金诱人,我缺钱就来了。顺便看看传说中的炎北宸是怎样三头六臂的一个人。”
月昭宁不留自以为是的时间给炎北宸,继续鄙夷说:“不过除了皮囊生得好之外也就俗人一个。”炎北宸听后笑而不语,她嘴巴刻毒这一点没变。
几天后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西秦锦城所在的锦州地区发生了地动。据说地动发生在晚上,睡梦中的西秦人被惊天的雷声吓醒,地动山摇天翻地覆,整个锦州地区一片狼藉。锦州是西秦的粮仓,这次地动毁了西秦近半的粮食。天明之后锦州地区上的秦川河水暴涨,淹没了河岸广袤的土地。
那次地动幸存的人不多,幸而皇家保卫森严救出了小皇帝和皇室亲眷。撒渊忙于集结军队未在皇城之中,因而逃过一劫。听说一场大雨之后地上的积水都是血红的,震后的西秦人民非常恐慌,撒渊急于安抚民心没工夫攻打圣天。
这些事都是炎北宸告诉她的,月昭宁终于明白那天他说的西秦在三年内不会进攻圣天的原因了。炎北宸能未卜先知,月昭宁真想叫他一声“神棍”。
炎北宸连夜招谋臣和原沧濂进宫商议挖掘北川城金矿一事。有钱弄自然是好事,众臣现在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只要多弄些钱就有好日子过了。
派人秘密到北川城勘探期间,炎北宸也秘密支会映月,邀请月明琰共同开发北川地区的近况,事后六·四分成。有钱拿是好事,月明琰欣然同意。两国因为一座金矿走得更近,一直后来撒渊知道之后也无可奈何。为解眼下的燃眉之急,炎北宸用先得的数万两金子向东齐购粮。
东齐当初因为得罪圣天现在也不敢把粮食的价格抬得太高,反而低价卖给圣天。充实粮仓之后那笔金子还剩很多。北川地区的矿藏委实丰富,一条金矿还未挖百分之一。因挖金矿一事做得隐秘,后人知道时已经是很多年后的事了。
炎北宸告诉华太后时,华太后也惊讶了好久,真不知该感谢月昭宁还是恨她。不过能解燃眉之急也是好的。
“昭宁的病快好了吧。”华太后提起这件事。
“御医说她体内的毒还没全解,现在是八月不久就冬天了,让她继续养着等明年再说。”炎北宸不急,那么多年都等过了也不急于一时。
华太后说:“也是,快到团圆节了,阖宫上下都聚一聚。”
椒房殿的桂花开了,月昭宁命人摘了一些做桂花糖和桂花糕送到各宫各殿。中秋前夕,华太后说她的病好得差不多了,也不让她在椒房殿静养。月昭宁赴团圆节家宴时所有的目光都像剑一样刺过来。落座之后才没那么压抑。
华太后坐镇诸位嫔妃都安安分分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诸位王爷及王妃都落了座,齐王妃举杯敬道:“瞧皇后的气色身上的毒一定全解了,数月不见皇后越发美艳不可方物。臣妾先敬皇后一杯,祝皇后凤体康健。”
月昭宁回道:“御医说本宫还需调养数月,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谢齐王妃挂心。”
宴席上无月丝竹之声不绝,舞女们长袖善舞,整个场面还算融洽。敏妃沉醉在丝竹之声里,细细体味每一个音调。
“刚才听到乐声之中有一乐器所发的声音犹如天籁,不知是什么乐器?”虞敏姬笑意盈盈的问道。
八王好声色,他府上的乐伎都是圣天的佼佼者,乐器种类也多,回道:“是映月传来的箜篌,箜篌的声音犹如天籁,听着琴音仿佛置身仙境一般。”
太后也听出箜篌的声音比寻常乐器好,听了让人心静。叫来弹奏箜篌的宫女好好赏赐了一番。
“听说皇后最擅长弹箜篌,在映月无人能及。”十一王借机提起这件事。箜篌刚从映月传到圣天不久,故而圣天还不多见,皇宫里擅长弹箜篌的人不多。
九王试探着问:“箜篌不算映月神殿里的乐器,不知皇后肯否赏脸弹奏一曲?”
☆、性冷淡
虞敏姬微微哂道:“上次皇后是舟车劳顿不能舞,又说《凤舞九天》是映月的国舞不肯献技,只怕这次也是以身子不好为由不肯弹奏吧。”
众人为难月昭宁,炎北宸和华太后也没帮她的意思。华太后推波助澜:“皇后身子无碍了,弹奏一曲让哀家也听听映月的乐曲吧。”
虞敏姬趁热打铁:“皇后就别推辞了,当年镜贵妃也在此处倾城一舞呢。”
月昭宁轻轻皱眉,为难的说:“母后和诸位王爷都发话了,本宫也不好推辞。不过既有声乐怎能没舞蹈相伴呢?听说敏妃也是善舞之人,不如请敏妃来舞,本宫以箜篌弹奏相伴如何?”
一向不爱凑热闹的李庄妃也发话了:“妾听说敏妃妹妹在荣华殿苦练舞技,想来妹妹的舞技更上一层楼了。不知敏妃妹妹能否让妾等再次开开眼呢?”
杜慎妃附议说:“庄妃姐姐说得极是,那一年敏妃妹妹的舞技也让妾等记忆犹新呢。”
众位王爷也说月昭宁的建议甚好。虞敏姬脸色发青,三年前她在这里羞辱了月镜宁,如今月昭宁在此处帮月镜宁讨回来。那么多人附议,虞敏姬推脱不了,强笑答道:“妾恭敬不如从命。”
宫女小心的搬来椒房殿里的凤首箜篌,月昭宁离席到堂前跪坐在箜篌一侧,紫墨和碧枝为她利好衣襟和裙摆,敏姬也换好了装束。
月昭宁准备好后,说:“既然是东齐之舞,本宫请敏妃挑一支东齐的曲子。”
虞敏姬高傲的答道:“百鸟朝凤。”
百鸟朝凤?月昭宁挑眉,果然是好曲子。昭宁的反映虞敏姬瞧在眼里,问道:“皇后不会弹这支曲子?”
月昭宁释然一笑:“此舞正应了团圆佳节的景,本宫岂能扫了众位的兴致。”
拨动箜篌,弹出春花秋月的盛景,刹那间芙蓉花开饮露嘘唏,有香兰含笑迎风低语的轻柔。似昆山玉石碰击的脆响,引来百鸟驻足倾听,清越的琴音引得凤凰也为之鸣叫喝彩。
虞敏姬身量娇小,纵使动作熟练也舞不出凤凰的大气。众舞者拱卫着拱卫着她,她昂首阔步,睥睨众人,此刻的虞敏姬不像一只凤凰,更像一只高傲的孔雀。转弦拨奏,玉手快速拨动箜篌的琴弦,乐声已经压倒了舞者,众人都听得入神。乐声停,伴舞的舞女向虞敏姬朝拜。
太后夸赞说:“皇后果然名不虚传多才多艺,映月皇教女有方。”众人又夸了几句,没人提起虞敏姬。
炎北宸拍手,他突兀的掌声有些不合时宜。“敏妃,你可知罪!”他冷冷的开口喝道。
众舞女跟着虞敏姬跪下,吓得花容失色。虞敏姬不明所以:“臣妾不知犯了什么罪?”
在座的王爷王妃及后宫嫔妃也不解,只有月昭宁亮着一双眼睛看向虞敏姬。
“‘百鸟朝凤’是东齐的舞乐,不过也是你能跳的吗?未经朕与太后的同意私练此舞在圣天是大不敬之罪。”炎北宸冷道。
李庄妃慢条斯理的说:“凤凰意指皇后,敏妃居于妃位当着皇后的面跳这支舞岂不是藐视皇后吗?刚才众舞女所扮的百鸟向你朝拜,你没有一丝警觉反而像一国皇后理所当然的接受已经说不过去。再说同为一国公主,敏姬公主只是妃子,正红色不是妾室的妃嫔能用的。”
虞敏姬身上所穿舞衣的颜色正是耀眼的大红,王爷王妃们反应过来,原来炎北宸动怒是为了这事。事关两国交际,现在也不是谄媚君上的时候,一时间众人缄口不言。没人为虞敏姬求情,她跪在地上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当时练这支舞只为博君一笑,妏堇也说无碍的,怎么炎北宸小题大做拿舞说事?李庄妃平日里都不大说话,为什么今天处处针对她?虞敏姬哭泣着哀求说:“皇上,臣妾不是有意的,臣妾没有半分藐视皇后的意思。求皇上饶恕臣妾无心之过。”复又将光洁的额头贴在地上以示诚心悔过。
炎北宸离席走到月昭宁身边扶起她,回到位子上,说:“敏妃是东齐公主怎会不明白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的位份在皇后、庄妃和慎妃之下就应遵守本分。母后,您看这事该怎么处置?”
闻言,虞敏姬忙向太后求饶。华太后顾及她是东齐国的公主:“敏妃犯的不是大过,念在是她无心之失就在荣华殿闭门思过三个月,顺带抄写《女训》、《女则》吧。尔后让孔嬷嬷亲自教你圣天的宫规礼仪。”
华太后罚虞敏姬禁足,炎北宸也不继续深究了。
经此佳节,月昭宁总结了一番各位妃子的性格:
李庄妃是深藏不漏型,刚才说的一番话句句在理又字字如针。能一下子猜中炎北宸的心思,真不愧是博览群书的才女、在炎北宸身边混得最久的女人。她年过三十,但保养得如同双十年华的少妇。炎北宸对她还是上心的,不过男人不喜欢过于聪明的女人。
杜慎妃是绵里藏针、左右逢源型。她温柔如一汪清水,娴雅似画里的仙人。月昭宁思量她这样安恬的性子估计是华太后和曹夫人打压多年的结果。
虞敏姬只是一个被惯坏了的公主,刁蛮任性蛮不讲理。她心计不深,永远像一个小女孩依赖于她身边的老人妏堇。
其余几位都是谨小慎微、冷眼旁观型,对事不关己的事情从不发表半句看法。
华太后一句“时辰不早了,都散了吧”,这次团圆佳节才有惊无险的过去,炎北宸紧拉着月昭宁的手一路走回太极殿。
炎北宸紧拥着她细细的吻着,小声问她:“今晚怎样?”今晚?昭宁摇头。她还是迈不过那道坎。
炎北宸不勉强她:“时辰不早别回椒房殿了,我不会强要你,朕会等到你心甘情愿那一天。”
月昭宁也感动,炎北宸为什么对她这样好:“对不起……”
炎北宸捧着月昭宁的脸,道歉说:“今天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委屈了。”
被当成伎女一样献艺任谁都会心理气堵,不过今天也解气,虞敏姬也不能独善其身。“你别为了我惩罚虞敏姬,她身后是东齐。我自己反击就好。”越昭宁害怕迷醉在炎北宸的温柔里面,背过身不去看他。是夜,炎北宸安寝在行军榻上,越昭宁霸占着龙床。
回到椒房殿心绪不安,炎北宸已经暗示她不止一次。身上的毒已经解了,说还需修养不过是推脱之词,借病避宠已经不可能。
炎北宸前朝政务繁忙,每天还是不忘去椒房殿露个脸。不过宫女们看到的都是皇后没有一点留下皇上的意思,
宫里的宫女们私下里嚼舌根,纷纷对皇后拒宠一事发表看法:
“皇后嫁过来快七个月仍是处子,你们说怪不怪?”
“御医说皇后中了蛇毒不能侍寝,你怎么不知道?”
“可皇后的毒解了已经两个月,也该侍寝了。”
“皇上也怪,他想宠幸谁便宠幸谁,皇后不愿意还有其余几位娘娘呢!”
“其余几位娘娘进宫多年,年纪已经不小都人老珠黄了,怎么比的上皇后年轻貌美?”宫里的女人最忌诲说起年龄,说这句话的宫女也压低了声音。
“我想皇后不愿意侍寝,可能是那方面太冷淡了。月神殿是什么地方你们不会不知道,皇后在那里待了十多年,早就是清心寡欲无欲无求了。当初教引姑姑教皇后侍寝之事,皇后吓得直接跑了呢。”说起这件事的宫女抿嘴笑道,似乎颇精此道。
这事她们也有耳闻,听着也觉得可笑。“也不一定,皇后可是想着旧情人呢!当年皇后和楚风介之间的事传得沸沸扬扬,都到了非卿不娶非君不嫁的地步了。”一个大嗓门的宫女说,她可是《美人志》的忠实读者,皇后过去的事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众位宫女一副知道真相的样子齐齐点头。仍有宫女怀疑说:“可楚风介都死了四年了,再深的情分也该淡了。”
“皇后长情,你难道不知道?”大嗓门宫女指着质疑的那个宫女的脑袋顶回去。
“快别说了,曹夫人来了。”领头的宫女小声而急切的说道。聚在一起八卦的宫女都闭口不说话,恭敬的退到一边低着头不敢看曹夫人。
曹夫人在她们面前来回的走来走去,数十位宫女只觉得有一把刀子抵在她们脖子上,都在默默祈祷曹夫人不要发火。
“一个个都太闲了有时间嚼舌根了是不是?皇后是你们能议论的吗?”曹夫人语调不高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冷意。
“按宫规该割掉你们的舌头,念在你们进宫日子短,先到杂役房待几个月,什么时候悔改了再回远处当差。”曹夫人不急不缓的说。
曹夫人的话在后宫里就是权威,连皇后的话也不算数。她这样安排,众位宫女不敢有半句怨言,只能听话乖乖到杂役房做事。
☆、侍寝
炎北宸的生辰在十月初,他对庆祝生辰这些不放在心上,吃了长寿面和长命酥等就算过完了。
十月中旬的宁城已经很冷了,一到冬天月昭宁的寒疾犯了,华太后和曹夫人本欲安排她侍寝,念在她身体不好就免了。她的寒疾比蛇毒更可怕。很多时候全身冰冷呼吸困难,睡觉的时候突然没了呼吸让人误以为她死了。
吃下很多药都不见好,华太后看了也心疼:“她这是做了什么孽要遭这样的罪?”
“云夫人说皇后是早产,从娘胎里出来得时候身体就不好。出生不到一天映月皇就差点摔死她,皇后命大活了下来。可她被映月皇丢到冷宫里,映月城比宁城更冷,皇后后天失调在冷宫里过了四年,冬天天寒,那时就染上了寒症。到月神殿后也没治好,一直拖到现在还是老样子。”曹夫人说。在河间她见过月昭宁犯病的样子,生不如死大概就是那样。
炎北宸晚上担心她冷得无法入睡,每晚都宿在椒房殿。“放心睡觉,我不会做其他的。”相拥而眠,月昭宁莫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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