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有毛病么?!
偏偏司承乾似乎被她抽怒了,昏迷中竟然皱了下眉,别开了脸。
西凉茉彻底无语了,只能又帮他把下巴装了回去,然后支着下巴开始烦恼,刚才还打算让他就水吞服一点金创药,哪知这厮居然这副模样,连水都不喝,怎么能吃药呢?
西凉茉不知道的是,这不过是司承乾身为太子经历太多的暗杀,多年以来训练的神经反应,让他即使在昏迷中也不肯随意服用东西。
西凉茉觉得自个费了那么大劲给弄回来的人,这位金尊玉贵的太子爷如今情形越发不好,烧得厉害,若是她不想法子给他灌药,努力一下,自己之前不是都做无用功了么!
西凉茉目光无意地瞥见司承乾干得起皮的嘴巴蠕动了几下,她脑海里忽然掠过上辈子常在书里看过的某些场景,不由头皮一麻,立刻自我否定了。
算了,随他去死吧,才不要做这种奇怪的牺牲!
但是下一秒,瞄见司承乾挂在腰上的一块象征着皇权的金雕玉勾,她又犹豫了起来,再加上之前坠落下来的时候,她大惊之中,死死地缠住对方的身体,尽量将自己蜷缩在他的怀里,试图尽一切可能保护自己的身躯,所以大部分伤势都在司承乾身上,自己所受的伤并不重。
所以她终归是叹了一声,喃喃自语地道:“算了,时也命也,但愿这桩买卖值回票才好,要这样都不行,那就是你自己命该如此。”
随后,她拿着金疮药在嘴里嚼了几下,再捧着叶子喝了几口溪泉水,然后一鼓作气扶住他的头,朝着司承乾的嘴覆了下去。
司承乾昏迷间只感觉黑暗火热的地狱之中,忽然有一双柔软馨香的素手拉住了他,将他慢慢地拖离了炼火地狱,唇上也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馥郁芬芳。
有清凉的、微微苦涩的东西流淌进自己唇间,那种感觉与遥远的记忆相重合,他下意识启唇去迎接那一抹清泉芬芳,甚至主动地去寻索那柔软芬芳的东西。
炽热的柴火不停燃烧着,在空气中迸出几个火星子。
不知过了多久,西凉茉才从司承乾的身上起来,面红耳赤地抹了一把嘴,连着‘呸、呸、呸!’了好几声,又捧了大叶子灌了几口水吐掉,才算完。
也不知道这厮是怎么回事,从一开始牙关紧咬的抗拒,到后来居然门户大开地让她喂了进去,而且似乎还挺主动的模样,弄得她有点发窘。
“宁心……宁心……姑姑……。”仍旧在昏迷中的男人迷迷糊糊地发出了几声低吟,让西凉茉一愣,这是……
随即,她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和深思。
如果她没记错,这个世上能让太子爷唤姑姑的就那么一个人,而且那个人的闺名就叫宁心。
司宁心——太平大长公主!
居然把她当成了太平大长公主……
西凉茉玩味地看着司承乾,手指挑起他的下巴细细打量:“看来,你也没有你表现出来的那么讨厌你的公主姑姑嘛!”
这位太子爷长得虽然没有百里青那种魅色倾国,气势逼人,也不若司流风白衣飘飘、斯文飘逸俊美,但却是另外一种坚毅冷酷的英俊,一张俊脸宛如刀雕斧凿,线条分明,通身的冷峻威严气息,确实挺能满足太平大长公主那样出身顶尖的女人的一切幻想。
这位太子爷过去与太平大长公主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密辛,所以才让他对太平大长公主那么又爱又恨的。
这对于自己来说,倒是个大发现呢,某些时候,会很有利用价值。
西凉茉又开始盘算起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清风疏疏,月落西沉,星光遥遥。
当坠在夜幕之中的最后一颗星子渐渐消失在泛白的天空中的时候,忙碌了一夜照顾司承乾,西凉茉实在困得忍不住了,上前摸摸司承乾的脑门,感觉似乎没有之前烧得那么烫手,她就打算给他再喂一次药后就睡一会,养足精神再做打算。
西凉茉刚刚含了药覆上司承乾的唇,伸出舌尖试图撬开对方的牙关,把药物喂进去的时候,却没有想到这一次竟然畅通无阻地,对方很顺从地张了唇,让她将药物哺入口中,也顺利地将药物给吞了下去,然后她又趁机喂了好几大口水,才打算撤退。
而与此同时,对方甚至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尖,毫不客气地将她柔嫩的口腔内壁扫了一遍,发现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吸吮的了,他就毫不客气地直接吮上西凉茉的粉嫩舌尖,粗暴又霸道地吸吮着她唇里的蜜津。
西凉茉察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司承乾用完好的右臂大力地按着她的头,迫使她不得不承受他的掠夺。
西凉茉“唔……唔”地躲避挣扎了好一会,司承乾吮得似感觉没有什么可以喝的了,忽然松了手,又喃喃了一句:“水……。”
“作死么!”西凉茉气得一扬手就想又抽上他的脸,原本闭着眼睛的司承乾忽然一下子张开了眸子,直勾勾地对上了西凉茉的眸子。
西凉茉的手一下子就僵在了半空中,没反应过来,只与对方大眼瞪小眼,但也不过是两三秒的时间,司承乾眸子里的亮光一下子又没了,随后慢慢地闭上了眼,喃喃自语:“水……水……。”
水你娘的大头鬼!
不是看着你有用的份上,管你去死!实在是太无耻了!
西凉茉看着对方不过是昏迷中的自然反应,毕竟脑袋上的滚烫并不是假的。对着一个没有什么自我意识的人,她顿时气馁,没好气地骂了一声,随后郁闷地转身拢着自己的披风在旁边睡了下去。
这么一个滚下山崖,被她拿来做垫背,又被自己拳打脚踢,再不顾伤势拖出来,弄个半生不死的家伙应该不会那么快清醒才对。
但怎么总感觉自己被占便宜了呢?
若是以后捞不回更高的利息,就真是亏大了!
西凉茉以为自己的不爽会让她没了什么睡意,却没想到,还是一躺平,就再也控制不住地受到了周公的召唤。
倦怠至极地陷入了梦乡。
而就在她陷入沉眠的下一刻,这个滚下山崖,被西凉茉拿来做垫背,又被她拳打脚踢,再不顾伤势拖出来,弄个半生不死的家伙却忽然再一次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眸满是血丝,还有一丝迷蒙,但是绝对说不上意识不清。司承乾定定地看了一会子渐渐泛蓝的天空,让翻腾的气血慢慢平息下去,他勉力坐了起来。
司承乾四下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看了看自己受伤的部位,大的都已经基本处理过,在确定了自己伤势的严重程度和得到的治疗情况之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西凉茉的身上,看到她穿着的天理教教徒之服后,他两道剑眉微微拧起。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个女子应该是靖国公之女,贞敏郡主西凉茉。
但为何她会穿着天理教徒的衣服?又怎么会在这里呢?
司承乾隐约地记起似乎被一个天理教的小头目推了下来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他刚刚试图起身,头上就一阵抽痛,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冲上了脑中,他立刻跌坐回捂住自己的头,咬牙等着那种剧烈的眩晕与痛感过去之后,司承乾才再次勉强睁开眼,有点模糊地看了看一边熟睡的西凉茉。
刚才就是这个女子在以口渡药给他么?
因为在母后的名单里落选了,所以这是采用另外一种接近自己,成为太子良娣的方法么?
虽然有点不耻这样近乎自荐枕席的行为,但看在这个女子救了自己的份上,他接纳她就是了。
至少,贞敏郡主在朝内颇有贤名,而且容貌也并不丑。
司承乾直接忽略掉刚醒来的瞬间,对方一脸凶狠对着自己扬起手,分明要揍自己的样子。
只当自己是眼花看错了,毕竟一个‘自荐枕席’,又一心想成为太子良娣的少女,讨好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对自己做出那种行为,露出那种表情?
既然决定了要将对自己‘一片痴心’的少女收纳入自己的东宫,司承乾又缓缓地躺下,顺带将西凉茉给扯了过来,圈进自己的怀里。
反正,她迟早也要与他同床共枕的,如今抱过来,让他舒服一下因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他记得自己昏迷中浑身炽热的时候,似乎偶有清凉馨香又柔软的手捧住自己的脸,不知道她身上是不是也这么清凉呢?
感觉怀里的少女呢喃着挣扎了一下,又沉沉睡去,司承乾也舒服低吟了一声,这副身子果然如想象中那么柔软而好抱,而且比起自己炽热的体温,她的身体真的很凉爽,极好地缓解了自己身上那种因为发烧而起的高热。
若非他到底受过圣人之训,大约就忍不住要剥掉她的衣服,进一步享受对方冰凉柔软的肌肤了,但司承乾到底还是忍住了,只是抱着西凉茉再次进入了半昏迷的睡眠里。
这也就是司承乾才有这样的好修养,若是百里青,早把西凉茉剥个干净,自己享受了再说。
西凉茉太过疲倦,一下子就睡死了,哪里知道司承乾这番动作和心思,否则早就吐血了,然后跳起来,劈他一剑,直接结果了他拉倒。
各怀心思,或者说各怀鬼胎,前一日还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的两人却在这一刻,拥在一起沉眠。
冷风萧萧,浮云轻渺,安静的灌木林间只有偶尔经过的小鹿或者獐兔看见相拥而眠的两人,好奇地远远瞄着。
……
最早醒过来的,到底还是身子好的西凉茉,她是被展翅飞过的鸟儿扑啦啦的振翅之声惊醒的。
一醒来,她还有些迷糊,直到看着天空已经变成了深红,这才惊觉已经过了几乎一整日。
居然……
完全没有醒来,果然还是太累和受伤了的缘故!
她揉揉眼,叹了一声,但这斜落的夕阳也表明了一件事——还是没有救援的人找到他们!
她忽然想起什么,立刻掉头去看司承乾。
但一转脸,就直接对上一张放大的刚毅俊脸,近得对方修挺的鼻梁就直直地挺在自己的脸上,西凉茉吓了一跳,立刻坐了起来,皱眉有些疑惑地四处看看。
她的睡姿有那么差么,居然靠到了太子爷的怀里。
西凉茉看着司承乾一动不动,还是先把自己的疑惑抛开,伸手去某人鼻子下,看某人死绝了没有。
哪知手刚探到对方鼻子下面,西凉茉就对上一双鹰隼般带着血丝而又锐利的眸子。
——老子乃萌物肥鸟小白的分界线,你们忘记小白我了木有?忘记的把胸部贡献出来!——
就在西凉茉与司承乾还在灌木林间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的时候。
秋山的另一面,已经是一片风声鹤唳,刀戈林立。
秋山的范围并不止这一座山,而是包含了十来座山头的一片山群,只是西凉世家的秋山家庙所在处,是温泉眼最集中之处,人们常常弹起这一带就叫做秋山。
秋山家庙所在之处的南面地势最为平缓,再往后都是绵延不绝,山势险峻,不熟悉之人极难翻越。
所以除了司礼监和锦衣卫派出了京中几乎三分之二的人手领着五城兵马司的人进山搜查,京畿北大营已经直接被调过来包围了基本上所有的出入口。
百里青下了死令,如非有地保证明是本地居民又不是西凉世家之人,格杀勿论。
泰半的天理教教徒都已经被司礼监的人见一个杀一个,山林里原本还时常想起天理教徒反攻和试图冲出包围圈的喊杀之声。
但是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且几个领头的稍有本事的护法多半都已经被诛杀,或被擒拿,没多久,山林间的血腥之气就渐渐浓郁起来。
但平日那些最喜欢血腥味的野兽却没有一只敢在这杀机重重下露头,所有的野兽,不管是娇兔还是猛虎都躲了起来。
雕龙刻凤的檀香华车上,百里青优雅地坐着,正在看秋山的地形图,边听着小胜子的低声汇报,边提着朱笔将上面已经清空的地带一一打上猩红的勾画掉。
每画掉一个勾,就代表那一处必定人烟不存,血腥遍地。
而此时,一个红衣大太监提着染血长刀气势汹汹地领着数十个锦衣卫到了檀香华车前,单膝跪下,面露微喜地道:“禀报督公,小连子已经率人找到了魅六、魅七,还有他们所带着的两名郡主贴身侍女,以及一名嬷嬷……。”
百里青头也没抬,等着小连子将详细情形汇报完毕之后,才冷淡地道:“也就是说你们到现在的结论就是人还是没找到了?”
百里青极为动听却带着诡谲阴霾的嗓音让连公公及一干锦衣卫成员都瞬间汗如雨下。
是了,他们怎么忘了,千岁爷是不问过程只问结果的人!
小胜子也大气不敢出地,只拿焦灼地眼色睨睨自己主子又担心地睨着连公公,心中直叹气,连哥哎,督公这一夜未睡养颜觉,等到现在,如今正是心火最旺的时候,您居然还面露喜色,这不是找不自在嘛?
连公公头上浸出豆大的汗:“属下……。”
他刚想说什么,就被百里青打断,他漫不经心地在地图上又勾了个红勾道:“魅六、魅七,回去以后去司刑狱自领刑罚,小连子,若三个时辰之内还是找不到人,你就跟魅六、魅七一样吧。”
连公公一下子脸色都白了,他是百里青身边最得势的公公,所有人见了他都要叫一声连大总管,便是百官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但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的一切都是依仗着九千岁,也只有他最清楚,进入司礼监司刑狱意味着什么。
死刑狱是针对司礼监和锦衣卫内部的私刑堂,因为百里青虽然约束手下极其严格,但也是极为护短的人,但一旦犯错,因为还要留着人办事,所以不会伤残犯错的司礼监和锦衣卫的成员的根本,但其恐怖残忍程度绝对让人生不如死。
如今郡主和太子爷都行踪不明,生死不知,千岁爷大怒在他意料之中,即使千岁爷不惩治他,他也没有命对陛下和皇后交代,更对不起栽培自己的千岁爷!
当初他不是不知道秋山这里有天理教教徒出没,原本想着不过是乌合之众不成大气,却不想除了如此大事。
连公公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立刻叩首下去:“千岁爷,小连子知错,现在立刻带人去再行仔细搜查!”
如今只剩下秋山家庙的北面没有搜查到,那一面极难攀爬,但他已经派下去了不少人,相信很快能有消息。
也但愿能在三个时辰内能立刻有消息!
“哼!”百里青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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