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这么做都是父亲允许的啊,不然佳人妹妹也不会送这么好看的舞衣给我啊!”
秦相爷一愣,山羊胡子一翘,精明的眼睛立时剜向一边绞着手帕的秦佳人。
刘夫人手一抖,杯盏里倒多了的酒渗了出来。
暮澜修紧紧盯着中央的红影,饮了杯酒,笑道:“秦相别介心,方才我也在场,其实是我示意秦卿小姐舞一曲的,今日有幸见得,今后禾欢堂里,只怕再无舞姬能及了。”
“是,是,殿下所言极是。”
太子都发话了,他人哪有反驳的道理。秦相虽然介意着,却也不好发作,不去看她身上的火热的奇装异服,沉声道:“去换身衣裳,再来见过殿下。”
“是。秦卿先行退下。”秦卿恭恭敬敬回答,尽量做到礼数尽达。不去理会众人目光,秦卿径直往后堂而去。
满室眸光,她需要的不过两人而已。
小桃儿已经涨红了脸,见秦卿过来,忙拉开帘子让她进来,冰凉的手一碰到秦卿露在外面的肩膀,顿时刺激了秦卿一下。只听她急忙道:“小姐,你可吓坏奴婢了。你看这么个大夏天,我的手都冰凉凉的!”
秦卿不去理会她的大惊小怪,拂开那双凉爪子,兀自擦了擦太过浓烈的眼妆,一边问道:“小桃儿,你见到暮回雪了吗?”
小桃儿想了半晌,终是吐了吐舌头,“听说他确实进府了啊,只怕是被你这么一穿着一舞给吓跑了!”
秦卿敛眉,想着他同自己搭讪都会脸红,被自己这般的穿着吓跑也是理所应当。
“小桃儿,我先回去换身衣服,你不用跟着了,要是见着回雪公子了,记得告诉我一声。”秦卿叮嘱了一番,便回往吟风楼。
许是因为秦卿是被太子与回雪公子亲自送回来的缘故,现如今吟风楼又复往昔的荣光,虽然秦相每每瞧见还是会微微皱眉不会来这里,这也倒让她图个清静。
刚进屋,秦卿还没来得及关门,身后的门已然忽地关上。秦卿警觉地回身,抬手便紧扣身后人的脖子,拇指紧扣命门,丝毫不差。
“剑无心?”
来人剑眉星目,俊朗不凡。一身劲衣凛冽,执剑而立,仍有秦卿扣住自己的命门,却无任何动作。只是那嘴角处,自始至终挂着轻笑而已。
“你来做什么?”秦卿安下心来,才松开了手,回身脱着衣服,好似根本就没人在身后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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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旧情人
素腕秉烛,薄纱罩内,灯如红豆,室内原有一缕暗香,若有若无。
秦卿只着了一身亵衣,兴步到衣架前寻一件可意儿的衣裳。她自认为自己的审美与这个时代还是接轨的,虽然自己可能大胆了些。
在她转身去取衣裳的当口,一直在一边看着他来来去去的剑无心忽地上前,轻轻从她身后拥住了她的肩膀。他的脸几乎紧贴在她的肩膀上,丝丝密密地全是他的呼吸。
剑无心突然开口,沙哑而痛苦:“那个晚上,我就该要了你,就该带你走,远远地离开。”
那个夜晚?屋子里也似今夜的烛光,伊人也似今夜衣裳凌乱,眸光却不似今夜凌厉,那时她不过是个可怜儿,她的痛苦也正是直戳进自己最深痛楚的地方。
秦卿眼眸忽闪,睫毛微颤,素手一怔,又复专注于手头的活儿,拉下衣服照着自己比对了一下,半晌才漫不经心的笑着应了一句:“别这样。”
“不!”剑无心狠狠道,手上也用力起来。他在隐忍着,痛苦着。他轻轻地吻着她的香肩,轻轻地,重重地,直至她瓷白的脖颈。他的气息越来越重,连握着剑的手都要弃剑不顾。
秦卿被他紧扣在怀里,承受着他越发热情的吻,她心中一惊,手肘向后一打,正中他的腹下痛处。她立时逃脱出来,伸出手抵在他的胸口,确保他离自己一步远。
她声线清冷,“剑无心!不……或者我应该叫你朱雀堂主。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我请你不要再来找我!”
“卿儿……”剑无心眉目皆是痛色,紧握在手心里的剑也铮铮作响。
“或者,你就该杀了我。毕竟是我骗你在先。”秦卿拿起手上的衣服,往自己身上套。
“你就当真,没有一丝情意?”剑无心仍旧不罢休,“哪怕只有一丝丝?”
“没有!”秦卿立时回答,没有丝毫疑惑,“早在当时,我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只是你不相信而已。无心,既然你已成为通天阁的朱雀堂主,那么你就忘了你是如何成为的不好吗?对,我是欺骗了你,可是你在得知真相后,不也是自己愿意加入通天阁的吗?”
秦卿急着穿好衣服,奈何这中无扣子无连接的古人衣物,纵然如她,拿得起任何一把新式武器,却搞定不了一件破衣服!实在气人!
额,当然,说得不是剑无心剑大侠。
秦卿终于放弃了与衣服争斗,面前原来那位风姿俊秀的剑客,如今落拓非常地摇尾乞怜着爱情,她心里终是柔软下来。
她缓缓走近他,抬手抚上他哀伤遍野的眉梢,拂过他高挺的鼻梁。她浅浅地叹了一口气,“我真是不记得前程往事。只是他们说起你谢绝秦相纳婿的要求时,我总会难过。如果那个时候你要是同意的话,只怕就没有现在了。”
剑无心眸光闪烁,不禁心里更痛。是了,当初,当初,那么当初,他都无法回去了。
他终是颓然,“我原想着加入通天阁,再救你脱离,以后闲云野鹤,全都依你。可是……”
“我又何尝不想,只是通天阁里,只有越陷越深,即便是你飞侠,恐怕也难以脱身了。”秦卿抚着他的脸庞,不负那日里路边小肆的神采飞扬,到底还是心痛了,“剑无心啊,要是我仍旧是无忧无虑单纯的相府大小姐该多好,在那个阳光午后遇见你,爱上你,该多好。”
许是烛光惹的祸。
秦卿还是不由自主,抬脚上前,在他浅唇上淡淡一吻。剑无心手心一滞,眸子里哀鸿遍野。
她淡笑着的眼眸,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自己苍白的脸。此生遇上她,即便是劫,他也愿意一试。
剑无心垂下眼,正盯见她胸前春色,伸手便帮她整理衣襟,系起衣带来,不禁摇头苦笑,“到现在还是不会穿衣?聪慧如你,怎么这般简单的穿衣都不会?”
秦卿正想反驳,却听剑无心笑着接着道:“别说这衣服繁杂,其实都是一样,不过富贵素粗而已。”
相视一笑,也无太多言语。
忽地门扉乍开,小桃儿没头没脑地钻进来,直接道:“小姐,我瞧见回雪公子了,就在……”
秦卿与剑无心尽都盯着目瞪口呆的小桃儿,却见小桃儿一脸惊愕道:“他……他……是……”
“哦,走错房间的。”秦卿淡笑随口道,飘转眸子看向盯着自己的剑无心,低吟道:“你该走了。”
剑无心眉间几许愁绪,还是淡然一笑,又复看了眼小桃儿,一提剑,便冲出开着的窗扉,倾身不见。
“啊!”小桃儿吓得叫了一声,紧步跟着到窗户旁,盯了半晌不见踪迹,使劲往楼下瞅也瞅不出什么来。半晌才回身看向秦卿,道:“小姐,那人是谁?怎么……怎么从窗户那跳下去!怪吓人的!”
秦卿也不在意似的,好像没发生过一般,兀自照着镜子整理衣裳。“人家轻功好,要你管。”
“小姐,莫不是什么江洋大盗,采花贼?听说这些日子北启那里采花大盗横行,小姐可要担心了!”
“我这不是没事儿吗?”秦卿不想纠缠,坐在梳妆台前示意小桃儿过来给她梳了发髻。
小桃儿应声“哦”,“还是得小心些。”上前把窗户给关严实了,才尽力尽力地为她编发,过来半晌,才“呀”地一声叫道,“我想起来了,刚才怎么看那人都像极了谁,可是像谁来着?在哪里见过来着!”
“你再不好生给我梳头发,我等会把你折磨得四不像!”秦卿没好气地提醒道。
“哦。”小桃儿吐了吐舌头,安静地梳起头发,是不是拿起簪子比对比对。
看着镜子里的伊人,秦卿不禁有些难过。剑无心本就是无心人,可是自己搅和了一场好戏,还把他拉下水,说到底,还是她欠了他。
“方才来的路上,奴婢瞧见回雪公子了。”小桃儿正了正身子,将桌上放着的金步摇拿起,悬在秦卿发髻上比对着。透过镜子,一双大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秦卿:“奴婢告诉他,小姐你见不到他,正急着找呢。”
“哦?他说什么了?”
“唔,他什么都没说。”小桃儿眼一闪,抬手就将金步摇斜插在发髻上,小心翼翼地正了正方向,才扑哧笑道:“不过他倒是红了脸,大晚上的都瞧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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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8。一场好戏
花厅面向的正是秦府的花园,此处假山丛立,流水潺潺,蔷薇满园,芍药牡丹争奇斗艳。又因空中悬了繁多的彩灯笼,装点地好似幅画一般。
“你确定在这碰上的?”照着小桃儿的说法,暮回雪方才应该就是在这里才对,难道又走开了不成?
小桃儿头点得跟小鸡见了米似的。
秦卿立在假山上,定眼瞅了半天也没瞧见暮回雪的身影,倒是瞧见隐蔽深处,那些三两成双成对的身影,她轻笑着不去理会。
忽地花丛那边,传来气急败坏地声音,酒宴正是胜时,倒不是那声音太高,只是这声音熟悉的紧,腻腻地有些嗲气,还带着骄横,除了秦佳人,还能是谁。
秦卿一时心气大起,忙提着裙摆小心往那边走去。
离得近些,才听清楚秦佳人生气骂道:“……哼,你就是在躲着我呢,这些日子都不见你的踪影,拓跋宏说你去春满楼了,一住便是半月!哼,你倒学会享受了啊,堂堂一国皇子,委曲求全地来南沧当质子,你倒真是看得开,像他们那群人看齐,只知道吃喝玩乐了?”
那被她拦头狠骂的男人直挺着背脊,只看向另一方也不说话。
秦卿眼瞅着他的身影,有丝熟悉,心想着会是哪国的质子。
正听秦佳人又接着道:“你倒是说话啊,哑巴了不成!一看见回雪公子就话说得不停,你是不是看上回雪公子了?那也不错,皇家就好分桃这一口,你搭上回雪公子也不错啊……你就是在打这如意算盘吧……”
秦卿冷眼听着,越发觉得秦佳人太过无理取闹,对方已然诺然不答辩,她竟还苦苦相逼,是日子过得太乏味,找乐子不成!
叫过小桃儿,秦卿眸子一转,凑近了耳语几番。小桃儿一脸疑虑,不知小姐在卖什么药,瞧着夜色灯火下,她眉眼皆是笑意,不禁有些慎得慌。当下也不做他想,赶紧回身办事去。
秦卿回眸再看那边二人,秦佳人确是对那不支声的闷葫芦气急,抬手便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夜色里的公子也不反驳,只承受着这一巴掌,清脆的响声,在夜色里更是清明。
实在是欺人太甚!
秦卿再也等不及,见那秦佳人又是气极要抬手打人,她上前便一把抓住秦佳人的手腕,毫不留情地便是紧扣她的命脉,稍一使劲。
秦佳人心里一惊,浑身打了个冷颤,手腕处便隐隐酸胀,忽地刺痛起来,直至心口。她差点叫出声,瞧清楚来人正是这些天赚足了面子的秦卿,不禁更是怒火中烧,“秦卿,放手,你个贱人!你要敢伤了我,爹爹不会饶了你的!”
“是吗?要不咱们试试!”秦卿冷笑道,现在你的小命可在我手里头呢,在这里死了都没人发现,还怕你去告状。
秦卿抬眼,想瞧清这位被欺负却不吭一声的质子究竟是哪个,却发现他一直隐在黯影里,瞧不清脸模,倒是一副后怕的模样,钻在树影里不敢出来示人。
秦佳人死命的想要挣脱出来,奈何一点办法也没有。她气急败坏,嘴里仍旧是不饶人,大咧咧骂道:“贱人,你放手!你再不放手,我可要叫人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舒服,好像要干嘛她似的,秦卿冷哼一声,也应景道:“叫啊,你叫啊,你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秦佳人自然知道这地方隐蔽,索性也不闹了,冷冷哼声道:“秦卿,你敢动我吗?你和你那不要脸的娘一个样子,都是贱胚,一副菩萨的笑脸,背地里却是蛇蝎一样的心肠。我母亲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你娘害死的!那可是秦府唯一的男胎啊!”
秦卿静静地听着,眼睛飘向一边,那边人影幢幢,带头的身影再熟悉不过,小桃儿竟还有些欣喜似的。
秦佳人恨意难消,越说越上劲,“你和你娘一样,贱人一个,你就该和你娘一样,无声无息地死了才好,不!那样都便宜了你们!你娘害死我娘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她生你的时候死掉,这都是天意,是报应!”
“说够了没有!”那边人影微动,似是在细听。秦卿不禁加紧手劲,扣得更紧。
秦佳人吃痛,火大的可以,差点没咬上秦卿的手。几番挣脱不得,就想伸手打她。
秦卿也不理会,仍有她狠狠甩着一只胳膊,嘴里还不饶人,“贱人,你怎么没死呢,你怎么又回来呢,你就不该存活在这世上!”
她骂得酣畅淋漓,几乎用尽了力气打秦卿。可惜一点都没碰到秦卿,自己反而累得气绝。秦卿眼瞅着那边人安安静静地看戏看到现在,想着时间也该到了,不然秦佳人要真累晕过去,就不好玩了。
秦卿做好了准备,手上一松。语气里变得满是可怜,道:“妹妹,你是我的妹妹啊,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你千万别那么说,在我跟前就算了,若是叫他人听去,可怎么办……”
“谁是你妹妹!”秦佳人手腕一松,立时得劲了,大骂道:“有本事你告状去啊,看爹爹是信你还是信我!别人……你说他吗,哼,君翊寒,一个孬种而已,还能嚼人耳根不成!我看这里最恶毒的人就是你了!贱人!”
秦佳人揉着手腕,越揉越酸,心里郁结,抬手便朝着秦卿的脸打去。
夜色里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可尖叫起来的却是秦佳人,只是不等她哭出声来,却听秦卿呜呜咽咽唤道:“妹妹,你竟然打我,这究竟是为何啊?”
明明被打的秦佳人竟忘记哭了,捂着脸呆滞地看着娇艳欲哭的秦卿,正想着这贱人究竟要干什么,忽地周边一阵脚步声。
只听一声威严深沉的声音:“够了!”
人影攒动,忽地钻出一少女,焦急万分地跑过来,扶住伤心着的秦卿,一副担心到不行的样子:“小姐,你没事吧,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