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晌贪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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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晌贪醉-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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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缩身,惊讶地注视着我的举动,却没有如我所愿倒下。“昕舞……”

力道不够么?该死的降紫!

低咒一声,我迅速收回右手,左手一翻,袭向他的颈项,扣上他的命脉!只要他有任何举动,哪怕我的手劲不足以拧断他的脖子,却也可以轻易震断他的动脉!

“晨儿!你这是……”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如何得知?”我冷道。

明明几天前还不像是知道的样子,依他的性子,不可能有能力隐藏得如此之深!扣着他动脉的手用上几分内力。不足以致伤,却足以起到威胁作用。

“昨天,有人告诉我的。”他苦涩一笑,随即身体僵直,脸上却逐渐转红。目光中闪动着隐隐约约的迷离。不知道是不是我扣着他命脉的缘故,他的呼吸也越发凌乱急促。

“是谁告诉你的?”义父?

青月痕突然闭上了眼,深深吸了口气,似乎极力控制着什么。

“说不说?”我又加了几分内力。不经意间发现,似乎有什么奇怪的气息刚才就存在,现在正慢慢曼延开来。甚是熟悉的气味。

香味?

“昕舞!”

他突然激动起来,不顾致命威胁,用力把我拉进怀中,“昕舞,昕舞……嫁给我……”话未完,唇就压了下来,强行放在我腰上的手更是不安分游走,企图拉扯下衣带!

青月痕!

他好大的胆!

强忍下浑身泛起的呕吐感,我收手起掌,用尽我残存的半吊子内力,对着他的胸口奋力一掌!

他吃痛地吸了口气,向后到去。慌乱中扯下纱帐,跌坐到了床下。

隔着薄薄的纱帐,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红透的脸,和眼中露骨的欲望。红丝密集的眼,没有以往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困兽般的欲火,戒备,还有隐隐的绝望。

“你……怎么没反应?”

许久,他艰难地开口。

反应?他想要我有什么反应!我冷笑,整了整宽松的底衣,拉过外衣胡乱披上,下床取剑,“那我该怎么反应,郡国王爷?”

“不可能……明明中了花容……”他的脸越发涨得通红,喘息不止。

花容?“春药?”见他的反应,大概是连自己和我一块儿下了毒,而且八九不离十是催情的药。只不过为什么我没反应就不在他的计算之内了。

回想起刚才熟悉的香味,突然记起上次夜晚也曾经在那壶代价昂贵的“茶水”中闻到过。并不完全一样,配方却差不了多少。一个需要服用,一个嗅之中毒么?

“上次也是你。”

“你……喝过暮的血!”他跌跌碰碰地想要站起身,却被我的软剑挟制得动弹不得。

暮的血,还可以解那花容?还真是万灵丹哪。

回忆起昨晚,我不自觉地抚上嘴唇,尴尬。

“昕舞……我好难受,帮我……”

似乎是药性上来,他死咬着嘴唇,汗如雨下,身体竟不顾贴着皮肤的软剑,向我靠了上来。

软剑在他的脖颈上划出一条血痕,鲜艳欲滴。

“帮你?”见拿命威胁不管用,我将软剑收回几分,“你要男人还是女人?”大不了我替你找。

“昕……舞……”

“哪个侍妾?”我记得他郡国王爷可娶了不止一个女人,找起来应该不会很麻烦。

“昕舞……”

该死。我拿过桌上的茶壶,将剩余的茶水朝他的脸蛋一股脑儿泼了上去。满意地看到他稍稍恢复神智的眼。

“你下的毒,不要告诉我你没解药。”见他完全不配合,我索性用最快捷的方法,“两条路,一,吃了解药或告诉我解药在哪,二,我出门,把第一个遇到的人带到房中做解药,”我邪笑,“不论男女。”

他沉默。

不一会儿,喘息声又急促起来。

“如何?”

“你……的血,可以解毒……”他终于开口,望向我的眼里尽是迷离。

喝了暮的血的缘故么?

“脏。”

我怕脏。无法想象自己的血在别人身体里是什么样子。

“那为什么暮可以!”

为什么暮可以?

从没想过这个问题,突然提出来,我的确吓了一跳,不知做何反应。

“暮不同。”我避开他的视线。哪里不同,我也不知道。

只是,暮不同,而已。

“我明白了。”青月痕扶着桌站起身,笑得苦涩无比,“昕舞,你也是暮的。”

又是淡淡的香味飘散。

不知何时,他的眼里已经退了情潮。

“父亲是暮的,离殇阁是暮的,郡国王府是暮的,现在,连昕舞都成了暮的!我还真是个一无是处的傀儡!”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哈!”他扬手挡开我的剑,“你居然还不知道?你不知道你义父真正的宝贝儿子从来都只有暮一个么?你不知道郡国王爷离殇阁主青月痕只是个徒有虚名的傀儡么?离殇阁的君上,从来都是暮!青月痕不过是暮的剑靶子而已!”

暮是离殇阁的主人!?

离殇阁主,郡国王爷,才是他的真实身份?

“青……大哥。”看着他的表情,分明是濒临崩溃的模样。

“从小,我做什么都比暮认真。琴棋书画到文涛武略,我拼了命做到最好,可终究是个被领养的废物!再好,也敌不过一个血缘!

我不甘心!连你也被暮夺走,我还剩什么?冠冕堂皇的名分,呵,还真好。”他嘲讽地笑,又望向我,眼圈有些泛红,“昕舞,跟我走,好不好?暮能给的我一样给得起!”

他这算是最后的邀请?

“你走吧,我不会跟你走。”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不想罢了。”

“不想?呵,不想!”青月痕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到门口,“我倒要看看没了离殇阁的暮你还想不想要!”

“你想干什么?”毁了离殇阁?他自己一个人,有这个能力么?

“我只是想给昕舞,看场好戏!”

也许是被他口中的“好戏”诱惑了。青月痕离开时,我并没有追上去。

也就在那天下午,江湖上暴出消息,离殇阁主青月痕席卷明暗诱三司及之下所有杀手名单资料,投靠了祭风教。

国有国法,杀手组织,最致命的弱点就是手下那么多人在现实生活中的身份。一旦集体曝光,即使权利再大,也逃脱不了国法制裁,更不用说离殇阁树敌之多,只要资料泄露,十个郡国王府也保不了离殇阁!

离殇阁的状况空前危急,危急到从不轻易露面的离殇阁真正掌权人亲自召集三司商讨对策。

君上,青暮。

郡国王爷。

情何以堪

青云郡国王爷涉嫌谋反之罪,圣上大怒,即日查封郡国王府。念老王爷于国有功,贬为庶民。府内所有家眷侍从流放边疆。叛首青月痕罪无可赦,斩。府内财务上缴国库。青云国从此取消“郡国”封号。

天翻地覆的变化,快得让人目瞪口呆。那个风流倜傥温文儒雅的郡国王爷,居然有谋反之意!

偌大的一个郡国王府,一夕之内,化为乌有。

果真是伴君如伴虎。百姓即便有再多的疑问,也不敢贸然闲谈,生怕祸从口出,惹出什么大乱子。

难以想象,除了被查封的府邸还在,郡国王府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一天,距离青月痕在我眼前消失仅仅三天时间。

盯这镜子发呆已经不止一会儿,直到镜中多出的人打断我的思绪。

“少小姐,您在梳妆么?”

如沐春风般的声音,甜润浸人,让人怎么也发不了火,摄不了防。“云姨替你梳理可好?”

“不是梳妆,习惯而以。”最近发生的事很多,让我无暇应接。难得清净,不知什么时候养成了对着镜子看自己的习惯。这副皮囊不是我的,却让我做了很多夜瞳根本不会做的事。

在还是夜瞳时我素来没注意过自己的外貌,对自己究竟长什么样记忆也不深。盯她越久,就越不记得自己之前的容貌。出神时,似乎觉得我原本就长成这副模样。

如果某天,回去了,我还能做回夜瞳么?

发丝被轻轻理顺,身后的女人已经是容颜老去,眼中的媚意却依稀还可以窥见当年的风华绝代。这个人,便是那日在朱阁所见到的三个人中的一个,诱司,染风。

亦是在郡国王府被抄家之前将我带离到现在所处郊区宅地的人。

郡国王府灭了,离殇阁却从其中彻底脱离了出来。

说到底,暮只是玩了个至之死地而后生的赌局。既然青月痕掌握的资料是离殇阁所有成员在现实生活中的身份,那就索性让所有资料作废。

一个谋反,就毁了郡国王府,收获的却是所有人还有身份的人成了毫无相干的个体,再也串不起来。至于那些被“流放”的人,则可以干脆转为地下,不在国法的限制之内。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壮士断腕。暴露了要害,既然不想时刻担心敌人暗地里偷袭,就索性自己亲手割断要害牵连,虽然损失严重,却避免了连锁反应,也使得自己处于主动地位,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说不定,还可以捎带着搅乱对方全盘计划。

的确是他的作风。

很狠绝的办法,一旦失败,说不定输的是整个离殇阁,也只有暮做得出来。

却,成功了。

然后,我就到了这儿。暮一直没出现。

染风拿过台上的木梳,轻轻梳理我的头发。“年轻好啊。”她轻叹一口气,指尖穿过发丝,抚上我的脸。耳际冰凉。“风姨前几日见过少小姐,只觉得小姐漂亮得紧,”染风的手沿着脖颈抚上我的脸颊,一俯身,将自己的脸凑到我的肩上,盯着镜中我的眼睛,“今个儿细看,才发现小姐最俊的竟不是脸,而是这眼!”

“是么?”我垂眸,身体一紧。

“两年前,我见过楚昕舞,小鹿一样楚楚可怜的孩子。一样的容貌,风姨却觉得小姐要比她更讨人喜欢呢,这替身对风姨胃口呢。”

意料之中地,脖颈上的冰凉加重,还伴随着一丝麻痛。

匕首,还是刀?

诱杀之首,果真是洞察力不凡,出手也是闪电般快速哪。

“我是楚昕舞本人。”我笑,却不急着挣扎,“染司不信?”

“你的眼睛骗不了人,”染风略显苍老的声音轻言细语,透着蛊惑,“看,这种眼神,你没发现我们很像么?”她望向镜中,“杀手的印记,早就刻在眼中了,任凭你怎么伪装,都骗不了我的。”

“义父没告诉你,晨本来就是离殇阁的杀手?”

“半年的杀手生涯……呵,少小姐可别看风姨老了,就好蒙骗。”

连我自己都快忘了夜瞳是怎么样的,她居然看得出来,还真讽刺。

“信不信,随你。”

话毕,颈上一阵剧痛。

“少小姐,风姨也是大局考虑。你若说出你来自什么组织,目的是什么,风姨可以饶你,还可以收你为徒,甚至可以把诱司交到你手上;你若不说,即使再喜欢你这孩子,风姨也只好忍痛割爱了。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天分。”言语间不无遗憾,倒也不失真诚。

天分,做杀手的天分么?

我嘲讽地笑。

“如何?”

“你只管动手。”只要你够胆!

“好!既然不能为我所用,还是趁早铲除!”

“染司!她是楚昕舞。”

暮,终于看到你了。

她是楚昕舞。

久违的声音,我的心一紧。

暮,站在门口。逆着光,我看不见他的表情。染风却在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手一松,匕首从我身上滑落下去,叮当落地。

窒息感却没有因为架在脖子上的匕首掉落而消失,反而更加强烈了。

冰凉从脚底渐渐升上来,脸上却燥热得很。自己最致命的缺陷很可能就此暴露,感觉就像是刀尖慢慢刺进身体,动不了,即使再心急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等着嫣红闪现。

不可否认,依我的性子,除了紧张,少不了的还有兴奋。

不知道是不是暮的命令,染风已经悄悄退下。

“你,不是知道我是夜么。”早在祭风教牢里,他就已经知道我的身份,至少知道我不是楚昕舞本人了。又何必一口咬定我是摘星楼主楚昕舞?

“因为夜本来就是楚昕舞啊。”他笑得风清云淡。

到了这时候,他还是不肯讲真话么。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那么明媚的笑容却没有半分真实,我的胸口堵得慌。可笑的是,我居然为了听他的解释在这里待了三天!置摘星楼于不顾的三天!

记得很久之前,莫冥非曾经问过我,你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这恰恰是我此刻最想问暮的。青暮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我于青暮,究竟是什么?

如果只是枚牵制三股势力的棋子,当了一次,我绝对不会当第二次。

“不想让我知道,还是不能让我知道?最后一遍问你,你对我究竟知道多少?”我冷笑,很成功地捕获到他瞬间的忧郁与失措,“你知道我不是提神的事,对不对,暮?”

知道我是楚昕舞本人,却不是楚昕舞。

“夜,你不想负责就直说……”

后退一步,泫然欲泪。

这时候,他还是不打算说实话。我究竟在等什么?

转身欲走,却被一杆剑鞘挡住了去路。墨魂。想拦下我,居然还动用了墨魂,好不荣幸。难道我的身份除了离殇阁的晨,还兼人质?

正午时分,屋外的阳光灿烂得很。

太过祥和的景象,总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这趟回摘星楼,十有八九要和祭风教拼个你死我活。对于我来说,其实意义并不大。

占据借贷的东西,哪怕票据已毁,也总有归还的时候。

“你想动手?”

“最后一个问题还没问完,夜想不负责任地开溜?”剑鞘压紧一分。

“是,你只管拦。”我将身体的重量尽数压向墨魂。就是玩命,又如何?

“你……”暮一愣,见我没有退让的意思,叹口气收了剑,“我是最后一个见到楚昕舞和第一个见到你的人,就这样。”

暮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却还是难掩眉宇间的异样。

他,竟然亲眼目睹了我和楚昕舞的交替?灵魂的转换,外在的人怎么可能看得出来?暮也不像是会相信怪力乱神的人,如何会猜到……借尸还魂?

忆起初醒时的状况,虽然楚昕舞遍体鳞伤,却不致死才是。

而且,好好的楼主,即使被莫冥非虐待,怎么会倒在地上?莫冥非不管,丫鬟们也该扶她上床。

难道……

“你!”我被脑海中闪现的荒谬想法震慑,猛地推开墨魂剑,步伐不稳地退到门口,“和莫冥非交手时你来得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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