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本正经,她却突然噗嗤笑了一声:“李大哥,你闭着眼睛递鞋子给我,方向都递错了!”
李铁柱:“……”
他压抑着心里既幸福又忧虑的情绪,微微转了转身体把鞋子再次递过去。但却仍旧闭着眼不肯睁开:“快换上。”
“又错了……李大哥,你怎的昏头昏脑的。”
李铁柱彻底没了办法,他控制着自己声音里有些焦急的颤声:“你自己来拿。”
“你就不能睁开眼睛么?”
他正经低声道:“你还没嫁人,裸足是不能给男人看到的。”
她又噗嗤了一声:“抱都抱过了,脚还算什么?”
李铁柱:“……”
闭着眼的男子眼皮颤了几下,终于缓缓张开眼。他这才发现,他从一开始递给她鞋子的方向就是对的,所谓方向错了,不过是她引诱他张开眼睛的办法罢了。
目光顺着她的裙摆向下挪了几寸,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雪白的裸足。她的袜子大约是也被泥水打湿了,被她脱下放在一旁。昏黄灯光下女子笑盈盈望着他,清淡脸庞和□□雪足看得他呼吸一窒,心跳“砰砰砰”快得自己都觉得实在可怕。
偏偏她又毫不避讳,甚至还故意当着他将裙摆向上提了一些,看着他脸迅速的红起来,她笑得更灿烂。
偏偏……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李铁柱压下“砰砰砰”的心跳,在她的面前弯下腰,拿起竹刷“唰唰”地刷起鞋子。他的力道很大,只刷了几下,他就感觉到了女子讶异的目光。
她低下。身子一把抓住他满是泥水的手:“李大哥,你再用力一些,我这双鞋子就没办法穿了……”
李铁柱:“……”
李铁柱脸更红了,只能放轻力道去刷鞋子,但手上动作却更快了,几下便刷好了一只又去换另一只。
这期间女子就一直直直看着他,像是在研究什么最新的菜式一样,李铁柱浑身不自在到了极点,匆匆刷完便出门去倒脏水。
出门倒完水回来却发现女子已经穿上了他的鞋子,正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里摸摸那里看看。见到他回来,这才坐回藤椅上,依旧是冲他笑。
他的鞋子,曾经没有一切阻碍的穿在他的脚上。而现在,这双鞋子穿在女子的脚上……
李铁柱来不及起更多迤逦心思,女子已经轻快开了口。
“李大哥,你是现在送我回去,还是等我陪你吃完饭再送我回去?”
“……你想什么时候回去?”
“自然是多跟你待一会儿!”
听到她坦诚的回答,李铁柱只觉得脸上好不容易降下来的温度又升了上去,像是被路边刺人的野草刮伤了一般火辣辣的。
他匆忙低下头去,打开食盒:“那就陪我吃完晚饭。”
若说方才女子脸上笑靥如花,此刻那花儿简直开得要迷晕人的眼。她一边帮着他拿打开食盒,一面语气得意道:“我就知道,你是舍不得我的。”
李铁柱:“……”
“快吃吧,都是给你做的,我不吃。回到香风院我还得试菜,一看你的表情便是在担心我不肯吃饭。”
李铁柱:“……”
他已经没办法回答她任何一句话了。不管他回答什么,总能被她窥探心事,这样的感觉本来并不会让人感到舒服,但他却莫名觉得幸福,只能匆匆将碟子里的菜塞进嘴里去。
她的手艺不消说也是极好的。即使他只是个粗野的农夫,也能吃出其中妙处。这些菜大概都是用高级的食材做的,很多东西李铁柱连见都没见过。她要是心血来潮问他这些东西的来处,他大概是一样也答不上来的。
李铁柱低着头,大口大口吃着,等着她问他味道如何。
片刻后她果然问了:“李大哥,味道如何?”
李铁柱只道:“很好。”
说罢他停下筷子,心中苦涩等着她问他是不是知道这是些什么东西。她要是问起来,他便老实回答她,他一样也不认识。即使这样是那些教书夫子口中所说的“牛嚼牡丹”,他也认了。
他只是个农夫,他不能骗她。
但她却始终都没有问这个问题。见他半天不动筷子,她还张大眼睛催了催:“李大哥,你快吃啊。你饿了一个下午了,多吃一些。”顿了顿又道,“不必担心你娘,我给老人家留了菜,都在食盒最底下一层。”
“……好。”
半天,他才回答了她的话,那声音却是极低极低的。她撑着头看着他吃完那些菜,然后他抬起头来,脸颊是微红的,眸子里有微光。
言伤一见到他眼里的微光便知道自己方才猜得没错。
李铁柱骨子里依旧认为粗野的农夫和繁华地段的厨娘是不相配的。
如果她方才真的问出口,他会很失落。即使他可能会很直接的告诉她他不知道,但失落却总归是免不了的。
她与他没有隔着任何东西,只隔着他的心罢了。
言伤要起身帮李铁柱收拾碗筷,但他却将她按在椅子上,自己拿着碗筷走了出去。不久后他回来,手里已经是拿着干净的碗筷。
他从小就没有了爹,所以粗使的活儿他都会干;他孝顺亲娘,所以细节的家务事他也能做;他力气大,能上山砍柴;他手工活儿细,能帮她刷鞋子……
言伤越想越觉得他在庸人自扰。
这样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耕田地能抱新娘的男人,怎的就会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一个普通的厨娘。
她直直盯着他为她装好碗碟,又拿抹布擦了擦食盒表面,直擦得木质食盒都闪着象牙质的光芒来才罢手。
然后他转身又走了出去,回来时手里又多了一把伞,正是她借给他的那把。说是她借给他的那把,却已经变了个样子:他用新买的油纸将破开的伞面糊了糊,将快要断掉的伞骨用细线缠好,整把伞早已焕然一新。
他提着食盒,拿着两把伞,走到她面前,伸了伸手,却又很快的收回去。
“走吧,我送你回去。”
言伤仔细看他一眼,见他神色间仍旧是不自在的。心里想着定要在今日内给他留下难忘的记忆,让他在心里认准她一个人,不能再装下其他人。点了点头,站起来主动握着他的手。他刚打井水洗了碗,手心冰凉,沁得她手也感到了一阵凉意。
他怔了怔,却并未甩开她的手,只是眸色深了几分。任她拉着他,推开门走进茫茫夜色里。
农村的夜里是暗沉的,没有一丝灯光。家家户户都住得远,又睡得早,此时灯早已熄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言伤知道他骨子里是个守旧的人,她对他言语上的挑拨也已经到了火候,她现在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了。
他似乎是怕她摔倒,本来被她握住的手挣开来,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
夜色里他走得很稳,她却走得跌跌撞撞,每一次感觉到她一个趔趄,他便停下来,拉紧她的手。
两个人一路走走停停,半天终于走到了槐荫河畔的那座桥头。
“李大哥,你就送我到这里吧。”
他迟疑了一下,缓缓放开她的手。
她接过食盒和雨伞,神色在夜色里晦暗莫名,但声音往往能传递出比表情更多的情绪。他听出她语气的愉悦和满足。
“李大哥,我觉得今天是我这辈子以来,最欢喜的一天了。”
李铁柱怔住,来不及反应,已见到一片阴影向自己靠过来。
下一秒,两片温软的东西轻轻映在他的脖子上。
他心中大动,早已无法平复呼吸。
“李大哥,回去的路上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杜袭烟:李大哥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了。
作者:【挖鼻】怎么说?
杜袭烟: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耕田地能抱新娘,会刷鞋子会盖喜房,能装绅士能变色狼。
李铁柱:……
【感谢仗贱珊璞酱兔妹纸和妃子的地雷,好想揉你们的胸! 】
【高考的妹纸加油,等你们回来哟~】
ps:作者平时也喜欢淘些短篇来看,刚才发现了一篇自己觉得略萌的短篇。名字叫……=皿=这只乌龟太生猛!男主角龙六子X女主角九头怪,他们还生了个孩子叫龟儿子……我觉得肯定会有可(wei)爱(suo)的妹纸感兴趣,感兴趣的妹纸可以摸过去~【作者滚去看书了,摸摸大。
☆、第53章 拯救二十六岁杯具农夫(九)
暮霭苍苍;夜色漫过破旧的草房。孤独坐落在竹林深处的草房缓缓升起一道白色的炊烟;似一抹洁白的纱,遮上逐渐变黑的天空。
李铁柱只穿着一条裤子,站在院子里劈柴。李母手里拿着针线;对着门内透出的昏黄的灯光试探着缝补衣物;针线扎了几次都扎不透粗布的衣裳,李铁柱丢开斧子,接过她手里的针线;轻轻一使力便已经是顺利的扎开了一个针眼。
李母满是皱纹的脸上浮出笑意:“老了;不中用了;还好还有个好儿子。”
李铁柱却并未将针线还给李母;而是在她的脚边坐下来;从她手里把衣裳也拿了过来。
“这种事情我能做,娘你看不清,就不用给我缝衣裳了。”
“看你。”李母仍旧是慈爱的看着他,“你总做些这些女人家才会做的事情,这个样子怎么能讨到老婆?”
李铁柱熟练缝衣裳的大手顿了顿。
他想告诉李母,自己已经找到未来老婆了。可是再想想杜袭烟现在的身份,想想李母对青楼的厌恶,他将到喉头的话又咽了回去。
李母并未发现他的神色有异,摸了摸他赤。裸着的肩膀:“你今年二十六岁,村子里像你这么大的小伙子都早已经是孩子的爹了。怪娘,一直筹划着给你找个好女人,找到现在都没能找到。”
“我不急。”
这句话倒是真的。
李铁柱已经找到了杜袭烟,只等她想清楚,他就准备向李母坦白。到时候,李母再怎么讨厌青楼,对自己儿子未来的媳妇儿却总归是要给面子的。
他喜欢的女子,做得一手好菜,笑起来怎么看怎么舒服。李铁柱认定只要相处下来,自己的娘总会喜欢上她的。
“还说不急?”
李母像是想到了什么,慈爱的一笑:“男子长大了,想讨老婆是人之常情。前两日你给我留的菜,那色香味,你难道还想跟我说是你做出来的吗?”
被李母这样一说,李铁柱又想起了那日极轻极浅的一个吻。她踮起脚尖,温热嘴唇触到自己脖颈上的肌肤,夜色里带起两个人的战栗。然后她伸手抚了抚他的脸,声音里都是笑意。
“李大哥,回去的路上小心。”
她叫他小心,他便走得真的很小心。只是不管再怎么小心,只要一想起她带着笑的吻,他便觉得脚下虚软,在踩到烂泥的时候,他甚至差一点摔倒。
“那菜……”
李铁柱想了想,还是闭了嘴。现在还不到时候,八字都还没有一撇,他答应给她时间想清楚,现在她还不是他的什么人。
“是一个朋友做的。”
李母不再追问,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意味深长,仿佛在对他说:什么样的朋友,能给你送自己做的菜,而且那菜美味至此,定是个女子吧。
李铁柱只觉得脸上微热。
夜深了,李铁柱躺在床上,粗糙手心里是那枚被仔细摩挲过的铜钱。本来长了些铜锈的铜钱因为被男人反反复复的摩挲把玩,已经变得光滑温润,光可鉴人。
抬着头借着月光看了那铜钱半晌,李铁柱将铜钱放到嘴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随后他的脸又热了起来,匆忙将铜钱收回胸前,闭上了眼睛。
就连睡梦里都是女子温软的身子和浅浅的笑意。
第二日,天晴。
连绵数日的大雨小雨终于都停了下来,李母望着朗朗青天,说了声要回娘家一天便要出门,李铁柱却还是塞给她一把雨伞。
李母一边点头一边颤巍巍出了门:“防着点好,这天气永远是老天爷的心情,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变……”
李铁柱直说:“娘,你路上小心些。”
“娘知道了,你回去吧。”李母任他搀扶着,“娘晌午不回来吃饭,晚上也不回来,你自己可以再叫你那个“朋友”弄些吃的给你……”
李铁柱:“……”
李铁柱送李母走出竹林,这才回到草房里。
他说不准自己到底想干些什么。扛起锄头又放下,拿起茅草只编了几下便失去了兴致,忙了半天最终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做成。
心里像是有一种说不出的强烈渴望,在促使着他去做某一件事情。这种渴望叫嚣着让李铁柱整个上午都不能安宁,李铁柱猛地从藤椅上站起来,扯了一旁补好的粗布衣裳便走出了门。
他仍旧是走得极稳,像是十分从容,但他却老是踩到烂泥里去,一踩到烂泥他便会皱皱眉头,与平时里从烂泥里闭着眼都能走过去的自己大相庭径。
走到槐荫河畔的那座桥,李铁柱停下脚步,凝眉看了看自己沾满烂泥的脚,只觉得心里更加急躁了。
随手扯了野草将鞋子清理干净,又摸了摸自己的衣裳,确认没有乱七八糟不能见人,这才迈着极稳的步子向香风院走了过去。
他仍然是讨厌青楼的,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口空气他都讨厌。这里的男男女女都像是从心里烂到外边的坏地瓜,表面上还是洁白的光滑的,里边却说不准已经烂成了什么样子。
走到门口的时候,李铁柱停下了脚步。
他看见了杜袭烟。
香风院夜晚时的客人才是最多的,神秘美丽的夜,娇媚可人的佳人,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配得上“文人学士”们高尚的情操和审美。这里的客人或是为了这个原因,或是为了其他原因,都喜欢在晚上来腻着,白天香风院反而是门可罗雀。
杜袭烟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裙子,一个人穿梭在一行一行的柳树中间。她手里捧了一个很大的瓦罐,她就是踮起脚用那瓦罐去接柳树上滴落下来的雨珠。
一片青葱绿色中,女子鹅黄的裙子格外显眼,像是一丛肥嫩饱满的绿叶中,开出一朵黄色的纤瘦的花朵来。
李铁柱站在原地深深看着她,看了许久。
等到言伤发现李铁柱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站在那里看了多久。
“李大哥!”
她一看到他便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方才还紧紧宝贝抱着的瓦罐被她随手放在地上,她一下子就向他扑了过来,鹅黄色的裙摆在空气里绽放出漂亮的波浪。
这一次李铁柱没有手足无措,他伸开双手,稳稳的接住了她。
刚才还焦虑着的情绪,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抱着她,满足得几乎觉得自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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