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以来,她从不愿意到接受,再到喜欢,似乎是一个很漫长的事,有时又感觉似乎就在昨天,她等到了几乎从鬼门关闯回来的他,她学会了他的字,她替他受到的苦心疼,她为他养育幼子,她甚至为他堂前尽孝,可是,段小五苦涩的掀起嘴角,终究敌不过一个前妻。
初见时,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姿态高高在上,“既是继室,不下蛋亦没有关系。”
不知为何,这一句话不停地在段小五脑中响起,他的神态、他说话的方式,清清楚楚的记忆在她的脑中,她以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
段小五嘲讽的勾起嘴角,确实,她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傻子,竟然真的相信男人,傻傻的把自己的心交给别人践踏。
“少奶奶,休息吧。”王嬷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段小五身后,怜惜的看着段小五憔悴的脸庞,“这样熬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嬷嬷,我傻吗?”段小五痴痴的看着王嬷嬷笑道。
王嬷嬷眸光柔和下来,轻轻抚着段小五的发丝,没有回答段小五的话,只是轻叹一声,“你只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
重情重义?
王嬷嬷的话如一个炸雷一般敲醒了段小五,段小五眼神迷茫的看向远方,曾几何时,在大学旁边的烧烤摊前,她和死党喝的大醉,死党大刺刺的勾着她的脖子,大声说道,“小五子,你的优点是重情重义,你的缺点也是太重情重义了,这样,会受伤的。”
“我靠,你丫的乌鸦嘴,你咋不受伤呢?”她记得自己当时是如此回答道。
可是如今——
段小五低头看了看一张洁白的宣纸,通篇写的都是模仿着他的字迹,确实,她受伤了,可是她不是古代为了男人要死要活的小女子,她是段小五,独一无二的段小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段小五将桌上写满字的宣旨揉成团扔在地上,然后蘸墨,一笔一划的重新写起自己的狗爬字。
写完,装进信封,段小五舒了一口气,果然顺眼多了,段小五转身,郑重的将信交给王嬷嬷,小声在王嬷嬷耳边轻声道,“嬷嬷,明日要麻烦您帮我把这封信送到益阳布庄交给赵二伯。”
“少奶奶,您这是要?”王嬷嬷刚刚也看到了一点内容,不禁有些惊诧,“为什么?”
段小五转过头看向隔着屏风的顾清彦的书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或许。。。。只是为了留一条后路吧!”
没错,将娘和段霖安置妥当,她已做好离开的准备。
若是终有一天,她的努力最终白费,她也只能随缘。
碰——
一个酒瓶砸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
段小五木然的看着屏风,果然听着屏风那边顾清彦的书房中有声音响起。
顾清彦醉醺醺的看着桌上的女子的画像,大刺刺的摊在桌上,女子温婉的凤眸笑意盈盈的似乎在看着他,顾清彦迷迷糊糊的叫了一声,“馨儿。”
*****
“夫人,您觉得二老爷的死会不会惹得二夫人和伦少爷的怀疑?”翠玲看着周氏有些忧心忡忡的问。
“怀疑又怎么样?不怀疑有怎么样?”周氏把手中的青线用食指和拇指捻起,打了一个结,低头给顾清澜缝制新衣,“我可是在老二去了之后才出现的,药是他们在药铺苦苦求来的,和我们可没有半分关系。”
周氏顿了一顿,“幸亏哥哥想得周全,才抢先下手的。”
“其实。”翠玲有些迟疑,“奴婢觉得就算二老爷回来,也不影响什么,只不过是个药罐子罢了,您又何苦?”
“以防万一罢了。”周氏轻描淡写的说道,“谁知道思子心切的老太太会做出什么糊涂事?老大那边怎么样了?派去的人回话了没呢?”
周氏一想到白日段小五讽刺自己,不仅恨得牙痒痒。
嘶——
一滴血珠从周氏的指尖上冒出,周氏连忙将手指含在口中。
“已经回来一次了。”翠玲脸上不禁有些得意,“大少爷在书房喝的大醉,大少奶奶似乎也没有走出书房半步,目前看不出什么,夫人,这次咱们似乎找对人了。”
“镶儿小姐出现的很及时呢!”翠玲低声道。
“必须尽快将那个乡下女人弄走,只是——”周氏紧紧地皱着眉头,“圣女的意思是。。。。。”
周氏比了一下脖子,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夫人不可。”翠玲惊呼道,“此刻不宜动手啊,若是您再动手,只怕您到时候会成为剑锋所指啊,再说。”翠玲面色有些羞愧,“奴婢曾经派人出去打探过白姨娘,飘香院的*口风很紧,什么都没有打探出来,只知道是近一年突然之间出现的,若是这样。。。。”
翠玲有些忧心,“就怕她来者不善哪,倒是不知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有这样的事?”周氏眉头紧皱,微微不满,“没有用些手段,这些还用我教吗?”
“夫人,软的硬的都用遍了,毫无结果。”翠玲低头,“而且,下面的丫鬟告诉奴婢,白姨娘和周姨娘的关系似乎很好。”
“白眼狼。”周氏狠狠地一拍桌子,眼中尽是阴狠之色,“继续盯着,有什么异常就赶紧禀报,至于张镶儿那边,时不时的添把火。”
“奴婢知晓。”翠玲微微一笑,“若是镶儿小姐这颗棋子用的得当,只怕大少奶奶自己就自动求去了,女人,有哪个是真的大度贤德的?”
☆、第81章 被算计
“这话说的倒也不错。”周氏眯起眼睛,点点头。
“不过,夫人,依照奴婢看来,老太太今天对您已经十分满意了,若要重新夺回掌家之权。。。。。还需要再添一把火。”翠玲沉吟了半响,突然之间说道,“而且,若是指望着镶儿小姐,只怕短期内并不会给打击到大少奶奶,咱们必须双管齐下才行。”
“什么?”周氏抬头,眼神炯炯,“你的意思是?”
“无中生有啊。”翠玲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脑中飞速的旋转着,说道,“咱们不是挑不出大少奶奶的错儿处吗?可是不妨碍咱们给她添个罪名啊,夫人您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一个人说出的话也许是谎话,但是两个人三个人说出来的,即使是谎话也会变成真话,况且,如您在老太太眼中您可是识大体呢,咱们又对二夫人有恩,您只要再施加一点恩惠,还不怕二夫人不听您的话吗?”
翠玲得意地一笑。
“这个罪名并不好找。”周氏皱了皱眉。
“这还不是现成的吗?您在想想二夫人。”翠玲小声提醒道。
“你是说?”周氏眼中精光一闪,明白了翠玲的意思。
“正是像您想的那样。”翠玲继续说道,“咱们可以不用做的刻意,只需要提点一下二夫人即可,您想想,亲生孙儿上门却被门房恶言恶语挡在门外,这个授意是大少奶奶吩咐的,你想老太太会怎么想?纵使大少奶奶再会看账本又如何?”
翠玲顿了一顿,笑道,“咱们侯府也不止会看账本就万事大吉了。”
“到时候只怕老太太会觉得那个乡下女人眼皮子浅,不懂人情世故。”周氏冷冷一笑,“我还得再去看看弟妹和我那可怜的侄儿缺少些什么。”
主仆二人相视一笑。
月上柳梢头,二夫人的门被轻轻地敲响,二夫人正坐在榻上默默垂泪,突闻敲门声,几步过去,打开了门,有些惊讶,“嫂子,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让下人过来知会一声就好了啊。”
“这不是过来看看弟妹你和侄儿住的还习惯吗?”周氏边说边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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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当第一声鸡鸣响起,老太太就早早的打发丫鬟婆子挨个屋的通知,早上都大厅吃早点,就连周紫鸢和白蝶两个姨娘都不例外的通知到了。
众人没有迟疑,早早的等在了大厅,厅中摆放着一张大大的圆桌子,小孩儿身子还不好留在卿玉斋休息,顾清彦和段小五一前一后的赶到,段小五低着头找个位子坐下了,顾清彦挨着段小五坐下,看着段小五眼下的乌黑,眉头紧皱,低声斥道,“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是不是没有睡好?”
段小五静静的瞥向顾清彦,漆黑的眉毛皱成一团,嘴角紧紧的抿着,眉如远山,还是一样的面容,一样的关切,只有段小五知道已经不一样了。
“你还关心吗?”段小五深吸了一口气,别过脸。
顾清彦还要说话,却见老爷子和老太太相互搀扶着到了,顾青伦和二夫人跟在老太太身后,等老太太和老爷子坐下之后,顾青伦和二夫人被安排在老太太下首第一个位置。
众人心中登时了然,老太太是有什么话要说吧!
果不其然,老太太清了清嗓子,视线扫了一圈,威严的开口,“我知道你们心中有疑问,但是我今天要说的是,伦儿和老二媳妇儿既然已经回来了,就是我们顾家的人,若是有人敢轻待了他们,休怪我老太太翻脸无情。”
“娘——”顾正急急的开口,瞥了顾青伦一眼,“您这样做是不是有些草率了?老二当年毕竟犯下弥天大罪,当着族人的面逐出顾家,若现在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回来,只怕——”
顾正皱着眉头,面色不悦。
心中暗暗责怪老太太也太偏心了,当年就一心的偏爱老二,甚至要怂恿老爷子不顾祖宗礼法将侯爵之位传给老二,若不是老二贪心太过,甚至要致自己于死地,幸好自己命大,否则只怕尸骨都已经腐烂了。
顾正皱着眉,面色阴沉,心里不舒服是难免的,顾平当年犯下那么大的罪,老太太都护着,甚至只是逐出家门,而且,老太太恐怕私底下还给了老二不少的银两,如今,老二一死,就能当所有的事情没有发生了?甚至现在还填个小的还膈应自己。
顾正瞥了一眼顾青伦和顾平长得几乎差不多的脸,只觉得心里添堵,他没有求过爹娘公平对待,可是不至于偏心至此啊?许是因为他的长子顾清彦也十分肖似他二叔,连带着这么多年对她1也十分不喜。
“我和你娘做事还得需要向你们请示请示?”顾老爷子抓着筷子就向顾正砸了过去,口中怒骂,“反了你个小兔崽子。”
顾老爷子向来是老太太一贯的拥护者。
“死者为大。”老太太平和的看向顾正,只是眼角的泪光遮不住,“他毕竟是你弟弟,我知道他当年对你不住,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多大的事都应该过去了,况且你们本就是兄弟,计较那么多做什么?顾家的血脉是绝不能流落在外的。”
老太太看向顾青伦,眸光柔和,“伦儿今年24岁,小彦儿2岁,比和儿和澜儿都大,以后就是咱们顾家的二少爷,你们兄弟要和睦相处知道吗?”
话虽然是对着顾青伦说得,但是顾清彦和顾清澜心中都十分清楚老太太这是暗地里在敲打他们呢,顾清彦脸上遮不住浓浓的疲惫,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
顾清澜显得很是喜悦,道,“听说二哥也是准备今年考科举,正好咱们兄弟能在一起多多的切磋学问,互相进步。”
“还请大哥四弟指正。”毕竟是寒门长大的,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顾青伦腼腆笑笑,带着微微的局促不安,但还是释放出善意的微笑。
“哼,又来一个装模作样的。”顾青和冷笑的扔下筷子,睨着顾青伦,“杂七杂八的人都上桌了,这饭还怎么吃,我咽不下去,你们吃吧。”
顾青和不悦的站起身向外走去。
“三哥。”顾清澜暗地里扯着顾青和的袖子,警告的给他使个眼色。
坐在顾清澜身旁的周紫鸢无动于衷的坐在顾青和身旁,低着头不停地戳着碗中的早饭。
“和儿在害羞呢。”周氏急忙打圆场,笑着看向顾青伦,和颜悦色的样子,“伦儿你莫要和他一般见识,他呀平日不这样子的。”
“青伦并未放在心上的。”顾青伦有些局促,连忙说道。
“清和,你要是敢走出这大门,做出这等不认手足的事,就别回来。”老太太一脸怒色,明显的杀鸡儆猴。
顾青和身子一顿,不情不愿的转过身,对着顾青伦勉强的叫了一声,“二哥。”
然后说了一句,“我回房读书。”
说罢就离开了。
周氏暗暗埋怨清和这孩子怎么这么看不清楚火候呢?连忙打着圆场,夹了一块儿玉米饼放在二夫人碗中,热情的道,“弟妹你尝尝这玉米饼,我记得当年可是你最爱吃的呢,尝尝看,今天起早嫂子我吩咐厨房特意给你做的呢!”
“嫂子真是有心了,还记得我喜欢这个。”二夫人一脸感动的道。
“你们妯娌的感情还是这么好。”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眼光柔和的看向二夫人和顾青伦,眼睛湿润,“难为你们这些年在外面吃苦了。”
顾正阴沉着脸一直没有说话,静静地吃着早餐,顾清彦时不时的和顾青伦聊上几句,顾清澜也加入两人的话题,一时之间隔阂竟显得少了不少。
“五儿,你多吃点。”段小五一个早上没有和自己说话,就算看向自己的眼光中也带着一些疏离,然后很快的移开,明显的是在躲着自己。
顾清彦心中很不是滋味,在他眼中只不过是小小的不愉快而已,哪里值得生气这么久,再说夫妻本就没有隔夜仇的,于是也夹了块玉米饼放在段小五碗中,笑容有些讨好。
“嗯,你也吃。”段小五心不在焉的回道,勉强一笑。
大家都在,她就算心中委屈,也不会当众不给顾清彦面子。
顾清彦微微一愣,却看段小五慢慢咀嚼着碗中的食物,优雅的挑不出半点错儿,可是她喝了粥,吃了花卷,吃了一小块儿油炸糕,唯独没有碰自己给她夹得玉米饼。
心中顿时不是滋味,顾青伦再和他搭话也变得心不在焉起来。
周氏冷眼将一切收在眼底,心中冷笑,现在就不舒服了,不舒服的日子还在后面呢!周氏在桌底下轻轻地踢了二夫人一脚。
二夫人有些迟疑看了一眼周氏,似乎有些为难,没有作声。
周氏皱了皱眉,嘴角嘲讽的勾起,和蔼可亲的看向顾青伦,“青伦哪,今年的科举考试可有把握?”
“回大伯母的话,若是正常发挥,应该差不多的。”顾青伦不明所以,认真地答道。
“考之前可得走动走动呢!”周氏掩嘴一笑,“去年我听说一个举子考中了金榜第二十多名呢!结果到最后别人都谋得了好差事,只有他赋闲在家,哎,现在这世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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