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了,太师来的正好,秦南王方才送朕这秦南第一美人,依太师所见,朕该如何是好。”
苏子俞和女子闻声不禁同时向对方投去眼光,后者始终平静的眼在看到苏子俞后猛然泛起涟漪,而苏子俞只是在片刻愣怔后转眸看向君朔。
“皇上,曲素当属不可多得的才女子,引她为至亲,于皇上而言,于天下而言,皆为幸事。”
“哦?你又如何识得她了?”
“回皇上,不过陈年旧事了。”
“呵。”君朔忽的攥紧了手指,“那,再依太师之见,朕该如何,引她为至亲?”
殿中氛围变得紧张且空气中弥漫着危险气息,坐中无人有所动作,都提着一颗心观着这突变的局面。
“不如结发为好。”
曲素闻言,险些站立不稳,心痛如绞。
君朔见苏子俞一本正经的回着话,怒火中烧,恨不得扯住那人衣襟恶语斥问。
殿里忽的一片静谧,诡异的很。
倒是君朔最先打破僵局。
“曲素所衔药草有治百毒之效,朕且收下了。”说着起身有离殿之势,“对了,秦南王,朝中上下都知晓,朕至今不纳妃嫔是朕不喜女子,以后不必费此心思了。”君朔笑了笑,“苏太师,朕觉你发如墨泼,适宜相结。”
君朔挥了袖摆,丢下一殿瞠目结舌的人先行离去。
苏子俞心中百般滋味,阿莫是要护他在皇宫之中周全,只是在此之前,也要给他震慑。
作者有话要说:
☆、嫌隙再三生
阿莫赌气般的离开,丢下这一殿百官群臣,这样的性子可真不像他,苏子俞嗟叹一声。
“孙公公,稍后你告知众人,尽兴之后便自行归去,至于曲素,就让她暂居于风雪宫。”
“老奴没有皇上旨意,不敢擅自做主。”孙公公对之前的事仍耿耿于怀,态度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苏子俞轻笑,“皇上会是这个意思,公公在宫中备受信任,您这只是尽心为皇上着想而已。”
两句话都点在了孙公公心尖上,虽然嘴上不说,可面色看来已不似之前别扭,想他已是默应了苏子俞的请求。
“子俞有事在身,不久留了。”拱了手,打算离开。
曲素启唇像是要说些什么,却是最终颓然转过了脸。
“且慢!”秦南王忽的举酒离座,神色挑衅的走到苏子俞身边。“本王久闻太师美名,可您却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要离去,岂不扫兴?太师,便有要事在身,也不耽搁几碗酒的功夫吧!”
苏子俞站住身,见酒已递到了眼前,也不推托,接过酒,颔首致意,“子俞无意扫众位兴致,这便敬过秦南王了。”
白袖掩面,酒盅隐于唇际,一仰首,烈酒悉数入腹。
“本王特意从南疆带来的美酒,太师可还喝的惯?”
“酒佳回味无穷,过烈扰了余香,子俞略懂酿酒之术,改日可请秦南王指点一二。”
放下小盅,苏子俞脚步略显急促的离开众人视线。
秦南王凝着苏子俞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
苏子俞有些难忍,近几日他不曾认真用过一次食,脆弱的胃本已受损不堪,此时酒液荡在空胃里,更是雪上加霜,一阵翻江倒海,惹的他不禁骤生眩晕之感。
呕意泛起,却什么也吐不出。
苏子俞靠着墙壁,被上腹猛然炸开的疼痛折磨的不住轻颤。
可他知道,他没有休憩的时间。
勉强提起内力压住些许痛感,抬眸向茶园的方向看去,阿莫,应是在那里。
***
园多秋茶,此时已入深秋,不比茶树旺盛的时候,但潜心去品,仍能嗅到隐隐清香。
苏子俞放眼环视,却不见君朔身影。
阿莫不在这里,他料错了。
苏子俞有些许失落,他以为,阿莫至少会想要听听他的解释。
正待回身,耳边传来衣衫撩动空气的风声,紧接着,一蒙面男子自树头跳落,跪伏于苏子俞面前。
“公子,宗袭派不肯归顺,已于昨夜被铲除,下一步该怎样做?”
苏子俞拧了眉,心生不安,“少风,你怎能在这里出现?我说过非燃眉之事切忌现身宫中!”
“少风”阴冷一笑,负手起身。
电光火石间,“少风”猛然挥手直冲苏子俞抛洒去带毒粉末。
只见苏子俞急速旋身一脚支地,身体顺势向下打出半圆弧度,趁手捡了一截短小枝干。
苏子俞手握细枝送向“少风”咽喉处,却在距离一寸时罢了手,手一泄力,树枝无助坠地。
短枝落地,牵起微渺尘埃。
“阿莫,你竟设计我。”声音中满是嘲讽和苦涩。
苏子俞的背后抵了一柄剑,而持剑者,正是君朔。
“你先下去。”君朔说到。
“少风”领了命,抬手除了易容,转瞬跃身远离。
“子俞,你叫朕如何相信你,嗯?”君朔收了剑,一手搭上子俞右肩,踱步于子俞前方。
“阿莫,你刺探我。”苏子俞阖眼苦笑,他的所有心血,恐怕都要被悉数扭曲了。
“你还不坦白么?这些日子,你私下结交八方江湖人士,收拢各派掌门人心。先前朝中有人密告于朕,说你有叛乱之象,朕本不信。可你这般扩张势力,叫朕如何不疑?”
君朔语气温和,让苏子俞以为他们还在那个未入朝堂的时候,可君朔眼中的凌厉,又在时时提醒着他,往昔不复!
“你不信,我万般解释你也当是搪塞,阿莫,我不知道该要说些什么。”
“喀!”
苏子俞话音才落,骨节错离的骇人声骤然响起,不待子俞反应,一灌注了惊涛骇浪之力的大掌已落在子俞胸前。
紧接着,苏子俞单薄的身躯不受控制的向后飞离,直至后背重重撞在了一棵茶树上,身体迟缓片刻,徐徐滑落。
直到看见子俞伏在地面生死不知,君朔才生出一阵悔意,猛的发觉自己似乎下了狠手。
“苏子俞?”
悄然无声……
君朔忽的害怕起来,手心惊出细密汗珠。
急急上前查看,发现那人尚有一丝气力,不过已如游丝。
苏子俞右臂已折,完好的左手压在身下竭力摁着体内不停挛动折磨着他的地方。无处不疼,一副骨架似是已经化为碎粉,可君朔始终没有听到那人半声痛呼,反让他心中一紧。
君朔抿起唇,伸出手试图扶起苏子俞。
可苏子俞已然意识不清,君朔握握拳,最终双臂环过子俞身下,一施力,将其横抱起来。
子俞仰面正对君朔,口中不停淌出浓稠鲜红,面白胜雪,不禁令君朔心头一跳。
他是怎么了,自从做了一国之君,他慢慢变得狠厉残忍。
如今,他竟连伴他数载春秋的子俞,也狠心伤害。
他曾允诺苏子俞一生一世相守白头,可到最后,是谁违背了承诺,是谁辜负了谁。
是他,伤了子俞。
作者有话要说:
☆、几番猜忌心
清室不染尘埃,柔和药草香若有若无。
病榻上昏睡着面带病色的苏子俞,一旁守着的是担忧不安的君朔。
“宁付,子俞如何了?”君朔略显焦急的看着卧于床榻生死不明的子俞。
他方才拥着子俞直接去了太医院,一路上子俞始终没有多点反应,他忽的怕了,他怕再耽搁几刻,便会酿成一个不可挽回的后果。
“不太好。”宁付也不隐瞒,如实说到,“当年晋城一战子俞身负重伤已是落下后疾,如今非但没有好生将养,反而屡屡受创。”看到君朔越发的沉默,宁付微顿,心道那人又是何苦,终是放轻了语气,“谨莫,子俞担不起更多了,你若真无法好好待他,该让他回梅庄去的。”
“让他走?”君朔笑的苦涩,“朕怎么会让他走,朕,本不想伤他。。”
宁付摇摇头,不再多说,俯身替子俞接那错位的肩骨。
想当初一行人虽无官无爵,却能驾良驹,携利剑,行走天涯。
没有阴谋城府,没有明争暗斗,日子倒是逍遥。
不似如今,分明心中牵挂,却要两败俱伤,人情在皇城里,显的格外单薄。
“呃…”宁付触碰了子俞伤处,虽已陷入昏迷,子俞仍忍不住挣扎。
“能治愈么?”
“治好了也会落下病根,而且,如果再有几次,那可真是回天乏术了。”
这样听来,至少子俞现下无碍了。
君朔抬手捏捏眉心,看向昏睡的苏子俞。
接骨自然不好受,苏子俞皱起眉,时不时从唇角泄漏一两声低吟。
若是清醒,那人定是咬碎牙龈也断不会□□半声。
“宁付,子俞就交给你了。”君朔拍了拍宁付臂膀,转身离开。
身为帝王,最不该有的就是害怕,最不会有的就是愧疚,最不能有的就是逃避。
可他此时只得离去,因为他心怯看到子俞痛苦的样子,更憎自己因此而愧疚的心。
***
烛火明灭跳跃,这里关押着大多是犯下滔天大罪的人。
狱中人也不哀嚎,折磨受的久了,连挣扎的本能都被消磨殆尽。
进了牢狱深处,血腥之味越发浓重,害人作呕。
与那些饱受皮鞭烙铁洗礼的人不同,牢角处有一打理干净的单房,里面关押着一气定神闲的少年,正闭着眸子养神。
“吱吖!”
锁链来回碰撞,紧接着紧关的牢门缓缓开启。
“皇上,一切都遵照您的意思,我没有让下面的人审讯他。”牢头恭敬的说着。
“嗯,你先下去,一柱香后回来。”
“是。”
牢头应了命,不敢继续停留。
君朔考究般的打量着眼前少年,少年面容清秀,因受伤面乏血色,可倔强的性子半分不减。
少年盘膝而坐调整内息,对于君朔的目光不为所动,微蹙的眉似昭示着他对君朔的到来有多心怀不满。
“你的姓名身份。”君朔前踱两步,悠悠说到。
少年仍然无动于衷。
“那,说说你和苏子俞有何关系。”
少年仍不作答,只是指尖微不可觉的轻颤一下。
“罢了,你嘴这么严,朕不如去问苏子俞,他身子骨弱,可禁不起折腾。”说着,君朔做势要走。
“你敢动我家公子一指头!我就取你狗命!”少年见君朔像是要去为难苏子俞,再也不顾一切跳了起来,竟是长步冲前一手架上君朔脖颈。
“噗…”少年冒犯的行为没有触怒君朔,反让他觉得好笑,“忘了自己就是被朕捉来的了么?少风,你家公子聪明一世怎会任用你这样不自量力的小毛孩?”
“你…你怎么……”少风疑惑的看着君朔。
“朕想知道的就一定会知道,为了此事,你家公子现下还躺在太医院里不知几日才能下了病榻,别和朕比心思。”君朔轻笑,明黄衣袍泛着凛光。“现在告诉朕,苏子俞暗中勾结江湖中人,成了什么组织,有何打算。”
“你居然伤了公子?”少风瞠大了双眼,“公子绝无二心,你竟这般猜忌怀疑……”到底只是孩子,少风心中牵挂,听到公子受了伤,满是担忧,之前的淡然瞬间化为乌有。
“他若真是一心向朕,就不会这般一再隐瞒!”君朔声音中掺杂了怒意,他越来越厌恶有人告诉他苏子俞对他的好怎样不可多得,他有眼有心,那人究竟如何,他最明白不过,不需旁人提点!
君朔忍了忍怒气,放缓了语气,“朕命人调查过了,苏子俞手下一干人等中,你年纪最小,他最照顾的人也是你,你若出了事,子俞定会自责不已,所以,只要你能解释了朕的问题,朕便立刻保你平安出狱。”
“……公子吩咐过……我不说。”少风扭头坐回了之前的位置,紧抿起唇瓣。
“不说?那朕回去告诉子俞,让他记得病好后来为你收尸!”
“你杀了我吧。”少风低声嘟囔着。
“什么?”
“你杀了我好了!”少风大喊一声,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愤怒和不甘,“公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却不能给公子一点信任反而屡屡伤他,公子心里一定很不好受,我若还背叛了公子,公子身边还能有谁?杀吧,杀了我,告诉公子,下辈子少风还要去追随公子!”
君朔拧紧了眉头看着好似快要哭出来的少年,一时哑言。
“皇上?”牢头听到了动静,慌忙赶了过来。“皇上?出什么事了?”
君朔缓过神来,看了一眼牢头,摆了摆手,“继续压着他,不要审讯,看好了。”
牢头对着君朔离去的背影恭了恭身,便老实的锁好了牢门。只是疑惑的很,里面关押的究竟是何方人等。
***
夜深,君朔驱散了下人独自对月喝着惆怅酒。
那个叫少风的少年竟然这样忠心于子俞。
也许不只那一个人,兴许还有更多更多如少风一样的人,对苏子俞忠心耿耿。
君朔握了握拳,胸膛起起伏伏。
从没有人这般敬重过他,即便他是一国之主,也没有。
苏子俞,分明是在笼络人心。
月色打亮君朔俊气的脸庞,棱角分明的脸容上没有笑意,显得格外冷绝。
君朔揉了揉眉心,挥袖打翻了酒壶,起身消失在夜色中。
作者有话要说:
☆、擅自闯牢门
苏子俞是生生疼醒的,睁眸的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那个连梦中都在斥问责备自己的人,身边仔细为自己拭去汗水的,是华国第一御医,百手宁付。
“你总算是醒了,死小子,尽给我找麻烦!要是治不好你,指不定谨莫会怎样怪罪于我!”宁付紧张了一天,现下终可放下心来。
“好啦,你最了不起,你最不容易。”苏子俞笑着打趣,却是牵扯了痛处,不禁倒吸凉气。
“你能给我省点心么,这太医院,就是为你一人备的!”马背相伴多年,曾共南征北战,宁付早已将子俞视为亲弟,他自小没有眷属依靠,以为自己习惯了伶仃孤苦的日子,直到结识了苏子俞,他才明白,人的一生,总该有些牵挂。
苏子俞无言以对,他心知,对于宁付,他亏欠了许多。
“胳臂得用绷带固定些日子,这些天安稳一点,才能尽快恢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