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一声锐响,案几之上的白瓷茶碗坠地,摔得四分五裂。
“公主!”身侧侍女写意慌忙倾身扶住公主,却被拂开。
清丽容颜之上一片惨白,那娇艳红唇亦是瞬间失了血色,半晌,才听高位之上传来盛怒女声:“立刻传太医院郁林芳进宫!”
------题外话------
已经两天了,光涨点击不涨收有木有t_t,今天白又更了这么多有木有(吸吸鼻子),白家小公主虐身又虐心了有木有…后面剧情峰回路转只为了勾引大家有木有…大家快快有爱一点,把帝女装到碗里去吧快点快点~
013 百事哀
夜色阑珊,皇城寂静,一辆马车匆匆行至南宫门,马车之上下来一白发老者,上了软轿,一路快步行至凌霄殿。
凌霄内殿,宫人退避,鹤发白眉精神矍铄的老者从侍从手中接过药箱,挥手令其出殿。
“珑瑜公主深夜急招老臣入宫,可是御体微恙?劳烦姑姑准备方巾屏风,以便老臣探脉。”
“不必了,”话音刚落,只闻内殿传来一阵冰冷女声,侍女写意连忙上前搀了公主,只见一袭白色宫装面色清冷的公主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从内殿走出来,一双含着冷意的凤目淡淡扫过郁林芳的脸,“本宫没什么不舒服,今夜急招郁太医入宫,到是本宫想替郁太医诊诊,看太医是否患有恶疾,又是否,重罪难饶。”
闻言,深邃眼眸闪过一丝诧异幽光,白发老臣屈膝跪地:“老臣愚钝,不明公主所指何意,请公主明示。”
“哦?不知?”红唇泛起一抹冷笑,高位之上传来的女声让人不寒而栗,“那么敢问郁太医,行医无德,是不是医者恶疾?隐匿圣上病情不报,又算不算谋逆之罪?!”
被当朝公主如此盛怒斥责,换做常人早已是吓得惊惶无措,而这堂下所跪的郁太医,在宫中行医已有三十余载,断不是常人。只见那郁太医微微俯身叩首,声音却是不卑不亢:“回禀公主殿下,微臣行医,以医德为先,圣上病情,微臣亦无隐瞒不报,请公主殿下明察。”
话落,高位之上倏地丢过来一柄白玉香扇,狠狠砸在郁林芳身前:“好,既然你并无隐瞒,那你告诉本宫,这是什么?!”
面前的扇子,玉柄绢面,隐隐泛着一股悠然清香,老御医垂眸,淡然开口:“回禀公主殿下,此物乃淑贵妃娘娘所用玉扇。”
袖下纤手狠狠划过掌心,冷秀颜咬牙:“此香,是否含毒?!”
“是。”
干净利落的一个字,冷秀颜凤目微嗔,似是没有想到对方竟会如此干脆给了答案,半晌,才从那红唇之中轻轻溢出几个字来:“淑贵妃的体香有毒,圣上他,是否早已知晓?”
“是。”
轻声的一个字,却如同一把利刃直击胸膛,一时间胸口处一阵撕裂剧痛叫人再难承受,伸手揪起胸前衣襟,她竟是一时言语不得。
公主的异样写意均是看在眼里,心慌蹙眉,伸手覆上公主背心:“公主您莫急,顾着身子要紧!”
“请公主容老臣切脉…”堂下跪着的御医正欲起身,却被公主扬手阻止,“本宫无碍…郁太医,你实话告诉本宫,圣上的身体,究竟如何…?”
“…或者说,圣上如今的身子…还能,撑得了多久…?”
淡淡一句话,说得极轻,却似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身侧写意看着公主这个样子,一时难掩心中悲伤落下泪来,身前老者亦是双眸含泪:“请公主恕罪,老臣,老臣不知…”
“是不知,还是…不能…?”苍白唇角泛起一丝苦笑,冷秀颜淡淡开口,“郁太医,你可知本宫手握兵权,今夜便可调了龙虎营,抄了太医府。”
堂下老者佝偻背脊微微一僵:“老臣惶恐。”
却是一个忠君护主之人,仍旧强忍不言。
高位之上,冷秀颜缓缓站起身来,方才那骤然伤痛已是淡淡隐在了清冷眉间,此刻,那一袭宫装面色沉静的女子,周身,隐隐渗出凤仪之气。
“郁太医,为人臣,忠为首;为人子,孝为先。珑瑜身为东离公主,为人臣,却不能顾国本守江山,为君主分担丝毫,是为,不忠;珑瑜身为唯一帝女,为人子,却不识至亲病情,做不到侍奉床前承欢膝下,是为,不孝——”
凤目清冷,落在老者眉间:“郁太医是否想让本宫背负这不忠不孝之名,于圣上百年之后,了此残生?”
一番话,字字句句,如重鼓捶心。郁林芳颤巍仰首,对上那不怒而威的清冷容颜,他深知,公主这番话,并不是危言耸听。
是夜,万籁俱寂,忠心老臣含泪拜别公主,那转身而去的背影,平添了几分苍老。
凌霄殿硕大奢华的寝室内殿,东离公主冷秀颜一袭白衣立于殿前,双手微垂,仰首,一滴清泪滑落脸庞。
身侧穿来轻微脚步声,回眸,那双凤目轻望过来,一时间,便如看透了人世沧桑,述尽了世间悲凉。
被那样一双眼望着,来人只觉心口倏地一窒,垂眸,方闻耳边传来一声轻喃:“蒋进初,本宫不明白,皇叔他既是已知那淑贵妃体香有毒,又为何,要留她在身边…?”
其实公主这般心细如尘,如此简单的道理,又岂会想不明白?心中微叹口气,蒋进初轻声开口:“圣上此举,想必是为了不打草惊蛇。有时候人做出决定,不是对自己最好的,却往往是,对形势最有利的。”
抬头,清润双眸对上那双含泪凤目,那俊逸容颜难得认真:“属下以为,如今形势,圣上定是有必须守护之人,此人在圣上心中极为重要,甚至超过了,圣上自己。”
极为重要,甚至超过了自己的…必须守护之人?
微微扬首,凤目轻阖,两行晶莹无声滑落。
“…写意,摆驾…重云殿…”
——
东离皇宫,依山而建,这历代天子执政的重云殿,便在这群殿之巅。
夜深人静,勤政的年轻帝王还在皇案之前奋笔疾书,案前宫灯莹润明亮,印上那谪仙般的清隽容颜。
“启禀圣上,珑瑜公主求见。”一宦侍无声快步行至殿前,跪地禀报,冷亦清俯身案前没有抬头:“宣。”
未几,那一身雪白宫装眉目清丽的女子便是盈盈行至殿前,低眉垂目,掩去眼上微微浮肿:“珑瑜参见圣上。”
抬眼,青黑如玉的眸子将身前少女一番打量,冷亦清微微勾唇:“怎么是空手来的?”
“啊?”冷秀颜本就心有郁结有些恍惚,忽地被这么一问,顿时愣了愣,才听高位之上传来一声轻笑,东离国君好以整暇开口说道:“这个时辰面圣的不都是来送夜宵的么,怎么,珑瑜不是?”
冷秀颜这才觉得有些窘了,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理由,绞了绞衣摆:“那珑瑜马上命人做点夜宵送来…皇叔想吃什么?”
这一紧张就绞衣摆的习惯竟是如今还在,高位之上的年轻帝王笑得更开了,伸手招她:“颜儿,过来。”
自她十岁之后,皇叔便是很少唤她乳名了,如此称呼听着亲切,又看着那清隽容颜上温暖的笑意,之前的悲伤便仿佛慢慢淡了去,只觉心绪一下静了下来。
“既然颜儿来了,奏折便先不管了,不如颜儿陪着皇叔,去后殿逛逛如何?”皇叔微微扬了眉,轻轻笑道。
------题外话------
发文时间从今天起改到中午11:55啦,看看是不是能吸引更多妹纸看文~午休的亲们看过来看过来~
014 凤朝南
自她很小的时候,冷秀颜便一直认定,她的皇叔,便是这个世上最温柔的男子了。
方才皇叔那句话,其实是她儿时常用的撒娇伎俩——既然颜儿来了,奏折便先不要管了,皇叔陪颜儿去后殿玩吧好不好。
儿时,她便是常常这样冲到重云殿理直气壮妨碍皇叔办公,皇叔每次亦是无奈笑着应承下来,抱着她,去后殿看花爬树抚琴练剑,做一切她喜欢做的事。如今这话,反着被皇叔这么说来打趣她,让她既温暖又失笑。
因着前世惨死重云殿的记忆,她已是很久没来这里了,如今阳春已至,重云殿后整片的花木都抽起了新绿,一簇簇娇艳梨花,在墨色枝头结成雪白的绒。
那东边一处,巨大的一棵梨树,向着人前的方向有一处很明显的断口。那是她儿时骄纵做的傻事,自己爬树没抓稳险些摔了,倒是怪这梨树枝不好,当即命人给砍了去,如今留下这么一处疤,完全破坏了美感。
她正这么想着,忽听身前传来一声轻笑:“这宫廷内饰,讲求对称之美,如今缺了这么大一簇梨花枝,真是可惜了这一整园的梨花树,再不完满了。”
此话说得如此直白,羞得冷秀颜当即红了小脸,再是怎么长大成人,在皇叔面前却总是小孩子心性,当即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那皇叔若是实在看不顺眼,改日珑瑜命人再把另一头的那颗也给砍了,此番一对称,定有皇叔要的完满。”
呵,身前之人轻笑一声拨了轮椅转过身来:“自己做错了事旁人倒是一句说不得。”虽是说着这样的话,温润眼底却尽是宠溺。
回眸,又将那满园梨花树望着,一阵暖风过,阵阵梨花香,冷亦清轻勾起唇角:“忽然有了兴致,常理,将朕的琴取来。”
于是,一树梨花,一壶清酒,一柄上古好琴,一个如仙男子,于那一树梨花下,长指轻拨,淙淙琴音,便如那潺潺流水,倾泄而来。
翩翩兮鸾凤,巍巍兮山重,今朱凤朝南兮,张翱矻矻兮穹山畔;
楚楚兮鸾凤,苍苍兮水阔,今朱凤朝南兮,放恣荡荡兮江海隅。
那是一曲,凤朝南。
是夜,夜凉如水,明月如盘,那一地的银白铺散开来,莹润了一树的白花瓣,柔和了满园的琼枝影。
这样的夜晚,琴音邀月,是何等的风致;那韵声之间,又是何等动人心弦。
隽永的古朴琴声中,满园梨树下,清丽犹如傲雪梨花般的小公主眸光淡淡,微微偏首,盈盈一跃,跳出了第一个音符。
彼时,恰有一阵风过,娇嫩花瓣轻转落下,妆点了她秀丽的眉间,乌黑的发。
殿前,负手而立的宦侍常理,看着眼见这番景致,暗暗心叹。这般的抚琴伴舞啊,已是许久未曾有过的事了。
这一曲旷世的凤朝南,浓得像笔尖的墨,淡得,像天边的云。
花海之中,那和乐而舞的佳人,美得如同云端的一轮皓月,轻触如玉指尖缠绕而出的音律,将曲中的浓淡融成一滴落入水中的墨,如烟般散开,如雾般消逝,最后全然化入人心,如命相依,如影随形。
又是一个如絮轻转,下一刻,那悠扬琴音却是骤变,瞬间锵锵发力,一时,那远山云雾不在,北境大漠苍凉的气息扑面而来,琴音裹上肃杀寒意,铮铮撼动人心;
而眼前,那轻盈曼舞的纤柔身姿亦是瞬间变了样子,如丝凤目带上一抹凉意,一个转身,素手抽刀,梨花树下顿时寒光乍现,劲风凌然。
肃杀琴音配上凌厉招式,相较之前的舞姿却是更加默契合一,一时间满园花枝被刀风所乱,花瓣如雨般落下,透过那繁华纷乱望出去,那月下抚琴的男子,玄衣如墨,面色清冷,那温润眉眼处浅浅望进去,是自幼包容她一切的淡淡温柔。
下一个转身,却是泪沾衣衫。
她的皇叔,是大泱七国最年轻的帝王,文韬武略,天纵英才;
她的皇叔,悉心抚养她长大成人,给了她所有的关心爱护,是这世上她最亲之人;
她的皇叔,只有二十七岁,却是,最多只余两年寿命!
凄厉一声音默,凛然一纵刀收,满园缤纷落尽,铺了一地如雪白银。
小公主垂首跪地于落英之中,轻声拜别圣上。
公主回宫,那九曲宫廊之上,缓缓离去的背影,纤细中透着隐隐倔强坚强。
重云高殿,那个背影,那双凤目凝了许久,方才轻声开口:“珑瑜来之前,见过什么人?”
“回禀圣上,公主今夜急召太医院郁林芳觐见…恐怕,已是全然知晓…”
“是么,”半晌,一声轻叹,凤目微阖,那极轻的声线带着一丝黯然:“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过了么?”
“常理,那件事,办得如何了?”
身侧老者面有怆色,微微躬身:“回禀圣上,事宜妥当。”
——
千里之外,西域寒地,一布置简约的暗室,一中年男子坐在桌前就着烛火阅完手中书信,扬手将信纸置于烛火之上点燃。
信纸瞬间焦黑成灰,身侧有人开口询问:“芳若那丫头在信上是如何说的?”
烛火跳跃,中年男子眉头微蹙,五官在烛火映衬下光影明灭:“若儿坚信,当日她坠马之事是公主所为,说公主可能已洞悉了本王大业,要为父多加小心。”
“哼,”身侧,五官深邃神色阴冷的青年男子冷哼一声接话:“兴许就是芳若那丫头为了萧家那小子争风吃醋搞的鬼,结果行事不慎弄巧成拙,担心父王怪罪,故而恶人先告状,也未尝不可知。”
看着父王沉思不语,男子又补了一句:“况且,珑瑜那丫头不是素来没心没肺对芳若信任有加的么?这样的丫头又怎会突然有了这般心智,洞悉父王大计?”
伴着一盏烛火的父子两人,正是早年流放至西域寒地的安王冷岚和安王世子冷齐沣。闻言,冷岚却是沉吟:“如今情势,任何一丝怀疑均不可放过,若儿的猜疑,不可不查。”
身侧,冷齐沣眼底闪过一丝不屑,面上却是丝毫不敢忤逆父王旨意:“既然父王无法离开封地,不如就由儿臣替父王前往盛京,与姑姑姑父共议?如今我们地处偏远鞭长莫及,待儿臣去了盛京查看一番,形势如何自见分晓!”
回眸将儿子看了看,冷岚心中盘算几番,微一颌首:“去了盛京切忌暴露身份,一切谨慎行事。”
“儿臣遵命!”
——
次日,晨昏时分,冷秀颜便悠悠转醒,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半梦半醒哭了一夜,发梢掌心均是濡湿。
撑着身子坐起来,一宿的悲伤痛苦均是反应到了身上,如今全身骨头都似散了架,周身无力,浑身酸痛。
守在一旁值夜的写意也是一宿没睡好,公主一动便醒了过来,一双杏目看着红肿,开口声音低哑:“公主怎么不再睡会儿,可是要喝水?”
冷秀颜微微摇头,伸手覆上写意搭在床沿的手,温暖体温传递,倒是让两人都好受了一些。
半晌,才闻公主轻声开了口:“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