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傻?我做这一切全是为了让你能好好活下去?我只有这么一个心愿,能够看到你的下半生,过得开开心心的。”
丛意不是不明白,在她的心里,端木曦比任何人都重要。
可是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她毒发身亡,他没有办法在明知道她会死的情况下,还可以将真相说出来,明知道他这样会给端木曦带来无法想象的伤害,可是他没有办法,二者之间,他选择他爱的这个女人,他相信,如果端木曦站在了他的角度,他也会赞同自己去选择留下连映雪的生命。
“我不能成为你们所有人的累赘,师哥,好多年不曾这样称呼你了,我仿佛又能回到初见你的时候了,那个时候的我们,多开心哪,没有半点烦恼,我们三个人,每天都笑得那么幸福。”
连映雪的神没有焦距的看着远方,丛意替她拭去鲜血时,发现她的唇形是上扬的,她在微笑。
甩开端木辰赫的手,端木齐大步上前,一把推开丛意,愤怒到极点的怒吼:“你已经霸占了她这么多年,现在她就要死了,你还要完完全全的霸占他,那我算什么?我才是将他娶到宫里的男人,我才是她的相公,你永远只能当个见不得光的站在远处看着她的男人!”
将这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女人搂到怀里,端木齐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前一刻他庆幸,映雪没有死,下一秒,他又必须面对她随时会真的离去这个事实,这样的大喜大悲,再加上丛意的刺激,已经让他频临崩溃的边缘,吼完丛意那些话之后,他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这样紧紧的搂着连映雪,半晌说不出话来。
端木曦与司清瑶急忙上前来,却被端木哲及几位大臣们拼命将二人拦下:“你们想做什么?”
“当然是救人!”
司清瑶看准这个冲到她跟前拦下她的大臣一眼,伸脚一踢,人立刻获得自由,飞奔至连映雪的身边,执起她的手腕探了探,气息极弱,且脉相跳动得很异常,忽快忽慢,这是毒气攻心所致,而在此前,她体内早就潜伏了一种慢性毒药,如今两种毒药相撞,只怕真的难以救活。
触到她眼里的失落,端木曦也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绝望。
早知道让母亲回东安国会造成这样的局面,当初即使是让她恨自己一辈子也应该强行将她给带到宫里来。
“端木齐,在宫里的生活,我与师兄之间从未有任何逾越,你却如此相信他人之言,中伤我,真的想让我连死,也无法瞑目吗?”连映雪的声音,极其微弱,却不难听出其中的哀怨,她努力的睁开眼睛,想要看清楚端木齐的眼神。
“我相信你。”
端木齐点头,这个女人心高气傲,他早该知道的,依她的个性,看似柔美,实则刚烈,她以这种决然的方式去保护她想保护的人,她的心里,自始至终不曾替他这个夫君想过,她这样一走,将他置于何处?
“我只是在气,气你为何始终不愿意正眼看我一眼,我毕竟与你孕育了两个孩子,你对我,当真就无一丝情意么?就连现在到了这样的地步,你也仍然不肯施舍一个你的眼神给我。我到底走错了哪一步,你的心里,竟是如此的绝情,对我要如此冰冷?”
他抬眸,眼里全是悲泣。
“你很好,屡次都放过我,没有真的要了我的性命。”连映雪柔柔的说道,“其实我心里是感激你的,你明知道我心里没有你,却没有杀了我,而是将我留在这个世上,让我这样活着,走到这一步,我对你,哪里还会有恨呢?我只求你放了我,给我一封休书可好?这一辈子我负了你,来生我们若再能相见再相守,这一生我的爱全给了师兄,无法再发给其他人了,对不起。”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直至最后一口气陡然提了上来,睁开清亮的眸子,定定的看了端木齐一眼,最终,唇角绽出一朵浅浅的笑,纤长的手永远的垂下了。
“母亲!”
“映雪!”
几个人的声音,夹杂在一块儿。
司清瑶只觉得脑海里有些东西正在迅速的被倒转过来,连映雪的这一生,过得何其辛苦。
到死之前,她心里渴望的是端木齐能给她一封休书,这样,她便可以明正言顺的跟丛意生活在一起了。
“映雪,哪怕是死,我也会一直追随你而去。”丛意突然起身,喃喃自语道,定定的看着端木齐:“我这一生,最大的骄傲,便是皇上深爱着的女子,她的心里却只有我。一直以为我自己是个赢家,其实我明白,我一早就输给了你,我们彼此深爱,我却无法给她一个完整的名份,无法让她成为真正的丛夫人,她的身上,永远烙着你端木齐妃子的影子。我心甘情愿在皇宫里守着她这么多年,没有与她做过任何逾越的事情,当今皇上,的的确确就是皇室正统子嗣,只是因为三王爷他以映雪的性命为要挟,我才迫不得已撒了谎,相信你心里是有数的,映雪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为何值得我一生去守护,正是因为这一点,她没有对你不忠,即使她不爱你,却执意的守着那道防线。你真的不应该不相信她的。”
他的话,只让端木齐越发的面如死灰,半晌不知道如何回答。
这一突然的转变,使得端木辰赫越发的被动。
208 危急关头
一柄长剑,毫不犹豫的割向自己的脖颈,鲜血四射。
丛意就这样瞪大着双眼,看着连映雪的身影,缓缓倒下。
映雪,天上人间,我都会追随着你,永不与你分离。。。。。。
“诸位大臣都看到了吗?”端木曦转身,压下心里沉重的痛楚,缓缓说道,“你们都听清楚了吗?是你们的三王爷他有心谋权篡位,设了这样一个阴谋想来陷害朕,将这个忤逆的乱臣贼子给朕拉下去!”
他的母亲已经为了这件事情死在了他的面前,端木辰赫,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端木曦一声令下,立刻有人上前来将端木辰赫给控制住,与其一道入宫的四名大臣见大局已定,纷纷诚惶诚恐的跪下,哆嗦着身子不敢再有任何言语。
“臣这么做,只是不容许皇室血统出任何差错,何罪之有?”
端木辰赫并不急着反抗,而是从容的抬眸,看一眼端木曦,他的身后,端木哲急了,一个剑步冲上来:“皇上,三哥他并不是有心这样去做,只是关于此事疑点颇多,才想着要来当面对质。”
“够了!”
端木齐突然缓缓出声,大起大落之后,他的眼里,再度蒙上了像死灰一般的肃穆。
映雪走了,丛意也随着她一块儿走了。
这两个人,即便是死,也要永远相守,将他端木齐置于何地呢?
“曦儿,此事辰赫的做法的确有失考虑,但他毕竟是你的亲哥哥,你若还唤我一声父皇,就听我的,对他从轻发落。”端木齐的眼,慢慢的转到了端木曦的脸庞之上,这张脸,像连映雪多过于像他,亦正是这个原因,让自己对他的感觉,忽远忽近,找不到真正应该如何与他相处,这一生,自己用在连映雪身上的情太多太多,导致忽略了这个儿子的感受,在自己的心目中,只记得要如何去防备其它人有夺位之心,只记得要去将连映雪的心给夺回到自己身上来,导致自己亲手推开了原本可以拥有美好亲情的这一切。
“是,父皇。”
他的眼神,饱含了太多的深意。
让端木曦明白,母亲的死,对他的打击有多深,有多重。
这个男人虽然从小到大,从未对他施舍过多少父爱,假如不是因为他将母亲关在冷宫十年,他不会如此恨端木齐,当年母亲诈死,他将这一切都归结到了端木齐的身上,直至他称帝之后,偶然得知了母亲的行踪,便不顾一切的出宫前来查找,得知真相过后,在那个时刻,他便已经原谅了端木齐。
毕竟端木齐从头到尾也只是一个受害者。
他是一个堂堂的帝王,却留不住一个女人的心,在明知道这个女人不爱他的情况下,却执意要将她留在身边,这样的爱恨纠葛,又岂是身为晚辈的他们能够渗透得了的?
“曦儿。”
端木齐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痛快的答应,眼里有了动容,以及一抹欣慰:
“父皇从来都知道,你是个好皇帝,你将这个烖月国治理得井井有条,没有让父皇失望。”
像是看透了端木齐的心思,端木曦突然冲上前,伸手,搭上他的肩膀:“父皇,朕刚失去母亲,您不会想让我再承受一次失去亲人的痛苦吧?”
这是端木齐第一次真正的,从端木曦的身上感受到,他是自己的儿子,他是需要自己站在他身边的。
这样的感觉,异常奇妙,父子二人冰释前嫌之后,似乎一切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空气之中有某种气息陡然凌厉的突转,一股强大的气场,突然降临。
这种熟悉的气息,司清瑶有些惊讶,那个人怎么来了?
身着黑袍的关雪,瘦小的身形看上去格外的弱不禁风,可是随着她而来的这种强大的气流,使人不敢小瞧这个突然出现的老人。
她的眼,静静的看着那个已被并排放在一起的两具尸体之上。
“他们说他们想回东安国去过平静的生活。”
关雪沉静的开口,像在诉说着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你们这些宫里的人,怎么就是不能放过这一对苦命鸳鸯呢?”
后面这句,是看着端木齐,带着一抹邪气的笑意。
“师傅,此事说来话长。”司清瑶感受到了关雪身上过重的戾气,她会出现在这里,一定是要杀人见血的。
“我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情形,映雪师妹跟我的丛意师兄,他就两个前段时间还活生生的,这一刻就躺在了这个杀人不见血的皇宫里,应该说皇宫里杀人不需要武器,因为他们都是自杀,看看,权势的力量多么强大啊,不需要亲自动手,他们被逼得就只能自己解决了。”
关雪仍然面容平稳的阵述着,语气里,听不出悲喜。
又或者这是在极度悲痛之下,她已不知道要以何种情绪来面对这一切。
他们三个人,爱恨痴缠,纠结了大半生,曾经她很想亲手杀了这两个人,以解心头之恨,却不曾想,他们最后竟然落得双双自杀的下场。
人或许真的只有在永远失去的情况下,才能回忆起从前的美好来。
年少时的他们,会围着一个锅子美滋滋的等着里面的美味出来,会互相谦让,丛意总是有心偏向映雪,这些她看在眼里,但只要他心里仍然有她的存在,她也就不去多想什么。
假如她能够一直保持当年的纯真,去对待这一份感情,或许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的师兄与师妹都死了,他们算是我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我要让你们其中的一部人去替他们二人陪葬!”她淡淡的说完最后一个字,身形一动,已跃至端木齐的跟前。
这个男人,禁锢了连映雪的一生,也使得丛意痛苦了一生。
所以,他最应该死!
端木曦第一个冲上前去,护着端木齐向一侧滚去。
209 祖孙
司清瑶亦同时扑上去,挡下关雪的攻势。
见到来人,关雪的眼里,闪过一抹狠绝:“你既然唤我一声师傅,就马上给我放开,假如没有这个男人从中作梗,我们三人也不至于如此痛苦,假如映雪师妹与丛意师兄一直都是一对神仙眷侣,我也不至于生出那么多的念想。”
“两国联姻,不是你或任何人可以阻止得了的,假如一切不曾发生,那么你现在口口声声想要杀死的人从来都不会有机会认识映雪公主,不见便不会爱上,不爱上又哪里来的这痛苦纠结的一生?已经死了两个人了,你还想要增加多少具尸体才会愿意放手?”
“我在这个世上的亲人已经死了,其它人死多少与我又有何干?”
关雪掌风凌厉,扫向司清瑶。
后者急忙避让开来,端木曦安顿好端木齐之后也挤身到此战役中来。
端木辰赫见状,趁乱与端木哲一齐离开了此处。
司清瑶一身武学本就是关雪所授,不过好在她曾被摄魂术震住,因此功力大增,此时对付起关雪来,倒是不显得有难度,再加上端木曦在一旁相助,关雪很快便觉得有些无力支撑。
看着这个自己教出来的好徒弟,她的眼里,掠过一抹得意:“你所学,均是出自于我,如果会败在你手里,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情,只能说明我关雪的确有谋略也有眼光,一眼就看得出来,你会将我所学精髓传承下去。”
“师傅,我并不想与你为敌,希望你明白,我与他都希望你可以有一个清净之所,安享晚年,而不是到了这个时候还来被仇恨所累。”司清瑶收掌,心平气和的说着,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之欲出的叫嚣着要跑出来,那个久违了的声音,为什么在这一刻,又重新回旋到了她的耳侧?
这意味着,其实由始至终,她都不曾摆脱过摄魂术吗?
见到司清瑶神色有异,关雪的唇角划过一抹诡异的笑容:“我也没有其它要求,希望你们可以让我带着我的师妹与师兄出宫去,我要找个地方合葬了他们。”
她这样说,意味着歇战。
端木曦自然应允下来,只是见端木齐神情激动,看情形定是不愿意就这样让连映雪被带出了宫。
“父皇,母亲只要永远活在我们心里,便行了,而且她是母亲的师姐,不会对母亲做什么事的。”
他上前,轻轻的握住端木齐的手,如是劝道。
另一边,已为关雪准备好了一辆异常宽敞的马车,里面足够并排放下二人的尸体。
黑袍加身的关雪坐在马车前,将帽沿遮住自己大半张脸,轻声道:“师兄,师妹,我现在带你们回家去。”
随着马车缓缓前行,这三个被命运折磨了大半生的人,又以这样奇怪的组合走到了一起,只是,曾经拥有三个人共同回忆的身影,如今,只余一抹苍老的身影。
站在城墙之上,端木齐痴痴的盯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久久无法回神,今天发生的这一幕,对他而言,简直是一场梦魇,守在冷宫里三年,他以为能够守得住她的魂。不曾想,她竟只是在宫外待了三年,与她心爱的男人,终于逃离了皇宫这个枷锁,自由自在的活了三年。
当她如梦幻般出现在的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似乎又重新活过来了,他的眼里重新又有了希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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