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岁慈在一边暗自的颤抖着,然而她面上却是冷静如斯,她知道,只要熬过这最难熬的一夜,一切都会过去,她依然是傅府唯一的不容置疑的当家主母,一样掌控着所有,而且傅天佑已死,她心头的一颗大刺已除,她可以安心的专心的去算计凤琉裳了,待医书和凤家财产到手,她就再也不用惧怕什么了。
眼见事情已经至此,凤琉裳扫了一眼凤岁慈,很快收回目光,她走到傅天佑身前,心内默默:“天佑,你安心的去吧,总有一天,表姐会还你公道。”
而后,她转过眸子,对傅仁义道:“姑父,琉裳还有事,先走了。”
她不想再此停留,看凤岁慈的表演,反正傅天佑的后事傅仁义是绝对会办好,这一点她不用担心。
傅仁义摆摆手,她便转身出去。
凤岁慈看着凤琉裳走出去的身影,目光不由得微微一眯,她隐隐感觉,凤琉裳似是知晓了什么,或者她说的有事,就是想去调查什么。
悄悄的唤了星儿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星儿便去了。
不会一儿,星儿就又回来了,她低声回凤岁慈:“夫人,表小姐直接回去清苑了,并没有去柴房那里,家里的下人已经卷着四姨娘和莲儿的尸体去乱葬岗了。”
凤岁慈听了,这才安了安心,她目光里划过一道冷光。
看来是她多想了,凤琉裳只所以有那么一点儿反常,完全是因为这丫头因为傅天佑之死而伤心的傻了罢了。
清苑里,凤琉裳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裙,她招出飞羽,很淡定的道:“带我去乱葬岗。”
“啊?为什么要去乱葬岗?这时候去最容易遇到野狗什么的了!”飞羽惊叫,一脸震惊。
凤琉裳冷冷一睨他:“我们就是要去跟野狗抢食!”
“什么?”飞羽一脸惊色。
“你到底是不是暗卫?每次叫你做事情,你都追问不休,一点性格都没有!你看看跟着王爷的夜羽,那才叫暗卫,你这算什么?”
飞羽脸上一黑,他是比不上夜羽那么沉稳,但是他多问问也是为了更好办事情嘛,这跟性格有什么关系?
心里腹诽,但是看着凤琉裳面上是少见的冰冷,他也知道傅天佑被害之事,不敢再多问,只得乖乖的带她去乱葬岗。
乱葬岗的一棵老树之上,凤琉裳和飞羽蹲在那里,树枝树叶遮挡着,所以就算是下面来了一群人,也没有人能发现他们。
“哎老张,你说这死的毕竟是府里的四姨娘,她身上应该也有点值钱的吧?”
“怎么?你这小子想要赚死人钱?”
“不赚白不赚嘛!”
“好,那你要是想赚,你就去摸吧,我可是嫌晦气!”
“我倒是想去,可是我害怕啊!”
听着下面的人吵闹不休,凤琉裳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她睨了一眼飞羽,飞羽十分识趣,随手折了一根树枝,便朝着那个想发死人财的傅府小厮扔了过去。
“哎呀!谁打我!”那小厮登时叫了起来,捂着额头,四处张望。
然而其他人都愣住了,因为没有人打那小厮,而这里除了风声和似远似近的狗叫声,再没有其他声息了。
那个叫老张的率先反应过来,他大叫一声“有鬼啊”转头就跑。
其他几个人听到这话,本来也想学那个小厮去发点死人财的,此时都吓破了胆,一溜烟的都跑了。那小厮此时也是吓得浑身发抖,一边大叫饶命,一边连滚带爬的跑了。
“切,真是没用!”飞羽骂了一声。
凤琉裳没好气的看着他:“有用的飞羽大哥,你现在可以把我带下去了么?”
飞羽一听,登时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两人从树上下来,走到那个卷席之前。
见凤琉裳直接蹲下身子打开了卷着的席子,飞羽不禁暗暗咂舌,他现在真的怀疑自家这小姐是什么来头了,不但敢夜半来这乱葬岗,现在竟然直接去拔开卷尸体的席子。
她想干嘛?
很快飞羽便知道凤琉裳要干嘛了,因为凤琉裳已经拍拍手直起了身子,对他道:“飞羽,扛着这个席子,我们回去。”
“什么?”飞羽瞪大了眼睛,叫他扛尸体回去?开什么玩笑?
凤琉裳冷冷淡淡的睨着他,缓缓的道:“我不是说过我们是来跟野狗抢食的吗?怎么你连个尸体都怕?”
“不是怕好不好,而是……”是这太怪异了,飞羽没有说出后面那句话,因为凤琉裳明显的已经不耐烦了,他无奈的道,“好吧,算我倒霉!”
扛着尸体走了一会儿,飞羽又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看着走在一边神情淡定的凤琉裳,他心里暗自腹诽,有时候自家小姐也太不像个年轻女孩了。
他忍不住问:“小姐,我们是回傅府?”
“不!”凤琉裳突然止了步子,吓了飞羽一跳,一脸惊色的瞪着她,凤琉裳摇了摇头,皱眉半天,她才道,“我要去见王爷!”
“这样去见王爷?”飞羽的一张俊脸登时垮了下来。
这夜黑风高的,她和凤琉裳去找王爷,而且他还扛着一个尸体,这情形怎么想都觉得诡异莫名!
然而凤琉裳却是轻舒了一口气,神色坚决。
原本她是想带四姨娘去桐苑的,但是一想到就算是去了那里也是无力安排她,现在是绝对不能带四姨娘回傅府的,济世堂也不可以,凤岁慈一直紧盯着她,她不可能把四姨娘安排在自己的地方,而摄政王府则是凤岁慈唯一不可能想到也不可能触及的地方。
她不想去麻烦千城诀,但是此时也是无可奈何。
“走吧,就去王府!”
飞羽的脸色更黑了,然而凤琉裳已经快步的向前走了,他也只好跟上。
为了动静小点,凤琉裳和飞羽是直接飞掠进王府的。
飞羽一手抱着卷着四姨娘尸体的席子,一手带着凤琉裳,直向千城诀的居所飞掠而去。
刚靠近居所的院门,飞羽便感觉到一股大力袭来,他暗骂一声,低声道:“死夜羽,是我!”
“飞羽?”夜羽从藏身之处现身出来,见飞羽怪异的样子,冷沉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飞羽微哼了一声,他就知道夜羽会笑话他!
“是小姐大半夜非要来找王爷的!”
飞羽气呼呼的把席子扔下,凤琉裳见他如此粗鲁,瞪了他一眼,急忙过去察看。
夜羽疑惑的看了一眼凤琉裳:“凤小姐?”
凤琉裳抬起眸子,问:“王爷可在王府?”
“不知凤小姐这么晚来找王爷,是有何事?”夜羽心有警惕,他对千城诀屡次过份的关心凤琉裳有点纠结,见她与飞羽夜半来此,不禁有点疑惑。
凤琉裳正想说话,却听开门声响起,又听到千城诀略带慵懒的声音传来。
“夜羽,怎么回事?”
凤琉裳不理夜羽,快步过去,抬目直视此时只着白色中衣,墨发披散,却依然在夜色月色下清绝无双的男子,淡淡道:“王爷,是琉裳有事请你帮忙。”
第125章 我们翻墙吧
千城诀一怔之下,见凤琉裳清丽如水的容颜上有焦急之色,而她的眼神也看着与平常有异,似是十分的惊乱,他即刻反应了过来,快步过去。
“阿裳,你怎么来了?”
“王爷,你的王府可以帮我收留一个人吗?”凤琉裳没有迟疑,直接道明来意。
千城诀微微一愣,随即点头。
把从假死状态中醒过来的四姨娘安顿好,凤琉裳不打算停留,也不打算解释,她对千城诀笑了一下,便准备告辞。
看出她的意图,千城诀却拦在了她的面前。
“阿裳,我去换一下衣服,然后我送你回傅府。”
今天晚上的事情她半点也没有向他解释,但是看着她不似平常的那样淡然的神情,他就知道,她一定是出事了。
她不说,他心不安。
凤琉裳欲要拒绝,这时候来找他帮忙,本来就是她的无奈之举,她不想再麻烦他。
但是她话还没有说出来,千城诀便对飞羽道:“飞羽,你先回去,阿裳由我来送。”
飞羽一听,直接无视了凤琉裳威胁的眼神,应了一声就直接溜了,气得凤琉裳暗自磨牙。
“阿裳,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马上回来。”千城诀唯恐凤琉裳再拒绝,一边说一边出去,凤琉裳只好坐下等他。
厅里空无一人,凤琉裳坐在那里手中握着一个小瓷瓶,手指不住的用力,几乎是想把手中的小瓷瓶给捏碎一般。
千城诀去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她却有点不耐烦。
她心里着急,起身快步走到外面,外面月色清华,她咬了咬唇,抬步就向前走去。
“阿裳,你就这么不想让我送你回去?”
刚走了两步,便听到了千城诀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凤琉裳回头,只见月华之下,千城诀依旧是一身白衣清绝无双,似泛着一层淡淡的光辉。
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清雅出尘,凤琉裳想着发生在傅府的事情,心里不禁有点懊恼。
她的事情,何必让他沾染?何况,那些又是那么肮脏可怕的事情!
他与她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就算是偶然有了交集,也不过是交易一场,而今天晚上,她原本就不该来找他。
“其实我自己可以回去,王爷能帮我收留安顿四姨娘,已经是帮了我很大的忙了,其他的事情,琉裳不想麻烦王爷。”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说,只是一想到傅天佑之死,她就觉得无力。
这种无力感,让她觉得她不该去连累千城诀,她与他,并没有什么重要的关系。
千城诀没有动,他在月色下静静的看着凤琉裳,看着她清丽凝烟的眉目,眉头微微皱起。
他有点不懂凤琉裳此时的神色,只是他觉得,她的事情他必须要参与,她的忧愁和困难也必须由他陪伴和解决。
“阿裳,你是在怪我么?”
“什么?”凤琉裳皱眉,他怎么会这样想?她只是懊恼自己的无力,何尝是怪他,她又有什么理由怪他?她看向他,摇头道,“王爷想多了,是我表弟今天被人下毒毒死了,我心情不太好,所以……”
“什么?傅天佑被人毒杀?”千城诀不禁吃惊,他还记得那个笑容温暖飞扬的少年,他也记得凤琉裳看傅天佑的眼神,她是把他当成弟弟一样看待的,他被毒杀,那她肯定是极度伤心的。
他的心,瞬间揪起,微微涩痛了起来。
怪不得今天晚上他见她的眼神那么的惊乱和不安,原来她是真的遇到了可怕的事情。
他突然觉得十分的懊恼。
若是他能时刻陪在她的身边,他必定不会让她经受这种事情。
他快步过来,目光直直的凝视凤琉裳的眼睛,心中涩涩,缓缓道:“阿裳,对不起,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没在你身边。”
这一晚上,凤琉裳从见到傅天佑中毒吐血到她晕倒再醒来一直到现在,她都强忍着心中巨大的悲痛,她只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报仇,一定要报仇!
所以她给了四姨娘假死的药,又去乱葬岗把她带到千城诀这里来,现在她还有事情要回去办。她根本没有时间哭泣悲伤,可是现在看着千城诀那沉凝的目光,看着他目光里盈盈的怜惜之色,她突然心头软了下来,她闭上眼睛,眼泪瞬间便流了下来。
“阿裳。”千城诀看到她突然流泪,有点急了起来,上前一步,不由自主的伸手拂到她的脸上,很自然的替她擦去了泪水。
这下子,凤琉裳像是被什么惊到了一样,她睁开眼睛,猛向后退了两步,目光又复清冷,淡淡的看着千城诀。
微有点尴尬,千城诀收回手,不自禁的抬手抚眉。
知道他这动作是因为尴尬,凤琉裳也意识到了自己似乎反应太大了,她微抿了一下唇,微转过脸去,淡淡道:“王爷没有对不起我,倒是我深夜来打扰王爷,是琉裳唐突了。”
“阿裳,我们不是朋友么?”千城诀更加懊恼起来,他觉得他有些话他原本是想要脱口而出的,可是在触及凤琉裳清淡的眸子之时,他就说不出口了,他恨自己的迟疑,然而他开口的机会已经没有了。
凤琉裳已经转过脸来,目光淡然的看着他,语气也是淡然的。
“是的,我们是朋友。”
千城诀很想说不只是朋友,可是又怕自己吓到凤琉裳,他无奈一笑,似是溶金的凤眸潋滟着淡淡月华,他声音轻浅,微含无力却又像是不死心的质问:“既然是朋友,你怎么对我如此客气?”
凤琉裳的心默默的颤了一下,他这样的眼神,让她感觉有点不安和尴尬,似是在逼迫她承认什么,她的心瞬间有一丝的慌乱。
她想避开他的目光,然而他的目光是缠人的软绵丝线,她避无可避,不管她如何垂目低首,都能感觉到那温润的目光,缠绕在她的身上。
“不是客气,只是我与王爷虽然是朋友,但是我们毕竟是……”顿了一下,仔细想了一下,凤琉裳才又道,“是不同的人,你是王爷,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医者,有时候客气,也是为了彼此可以更好的相处下去。”
更好的相处下去,是指要永远这么疏离吗?千城诀听着凤琉裳说话,目光随着她的话语微起波澜,他很想说,他要的不只是这么相处下去,可是他说不出口。
他定定的看住她,缓缓道:“阿裳,只是因为我从闲王变成了摄政王,所以才会让你有如此多的顾虑么?”
他的语气很淡,但是却让凤琉裳心里猛然一震。
这段时间她确实有点不受控制的想要疏离他,但是她并没有深究过是为了什么,也或许是她心里不愿意去深思。
他们相识之时,他是微末之时,无权无势的闲王,连凤岁慈和傅仁义都敢看不起他,那时候她觉得和他相处起来随意融洽,她完全沉醉其中,可是自从他惊艳翻身,不但是其他人对他的态度改变了,连她也从不由自主的改变了态度。
只不过别人是从不屑无视变成了谄媚巴结,而她则是从亲近变成了刻意的疏离。
凤琉裳垂了垂眸子,似是有点不敢看千城诀此时的神情。
她低声道:“王爷如今是摄政王,应该有很多大事要处理的,琉裳有顾虑也是正常。”
“只是因为这个么?”千城诀脱口问出,目光依旧凝在她的脸上,眸色灼灼,泛着奇异光芒,似是在逼迫凤琉裳说出最接近内心的话来。
凤琉裳抬目,看住千城诀,水眸淡定如镜,声音清淡:“还会因为什么?”
千城诀一怔,烟金色眸中奇异的光芒退去,迷茫之色漫上,他微微垂了一下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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