颎,胜过信任我的儿子。现在却当从来没有他这个人一样。作为人臣,不能总认为自己是别人无法代替的,并用这来要挟。”可见隋文帝这个人是对权力没有安全感的,不管多亲近和信任的人,一旦威胁到他心目中的权力,他立刻恩断义绝。最能替太子说话的人没了替他说话的机会,太子的处境更危险了,但他仍不警惕。他没有想过,那么多的人冒着那么大的危险一起来推翻高颎,显然是有计划有图谋的,又有什么事值得别人费这么大的心思,当然是他太子的地位。
第二章 晋王王妃 第二十四节 启民可汗
这年的冬天十月,皇帝让长孙晟在朔州筑大利城安置五万人左右*的可汗意利珍豆启民可汗(汉语强健的意思)及属民。启民可汗的妻子是隋朝的和亲公主安义,这时死了。启民可汗怕隋朝怪罪,特带人去隋朝负荆请罪。因为是冬天,又处于北方恶劣的自然环境中,这条路走的异常艰辛。同样是天苍苍、野茫茫,却看不到风吹草低见牛羊,有的只是悲伤和凄冷。这天晚上,启民命属下安扎好营地就地休息,自己独自坐在帐中担忧着进京见了隋帝,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置。其实他觉得隋帝应该不会对他怎样,这回他去也不过是想表示一下自己的诚意。要知道在草原上的可汗中,自己的实力还不够强大,所以才决定投靠大隋这棵大树。否则,早就被其他的可汗所灭。现在如果再得罪了隋,以后的日子更加艰难。当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或许诚心是自己最大的保护伞。
这时,帐外响起了“噔噔蹬”的脚步声,启民抬起头来看着帐门,一员大将掀开帘子满面红光的走进来对启民说:“报告大汗一个好消息,高句丽进犯大隋,隋朝现在正全力以赴对待高句丽,应该没有兴趣再因为安义公主的死来开罪我们。”启民听了,没有说话,只是沉吟着。
'文'这大将有些奇怪,又说:“大汗你不高兴吗?我们可以不用去大隋请罪了,他们现在连自己的安全问题都还没解决呢!”
'人'启民抬起头说:“我还是决定按原计划行事,去大隋请罪。”
'书'大将更奇怪了:“为什么呀?万一隋帝大怒,我们不就很危险了?到时候任他们怎么对待我们,我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屋'启民说:“我要的是长久的安稳和我们在草原上日渐强大的机会。如果我们心存侥幸,惹怒了大隋,他们击败了高句丽再打着替安义公主复仇的旗号来消灭我们简直是易如反掌。我们这回去大兴,正在大隋有危险的时候,更能体现我们的诚意,或许就不再追究这件事了,更重要的是对我们放了心。再说,隋帝就是要怪罪我们,也顶多处置我们这些去的人,我们的子孙还有发展壮大的机会。”大将点头,不再反对了。
启民可汗又率众人踏上了到大兴的路,天上下起了大雪。北方的雪可不像南方的雪那样少见、那样细腻无声装点诗人情怀。在启民可汗后一百多年的李白写了一句形容北方雪的诗句——“燕山雪花大如席”,虽然夸张了些,也足可见北雪的壮观。再加上北方的怒号作伴,启民他们的行程有多艰难是没有到过北方的人无法想象的。好在突厥这个马背上的民族,早已习惯了这种环境,也就不觉得多苦了。
启民的队伍正在雪中或急或缓的行驰,前面隐隐约约的出现了一批大队人马,看不出来具体数量。启民可汗命自己队伍暂且停下,派身边的一员小将上前打探。这员小将去了一段时间,兴冲冲的策马奔来,见了启民可汗,下马拜倒说:“恭喜可汗,是大隋皇帝听说安义公主病亡,特选了义成公主前来和亲。送亲的队伍已经走到前面了。”启民听他说罢,立刻带上跟随的重臣大将,下马去迎接。
见到送亲的使臣长孙晟,启民下拜,长孙晟扶起,用隋帝的话把他安慰一番,说安义公主的病逝是谁都想不到的事情,让他不要过于悲伤。新选的义成公主是隋帝挑中的,很喜欢她的为人心性,希望她能和启民可汗百年好合。说完加以勉励,启民可汗的感激之情自是难以言表。
启民也不用再向前走了,就近找到合适的地方安营扎寨,先安顿好公主及迎亲的队伍进账休息。自己和手下在另一帐篷里讨论这件事,最后决定让一重臣先回去安排最隆重的礼仪迎亲,自己则亲自护着公主和迎亲的队伍回去。婚礼后,启民可汗直接封义成公主为可敦(可汗的正妻,相当于中原的皇后)。另赠两千匹骏马让长孙晟带回去给隋文帝。义成公主,这位美丽倔强的少女,远离了自己的家乡,踏入异邦,克服了饮食、语言等各方面的障碍,在这片陌生的土地扎下了根。很多年以后,在危难中救了隋炀帝一行人,又在炀帝死后收留了萧后,让她在乱世中有一方安稳的栖身之地。
第三章 入主东宫 第一节 太子自误
长孙晟带着启民可汗赠送的骏马回去向隋帝复命,隋帝很高兴,长孙晟说:“染干(启民可汗的名字)部落,归顺的人很多,虽在长城之内,还是被雍虞闾(都蓝可汗——启民的堂兄)侵扰抄掠,不能安宁的居住。请迁徙到五原黄河南边,于夏、胜两州之间(今内蒙古河套南)。东西到黄河,南北四百里,掘为横堑,在那里居住,可以放心的发展畜牧业。”皇帝答应了。又安排上柱国赵仲卿屯兵二万为启民驻守以预防达头(西突厥可汗)侵犯,代州总管韩洪等将步骑一万镇恒安。达头骑十万来入侵,韩洪军大败,仲卿在乐宁镇出击,杀敌一千多人,取得了胜利。
杨素军在灵州以北地区与达头可汗部遭遇。在此之前,隋将在与突厥交战时,因担心突厥彪悍的骑兵来往冲杀,都采用战车、骑兵和步兵相互交叉配合的阵法,阵外四周遍设鹿角、蒺藜等物,骑兵留在最里面。杨素抛弃这种自我保守的落后阵法,下令各军摆开骑兵阵势。达头闻之大喜,立即率l0余万骑直扑隋军。隋上仪同三司周罗喉看到突厥求胜心切,阵形不整,乃请令率精骑迎击,杨素指挥大军随后继进,大败突厥,达头可汗带着重伤逃跑,其众死伤不可胜数。
隋帝派遣越公杨素出灵州,行军总管韩僧寿出庆州。太平公史万岁出燕州,大将军武威姚辩出河州,连合攻击都蓝。还没有出塞,十二月,都蓝为部下所杀,达头自立为步迦可汗,他的国家大乱。长孙晟对隋帝说:“现在官军边境,战胜了很多次,突厥内部出现内讧,他们的主公被杀,乘现在招降安抚,可以平定北方。请派遣染干部下分道招慰突厥其它部落。”皇上听从了他的建议。投降的人很多。突厥的势力分化瓦解,各民族进一步融合。
突厥这边的事告一段落,隋帝松了一口气。冬至这天,百官照例到东宫晋见太子,喜欢热闹的杨勇动用了乐队,举办了一场仪式接受百官道贺。却惊动了在深宫里隋帝杨坚,连忙派人去查看发生了什么事。公公回来把情况一说,杨坚气的直发抖,这些年对太子的不满一齐涌上心头,一边在地上来回的走着,一边嘟囔着:“我这还没死呢!他就等不及了?”突然停了下来,心里一个计划已经酝酿成熟:不行!我不能等着他来逼我退位,我一定要走到他前面去。
第二天朝堂之上,杨坚微笑着问道:“听说因为今天冬至,这里里外外的官员都相约去朝谒东宫,这算是什么礼?”
太常少卿辛亶连忙奏答:“前往东宫,只能算是道贺,不能算是‘朝谒’。”
杨坚说:“如果是道贺的话,顶多几个人约到一起,说来就来,随时就走,怎么还需要东宫官吏传令召唤,定时定点全体集合呢?而且太子身穿正式官服,陈设乐队,坐在那里等候百官,这样做可以吗?”辛亶登时低下了头,不管再吭声了。
杨坚随即颁布诏令:礼仪有等级差别,君王与臣属才不至相互混淆。皇太子虽然居处上位,但在大义上,他仍然既是臣属、又是儿子。可是冬至内外大员却群往东宫朝贺,以各地特产作为贡品。这种事情不合典度,应该彻底杜绝!
隋帝心底对太子的恩宠开始减退,猜忌更加明显了,经常派人去刺探太子动静,又抽掉太子身边强健的侍卫,只留下老差的,东宫里有才能的人全部调开。太子这时才知道自己的地位已经开始动摇了,可是他的太子之位得来的太容易,所以他不懂得该怎样守住这个位子。那么多种补救的方法,他选了一样最愚蠢的一种——厌胜,就是用法术诅咒或祈祷以达到制胜所厌恶的人。很快,被人抓住了把柄,隋帝知道后大怒,派杨素彻查这件事。
像审查东宫这种事,换了别人或许不敢做,因为弄不好会落下灭族的命运,可杨素他敢。杨素自小勤奋好学,而且很有胆识,甚至有几分狂妄。一生征战无数,几乎未打过败仗。最初却是因为文采出众而受到赏识。当年周武帝又令杨素起草诏书,杨素下笔成章,文词华丽,周武帝帝赞扬道:“将来不愁没有富贵。”而杨素却回答说:“臣只怕将来富贵要来追我,我不用追富贵。”有道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样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把聪明用在罗列罪名上面当然也不含糊,很快的,太子的罪名已到了“不能不废”的地步。
第三章 入主东宫 第二节 太子被废
开皇二十年(公元600年)九月末,杨坚从仁寿宫回来了。他对臣下说:“我刚回到京师,按说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不知为什么总是忧心忡忡。”
众人不敢接话,吏部尚书牛弘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臣等没有尽到职责,才让皇上忧心劳苦。”
杨坚开始对着东宫的臣属发脾气了:“仁寿宫离这里并不远,可我每次回来都得严加戒备,就像到了敌国一样,你们说这是为什么?!我近日因为腹泄,和衣而睡,本来想住在靠近厕所的后房,可总怕随时会有紧急事件发生,只好搬到前殿。所有这一切,难道不是因为你们这帮人想败坏我的国家吗?!”说完立即下令将东宫总管(太子左庶子)唐令则及多名东宫大臣当场逮捕,交由法司审讯。随后命杨素和姬威当众将太子杨勇的种种过错告白于臣众。接着派出禁军士兵包围东宫,将太子和他的儿子软禁起来,全部*成员逮捕入狱。
消息传到扬州,晋王正和萧妃一起玩儿占卜游戏,一听说此事十分高兴,对萧妃说:“我们的大事就快成了。你就要是太子妃了。”果然没多久,隋帝派使臣来宣晋王入京。临走前,晋王和萧妃最后留恋看了一眼扬州这个美丽繁华的城市,萧妃说:“不知道这一别,是不是再也没有机会到这儿来了。”
晋王说:“别这么丧气,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的,只不过那时的身份会变的。”
萧妃说:“这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晋王说:“怎么对你说呢?我一直觉得你应该会理解我的。我希望我的理想有一天会实现,可那需要足够的权利做后盾。区区的一个晋王,根本做不成那么多的事。”萧妃不语。
晋王又说:“我知道你是一个安于平稳的人,不喜欢追名逐利,我理解你,也很喜欢你这种性格。可我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我希望你能像我理解你一样来理解我。”萧妃抬头看着晋王笑了。
冬十月,隋帝派人召杨勇进见。杨勇这一段时间已经是心力交瘁,一看到使者吓得早失去了太子仪态,战战兢兢的问使者:“父皇是不是要杀我?”使者也不敢多言,说:“殿下不必过虑,去了就知道结果了。”
杨勇跟着使者向大殿走去,一路上是怎么走来的都不知道,只觉得两腿直打哆嗦,好像不听使唤了似的。到了武德殿,完全不是往日的气氛,皇上亲着戎装,眼里的威严和冷酷早就失去了做父亲的慈爱。殿上兵队陈列,文武百官站在东面,皇亲站在西面,使者带杨勇和众儿子站在殿庭中。内史侍郎薛道衡展开诏书,宣布废除杨勇的太子之位,同时废除杨勇儿女们的“亲王”和“公主”封号,即日起全部贬为庶人。杨勇听完,“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忍住满腹的怨屈拜倒说:“臣理当被斩首弃尸于闹市,为后来的人做前车之鉴,以免重蹈覆辙。多谢得到父皇的恩怜,能够保全性命。”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下面想好的套话怎么也说不下去了,起身甩袖而去,他用这种无声的方法来对抗此时无奈的处境,维护了他最后的自尊,从此终结了他的太子身份,也失去了涉足政坛的机会。算计者和被算计者本来就是暗箭和明枪的关系,谁准备的充分些,谁的胜算就大一些。失败的人,痛苦也好,彷徨也好,都于事无补,最多像屈原那样写下优秀的诗篇让后人凭吊。能在政坛上经得起几起几落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还是被浪淘沙逐波而去。像杨勇这样不懂得为以后做准备的人当然只能成为大多数。
第三章 入主东宫 第三节 入主东宫
开皇二十年(公元600年),冬十一月,立晋王为太子。当了太子的杨广,很快就发现如愿以偿并非就代表幸福。首先,他感觉他的父亲隋文帝明显的衰老了,这并不意味着他离皇位越来越近,反而觉得皇位离他越来越远了。因为隋帝临近晚年,愈加的多疑和狠毒,尤其是经历了前太子杨勇的事,他对身边的人除了独孤皇后全都抱怀疑态度,而杨广这位新立的储君也不例外,对他的权利限制更是变本加厉。其实饱览史书的他对这事先也做足了思想准备,他早明白储君是一种外表风光,其实危机四伏的职业。此时,他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可毕竟在扬州自由了十年,一时的不适应是肯定有的,只有小心翼翼的处事。
如果说父亲让他感到惶恐不安,那么母亲就让他感到痛心了,还没满五十的人,已显老态。鬓发间添了几许白发,眼神里也有了一抹苍凉。想那年母后为他们小夫妻送行时,屹立在台阶之上,还是容光焕发、威仪并茂,可现在哪还有那时的一点影子?要知道,因为父皇早年总忙于国事,他们几个兄弟姐妹全是母亲一手带大的。一直以来,母亲就是他的保护伞,只一想到母亲,他心里就浮现出那个坚强、慈爱的影像。有她在,他就是一个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