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贪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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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晌贪醉-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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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在我身上,还真是大材小用哪。

“你认识流絮么?”作为祭品,理应认识祭祀才是。

“絮哥哥?姐姐是被絮哥哥丢到神殿的吗?”

“是啊。”被丢在这里。

体内的余毒还未清,就连胸口的伤也没有半点好转。难怪流絮只要把我丢在这里,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我下意识地抚上伤口,不禁一颤。新换的白色裙衣早代替了昨晚满是血迹的便衣,可哪怕遮得再天衣无缝,|Qī|shu|ωang|伤口也不会消失,即便是想现在这般没有丝毫力度的触碰,胸口也火辣辣地刺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任人宰割的立场。

废物,你现在怕是连面前这个小丫头都对付不了。

我厌恶地揪紧胸口的衣服,无暇的纱衣立刻有鲜红缓缓地蔓延开来。冰冷的手有点暖暖的濡湿,指尖不可遏止地为微微颤动。席卷而来的剧痛,让我根本不能站立,重重地向前栽去。

真他妈的,够窝囊!

“姐姐!”心儿惊叫,企图用身体来借助身体来支撑我。

该死的,也不看看体积对比!眼看着要压到她,我只好伸出手抱住她急急转身,让她靠在我的身上着地。伴随着闷闷一声响,背上传来麻麻的感觉,却不是很痛。喉咙里也泛起腥腥的味道,视野有些昏暗。

“姐姐!”怀中心儿挣脱我的怀抱,跪在我的身旁拉扯我,试图把我扶起来。

可惜,我没力气了。或许,刚才的清醒只是回光返照罢了,我真正的伤势远比我想象的严重得多。

要死了么?

啪,啪,啪。

稀溪落落的掌声响起,非常地不和适宜。

顺着声音望去,就看到了不知站了多久的身影。黑色的绸质长衫随风乱舞,不是流絮还能是谁?

“楚楼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善良,会管一个陌生丫头的死活了?”

柔媚的声音,仿佛是情人之间的耳语。

“这也……正是我好奇的。”我也不清楚我刚才的举动到底有什么意义,“你是来替我收尸的么,流,絮?”

“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面不改色撑到现在,”他缓步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申视我,“厉害到……我都害怕杀不了你呢。”

逆着光看他,我涣散的眼里的流絮越发显得不真实。似乎是刚刚急速跑过,他的呼吸微乱,黑锦一般的发丝有些凌乱地贴在他略闪晶莹的脸上,身上的衣衫也松松垮垮地搭拉着。明明是闲散至极的打扮,却透着堕落的神砥一样的邪媚。

他有着艳毒妖冶的眼睛,樱粟一样,非常得,容易让人沉沦。

可惜是个男的。

流絮。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也罢,反正活不了多久,既然没有报仇的能力,就没有必要仇恨。再多的恨沉淀,如果不能报仇或是注定失败,也没有丝毫意义,不过是为难自己罢了。

所以,我不恨流絮。弱肉强食而已。

恍惚中,我似乎朝他笑了笑。

没有风,我却依稀看到他的衣袖轻轻摇曳了几下,似乎是想伸手,却最终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把嘴唇咬得泛白,恶狠狠地扫视了我几眼。

“这次,你绝对活不了。”

半晌,终于从嘴里挤出几个字,却把头扭向了另一边。

怎么,还怕我身上的血污了祭祀大人的眼么?

“姐姐……絮哥哥,救救姐姐!”

心儿弱弱地求了半天,见流絮无动于衷,只好自己动手死命地拽着我的衣袖,企图把我扶起来,却始终不能成功。

痛。一刹那翻滚而来。笨蛋,你就流絮帮忙,倒不如直接拿刀结果了我更方便!无奈没有任何力气,眼皮也随着她拉扯的动作越来越重,视野渐渐昏暗,知觉却前所未有的轻松,身下仿佛垫了海面,又像是在云上,软绵绵的,异常地催人入睡。

“姐姐!”

耳边传来心儿惊慌的呼喊,与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上次醒来是到了楚昕舞的身体里,不知道下次等待我的是什么。有或许,不会有下次了吧,也好。

“楚昕舞!你……该死!”

又是流絮式的气急败坏的声音。只是这次我又没有惹垴他,反而顺他的意思去做死人,他有什么理由气恼?妈的我连小命都奉上了,这笔还没有清算!

“絮哥哥,求你!”心儿竟跪了下去。

不是对亲人朋友的感情,而只是对伤亡本身的不愿见。对才认识的我都如此上心,只能说明她真的很单纯,还没有泯灭对生灵的善意吧。这份善,突然让我有些落寞。那种感觉已经离我很远,很远了,远到让我几乎忘了我也有过类似的岁月。

只因为她可以算做不是为了我的一跪,我的决心微微动摇。从一开始见到这个有着“纯正血统”的孩子,就从来没把她当活人看过。万不得已,她就是我离开祭风教的人质,筹码,垫脚石。只是,如今她的付出,我倒真的无措。

挡我者死,那救我的人呢?

这是自从加入索魂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的情况。墨魂是搭档,同生共死的伙伴,自然不同。其他人哪怕是那个所谓的父亲,也从没在我的考虑之外。

很好笑,染满了血的夜瞳居然在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面前没了主意。

“我……绝不救……没有解药!”

流絮的眼本来就时刻笼着一层水雾,此刻一气恼,奋力一瞪,含烟美眸更是晶莹得泪眼汪汪,哭过一般。白净的脸上又泛起浅浅的红晕,生硬地目光负手而立,倒像是个负气的孩子,让人忍不住想要捉弄。

“我,他妈又没……让你救……”这种情形,若不上我躺在地上动弹不得,还真像是我在逼良为倡。

“楚昕舞!”

又是恼羞成怒的声音,以他原本就柔媚的声线叫出来,说不出的娇嗔意味。

“咳咳……”

怎么说呢,果然是天生的男宠料子啊,流絮。看到他有趣的反应,我突然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忍不住笑出声。直接的后果是气息没调节好,止不住得咳嗽起来。

喉咙里夹带着些许腥味泛起来,滚烫的触觉让我记起自己还躺在冰冷的地上。

“姐姐,我扶你起来!”

见我咳嗽不止,心儿加大了扶我的力度,拼命拉扯我的衣衫。疼痛立刻翻了几倍。这才惊觉身上致命的痛是源自她拉着的衣服牵扯的部位——竟然不是胸口的刀伤?

难怪会突然倒下,如果不是胸口这几乎要我的命的伤,那我现在的晕眩绝不是濒死的症状!

我暗暗用力,顿时全身的疼痛席卷而来,从头到脚哪怕丝毫没有受过伤的部位都痛得几乎抽搐。似曾相识的体验。

果然,如果我凑巧猜对了,是马钱子碱毒复发!我早该记得,水云一早就说过,我体内的毒尚未清除。幸好,还依稀记得水云曾经说过的毒性,可以拖延一会儿。

“心儿……别拉……”不然流絮还没动手,我就会莫名其妙地死在她手上。

“你,放弃了?”

大概是以为我已经放弃抵抗,流絮巧然一笑,在我身边蹲了下来。一扫刚才的气急样,托着下巴打量我,烟波流转。“好可惜,不能看你那执事英雄救美。”

“我那执事不好救美……比较喜欢放火玩。”我朝他笑,同时尽量调整呼吸,安抚自己紊乱的心虚和身上因抽搐而紧绷的肌肉,静静等待着时机。

“楚昕舞,你快死了。”他似乎是在提醒我。

“祭祀!朱阁起火了!”有人急急忙忙跑来,人还没到,就远远呼喊。

流絮一怔,猛地站起身。“楚昕舞!”

看来那什么朱阁还挺重要。

“巧合……”我可没有叫莫冥非烧祭风教,他若进得来,直接救我不是更快?

明显是我信誉很成问题,至少在流大祭祀面前是这样的。根本不相信我的话,流絮犹豫了片刻,转身急匆匆地离去。

“这么容易骗?早知道就不真的放火了……都是古董啊!浪费,啧啧。”唏嘘声从身后想起,带着无尽的惋惜。

“水云?”也是,除了她还有谁可能放这把火。

“小姑娘,放手,不然这位漂亮姐姐要被你杀死了!”水云清亮的声音此刻格外的动听,“嫂子,妹子救了你然后咱打劫祭风教回现代去做爆发户好不好?”

被囚祭风

原本七天为限,根本逃脱不了被活祭的命运。亏了有水云在,解了我的毒,连身上的伤也被她那些所谓的纯天然无污染的药治愈了近半。只要不长时间剧烈运动,基本不会影响身体的灵敏度。换句话说,用不着等死了。

不得不承认,我是个相当好命的人,或者可以说我的命真的很贱,总而言之,看到水云神采飞扬的脸,我知道,我不是非死不可的了。

今天是我到神殿的第七天,明天便是祭祀神灭之日。自从朱阁被烧,流絮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倒让我有机会安心养伤。神殿内,果真如心儿所说,只有我和她两个人,其他人是不被允许也不敢进入的,所以连个看守的人都找不到。当然,也就没有人会发现祭风教“圣女”水云在殿内一住就是七天这个荒谬的事实。

所以,就有了现在“叛徒”水云在神殿里大摇大摆来回踱步的一幕。

“嫂子,既然连看守的人都没有,你的伤又好了那么多,干嘛一直留在这鬼地方?”踱了许久,水云终于按捺不住郁闷发问:“还不让我晚上溜出去捞古董……”

整整六晚,水云天天都嚷着去洗劫祭风教,每每被我拦下,咬牙切齿地留在神殿。

“大胆!身为祭风教圣女怎么可以出卖本教!”稚嫩却强硬的话语,第六次出自气得脸鼓鼓的心儿之口。

“小丫头,你那祭风教要把你烤了唉,你吃饱了撑的啊!”

“那是无上光荣!”

“冥顽不灵!”水云放弃和小女孩计较,话锋转向我,“嫂子……”

这是这几天来每天准时上演的戏码。

“好,今晚出发。”

“真的?!”“姐姐?!”两声惊呼,一声兴奋一声惊讶。

明天就是我送死的日子,想必流絮会在今晚加派人手防止我逃跑。即要加人扩张声势吓退我,又要不至于让他的教主发现人力分配异常起疑心,教主会出现的重要地方自然不能多派人手。这样一来,哪些地方是祭风教重地也就昭然若示了。

我埋下头,避开心儿天真的脸,掩去眼中泛起的精光。嘴角不由自主地划开冷冷的弧度。类似心儿的笑靥这样的太过明亮的东西,不是我能碰得起的,自然也不会感化我。我的世界,除了鲜血的红,就只剩下暗夜的黑。所以,我并不惧怕下地狱,因为很久很久以前,我早就身在地狱。

多几个人的血与少几个人的血于我是没有区别的。

抬眸,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水云静静地看着我一动也不动,漆黑的瞳眸少了与心儿争吵时的生动,转而带了几分木然,更多的是镇定或是无欲。

很专业的神情,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静的根本不像是吵着要洗劫祭风教的水云。

“二骑夜瞳……”她垂下眼睑,喃喃自语,身周的气息却渐渐凌厉起来,“墨衣听凭差遣。”

只有察觉到我的情绪波动,才露出原本的面目,果然是经过索魂训练的佼佼者,十二骑之一。

“在这个世界,我不是夜瞳,你不必听我的令。”这是真话。

“墨衣不敢!”她单膝跪地,以索魂最高礼节相待,“而且……”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我却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而且她不想与我为敌,因为这对孤身流落到这的她没有任何好处。

“那就准备下今晚行动吧。”

流絮,我要让你请神容易,送神难!

动身的时候,夜幕已沉。神殿外是片宽广的草地,之外才是青石铺成的路,通往祭风教总坛的其他地方。

蜿蜒的路上,没有一个人影。

月黑风高,四下无人,本该是动手的好时机,我却不知怎么迈不开脚步。说不出的不安。

虽说没人,但现在的状况,也未免太安静了点。正值夏天,那么大片草地竟连声鸟叫虫鸣都听不到,不得不让人起疑。

流絮擅长用毒,照常理来看,不能派人看守我,也不可能不下毒。莫不是连这草坪也被放了什么毒药连鸟虫都死绝了?是做到了万全,所以安心地把我丢在神殿的么。

草地有近百米宽,没有任何可以让人借力的树,石头之类,任凭谁的身手再好轻功再绝也跃不出这么长的距离。但如果是一半——我掂了掂手中刚才折回去拿来的椅子,调整姿势——想必凭我半吊子的轻功也可以一试!

“等等!”

水云惊呼着飞身上前。才脱手的椅子被她硬生生截了下来,飞向了门内。“有问题……不像是毒……”

“不是毒?”

水云迟疑地点点头,又马上摇头,面色凝重地盯着草地看了好一会儿。随后从衣袖上撕了一小条碎布,拿在手里掂量下,又把布条撕成两半,继续迟疑。紧接着有撕了一次,才把很小的一截碎步揉成一小团|Qī|shu|ωang|。然后,后退一步,把它轻轻地丢到了草地上。

本该是浅色的布团在落地的一瞬间,突然变成了黑色!但持续不到一秒时间就立刻恢复成原来的颜色,快得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毒……会连布也蔓延?与其说是蔓延,还不如说是……吞噬。这是什么毒?

“夜瞳,我刚才有没有看错?”

“没有。”刚才,的确发什么了什么,虽然很快,但的的确确发生了。我们都看到了。所以,那并不是幻觉。

“是盅。”

“盅?”

我惊诧地重复了一遍。传说中的盅么?一直以为那只是传说中的术术罢了,在什么都可以用科学解答的年代不过是愚昧无知的人拿来自我安慰的东西,没想到竟在这里看到了。

流絮,当真要我的命啊。

“我不确定,但至少可以肯定是人类饲养的某种毒虫没错。”水云吹了声口哨,“夜啊,这么小的东西就唤醒了这么多,幸好没丢椅子,不然咱们非当活化石不可了……”

水云看似很轻松的表情和执行任务时的墨魂很相似。这种表情我再熟悉不过了,是每次遇到强敌时的表情。看来情况还挺麻烦。

“你有办法解决么?”

我从未接触过这类东西,对这种情况可谓束手无策。

“夜,二选一吧。”水云笑了笑,“一把火烧了神殿陪葬,还是闯闯看,赌流大祭祀要不要你的命?”

“那就试试看吧。”

既然别无选择,索性试试到底是我的命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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