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完全无视其他人的存在么,还是真当这是他们自己的地盘了,竟然就这么往内房走了,这可是她的闺房,未免也太不把自个儿当客人了。
她话音刚落,百里青已经冷漠地淡淡扔下一句话:”杀了她,处理干净点。“
此言一出,太平大长公主一惊,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是太平大长公主会忌惮异常的,就是九千岁百里青了,面前的这个人,根本不把皇族放在眼里,他所掌握的权力即使明着无法处置她,暗地里让她消失,却易如反掌。
西凉茉赶紧一把扯住百里青的衣袖,求饶似地道:”师傅,这只是一场误会,您别大开杀戒!“
”一场误会?“百里青挑眉看了看太平大长公主,公主立刻点头如捣蒜。
他再看向西凉茉,西凉茉也即刻点头,近乎请求地看着百里青。
太平大长公主还有用,这是我好不容易笼络到手的盟友。
睨着西凉茉半晌,百里青才冷冷地一摆手:”让她走。“
魅一方才梭然收到,身子一点瞬间消失,速度快得让太平大长公主几乎以为那是一个鬼影。
”公主殿下,您要不先寻个地方歇息一阵?“西凉茉看向太平大长公主道。
心中嘀咕,完了,这两个人都是傲慢得要死的性子,如今这么硬碰硬的,公主殿下可会连带着自己也厌上?
公主看了看百里青,又看了看西凉茉,竟然难得地没有生气,甚至心情颇好地打趣:”你这一位,可是除了名的难伺候……。“
随后,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凑在西凉茉的耳边轻道:”贞敏,我这回是真信你没对承乾殿下有私心了,只是……九千岁到底是个……你未来总有大好年华。“
”公主殿下,您还是先赶紧回吧。“西凉茉很是无语,耳根子有点儿泛红,无奈地对着太平大长公主道。
太平大长公主怜悯地看着西凉,摇摇头,转身领着那些都被司礼监的厂卫们缴了械的属下们赶紧离开。
她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就算皇帝再觉得亏欠自己,也不会把自己放在和百里青同等的位置上,百里青于皇帝而言,几乎就是他漫长后来十数年的依仗和支柱。
即使今儿她说百里青想要杀了自己,在某些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那位皇兄是否会帮自己。
看着太平大长公主匆忙离去的身影,百里青优雅地转身坐下,冷睨西凉茉:”本座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西凉茉便立刻上前,一边乖乖地为这位大爷端茶倒水,一边解释今儿发生的事。
一大早,她就跟着司礼监派出的小太监,按照历来的规矩去太庙上香,从德王府的宗籍上除名,再归回国公府。
哪知道一出来,走到了一处相对偏僻处,就遇上了袭击,由于此次是去太庙,西凉茉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大胆,竟然敢在这官道上就出手,而且对方不但人数多,武艺都相当高强,即使魅六和魅七这样的高手也不可能平安地保下所有人。
她看着情况不妙,自己的人受伤同时在交手过程中,她还发现对方并没有即刻就要取了她性命的意思,便索性卖了个破绽,让他们将她带走。
再后来,她就从来审讯自己的人身上发现了蛛丝马迹,这一次行动的主事人就是太平大长公主,而这位公主殿下,从来也是个自私又特立独行的女子,只会为了一个人做这种事。
”再后来,你别告诉本座你就凭借着你那三寸不烂的小舌头说服了这位鬼公主?“百里青冷冷地嗤道。
西凉茉点点头,低笑:”呵呵,还是知我者师傅也,我只是在这位公主靠近我的时候,给她下了点而迷智散,让她更容易放松心神,并且受我的诱导。“
就是所谓的诱导剂,并不会伤害对方的身体,却能让对方的神智放松懈怠,容易被人引诱思维而已。
百里青听了她的话,神色却越发的冰冷,讥讽起来:”你还真是不怕死,若有一日,真有那些人想要你的命,你以为就凭此能侥幸逃过一次,还能逃过第二次么,你还是学不会狠心这两个字么,所谓的死士,如果不能为主人牺牲,还叫死士么?“
”师傅……。“西凉茉暗自叹气,百里青这个千年老妖孽果然和寻常人不一样,一点都不好糊弄啊!
但是她还是静静地道:”师傅,你需要相信我不是那种任性的人,我和你走的路不一样,不是每个人都能合适您那种孤独寂寞的道路。“
她是不如百里青的狠毒,但她自从调香习毒开始,她身上就带着三种药物——春药、迷药、毒药。
每一种各带非烈性和烈性的两种,便可以基本满足防身的需求。
两人冷冷地对视,谁也说服不了谁。
百里青气极反笑,忽然梭地起身,淡漠地道:”好,那你就继续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西凉茉看着百里青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她心中一急,不知为何竟然觉得有一种奇异的慌张,仿佛他这么一走,便不会再回头。
这人一犯了急,一犯了急,就会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来。
比如现在——
”等一下!“
西凉茉伸手去拉百里青的衣袍,但百里青又怎么会让她拉住,宽袖一摆,就甩开了她的手,西凉茉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莽撞勇气,居然一下子上去就拉住百里青的头发。
百里青的乌发极长,用紫金冠束起后,流水一般垂在脑后,他一个不防,就被西凉茉扯个正着,西凉茉用得力气大的竟然一下子把百里青给扯倒,连着自己都跌在地上。
她有点慌,也不知道自个儿哪里来的勇气,竟一下子将百里青压倒了,看着他冰冷带着怒气的眼,近在咫尺抿得紧紧的优美唇线,然后她脑子一热就……亲了上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等到西凉茉发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目光一转对上了百里青阴魅的眸子,他眸光中掠过了一丝愕光,她瞬间涨红了脸,蓦然弹起身,随后轻咳了一会子:“咳,那个,这是意外,是意外。
完了,这千年老妖一定会抓住一切机会嘲弄她。
百里青看了她片刻,眸光慢地沉下去,幽幽深深,仿佛深邃的海一般,随后起身,一句话也不说,便离开了。
西凉茉看着他黑色绣螭纹的华美袍裾一闪,消失在门外,不由心中有些愕然。
这……
这是怎么了?
西凉茉有些怪异地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天上没下红雨啊,这千年老妖转性子了么?
可是,不知为何,西凉茉觉得心中有些茫然,她盘腿坐在地上,手支着下巴,长叹了一声,唉,人家磋磨你的时候,你不爽,这不磋磨你的时候,又开始不安。
这人哪,就是贱!
……
皇宫三清殿
西凉茉一身绣白玉兰浅绯色的宫装,挽着高髻,对着座上的皇帝拜下去:“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身子还没下去,就已经宣文帝一把扶住。
“好了,丫头,你也不必如此多礼,没事就好。”宣文帝看着西凉茉平安无事,身上并无伤痕的模样,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欣慰来。
“让陛下烦心,都是贞敏的不好。”西凉茉一脸歉疚柔婉地道。
宣文帝捋着胡子笑笑:“不烦心,不烦心,看到你平安无事,朕心甚悦。”
自从得知西凉茉失踪,甚有可能遇险的消息,宣文帝这几日就一直都没怎么睡好,并且暴跳如雷,五成兵马司和顺天府尹的两位大人都骂得不敢抬头,连连派出一切人马在四周大肆搜捕,只怕这位郡主真的出事了,自己官帽不保还是小事,恐怕连小命都不保才是大事。
好在这位郡主没失踪多久,就被司礼监的探子查到了,并且救了出来,否则尚不知会如何。
宣文帝看着西凉茉,眼前就不由掠过另外一张与之有七分相似的面容,他忽然突发奇想地道:“是了,你这些日子干脆在宫里住些日子,也好养养精神,压压惊再回去。”
西凉茉一愣,今儿她进宫就是为了叩谢皇恩,再从德王府回靖国公府,就算是与司流风从此一刀两断,各自欢喜了,才算是和离仪式完成,这突然住到宫里……
连公公在一边忽然甩恶狼甩手上的拂尘,然后低低咳嗽了几声:“陛下,今儿是贞敏郡主正式与王爷和离的日子,恐怕……。”
宣文帝一愣,瞬间想起来是还有这么回事,立刻笑道:“你看朕这记性,是了,今儿是你重新恢复自由身的日子,是要先把这么仪式完成的。”
“陛下若是想见见贞敏郡主,不妨等郡主离开德王府后,再下旨宣召她进宫陪伴皇后娘娘就是了。”连公公笑着补充道。
陛下对郡主果然很不一样,那种拳拳之心是太子爷都不曾在陛下身上得到过的。
“对,对,茉丫头,你先回府,然后再进宫陪伴一会子皇后,顺便与朕谈谈天,说说地,朕包管日后再给你寻一门比的德王府还要好许多的婚事。”宣文帝眸光微亮,立刻笑道。
西凉茉一听,就不由暗自嗤笑摇头,进宫压惊?散心?
恐怕那位皇后娘娘会更憎恶她吧,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手段没有使出来。
毕竟,看见一个昔日夺走自己丈夫所有关注的女子的后人,甚至这个后人还有可能是自己丈夫的孩子,是个女人都不会感到欢喜的。
西凉茉垂下头,仿佛有些羞涩又无奈地道:“陛下,您最是爱说笑了,如今贞敏已经是残花败柳了,虽然说是和离,也不知道外头把贞敏说成什么样子,又有什么好的亲事呢?”
“谁敢说贞敏你是残花败柳,朕必定绝不轻饶!”皇帝面色一冷。
西凉茉仿佛淡淡地摇摇头道:“陛下,他人心想如何,又怎么是以命令能够阻止的呢,贞敏并不计较他人看法,既然贞敏已经选了这条路,若无一心人,贞敏绝不会再嫁人,一个人反倒自在。”
皇帝有些哑然。
等着西凉茉又在三清殿待了一会子,方才离开,打道回府。
皇帝看着她的目光掠过一丝幽幽的光芒,忽然问连公公:“茉丫头真的很像她,是么?”
连公公看了看西凉茉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皇帝,淡淡地道:“陛下说得是,只是陛下对郡主的一片拳拳之心,恐怕对于贞敏郡主而言未必是好事。”
皇帝一顿,眉目瞬间阴沉下去,这事儿是怎么回事,司礼监已经查得清清楚楚,自然也是报给他这里清清楚楚。
但是西凉茉已经亲自为太平大长公主求情了,太平大长公主自然也是亲自来请罪,皇帝看着两女都言是误会,并且仿佛相处极好的模样,自然也不好再追究。
毕竟他对太平这个妹妹确实心有亏欠,很早的时候,他就知道太平一向骄横跋扈,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谓民不举官不究,贞敏既然已经原谅了太平,他也只是叱责了太平一顿,并且私下罚没俸禄一年作为给贞敏的压惊之礼。
只是小连子说得确实没有错,这个宫里确实有人看着他和蓝翎的孩子不顺眼,过去他没有见过这个孩子,也不知道她的模样就罢了,如今这个孩子出落得与她母亲那么相似,每每看见西凉茉,他的心情就会很好。
许多年轻时候的回忆都会涌上心头。
大约人老了都是这样,特别的愿意与年轻的孩子相处。
但这宫里,就是有那么些人,当初强迫他离开了蓝翎,如今连贞敏的存在也无法容忍,实在是让他……愤怒!
皇帝眼底闪过阴郁如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冷色。
“你传旨下去,就说皇后娘娘这些日子,骄横跋扈,只顾着与韩贵妃争宠,没有正宫娘娘母仪天下的样子,让她在自己宫里好好地反省一月,宫中大小诛事都交给韩贵妃暂代打理就是了。”
皇帝冰冷的声音响起。
小连子顿了顿,恭敬地弯腰行礼:“谨尊陛下圣旨。”
消息传到了皇后的凤宁宫,她手上的茶盏瞬间‘呯’地一声落了地。
一旁的大宫女冷香立刻上前,扶着摇晃了一下身子的皇后坐下,口中宽慰道:“皇后娘娘,您也别太忧心了,不过是韩贵妃那起子小人的又用了什么争宠之术,那种小人之计,总有一日会被陛下揭破的!”
皇后扶着额头,瞬间觉得浑身都陷入一种无边无际的寒冷之中,她垂着眸子痴然苦笑:“不是的,你不懂,你不懂的……。”
这事,与韩贵妃又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事真正有关系的是西凉茉那丫头才对!
自打西凉茉平安无事出来,而太平大长公主也不肯再见她派去的人,连南宫的踪迹,她也查不到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有了极为不详的预感。
如今,果然应验了么?
那么多年过去了,那个女人,为何永远都像一道乌云一样笼罩在自己的头上,从年幼开始,她就是光芒四射的那颗星子,而自己却永远都只能在她光芒的阴影下,如今,就在她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现世安好的时候,那个女人的女儿却又出现了!
不但是她,还有承乾,她心爱的儿子,她以未来帝国储君为标准而精心培养的儿子也被西凉茉给吸引了。
这是什么?
孽缘么?
还是蓝翎的报复?
她忽然顿了顿,看向冷香,沉声道:“去,去宣陆相爷进宫!”
冷香一愣神,有些为难地道:“娘娘,您应该知道,如今陛下可是将您禁足了,这怎么……。”
皇后向来温柔和美的脸瞬间阴沉下去,冷道:“没错,是本宫被禁足了,却不是你们被禁足了,不是陆相爷被禁足了,本宫让你去,你就去,怎么,连你也要反抗本宫么?”
冷香一慌张,立刻跪下去:“不敢,娘娘,奴婢怎么敢违逆于您!”
“那还不快去!”
“是!”
冷香立刻滚了出去。
……
西凉茉怎么也没有想到来接自己的竟然是……西凉靖。
但是很快,她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必定是老太太的意思,只有老太太才会如此深谋远虑。
“大妹妹……。”西凉靖看着一身宫装,容颜越发娇美的西凉茉,忽然间眼前有些恍惚。
“哥哥,劳烦你前来一趟,辛苦了。”西凉茉看见他的模样,淡淡一笑,随后转身上轿。
“起轿!”西凉靖方才就反应了过来,立刻扬声道。
“等一下!”忽然一道尖利的女音打断了他的话。
西凉靖看向来人,不由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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