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个问题。而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她成功进为皇后,是不是会毫不犹豫地反口,挣脱了他的束缚?
不!他自然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此时此刻面对蒙蒙雨的这般质问,君翊寒半晌地呆立,末了,终于在蒙蒙雨似是找到良药,要将他拉回正途时,回答道:“蒙雨,你倒想想,你也堂堂一国皇子,不也为我所用,不能解脱吗?”
一言话毕,只见蒙蒙雨神色凄迷,带着丝愤恨,道:“我,不过是已经死去的皇子,再说,我的情况哪里能和她比……你说的不对!”
君翊寒勾起唇,只淡淡一笑,不置一词。只是提及此事,不免又嘱咐道:“你也太胡闹了,在北启闹闹便够了,竟还跑到南沧采什么野花!招惹到她不说,竟还自己个儿跑到暮澜修跟前,你是嫌自己这些年过得太安生,是不是?”
原本想借着秦卿的事情,将自己的事情给压下去,哪里知道他还是毫不留情地责怪起自己来。
蒙蒙雨自知理亏,嘟囔道:“你方才不也说了,她可不一样,她可不是一般的野花!”
“再说,我跑去引暮澜修注意,不也是为了配合她的行动嘛。如今知道她又是你的人,我配合她不就是配合你了吗,也没那么不本分啊!”
君翊寒听得他说的每一字每一句,只觉得自己的眉尖在不停地抖动。
“几年不见,你嘴上功夫倒是见长。”碰上他,君翊寒也只能退避,“南沧终究不是久待之地,赶紧离开,别再逗留。”
蒙蒙雨自然知晓自己的处境,只是转脸看了眼床上的秦卿,叹道:“我来的时候,北启那边已经开始出现混乱的苗头,那老头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丞相早就通知你回国了吧,可你迟迟不做回应。如今看来,你竟这般放不下她,我且在暗中守着她,她腹中死胎仍在,终归还有一关没过呢,我得看着点。”
君翊寒闭眼沉思片刻,算算时日,却剩不多。他的确没有理由再拖下去,只是她……
罢了,罢了。
君翊寒睁开眼,看着蒙蒙雨道:“估摸着明天她就得入东宫,届时,你一定要小心。”
明明是在嘱咐他的话,可以说是在关心着自己的话。可他偏偏就是碎嘴连天,不忘回嘴道:“你倒是要告诉我小心照顾着些小娘子,还是在关心我呢?”
这货经常这般出言不逊,只是君翊寒早已习以为常,也不多言,只淡淡道:“自然是你小心点。”
即便是他这般无厘头,执意要问这些没趣的问题。要是以前,他可一定面无表情,一个眼神便带过,或者要好一点的态度便是回以一个淡淡的笑意,便再无其他。
如今,他君翊寒竟是学会说话,反嘴来调笑他了!
蒙蒙雨目送他跃窗离开,消失在迷茫夜色里。远处已经泛起鱼肚白,夜空渐渐变得苍茫而遥远起来。
新的一天,这么快就到了。
他便这般静静地,看着已经虚无的空气,似乎方才那清俊的身影仍在。他忽地想着,这奇妙的小娘子究竟是什么人呢,竟能叫他君翊寒,改变如斯!
他回眸看看床上的人,却见她清眸明亮,一双明眸正死死盯着自己。
那娇美的脸庞堆满狡黠的笑意,唇边含花般,勾起一笑,颇是疑惑而又有一种抓住人家小辫子的欣喜,轻声道:“死去的皇子?吭?”
秦卿在他身后笑得阴阳怪气,用一种独有口音问道:“死去的皇子?吭?”
蒙蒙雨一怔,背对着他的背脊僵硬着,半晌才缓缓转过身。那娇媚的脸上哪里还有初见时的妖娆之态,变得似乎藏满了心事般满是愁绪。
“你竟没晕过去?”
秦卿身子确实虚弱,可也没虚到休克的快要死的时候,而且早在君翊寒情急之下用内力护着自己的心脉的时候,她就好了许多,甚至转醒过来。只是因为自己尚且不知道蒙蒙雨和君翊寒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才装作虚弱得晕厥的样子。
哪里知道,这两个人谈话这般认真,竟然一个都没有察觉出来!这才叫她听见这么有趣的事情。
秦卿看准了此时此刻的蒙蒙雨与平日里大相径庭,防备也倒是差极。接着柔声道:“我现在难受之极,你倒陪我说说话,可好?”
这个孩子,她虽想要,却留不得。她心里虽难过,但总算是预料之中的事情,竟也极其冷静下来。
只是那柔美的脸上满是失落悲戚,不得不令人动容。
蒙蒙雨想着她死胎在腹,不定什么时候要发作。当下便揉了揉眼睛,在一旁坐定,轻声道:“你腹中骨肉与你血脉相连,如今你竟还能这般冷静,倒是奇怪。”
这男人,和君翊寒一样,都是毒舌之人。而且说的话字字扎在秦卿的心里,似针尖,似剑锋。
秦卿舔了舔干涩的唇瓣,昂了昂头道:“我想喝水!”
本想好生说她几句,没想到她竟这般柔弱无骨地要水喝,蒙蒙雨也无法,起身上前倒了杯水,刚要端过来递给她,忽地想起什么,自己上前抿了一口,眉间一皱,对她道:“这是茶水,而且已经凉了,你不能喝。”
末了,将茶盏往桌上一放,准备开门出去。
秦卿忙道:“你哪里去,不是说好在这陪着我吗!”天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不舒服,要是他不在这里,只她一人,估计当真是闯不过来的!
从来未有怀孕的经历,现下连流产的经历也要一并拥有了……
蒙蒙雨拉开门,左右看了看,回头道:“给你寻水去啊。”
言罢,便头也不回的出去,随手将门给关上。
秦卿倚在床边,见窗外晨雾蒙蒙,眼瞅着天色渐明,这一夜又是无眠而来。方才在蒙蒙雨眼前的淡定全是装得,如今他一出去,眼皮子就往下掉起来。终于她还是忍不住,索性躺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起来。
许是真的累极了,等到秦卿再睁开眼的时候,窗外大好的阳光倾洒在她的身上,直直地打在她的脸庞上,刚睁开的朦胧双眼,又被刺得闭紧起来。
在睁开眼,确实是正午时分了。
秦卿睡饱了,刚爬起来,正想说话,顿时自己那干涩的喉咙刺痛了一下。这才想起,她这一渴,可渴得有点久了。
在环视一周,屋子里安安静静,只有自己。
这么个大中午,且不说那出去倒水的蒙蒙雨,怎么连小桃儿都没进来伺候着呢!
秦卿正奇怪着,奈何口中干涩,实在不愿太大声说话。可想下床去寻人,只是身子疲乏无力,竟是连床也下不了了!
她翻了翻眼皮子,无奈之下,索性就把一边的板凳推到,霎时间哐当一声响。
门外总算是有动静了。
只见小桃儿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还不敢进来,只露出个小脑袋来,见秦卿醒将过来正倚在床边上,疲惫的眸光正眯的结结实实地盯着自己呢。
小桃儿见着,吐了吐舌头,赶紧进屋来,上前道:“小姐你可算醒了!”
秦卿乜了眼窗外明光光的大太阳,柔声道:“这都什么时候,我能不醒吗?”
她声音柔弱无力,似乎费了老大的力气才说出来的。
小桃儿盯着她看了半晌,见她脸色确是不好,忙道:“我就说嘛,小姐你定是病了!晨间我来唤你,唤了好几声都不见你有动静,要不是摸着你尚有呼吸,奴婢还以为你……呸呸,乌鸦嘴,不能说!”
小桃儿忙打了自己的嘴,询问道:“小姐可要寻个大夫?”
“不用。”秦卿淡淡回道。这种时候可不能再出岔子,她又问道:“我只是这些天没怎么休息好,你也别往外头说,我再休息休息一两日就好了。”
“一两日?”小桃儿忙道:“小姐,方才东宫来人了,嘱咐说今儿个午时圣旨就会到,届时您是要直接和宣旨的公公进东宫的!可是,现下瞧着你这般虚弱,可怎么好!奴婢这就去禀告相爷去,让他拿个主意!”
“小桃儿!”秦卿忙叫住她,嘱咐道:“不用和爹爹说。等会若是宣旨,你便告诉我就好,我渴了。”
小桃儿听见,想到她这一觉睡到这个时候,未进一粒米饭汤水,难免虚弱成这般。闻言忙道:“诶,奴婢这就去准备些点心汤水来,小姐你先休息着!”
“慢着,”秦卿将她叫住,问道:“你早间来的时候可看到什么人了?”
“什么人?”小桃儿想了想,道:“没啊,不过一些个使唤的丫头啊!”
秦卿闻言也不多说,歪着脑袋似是在假寐,小桃儿见状也不再多问,回身前去准备吃的喝的,小姐脸色的确不好,得好好补补才是!
秦卿闭着眼假寐间,正在想那蒙蒙雨究竟去了哪里,怎么突然间人就不见了。难不成他在君翊寒跟前说的都是好听的假话,趁着她睡着了就一走了之?
这个混蛋!秦卿暗自后悔起来,自己早该把他的老底翻出来!死去得皇子?不论这个蒙蒙雨是哪一国得皇子,只要和君翊寒搭上关系了,铁定没好事!
正想着,小桃儿已经麻溜地端上饭食进来了。她满脸得兴奋,将食盒放在桌上,小心将里面得饭菜端出来。她先端了碗银耳红枣羹上千递给秦卿,一边道:“小姐,厨房那边人听说小姐不大舒服,说今儿个正好炖了这银耳红枣羹,对你最是好的!小姐赶紧趁热吃下,垫垫肚子先!”
秦卿伸手接过,这银耳羹极是费时间得,但瞅着这羹调得,倒是熬了好些时候才能熬得出来得!这东西又是对于她此时此刻得身子最为滋润,真是这般巧合?
巧合就巧合吧,毒死事小,饿死事大!
秦卿虽警惕,却实在恶极,便不再多想,低头便是狼吞虎咽起来。
小桃儿见她这般吃相,早就惊呆,忙道:“小姐,你慢些吃,这里还有呢!”
这羹调得极好,甜而不腻,润而不粘。一碗热羹下肚,秦卿顿时觉得有些热气来。当即又要小桃儿盛了一碗,狼吞虎咽又是只剩下光溜溜得碗壁。
小桃儿瞅着她满足得样子,不禁有些心疼起来,好不容易小姐找回来了,不用再在外边担惊受怕挨饿吃苦了。只是,可惜进府后被二小姐和刘夫人多番算计,还是吃了好些苦楚!如今二小姐和刘夫人可再也不能兴风作浪了,小姐又得进那东宫,接着便就是皇宫,一进了那里面,哪里还去找自由自在得日子了?
这般一想,小桃儿竟红了眼眶来,几欲要哭出来了。
秦卿补给食物,倒也没在意小桃儿得失常之举动。正好外间有人敲门,小桃儿赶紧擦了擦眼角,上前也没开门,只问道:“谁在外看?”
只听外间人犹豫片刻,才凑近了轻声道:“桃儿,是我,温书!”
小桃儿一愣,这正午时分,他来做什么。虽有些疑惑,不敢回头看秦卿,可秦卿还是清楚地瞧见这丫头片子的耳根红得彻底。
小桃儿左右为难着,几乎贴到门缝上问道:“这个时候了,你来做什么啊!”
谁知温书语气更急,道:“哎呀,桃儿,你别乱想,我……你快开开门,有急事找你家小姐!”
小桃儿这才回身看眼正在吃东西的秦卿,秦卿喝了碗汤,对小桃儿点了点。温书此番寻她,一定是他主子暮回雪有什么要紧事。
“你等等。”小桃儿上前将碗筷收拾一番,又将秦卿的被子掩好,才回头抬手拉开门来。
谁知见门一开,进来的不是温书,而是他那位风度翩翩的主子,可这会儿的模样倒似是偷情一般的落魄样,却依旧难掩他独立谪仙的风华。
暮回雪一脸讪然,瞥了眼秦卿,便低下头去。小桃儿见状,忙昂着脑袋,果然见温书一脸笑意地守在门外面,小桃儿一个厉眼,回身看了看秦卿,见她正示意自己出去。当下便收拾了食盒,端了出去。
温书见状,赶紧上前端过她手里的食盒,小桃儿将门掩好。便和他一同守在外间的隔房里。
屋子里阳光通透,只是许是因为秦卿心情的缘故,竟是提不上任何兴趣。
但见暮回雪一样愁眉不展,他几番上前,却又顾及着秦卿倚卧在床上,想想又不敢迈开那步子。
秦卿见他踌躇着,不禁想起方才他竟连叫开门的胆量也无,竟还叫温书做排头兵。真是个书呆子!
要换做别人,早从窗户那里爬进来了……
“回雪,有什么要紧事吗?”
她一开口,语气虚弱。暮回雪心头一疼,抬眼瞧她面容泛红,却难掩其中倦色。他缓步上前,吱唔了半晌,才吐出一句道:“卿儿……你还好吧?”
秦卿纳闷呢,双手一展道:“我好的很啊,怎么了,为何这么问我?”
他从进门到现在,都神色恍惚,似是有难言之隐,又好像有浓浓的愁绪。
暮回雪将她从上打量到下,眉间紧皱,道:“卿儿,我都听说了……”
“听说什么?”秦卿纳着闷,听说?听说来的东西最不可靠了啊!
暮回雪撇开头去,双手紧紧握着骨扇,指节泛着苍白色,和他身上的白衣相辅相成。若不是那眉目间的愁思,倒更似无忧无虑的仙人。
“卿儿,温书都告诉我了。”
温书?他一个小书童,能知道什么东西。
秦卿更加迷惑不解,这个呆子是要愁死她吗,什么话都不直说出来,这样支支吾吾,反倒叫她为难。
“温书他告诉你什么了?”秦卿追问道。
暮回雪不去看她,顾自说道:“你……你有身孕了?”
“啊?咳咳!咳咳……”秦卿正想着他是知道什么天大的事情了,冷不防他突然问出这么一句话来。她仔仔细细盯着暮回雪,这书呆子,难不成也是腹黑级的人物!看着单纯得可以,不像是什么都知道的人啊!
谁知这般盯着他看,暮回雪似有察觉,回过头,正碰上她的眸光。他忽地上前靠近道:“卿儿,你实话告诉我,那孩子可是……可是公子寒的?”
他眸光清澈,藏着深深浅浅的悲凉。似乎一汪清池里,隐藏着困兽,再得不到她的一个回答,他就要发狂了一般。
暮回雪不等她回答,又道:“卿儿,你可知道,今日册封你为太子妃的圣旨便会抵达。皇兄为人如何,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所以,卿儿,你这般做,不仅仅会害了你自己,更有甚者,牵涉到整个秦家!”
“这事,连我都能知晓,你以为耳目众多的皇兄,会不知道?”
他神色哀凉,却极其认真,衷心地在关心着自己,为自己着想。
秦卿心中一寒,暮回雪看着呆,心里对任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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