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千姿准备再说话时,身后某个男人突然拽了拽她的手。“傻瓜,还不赶紧应下!”
“……?!”沈千姿回头瞪他。但却看到男人脸上染着一抹喜色,顿时她就无语了。
搞什么?爹是能随便认的?
‘干爹’的含义可深奥了,这人不懂,可别乱指使啊。
月钦城挑高眉头,一个劲的给她使眼色。这女人,说她聪明,到关键时刻就笨死了。
如今她名声被毁,能挽救她名声的只有上官家。只要她挂上了上官的名字,别说世人不敢说她半句不是,就连父皇和皇祖母要对付她都得掂量掂量后果。上官家族的人齐心不说,且都护短。能被上官家庇护,比受皇权庇护还稳妥。
这份殊荣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
他知道上官伯父是为了他所以想将她护下,否则,以如今外面的谣言,他们想要真正的在一起,不知道会受到多少阻碍。
对于他鼓励催促的眼神,沈千姿脸有些黑。
她跟那老头一点都不熟,这一来就要攀亲戚,合适吗?
见她不为所动,月钦城险些都想开口训她了。这女人,实在是笨得可以!
黑眸闪了闪,他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上官家可是京城首富,难道你就不想……”
他故意把‘首富’两字咬得很重。
闻言,不等他把话说完,沈千姿立马反应过来,双眼豁然烁亮。
回头、起身,她噗通一下就跪在了上官泰面前,抱拳爽快的喊道:“义父在上,请受千姿一拜!”
瞧她这猪脑袋,竟然忘了对方的身份。
丫的,有这么个大背景的人物,她要是不把握机会,那就是天下最大的傻瓜了。
甭管‘干爹’神马的,她叫的可是‘义父’,跟‘干爹’两字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她突然的反应来得迅速、猛烈,险些把上官泰惊了一跳。
回过神来,他突然仰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好好……”
沈千姿嘴角抽了抽。“……?!”
应该是她仰天大笑才对!
就是不知道认了这么个爹能得到多少好处……
“王爷,不好了!”追魂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进门看着屋内的场景,他赶紧走上前恭敬有礼的唤道:“上官老爷,上官公子,您们来了?”
上官泰回头,看着他脸上的慌色,沉声问道:“出何事了?”
追魂抱拳回道:“上官老爷,皇上连下两道旨意,要宣我们王爷进宫。”
上官泰背着手,冷冷的哼了一声:“这皇上,当真是连畜生都不如。杀害亲子不说,还想赶尽杀绝。若是先皇早知道他是这么个东西,当初定是不会将皇位交到他手中。”
顿了顿,他直接朝追魂冷声下令:“你去告诉他们,就说淮阳王正同老夫议事,无暇分身!”
“是,小的这就去。”追魂冷清的眼底闪过一丝喜色,赶紧应声。
沈千姿从地上起身,有些复杂,不,应该说有些崇拜的看着面前高贵、冷傲、严肃、霸气的中年男人,心里有着小小的震惊。
原来有钱人在哪个时代都是如此的牛X。她这次认爹是赚了还是赚了还是赚了……。
“游儿,你安排下去,让人暗中将钦城送回淮阳王府。”上官泰突然朝上官游吩咐道。
闻言,沈千姿不赞同的看向父子俩:“上官老……义父,为何要回淮阳王府?王爷他如今这样能回去?”府里还有太后的眼线没清理完,他们就这样回去岂不是告诉皇上和太后月钦城受伤了?
上官泰冷肃的摇头:“如今皇上要探明钦城是否受伤,你们在此只会让他更加怀疑,不如回府再想应对之策。这两日,老夫会想办法帮钦城拖延,当务之急,就是要钦城尽管养好伤。”
他目光沉沉的看向床上,月钦城感激的朝他点了点头:“有劳上官伯父了,一切听从上官伯父安排。”
“嗯。”上官泰收回视线,朝上官游递去一眼,转身,带着一身威严离开了房间。
上官游看了一眼屋里的男女两人,抿了抿薄唇,随即也走了出去。
“王爷,您先歇着,属下这就去帮上官公子的忙。”杨智也不落后,请示完赶紧追了出去。
房间里,沈千姿坐在床头一脸担忧的看着月钦城。
“你能行吗?”她真不放心。之前替他换伤药的时候,她看到他的伤口,是被利器所刺,还未合上。加之方才他晕过去的情况,她真担心他撑不下去。
月钦城突然冷脸瞪她:“本王行不行,难道你不知道?还是你想让本王现在试一试?”
“……。?!”沈千姿一头黑线。
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她决定不跟他起争执,认真的警告道:“别再动不动就耍性子,你要再把伤口拉裂,我可就不管你了。”
月钦城抓着她柔胰的大手一紧,目光深邃的看着她,低声的问道:“方才你同上官伯父说的那些可是真的?”
沈千姿撇嘴:“你可以当做是假的。”
月钦城立马黑了脸。
见他又要动怒,沈千姿赶紧哄道:“好了,别动不动就甩我脸色看。我要真不管你,我还会在这里陪你废话?”
见他神色稍微缓和下来,她主动贴近他苍白但依旧迷人的脸颊,轻轻的印上一吻:“赶紧把身子养好,否则不给你睡,不给你吃肉。知道不?”
在她看来,他也是个可悲的人,比那个沈千姿差不了多少。
亲爹还没有一个叔叔有爱,这也算得上最大的悲哀了吧?
她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有未来,但在这个关头,她肯定是不会离开他的。不管怎么说,这个男人也护了她不少。就算不为男女之情,也该为了义气留下。
她沈千姿从来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在这世上,她无亲无故,就只有一条小命,有什么可怕的?
……
淮阳王府
傍晚时分,府中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上月凛。
连下三道旨意都不见月钦城进宫,月凛在宫中反复琢磨,因派去行刺的人一个都不见回去,拿捏不准月钦城是否受伤,不得已他只好寻了个借口趁天黑之际摆驾到了淮阳王府。
书房里,看着坐在客椅上的上官泰,月凛面色沉了沉,饱含讥笑的说道:“没想到朕今日来得如此巧,居然同上官家的家主碰上了面。”
上官泰起身,没有下跪,而是冷漠严肃的朝他拱手:“草民拜见皇上。”
对于他冷漠无礼的态度,月凛似乎见惯不怪,背着手威风凛凛的他,脸上带着一丝冷色:“上官家主不必客气。这是在宫外,一切俗礼免了吧。”
“儿臣恭迎父皇大驾,不知父皇突然到访,未能远迎,还请父皇恕罪。”月钦城从太师椅上起身并朝月凛走近行礼。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低着头的儿子,月钦城敛紧目光,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行了,朕不过是临时起意想出宫走走,顺便就到你这里来看看,既然上官家主在此,想必你也没空招呼朕。眹就不打扰你们说话了,这就回宫。”他冷漠的话中饱含着挖苦的味道。
月钦城也没挽留他,只是略显恭敬的说道:“天色不早,儿臣就不留父皇在此了。不如儿臣送送父皇吧。”
说完,他主动的朝门外的方向走了两步,躬身候着月凛。
月凛的目光一直都尖利的落在他身上,一会儿扫向他胸口,一会儿扫向他四肢,一会儿扫向他神色。最终抬手制止:“罢了,既然上官家主在此,你陪他就是,朕自己回去就可。”
说完,他那有些发福的身躯带着一丝冷漠准备转身离去。
“皇上。”上官泰突然出声将其唤住。
月凛龙颜紧绷,眸底染着一丝不悦,回头看了过去。“上官家主有事?”
上官泰突然扬唇一笑,朝书桌后站着的沈千姿招了招手。沈千姿会意,朝他走过去。
“皇上,今日难得一见,正好,草民有一桩喜事想同皇上分享。这是草民不久前认下的一名义女,姓沈名千姿。草民平日因事务繁忙,对她也无暇照料,于是就想着将她安置在淮阳王府,让她近身伺候淮阳王。虽然千姿身份低微,但如今算是草民的女儿,以后还请皇上多加关照才是。”
他自顾自的说完话,也没看月凛的脸色,转头慈爱的看向沈千姿:“千姿,还不去见过皇上,你这丫头,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沈千姿低头险些失笑,走到月凛身前,朝他跪下行起了拜礼:“民女沈千姿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月凛几乎是瞪大眼看着地上的女人。她就是那个沈千姿?!
竟然被上官泰认做了义女?!
抬头,他目光冷冽的朝上官泰看去,微微发福的龙颜上带着几分薄怒。好你个上官泰,专门同他作对是吧?
上官泰似是没看到他的表情,还自顾自的说了起来:“皇上,这段时日千姿在淮阳王府备受淮阳王照顾,他们俩也暗中生出情意,草民今日恰巧遇到皇上,借此机会,草民有个不情之请,想请皇上为千姿做主,让她在淮阳王府能有一席之位。不知皇上能否恩准?”
月凛脸色变得铁青起来,就差头顶没有冒烟了。
冷眼扫了一眼屋里的三人,他磨牙出声:“不知上官家主想让朕赐她何位?”
上官泰笑得亲切而温和,仿佛在月凛面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皇上,千姿虽然出生卑微,但如今算是草民半个女儿,草民恳请皇上许她一个淮阳王侧妃之位。如此,也不枉我上官家对皇上的敬爱之心。”
“好!”月凛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一个字。
随即,他铁青着脸愤袖离去。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有多愤怒。
他愤怒的不是那个叫沈千姿的女人,他愤怒的是上官泰屡次同他作对不说,如今还明目张胆的和他对着干!
更让他憋屈的是这些年上官家的势力越来越强大,他堂堂一朝君王竟然对其莫可奈何。不管他用什么手段都没法揪住上官家的错处,反而让自己耗费不少人力和财力。
不是他不想动上官一族。实在是上官一族在陇南国根基太稳太深,其家族涉及的产业太广,稍有不慎,不但铲除不了上官一族,反而会给自己带来莫大的弊害。
如今国库正陷入空亏之中,他更是没有把握动弹上官一族。他们同淮阳王,算是他最大的威胁!
明着他是皇帝,可在他眼中,那上官泰简直就是压了他一头!这种憋屈怎能不让他愤怒?!
书房里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远,月钦城皱紧浓眉,捂着胸口忍不住朝身后踉跄了两步。
“月钦城!”沈千姿从地上起身赶紧跑过去将他搀扶住,紧张的看着他苍白的脸,“你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她知道他支撑得很难受。别看他方才气色不错,那是给他涂抹了脂粉的缘故。否则,就他那青白无力的脸色,不露馅才怪。
面上可以用淡妆伪装,可是言行还得靠他自己。
想着他或许会牵动到伤口,她心里就紧张难安。
“我没事。”月钦城朝她笑了笑,只不过那笑容在他痛苦的脸上显得有些僵硬和虚弱。
“千姿,你赶紧扶他回房。”上官泰沉着脸上前扶起月钦城另一只手臂,吩咐道。
五十五:二嫁淮阳王
6
正如沈千姿担心的那样,月钦城伤口再一次裂开了。
给他重新换了伤药包扎好,又喂他喝下药汁,见他没出现什么大碍,上官泰嘱咐了一些事后,这才带着自己的人离去。
屋子里也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沈千姿没上床,担心自己睡觉的时候会触碰到他,而且经过这一天,她心里的事情多了许多,明明昨晚也忙了一晚,但此刻就是没有睡意。
坐在床头暗自皱眉、叹气。
她那样子,几乎把所有的心事都写在了脸上,月钦城哪会看不出来。
“上来。”他低声唤道,拉了拉一直被他握着的柔胰。
沈千姿摇头:“不了,我就在这里坐一会儿,等下我要是困了就去别屋睡。”
月钦城一听,顿时冷了脸:“可是要我抱你?”
沈千姿见状,立马起身蹬掉鞋子就从床尾爬上去。“你别再折腾自己了,我上来就是。”
她觉得他受个伤,最累的人就是她了。不仅要守着他,还得为他操心。人累点都没什么,她熬得住,可是心太累了。
担心这样担心那样,这辈子她还没这么为人操心过。
躺在床里面,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她睁着眼看着头顶的床罩,叹了不知道多少口气,最后幽幽的问道:“为什么你就摊上这么个爹呢?不管怎么说你都是他生的,就算他不喜欢你,也没必要如此心狠。”
月钦城同样是望着上方,幽深的眼眸中失去了平日的华光,昏暗沉冷,落寞的神色在他脸上显现了出来,有着难掩的心伤和心痛。
“我自幼就是他们所选中的棋子,他们不喜我也是理所当然。”
沈千姿扭头睇睨着他:“心痛吗?”
“已经不痛了。”痛麻木了。
沈千姿抿着唇沉默起来。每个人都有过去,很显然,他的过去比平常人更复杂。不是她不想知道,而是不想当面揭他的伤疤让他再痛一次。
她要想知道什么,问其他人就可以了。
这恐怕是两人躺在一张床上最安静最规矩的一次了。
沈千姿突然觉得有些不习惯,这阵子被他抱着入睡,仿佛着了魔似的让她多少有了点依赖性。人的习惯就是这样,只要坚持几天,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会逐渐成为一种习惯。
忍不住她朝月钦城靠拢了一些,翻身侧卧面对着他,脑袋挨着他宽厚的肩头,双手轻轻抱上他的手臂,还忍不住的嗅了嗅。尽管他身上有很浓烈的药味,可是嗅着他的味道,她依旧觉得很踏实、舒心。
她觉得或许就是这种舒心的感觉,所以她才会选择留在他身边吧。
本来没多少睡意的,结果不知怎么回事,沈千姿挨着月钦城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听着她浅缓平和的呼吸声,月钦城侧目看向她平静柔和的睡颜,嘴角微微的勾勒,眸底的黯色不知不觉的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为她绽放的温柔。
她今日同上官伯父的一番话,着实让他安了不少心。
他不知道她到底是谁,这些他可以不过问,他只知道她是他月钦城的女人,唯一能让他搁置在心窝里的女人。
连续几日,月钦城都没上朝,好在平日里他时不时也会罢朝,这倒没引起别人多大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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