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资格进入的人,大多眼光上不会差几分,琴棋书画也好,折扇也罢,皆是极其风雅之物,这期间,共通之处,不言而喻。
然而,这却不是重点所在,手工与新意,这才是叫楚潇然和叶枫最费劲心思的地方,一言以蔽之……精。
折扇的工艺上,有螺钿的,雕漆的,漆上洒金的,退光洋漆的,还有镂空边骨,内藏极细小三十二张牙牌的,有镂空通身,填满异香的,更有空圆钉铰中,藏着极小骰子的,这些折扇骨,都刻有各种花样,备极奇巧。
其实,是折扇的附属装饰品……扇坠,便是蜜结迦南这样的极品,亦不少见,还有些设计极为讨巧的,以汉白、蓝田玉等精雕成各种形状,或是印章,或是某些象征身份的图腾,各不相同。
然而,这些只是外表,真正的内涵,却是在这扇面之上,氤氲出江南诗画美境的水墨点点,诗词歌赋,寄情于山水之间。
书法、画工之技巧,皆可谓登堂入室,词句之间,又皆是字字珠玑,其中有取自楚潇然曾经在“枫叶阁”中所做,也有叶枫从各处“淘”来的美句。
意境……
“如初见”中营造的意境,甚至叫人移不开眼,只是……价格实在是太打击。
几金、几十金的价格,不夸张的说,店中有的折扇,价值甚至能养活一大家子好几年,对于小户农家,兴许……是一辈子。
然而,“如初见”中折扇的魅力,却丝毫未因此而减少,只是在众人未加犹疑之前,另外两名“解说”兼职“导购”却是从后面走出。
一个是宛若谪仙的翠衣少女,正值二八芳华,却有一股子媚与冷结合的别样气质,仿如南宫嫣然与潇湘儿的结合体,若说差些什么,便是她的相貌,相对南宫嫣然来说,却不够精致古典、倾城。
另一个,却是一个玄衣和尚,敛眸捻珠之时,安静缥缈的就好像一缕烟尘,有些中性、而毫不出众的容貌,若是细看之下,却也颇为耐看。
和尚的法号,是“初见”,而这个绿衣女子,叫做“画扇”,甚至楚潇然极为惊讶,叶枫是怎样寻到这两个极品的,乍看他们,简直一个海底,一个天边。
然而,放到一起,却是一种很奇特的和谐。
无论怎样的细节,叶枫都做的太过出众,不可否认,便是这两个“导购”外加店外奋战的四个专业美少年,也是“余杭”的一道风景。
很别致……很博眼球。
而在二人的搭配介绍下,以及“如初见”本身散发的每一丝气息,却是叫人无形中,对于二人的一字一句,均是不加质疑,哪怕只是一丝一毫。
这里的任何一把折扇,皆是出自未出阁的二八少女之手,不说个个是大家闺秀,却也都是养在深闺的,从这个点子萌生,直到“如初见”开业,期间的十五天,各人均是没日没夜投入手工打磨之中。
拼接?!丝毫没有……一旦材料断裂,便从头开始。
而这十五日之内,每个人的工作量却也惊人……只有一把,不眠不休,却只为一把折扇,可见其中的心思。
至于,为何要选择深闺之中的二八少女,却是因为她们的手,最是没有丝毫的老茧,最轻程度的摩擦,才不致损坏材料本身的光泽与手感。
所谓奢侈品,“如初见”中的每一把折扇,每一个让人心脏跳动频率加快的标价,却绝对是物超所值。
这是……品牌的力量。
几百金的扇子,已是极少的,在楚潇然脑海的勾勒中,这属于“限量版”的范畴,也是她经营理念的一部分。
钻石王老五,无论在哪,都是不嫌少的,凌霄亦然。
然而,这店中,只有两把折扇,看起来,最是平凡无奇,却标价万金,几乎叫所有人望而却步。
一把是通体洁白的玉扇,上书,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可算是“如初见”这个店的主题扇。
而另一把,却是一把毫无惊奇之处的木扇,木材也只是普通的暗红棕色,扇子双面皆是完全空白。
而这两把扇……楚潇然用来钓鱼。
ps:解释一下章节名,o()o人生若只如初见,不仅小鱼大爱的这句词出自纳兰容若之手,而且,纳兰容若这四个字,小鱼觉得也是极有意境的,胸纳幽兰,神容略若,没想到这样的词,总感觉是一个翩翩公子轻摇折扇……因此,取了这样的章节名,算是有点恶搞又不是吧^^
第四卷 第一百五十章 两个消息
数钱数到手抽筋?!
是的。
掰着手指头算一算,楚潇然与叶枫来“余杭”也快将近三个月,便是“如初见”也是开业二月有余。
在叶枫的一系列经营手段之下,“如初见”的业绩可谓蒸蒸日上,四个门童的考验,对于一些权贵来说,其实也只是形同虚设。
只要有人胜出,进店的人,可以是他的主子,也可以是他的朋友,均不加限制,这是叶枫与楚潇然一开始便商量好的既定策略。
为什么?
自然是不与银子过不去,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实在是太多,而好多行事低调的有钱人,更是不会亲自屈尊。
至于老顾客,只要手执“如初见”的扇子,更是给予最大的便利,不需再次通过考核,便可直接入内。
几个月下来,以每一把扇子几十倍的利润而计,叶枫与楚潇然可算上赚的盆满钵满,而“如初见”的折扇,更是成为一种新兴的潮流……
人生若只如初见,在另一个断层的空间里,这句话以别样的形式散发着它的光芒,一把折扇,一句天机,在“钓鱼”的同时,席卷了整个“余杭”。
甚至于,楚潇然自己都不曾想过,竟会创下如此的业绩,当银子哗哗往自己腰包里进的同时,楚潇然却也不禁感概,**呀**,败家呀败家!
然而。与此同时。叶枫与楚潇然却是一直保持神秘状态。却是从未以“如初见”老板地身份露过面。至于他二人地生活。与其收入地状况。却是工整地对仗。
睡觉睡到自然醒……
庭、园、楼、阁、塔、寺、泉、壑、石窟、摩崖碑刻遍布。或珠帘玉带、烟柳画桥。或万千姿态、蔚然奇观。或山清水秀、风情万种。
若说这些日子以来。二人还做了些什么有意义地事情。便是将余杭地景致访遍。当然。在楚潇然地心中。亦是杭州。
上者劳人。无疑叶枫是上者。而楚潇然是懒人。所以劳力地事儿。却是谁也不干。
“你说。这鱼还有多久才能上钩?”
身旁传来怡然的声音,在离楚潇然两三米左右地地方,叶枫正手握一根鱼竿,悠然的于溪边垂钓。
又是一日闲散地生活,自打进入夏日之后,楚潇然便整日想着消暑的措施,即便是外出,也多选在如现在一般的地点。树影斑驳,洒下一片荫凉。
一语双关。
听见叶枫的声音,躺在长椅之上的楚潇然才缓缓睁开眼。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皱了皱眉,说了句特没营养的话:“谁知道呢?”
谁知道呢?
闻言,叶枫地背影稍微滞了一下,谁说不是呢?以他所想,蜀王的人。八成会在“如初见”开业一个半月后有所行动,最迟也不过是三个月,而如今看来,秦弘却是比想象中更沉得住气。
这条鱼,钓的有那么一点点挑战。
“叶枫,蜀王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见叶枫不再言语,楚潇然继续问道,这么久没有动作,她也不禁有些好奇。
出乎意料的。叶枫却是不语。只是将眼波牢牢的锁定在湖面之上,半晌后。才一拽鱼竿,扯出一条不知道什么品种的小白鱼,这才开口道:“畏首畏尾,难成大事的人。”
楚潇然无奈的苦笑一下,抬手在长椅旁的矮几之上,捏起一块点心塞入口中,堂堂的一个王爷,还是有谋反之心地王爷,就这么叫叶枫给……毙了。
这样的评价,不知若是蜀王本人听到,会不会气到吐血三升,但即便如此,对于叶枫的识人之术,楚潇然仍是极为信任地。
不知道蜀王……算不算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同情?”
虽然并未回头,但叶枫却好似能看到楚潇然的表情一般,淡淡的问道,垂钓江渚上,此时的叶枫,看来就像丝毫没有野心的人。
只不过,像……终究只是像而已,不会变成是。同情?!
楚潇然被叶枫问的一愣,然而摇摇头,“不。”
怎么会同情蜀王……往大了说,成王败寇,她与秦弘又没什么交情,怎么会去好心到因为一句话怜悯到他地地步?!
往小了说,楚潇然的心跳漏了一拍,与她有交情的,是秦殇,而蜀王,他的皇兄,却是要抢他天下的人。
而秦殇,当楚潇然的心底再浮现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却是淡然许多,几个月下来,爱也好、怨也罢,有的没的,都渐渐平复下来。
纵然忘不了,但她也不会刻意去想,在江南,在余杭,楚潇然只是听说,皇上大婚地日子,似乎正在临近。
大婚……秦殇和他地皇后………南宫嫣然。
伸手摸了一下脖子上的玄冥血玉,楚潇然深呼一口气,唇角绽出一个粲然地微笑,还好,曾经拥有。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楚潇然想,日后,秦殇心中,至少会有那么一点点小空间是属于她的吧。
这就够了。
至于自己的归宿……随缘吧,楚潇然如是想。
“放不下吗?”叶枫又忽然没由来的开口,语气淡淡的,只是眸中闪动的有些复杂的目光,却是他自己都未曾发现。
“嗯?”楚潇然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叶枫口中的放不下指的是什么,脸上不禁一红,与这个智商恐怖的家伙待着一起,真不是是福是祸?
好似修炼过读心术一般,叶枫诡异的,仿佛一切在他的面前,皆无所遁形。
摇摇头,楚潇然淡淡一笑,坦然道:“口是心非的答案。不说也罢。”以另一种方式,楚潇然给出她心中的答案。
叶枫心内一震。嘴角渐渐勾起更柔和的弧度,还真是坦白呢,然而,在唇边的四个字却是被他收了回去,那是…………跟我走吧。
只是那么一瞬间,叶枫觉得,带着楚潇然一起。很不错,最近地这段日子里,叶枫觉得生活的很悠闲,是真正意义上地悠闲。
包括他的心。
叶枫不是第一次来“余杭”,但却是第一次听说,有断桥残雪,有三潭印月、柳浪闻莺、花港观鱼……
楚潇然说,她的梦中,常常会出现这样的景致,叶枫只觉得。这世界上,竟有这么多的事儿是不为他所知的。
这样的感觉,有些异样……
“公子。”
正当楚潇然与叶枫之间有些冷场时。一个青涩地男声突兀的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什么事?”叶枫迅速的整理了一下情绪,转头道,一丝的悸动兴许是有的,但叫他飞蛾扑火的坠入情网,几乎与地球撞太阳一般,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在概率学中可称为…………不可能发生事件。
来报信的小厮,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额头上渗出些许汗水,如若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他也不会来报,这是叶枫的规矩。
十万火急……叶枫将信接在手中,仍未拆开,便微微勾起嘴角,心中已是猜到个七八分。蜀王秦弘。这条鱼终是按捺不住,来咬钩了。
在叶枫给他地测试中。蜀王的成绩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渣,一个半月到三个月,这样的行动时间是合理地。
只是,若正好赶在一个半月的时候,尚可说,蜀王还算是个利落的人,若是到三个月,便是谋后而动的谨慎更多一些。
两个月,说明他中庸吗?!不,这只能说,叶枫对他的评价丝毫不差,畏首畏尾,确是难成大事之人。
只是,这番心思,却只有叶枫一人深解其中味。
可当叶枫将信展开之后,楚潇然却只见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看不清他手中地信中究竟写着什么,但瞧着叶枫有些不对劲儿的表情,却叫她很是疑惑。
时间一分一分的流过,叶枫却仍是未开口,楚潇然甚至想到,会不会是京中出了什么岔子,是秦殇还是秦歌?!“出了什么事情,严重吗?”楚潇然问道,心中有一丝焦急。
叶枫这才放下手中的信,抬起头来,看向楚潇然,淡淡的笑意未祛,但更多的是一抹认真的神情,“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哪一个?”
楚潇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好狗血的桥段,但在狗血之后,往往伴随着很惨的事情,嘴唇动了动,她第一次做了一个以往都不同地选择,“好消息。”
“好消息,蜀王地人大概已经行动,价值百金的折扇,已经有人预定,但是……”说到这儿,叶枫顿了一下,才继续道,“预定地,却是两把百金的折扇,并且,从订单上看,似乎不是一个来头。”
两把?!
这一下子,便是楚潇然也有些疑惑,要么不来,一来便是这种扫荡的,这个好消息,与她预想中,已是不同。
“那么,坏消息呢?”楚潇然略一思虑,仍是问了出来。
叶枫唇角不自觉的抖了一抖,而后,声音有些微哑的浅浅道:“易邪,恐怕……再也醒不过来了。”
楚潇然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只觉得眼眶有些发热,易邪一袭红衣,七窍流血的惨状仿佛就在眼前。
什么叫……再也醒不过来?
楚潇然只觉得心中空空的,他不是“占天阁”的阁主吗?窥透天命的他,怎么会……不可能的!
“就这么……死了?”虽然未流下眼泪,但楚潇然的心中,却是不好过,虽然易邪是座没有感情的冰山,虽然易邪的脾气古怪的要死,虽然……
没有任何的理由,他是楚潇然的朋友,而现在……死了?!
“哎,我说,还没死……”叶枫本身也有点接受不来,但只是一走神的功夫儿,却见到楚潇然眼眶红红的,还问什么生死这种怪问题,这才意识到,是她会错了意,这才出了乌龙,赶忙澄清道。
“果然……”楚潇然听的也不很仔细,以为叶枫方才只是开了一边死亡证明,神色间却是更加忧伤,然而,略一反应,才猛地抬头,“叶枫,没死?!”
“我当然没死……”叶枫一时间有些适应不过来,浅浅的笑意,一时间凝固在唇角,额头上,是黑线三条。
“不是,我是说易邪,他没死?!”楚潇然一把拽住叶枫的衣袖,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反正就是顾得上的时候,这些人,她也没少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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