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江蓠调整出一个温婉笑容跟了进去。
展落白见沈江蓠到,立刻作揖:“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自家亲戚,不必多礼。”沈江蓠还了半礼,在萧栖迟身侧坐下。
展落白立刻接话到:“江芷听说娘娘有了身孕,很替娘娘高兴,在家中忙着做小孩儿衣裳。”
沈江蓠的目光在展落白身上溜了一圈,心中叹道,倒是会捡好听的说。沈江芷的性子,自己还不了解么?倒也不奢望她替自己高兴,只要她打点好她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三妹妹从小就善女工,可得要偏劳她多做几件了。”说着,沈江蓠顿起捉弄之心,便道:“她的织工我可是认得的。你回去告诉她我这个做姐姐的等着她的礼,不许她躲懒叫人替做呢。”
展落白闻言一笑:“只要娘娘不嫌弃便是。”
“三妹妹是我的亲妹妹,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会嫌弃?倒是我作为娘家人,再清楚不过她的性子,倒要大人平日里多担待她才是。”关键时刻,她到底还是要为自己妹妹仗仗腰子。
展落白赶紧到:“江芷向来快人快语,说话得罪了人也是有口无心。我听她说从家在家里,没少跟娘娘斗嘴。亏得娘娘从不跟她计较。微臣还要为此向娘娘致谢哪。”他本来想趁机说让沈江芷进宫请安的话,但又顾忌沈江芷必定不愿意,倒是献好不成,反冲撞了皇后,得不偿失,便不说了。
沈江蓠也想沈江芷那性格真心不好相处,也就不说宣她进宫的话。
萧栖迟被晾在一旁良久,不满到:“显见的你们是亲戚了,说起家务事来连朕也不顾了。”
沈江蓠和展落白俱是一笑。
展落白也不好多耽搁,便告辞出去了。
萧栖迟这才将沈江蓠拉到自己腿上坐好,又摸了摸她的肚子:“今日怎么过来了?”
“不是你说叫我多走动走动?刚好溜达过来,只是没想到你这儿有人。”她一面说一面揉着萧栖迟右肩上的一小块衣服,心中却是想着起先在门口听到的那几句话。不断安慰自己,他是帝王,政治之事多无可奈何,自己乃至肚子里的孩子难免被拿来作为借口。并不真的被他当做筹码。
“想什么?痴痴的样子。”萧栖迟伸手戳她的脸。
沈江蓠一边躲开,一边笑:“想孩子将来是像你多点还是像我多点。”
“你希望像谁?”
“自然是像我,又聪明,又好看。”
闻言,萧栖迟伸手挠她咯吱窝:“怎么?你言下之意是朕不聪明,不好看?”
沈江蓠触痒笑起来,赶忙说:“陛下当然聪明又好看,只是比臣妾差了一点点而已。哎……痒……”
她在萧栖迟腿上挣扎了好一阵,故意黑了脸:“我要生气了。”
萧栖迟这才松开手,又帮她整了整头发:“朕的皇后果然好看。”
沈江蓠喜滋滋一笑,顺口问了一句:“没想到展落白已经能单独入御书房与陛下密谈,看来前途不可限量。”
“他是个人才。”萧栖迟观察了展落白一段时间,才终于放心用他。
沈江蓠抠着萧栖迟的手心:“他毕竟是我的妹婿。不管他是否真的能干,你重用他,难免招致流言。怕是有损你的清誉。而且,惹得那些人估计连我也嚼说上。”
“你反正在后宫住着,还怕被人说说?要为这点流言就将明知能用之人却弃之不用,岂不是因噎废食?”萧栖迟倒是不太在乎:“这世上,哪怕你救了人还有人揣测你是何居心。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
展落白回到展府,就听见下人说白日里沈府少爷沈江节来过。他瞥了一眼桌上,果然有一封拜帖,落的是沈江节的名字。
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便在椅子上坐下,又叫丫头剔亮了烛火,翻看起桌上的拜帖还有求情的说帖。
随着他被萧栖迟重用,上门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拜望的,说情的,什么都有。更多的是请客吃酒的。人情冷暖在展府门庭真是上演得分外真切。
他知道背后没少人说他是皇后嫡系,才得以重用。那些人,真是蠢得让他叹息。皇后一早已摆出不插手朝政的姿态,摆明了只顾后宫。而陛下又精明强干,怎可能纵容皇后培植势力?所以,他在仕途上越要走得远,便越要撇清与皇后的关系。
他从来都只是陛下的人。
倒是这沈江节,这一段日子分外活跃。不仅上了几回展府的门,说的都还是朝堂之事——显然是想入仕。他还在好几个如今受重用的大人家里听见过提起沈江节的名字。看来为了铺路真是费了不少心。
只是,岳父那等固执,连官宦之女都不肯为他求娶,又怎会容他入朝为官?况且,自己毕竟只是皇后妹婿,他却是皇后的亲弟弟,身份更为敏感。看皇后那态度,怕是岳父准了,她都未必准。
沈江节,他怕是还未看清局势罢。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例假痛,没有更新。前天忘记感谢14964773投的地雷了,真是不声不响,深藏功与名啊。
另外,明天大概不会更新了。要修一下前面的文,我反省了一下,开头可能真的让人不适吧。还有就是结局想好了,但有一些铺垫和转折我要理理清楚,先设计好。
加油!
第98章 后族登场(下)捉虫
沈江蔓带着庭梧与老太太、沈由仪一道用的晚饭。
老太太身子越发不好,每日里吃的东西不过两三口而已。倒是今日;为了哄庭梧多吃点;她才略微吃多了些。
沈府虽说出了当今皇后;可,却不是个正路的……爵位没了,儿子官也不做了,赫赫扬扬的国公府如今成了布衣之家。二孙女和离了;三孙女整天倒三不着两的;唯一的嫡孙又被赶出了府——沈由仪突然病倒,又离奇好转,接着沈江夔无故离家。虽然沈由仪从未提过什么,老太太怎会嗅不到其中异状?她知道;沈江夔必是做下了天理难容的事情。四孙女精灵可爱;倒要说一个不玷辱她的好婆家。只是毕竟是庶女,也求不得什么门当户对了。沈江节平日里谦恭有礼,难道最后真要由他继承这诺大家业?毕竟是庶子而已。
“我看仪姝不错,不如就给江节定下罢。”老太太念及此,与沈由仪说到。
谢仪姝是老太太娘家幼弟的孙女,虽然也是庶出,但因为姨娘去世得早,所以一直养在太太跟前。年纪比沈江芫大两岁,小时候还常来国公府玩儿的。
谢家家风素正,自从新帝登基后,也是纷纷回家归隐。
沈由仪点点头:“我明日便去上门提亲。”
这种大事,沈江蔓知道自己是管不了的,只在旁边专心喂孩子。她对谢仪姝也挺满意的,犹记得小时候一处玩时,那是个再乖巧不过的小丫头。
回她自己院里时,途径张姨娘的院子。沈江节恰巧也在,正和张姨娘说话。
沈江蔓轻快地走了进去,语调上扬:“老太太和老爷说要定下谢家妹妹,说是明天就去提亲。姨娘该准备的也准备一下。我说江节也是,该收收心了,别一天到晚像没笼头的马似的。”
张姨娘听见这话倒是欢喜的。谢家门庭清贵,祖上还出过帝师。便喜滋滋地说道:“可见你父亲是真心疼你了,这样好的人家可不多得。”
不料,沈江节却撇了撇嘴嘴,颇有些不屑的意思。半晌,他突然对沈江蔓说:“二姐姐,你是不是跟长姐还有联络?”
沈江蔓私下见沈江蓠可是瞒着众人的——她知道沈由仪不喜。不由得唬了一跳,欲盖弥彰的:“哪有,你胡说些什么!”
“你何苦瞒我?”沈江节轻嗤了一声:“我又不向老爷告密。再说了,不是我说,老爷自己为官做宰,显赫了一辈子。因为他不乐意,如今叫我断一辈子前程。我可不甘心。”
“啪”张姨娘拍了他一把,又紧张地朝四周望了望。
“我不过在你们面前说说而已,也不是对老爷不敬的意思。不让我谋个差事,难道一辈子坐在家里不成?我是想着咱们家里老爷对新朝已经是这个态度,要是我再娶一个谢家的女儿回来,岂不对以后前程不但毫无帮助,反是阻碍?”
他一边说着,将庭梧抱到自己腿上坐好,捏了捏他的小脸蛋:“难道二姐姐就不担心庭梧将来的前程?”
“老爷也说了,又不是非得做官才有前程。”
沈江节面上不说,心中却道,似庭梧他爹那般做个商人也算得上前程?不过这话太伤人,他断不可能宣之于口,只是问:“二姐姐,你能不能跟长姐说说,叫她给我指一门婚事。长姐毕竟是皇后,懿旨一下,老爷也没的说。”
沈江蔓眼睛都睁圆了:“老爷的话你不听就算了,还想抬出长姐来压老爷一头!我是不去说的,莫说长姐不会逆老爷的意思。便是仪姝妹妹她也是认可的。”
沈江节将庭梧重新放回沈江蔓怀里,得意一笑:“我就知道二姐姐私下跟长姐在见面。”笑着就出去了。
沈江蔓一时哑了口。庭梧在她怀里,努力踢着小短腿,嘴里咿咿呀呀,想跳下地去自己玩儿。
——————
沈江节从府里出来,直接去了吏部主事*家里。虽然月上中天,*的宴席却才刚刚开始。他新得了一对舞姬,便邀约了不少年轻官员还有子弟来家中赏玩。
说起来,沈江节很是羡慕*。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已当上吏部主事,都是因为有个好爹。郑爹从前的官位还比不上沈由仪,但是因为识时务,不仅自己拥护新帝,还带了一帮小喽啰投诚,为萧栖迟没少做宣传推广工作。于是不仅自己官升一级,连两个儿子都得了荫官。
若不是在外打着沈江蓠的旗号,是沈府现在的地位,沈江节的出身,是断断混不进这样的宴席的。
“国舅爷到了……”一见他来,便有几人围了上来。
*远远看见,也从人群中走过来,作揖笑着到:“国舅爷来晚了,得罚酒。”
“罚便是。”沈江节一面笑回,一面携了*的手,挤出人群,压低了声音问:“你上回说的全国选贤之事进行得怎样了?我同我长姐说过了,她说她在后宫,不好直接提名,叫我请一两位大人举荐,届时她再打个招呼。”
*一听有了皇后娘娘的亲示,也不问真假,连声说道:“这事情可不正在进行中么?既有娘娘旨意,国舅爷是不用担心的。只可惜愚兄在户部,只管这流程,不能做推举之人。哎……”*突然叹了一声,说道:“愚兄倒想起一个人来。若贤弟不嫌弃,不如托家父上一道折子?你看,这可好?”
沈江节欢喜得双眼眯做一条缝:“若有世伯推举,那是再好也不过的事情。回头我便与娘娘说,自然要在娘娘跟前盛赞郑兄美意。”
“哪里哪里,你我两家乃是世交。今儿,还来了一个人,你可得见见。”说着,*便拉着沈江节往人多处走去:“大理寺的陶大人,你知道罢?”
沈江节故意到:“如何不知?私下里听娘娘提过,陛下对他很是看重。”
“正是,这陶大人现今可是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莫非,陶大人今晚也到了?”见*这副激动模样,沈江节赶紧问到。
*略有些尴尬,声音低了一些:“倒没有”,可声音立刻又提高了两分,面有得色:“来的是他的胞弟,也是位陶大人,现在在京兆尹手下办事。”
沈江节闻言,热情地凑了上去:“陶大人有礼……”
——————
萧栖迟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把手上的奏章轻轻放在桌案上,问身旁的魏公公:“什么时辰了?”
“子时了。”
又睡不了几个时辰了。祁年来报,已经进入西维,国王大宴使团,应是什么也没看出。他正着人勘探前路。不日将行兵。
朝中这边,加恩科以外,萧栖迟还下令各地举荐人才。这段时间真是忙得脚不点地。起初,他看奏章,沈江蓠还在一旁看书陪着他。
后来,实在熬不住。看她小鸡啄米似的,头一点一点地往下磕,便催着她去睡了。
他脱去衣袍,示意宫人们吹了灯都下去了。自己轻手轻脚到床边,掀起被角,钻了进去,挨着沈江蓠暖烘烘的身体。
床前落了一地月光,银霜一般。借着这一点光,他看沈江蓠的脸,分外柔和。心中一软,便在她唇上轻轻点了一下。
不想沈江蓠突然张开嘴,咬了他一下。
不重,却还是痛的。他知道她醒了,便笑着点她的额头:“做什么?”
沈江蓠笑着睁开眼,冲他到:“梦里饿了,想吃肉。”
她睡眼惺忪,面带赤色,神色又慵懒,看得萧栖迟的身体一下就热了。怀孕四五个月了,萧栖迟也拘了好几个月,此刻心里火烧火燎一般,咬着牙到:“肚子里这小东西什么时候才出来!”
沈江蓠动了动身子,紧紧钻进他怀里,慢悠悠道:“不着急。”
萧栖迟无奈一笑,没有睡意,想起奏章上所见,便问道:“有人举荐了沈江节为官。”
沈江蓠的睡意一下就消了,皱着眉道:“怎会这样?照我父亲的性子,应是绝对不许他入仕的才对。”
又想起前番沈江蔓所说的话:“是了,听二妹妹说过,说江节有心谋个前程。唉……”她却叹了口气:“我们家这么些女儿,想来没一个让我父亲他顺心的。”
说到沈由仪,沈江蓠不由得更加心酸:“他今年也五十多了,身边无人照顾,女儿又不顺心。人说鳏寡孤独,曾经权势显赫又如何?临到头,只落了一个‘鳏’字。”
萧栖迟手上紧了一紧,将沈江蓠牢牢固定在自己怀里。只听一阵沉闷的声音:“不如你驳了那道奏章罢?这样,父亲大约会好受点。”
萧栖迟也叹了一声:“俗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他有心为官,阻挠真的有用么?他心里,只怕会更怨恨罢。再说,这道折子是三司使的郑大人所上,请得动这样的朝中老臣为之说话,想来是下了不少功夫的。”
“那你打算准了这道奏章?”沈江蓠的口气里略微不悦。
萧栖迟看沈江蓠真是丝毫不打算与朝堂有联系了,连亲弟弟做个小官儿都要断其后路。便道:“照常理,这最后名单是由朕、吏部、丞相一道定,但是为了讨皇后欢心,朕会暗示他们的。”
第99章 前太后驾崩
散了朝;萧栖迟摆架御书房,看了奏章不长时间。魏公公一脸凝重地走过来;轻声说:“陛下,邢国太夫人殁了。”
萧栖迟只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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