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丰年急声问道:“雅妃娘娘,发生了何事?”
“雪姐姐她……她……”雅妃还沉浸在若雪鸢的话中没有醒悟过来,只是想着自己的雪姐姐早已离开人世,便不禁悲从中来,伏在地上,悲泣得无法成声。
焦急的张丰年还想再问什么,殿内突然传出声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砸碎。伴随着若雪鸢的痛嚎声!
张丰年再也不顾其它,疾步冲进殿内,当看清了寝殿里的一切时,他的嘴蓦然张大,瞳孔猛然收缩!
此时的殿内一片狼藉,几乎所有能摔的东西都被摔地粉碎,而若雪鸢,全身是血的趴在地上,一手紧揪着胸口,一手捂住脑袋,看起来痛苦不堪!
她裸露在外的肌肤,原本白嫩的皮肤早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大片大片蹙拥在一起的五颜六色的花瓣,覆在皮肤上,就连她的脸上,都有一些花纹渐渐清晰。
一眼看去,真是触目惊心!!
“娘娘!!”他惊呼一声,忙奔上前,想扶起她。
地上的若雪鸢却突然爆发出一股大力,将他推倒数米,她依旧紧闭着眼,却像是被人遗弃的孩子一样大吼道:“滚出去!!我不需要你可怜!!”
张丰年甚至还来不及爬起来,就看见她在吼完这句话后痛苦的吐出黑血,再次染黑了她的衣服。
若雪鸢从不知道,原来一个人可以痛到这种程度而不会晕过去。每一根神经都仿佛有千百万个毒虫在啃噬一样,尖锐却又无法抵御的痛楚很快就到了脖子、脸上、甚至是脑袋里面……
此刻,她只想死,或许死掉的话,就没有这么痛了吧……
张丰年惊惧的望着她重重的将头撞上地面,‘咚’地一声,沉闷地响在他的脑海里。
“贵妃娘娘!!”
…………
再次醒来,刺目的光线让床上的若雪鸢感到几分不适。她缓慢的张开眼,干涩而呆滞的眸子木然的望着头顶上红色华贵的床帷。
这一睡,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感觉到脑袋里面一片空荡荡地,很久很久,所有的记忆似乎才回归到脑子里。
她居然没死么?真是奇迹!
她的嘴角淡淡勾勒出嘲讽的痕迹,或许这轻微的动作太过醒目,立即惹来了一道声音:
“小姐?你终于醒了!”
身边传来万毅的声音,让她身体一僵。
她转过头,半眯的眼彻底张开,沉静的望着他半晌,问:“百里长风没死吧?”
万毅眸子深沉,静静点头:“没有,皇上很好。”
“那他为什么不回来?”
“这……”万毅惊愕的望着她淡漠的脸空洞的眼,总觉得此刻的她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似乎刻意疏远着一切,尤其那双如死水一般的眸子,仿佛承载着道不尽的苍凉。
万毅一时间说不出话,好半晌才道:“京城有秦王暗中布置了大批的人,贸然回京,恐怕秦王会对皇上不利,再者,皇上重伤未愈,不适宜长途奔波……”
“哦,是么。现在什么时候了?”
“午时刚过,小姐……”
若雪鸢想爬起来,只是稍稍一动,全身如针扎般疼痛。尤其是前额处,更是痛得钻心。
一伸手,摸到了厚厚的纱布,她才知道为什么脑袋会疼。脑海里蓦然浮现出昨夜自己不堪疼痛的折磨,把头往地上磕的那一幕。
万毅立即扶住她,劝说道:“小姐,你身子这么虚弱,还是先躺着吧?”
她推开他的手,咬着牙颤抖在呼吸着:“没时间了,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我不喜欢半途而废!”
走下床,她的腿还在发抖,她走到衣柜旁随手抽出一件外袍披在身上,淡淡的看了万毅一眼:“你一起吧,我需要借用你的手。”
没等万毅明白怎么回事,她已经消失在从窗口透出来的光晕中。
殿门‘吱呀’一声打开,门外踌蹰等候着的雅妃与张丰年同时抬头望去。
张丰年忙惊呼:“娘娘,您终于醒了!”
若雪鸢点头,眼睑低垂,低顺的目光扫了眼雅妃,眸光中似乎有着莫名的光芒一闪即逝,她似乎轻叹了一声,淡淡道:“在我死之前,我帮你除掉两大敌人,日后便不会有人跟你争抢百里长风。”
雅妃面色顿时惨白:“雪姐姐?”
若雪鸢轻笑,淡若孤烟:“什么也不用说,都已经不重要了,这也算是用她的身份做的最后的几件事了吧!”
她苍白的脸色宛若宣纸,更加衬得眼眸漆黑,毫无血色的唇就那样带着清浅的笑容与雅妃擦身而过,自始至终,她都不曾正眼看过她一眼。
张丰年惊讶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巡视,想问什么,却瞧见若雪鸢已经离开,再看雅妃,仿佛受了什么打击一样,无力的瘫软在地,惨白的小嘴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
张丰年赶忙扶起她,也正好听见了她的低喃:“错了,是我错了,错了……”
“雅妃娘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啊?您跟贵妃娘娘之间昨晚到底说了什么呀?”
“不是这样的,雪姐姐,不该是这样的!”雅妃徒然从地上窜起,跌跌撞撞的朝着若雪鸢的背影追了上去。
“娘娘!”张丰年急切的唤了声,赶紧跟了上去。
“雪姐姐,你等等,你听我解释!”
若雪鸢快步的走着,周遭的冷空气像是一把把冰锥子一样刺上来,冷煞煞的痛。昨天还不觉寒冷的天气,今天却感觉格外的冷,难道只是因为她变得比昨天虚弱了吗?
她缩了缩脖子,对身后雅妃的呼唤恍若未闻。
第3卷 两百零六
她缩了缩脖子,对身后雅妃的呼唤恍若未闻。
想要解释什么呢?
其实任何解释都已经不需要。她反正已是将死之人,也不用留恋什么。自己用了雪贵妃的身份与这些人相识,本身就是一种欺骗,还指望别人在知道真相之后一如既往的亲近自己么?
凭什么呢?
她再次缩了缩脖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抵御那由内而外散发的寒冷。正要转弯,身后蓦然一道厉喝:“给我站住!!”
或许是没有料到一直温婉的雅妃会用这种口气来命令自己,若雪鸢一怔,步伐也停了下来。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她抿了抿唇,眉头不耐烦的扰了起来。
她徒然转身,险些撞上急速奔来的雅妃,看着雅妃被吓倒的脸,她冷冷一笑:“想跟着我就给我闭嘴!反正你该知道也都知道了,我也没有跟你再伪装下去的必要!说什么都是多余!”
“可……”
“我说了,闭嘴!!”
徒然的一声暴喝,顿时令雅妃潸然落泪,万毅蹙眉,张丰年呆住。
若雪鸢只觉得额上的青筋直跳,此刻的她就像是压抑了满腔的火气,想发泄出来,却又努力隐忍着。
她面无表情的低吼道:“我现在要去看望李淑贞她们,你跟来就是碍事,现在立刻给我滚蛋!我不想再看到你!!”
雅妃惊愕而悲怆的望着她,雪白的细齿深深的陷入泛白的唇瓣之中,沁出丝丝血迹。若雪鸢眸光闪了闪,终究转过脸,什么也不再说。
张丰年赶紧跑过来劝道:“雪贵妃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呀?雅妃娘娘她也是担心你嘛,您的身体都还没好,理应好好休息才是,处置阮妃她们也不急在这一时,雅妃娘娘在殿外等了您一天呢,都没喝一口……”
“张丰年,是不是几个月没揍你了,你就不知道尊卑贵贱了?什么时候我做事需要你指手画脚?”
张丰年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实在不知道哪里说错话惹到她了,只得委屈的唤道:“娘娘……”
万毅一直注意着她,从她醒来,她就表现的像个不讲理的人,脾气坏得令人费解。他实在不明白,才短短两月不见,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能让她性情大变?似乎……还有些不安!
做为下属,他不该问这些事情,尤其是在她情绪如此不稳定的时候。
雅妃再也忍不住悲泣出声,潋滟的泪光充盈在泛红的眸子中,伤心的望了若雪鸢一眼,捂着嘴,低咽着离去。
“雅……”
张丰年招手想唤住她,但见着若雪鸢冷凝的眼,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三人一路无语,各有所思。穿过曲折回廊,终于跨进一方院门。
这里是琪仁宫的后院,通常就是琪仁宫里一些宫女太监居住的地方,虽然不似前殿那般富丽堂皇,却也布置的井然有序,看起来格外舒服。
只是此刻,这里不见半个人影,空落落的院子只剩下风声呜咽。
几人或前或后来到位于最左边的那间房子门前,站定。
门口两名中年宫女整张脸麻木的无一丝多余的表情,见到若雪鸢来,才行了一礼:“贵妃娘娘!”
这两人是卿然的安排过来的,虽然看起来年纪稍大,但据说身手不错,而且值得信任。她们不似宫里那些宫女太监们,大多喜欢阿谀奉承。这两人则恰好相反,一脸的淡然,毫未因为她的身份而有所改变。
“起来吧。”若雪鸢提着裙摆走上石阶,边走边说:“把门打开,我要进去。”
“是。”两人也干脆,立即就打开了门,顿时,整个房间的一览无遗的呈现在四人面前。
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本来是用来储存物资的,所以里面摆放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当然,这么大的房间也是少不了几根粗大的支柱伫立着,而其中两根,柱子下面绑着铁索,铁索的另一头,分别绑有两人,一个耷着脑袋耸着肩垂头丧气,一个安坐在地一脸淡漠的闭着眼。
正是前几日被若雪鸢关起来的阮妃与李淑贞!
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抬起头,望着门口。两张同样没有血色且嘴唇干裂的脸,暴露在明亮的光线之中。
或许是眼睛太久没有见到强烈的光线,也或许是突然涌进来的光线恰好模糊了走进来的人的样子,两人同时愣住,呆呆的望着缓缓而来的人影。
“才几天没吃饭吧,难道就变傻了么?”
若雪鸢走近,嘲弄的脸顿时映在两人眼中。
李淑贞当先尖叫出来:“若雪鸢,你这个溅人,你还敢来?!”
听着她底气不足的声音,若雪鸢讽笑不已:“我为什么不敢来?我就是专门来看你是怎么死的!”
“哼!终于忍不住要杀了我们么?”一旁的阮妃,那一把富有磁性的声音此时却变得沙哑涩耳,她不似李淑贞那般激动憎恶,只是嘲讽的盯着若雪鸢,一眨不眨,眸底承载着无法言道的怒与恨。
若雪鸢笑得很温和,难得的温和却让人寒毛倒立:“是啊,我已经忍了很久了。”
瞧着她苍白的几乎透明的脸,阮妃像是想到了什么,得意的笑起来:“看来你也活不久了吧?百花绽的毒果然最适合你这种人。”
若雪鸢脸上的肌肉抽了抽,拢在衣服里的手险些把那软软的面料撕破。她怒笑:“所以我来送你们归西!”
“你敢?!”听到这话,李淑贞尖叫道:“残害妃嫔你也活不下去!!”
“谁在乎!”嘴角一勾,若雪鸢后退几步,残冷的说道:“把鞭子拿来!”
门口的其中一人很快就递上了一条鞭子,也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鞭子满身布满细小而锋利地倒刺,泛着寒光。
若雪鸢伸手接过,重重一甩,地面上扬起淡淡灰尘,在透进来的微光中盘旋摇曳。
第3卷 两百零七
李淑贞明明眼中已经流露出来恐惧,却还死撑着面子,咬着唇死瞪着若雪鸢。纵然她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她若雪鸢竟然胆大的光明正大的残害自己,而且几天不吃不喝的折磨,到头来还即将被鞭子抽死,无论怎么想,都觉得窝囊。可是对此,她与阮妃都无力改变。
阮妃冷笑了一下:“果然是若雪鸢的作风,叫人死也死的不痛快。”
若雪鸢脚步有些虚浮,手掌心都沁出了冷汗,身体中一**的无力感袭来,让她差点握不住鞭把。
听到阮妃的话,她回以冷哼,扬手,鞭落,咝地一声,阮妃身上的裙袍顿时裂开了一个大口子。
阮妃被打得整个人倾倒在地,兴许是几天没有进食的原故,她虽然装作若无其事,实际上身体已经承受不起若雪鸢狠狠地一击。
她虚弱的喘息道:“就只到这种程度么?还以为你会一鞭子把本宫抽死,看来也不过如此。”
“是么?看来我是过于仁慈了。”若雪鸢眸底的颜色更深重,仿佛盛满了怒火:“既然如此,万毅,你就代替我给她们一个痛快!”
“什么?”
这一下,整个屋子的人都吃了一惊,尤其是李淑贞,脸色瞬间一片死灰:“若雪鸢!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若雪鸢冷冷一笑:“不好意思,本宫不信鬼神!再说了,良妃死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难道你们这宫里的女人就只是放这一句狠话么?哼!如果真有鬼魂存在,我就等着你来找我索命!”
见万毅蹙着眉,却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她不悦道:“既然你下不了手,把剑给我,我自己来!”
“小姐,你听我说,你的毒并不是无解,你不用如此绝然,再说将军他……”万毅俯在她耳边,低声劝慰着。
毕竟,现在只有他知道在京城外不远处,徐太医正在努力研制百花绽的解药。若天远还在李怀仁手里,如果她杀了李淑贞让李怀仁知道,后果,可想而知。
似乎是被人猜中了心中所想,若雪鸢的脸色变得更难看,她很清楚,百花绽的解药,若无药引,很难研制的出来。万毅此话,不过是想安慰她。只不过,她早就已经不信那些虚幻的希望,与其对解药充满希冀,不如切实的做点事情,至少,今晚毒性再发,就算死,也可以死稍微安心些。
眼前这两人女人,她的杀意再也抑制不住。
她不过是昏睡了一些日子,她们就把雅妃折磨得只剩下半条命,若是让她们死在自己后面,指不定还会死哪些人。
反正双方早就注定了你死我亡的下场,她又何必心慈手软,到头来反而害了不相干的人。
她唇角一抿,想不到,她若雪鸢这一辈子,还能亲手杀一两个人。
向万毅伸出手,她冷声命令:“把剑给我!”
望着她脸色因激动泛起的淡淡绯红,万毅叹息道:“小姐请勿动怒,属下照你的吩咐做就是。”
说着,拔出剑,手腕翻转,提剑就往李淑贞颈间刺了过去。
若雪远淡漠的望着这一切,自己的目的很快就要达到了,可是心里,却总有一股空落落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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