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萧后- 第35部分

崔君肃上前制止，说：“元帅这样不可，这样是违抗圣令，是死罪。先放下这死罪不提，这样做的结果会毁坏皇上的整体计划。”

来护儿不听，说：“贼军的形势已是败局，我们足可以得胜，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宁可活捉高元而得到皇上的责罚，放弃了这次成功的机会，以后就再也不会有了！”

崔君肃见劝不住来护儿，就对其他的将军说：“如果你们谁听从元帅的违抗诏书，我必当奏明圣上，到时候你们都要获罪，谁也逃脱不了。”

这话一说，大家都害怕了，跟着来护儿打平壤城倒是没什么，冲锋陷阵那是武将的家常便饭，死都是不怕的，怕的是到皇上那里被当做叛逆那就麻烦了。皇上的刚愎自用是众人皆知，杨积善等人的惨死还记忆犹新，谁愿意落得那样的一个下场？和那样的结果相比，失去一次建功立业真的不算什么了，有多少武将不是战死沙场，而是被当做叛逆死在帝王刀下，历史上这样的例子太多了。于是众将军都不约而同的请求来护儿从诏还军。来护儿刚才要违抗诏书，原本就是凭着一腔热血，现在看到众人都在反对，冷静下来想一想后果，知道没有众人的支持，自己也不能取胜，被属下架空的元帅注定了只能失败，只好勉强说：“准备回军！”众将皆松了一口气。

坌行知

贼帅八月四日，皇上自怀远镇班师。对高句丽的征讨就这样结束了，与他开始的兴师动众相比，结果却十分的仓促和无力。原来他做了这么多，并不是真的要把高句丽这个国家怎么样，不过是为了一句承认，承认他地位的至尊，连野心显得也不是那么的纯粹。他哪里是要做个千古一帝，分明像一个被宠坏的啦孩子，习惯了愿望总能背满足的他，不能容忍他的生命里有一次的缺憾；就算是满足了他的愿望又能如何呢？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后世的人给他冠以昏君、暴君的帽子，不如《剑桥中国隋唐史》里说他是政治美学家来的贴切——“自欺欺人也许是一个规律，因为带有强烈的艺术成分的政治个性具有一种炫耀性的想象力，它能使其个人的历史具有戏剧性，并使一切现实服从野心勃勃的计划。”皇上的三征高句丽竟像是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然而结果却又是那么的让人笑不出来。他所不知道的，就算他知道了也已经无能为力的是，在高句丽战死的隋军将士尸骨，被高句丽人堆积起来建立成一大景观来夸耀自己的胜利。还是后来的唐太宗知道后义愤填膺，命长孙无忌去高句丽，毁了这一景观，迎回将士尸骨，设坛祭奠。都喜欢把隋炀帝和唐太宗放在一起比较，为的是分辨出一个对错来为后人做鉴，其实在某些问题上，他们的观点和目的是一样的。他们本来就是亲戚，血脉相连。

第五章　三征高丽　第二十九节　回驾东都

冬十月皇上回东都，三日抵达西苑。得到消息的十六院夫人开始忙碌起来，为的是把肃穆的冬天，妆点的像春天一样灿烂，只为博皇上一笑。张夫人正和宫女们说说笑笑的剪彩绸做花，一个小宫女自言自语的说：“希望皇上这回能到我们院中一游，不要又让我们白忙活一场。”旁边一个大一些的宫女连忙给她使了一个眼色，小宫女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住了口，下意识的捂了捂嘴巴小心翼翼的看了张夫人一眼。可是张夫人已经听见了，勾起了心烦，放心剪刀说：“你们做吧，我觉得闷的慌，出去走走。”几个亲近一些的宫女起来要作陪，张夫人说：“我就到隔壁尹夫人那里坐坐，看看她们的花做的怎么样，不需要这么多的人，就小丽陪着我就行了，你们和她们一起做吧！要不等皇上回来跟不上了，更比不过其他的夫人了。”那几个宫女听了又坐下，小丽跟着张夫人出了院。

张夫人信步来到尹夫人的院前，过了桥，就是院门了。张夫人低着头下了桥，习惯性的抬起头朝门上望去，赫然看见尹夫人倚着门正和裴寂说着话，很亲密的样子。张夫人心头有些酸酸的，犹豫了，还要不要过去？尹夫人已经看见她了，对她笑盈盈的说：“张姐姐，你怎么有时间来了？我想着你今天是要为皇上胜利回来做准备，不会来看我了呢！”

裴寂上来行礼说：“张夫人好，卑职和尹夫人说皇上回来的事呢，说完了就准备去看望夫人呢，不想夫人已经来了。”

张夫人笑着对尹夫人说：“有她们做就可以了，我水平还不如她们呢！我来看看妹妹准备的怎么样了，有什么新鲜想法儿，也好学习学习。”说着看了裴寂一眼。说：“裴大人怎么来了，不会是为了尹妹妹的艳压群芳吧？”裴寂尴尬的笑笑没说话。

尹夫人笑笑说：“姐姐取笑妹妹呢，妹妹若比得上姐姐的一半，也就知足了，怎么谈得上艳压群芳？是群艳压我一支芳罢了。妹妹有哪能有什么新鲜想法？再出奇制胜也比不过纪夫人李夫人她们，那次不是被她们给比下去了？只怕这次又入不了皇上的眼，我已不抱指望了，要不然也不会在这里闲站着。”言语间，渐渐的有些落寞。

裴寂说：“二位夫人莫要这般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们这些在宫中供职的，没有一个不是认为二位不够出类拔萃的。二位夫人到现在还没有出头，只是缺少一个机会。请二位夫人不要泄气。”

张夫人说：“不是泄气，是有自知之明。不清楚现实情况，还总是做着遥不可及的梦，那是小女孩干的事儿，我早过了那个年龄。”

尹夫人眼圈有些红了，说：“姐姐不要这样说，在这空荡的深宫里，本来活的就很空虚，若再不给自己一点儿盼头儿，越发的觉得活的没得意思了。”

裴寂说：“二位夫人不要这样，皇上回宫了，是想看到大家的笑脸的。二夫人若这样，又该被别人抢了先，白白的浪费了机会。皇上这回回来，停不了几天就要去西都长安，夫人可要抓住机会啊！”二位夫人这才露出了笑脸。

这时，那边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个小太监，先给二位夫人行了礼，对裴寂说：“快！快！大人，我们四处找您呢，皇上快到了，前面的仪仗队都准备好了，等着您请众夫人去举行迎接仪式呢！”张夫人一听，连忙辞别了他们，自己带着小丽回院穿戴礼服，尹夫人也进了自己院，裴寂和小太监去通知别院的夫人。没有多长时间，十六院夫人和其他人一起集中在宫门口按品级站好迎接圣驾。足足等了半天，皇上驾临西苑。和皇上阔别了近一年的嫔妃们，终于见到了皇上

第五章　三征高丽　第三十节　孔雀来仪

迎接皇上回西苑的仪式很隆重，饭后后皇上在西苑内和大家一起随意游玩，一洗东征那种凝重的气氛，一派喜庆的景象。众夫人唧唧喳喳围着皇上给他歌功颂德，皇上总是笑呵呵接受，好像这回东征的胜利，真的挽回了大隋的面子，几年前的那个四方来拜的盛况又当重复了。萧后在旁边敷衍的笑着，心里太明白这次以胜利而收场的东征，里面含有多少水份。就在这次回军路上，行至邯郸（今河北邯郸市）时，当地变民首领杨公卿突然率八千部众袭击禁军后卫第八队，抢走了四十二匹膘肥体壮的上等御马。反军如此猖狂，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事情。眼里容不得沙子的皇上，这次竟没有深追此事，看来他自己也疲惫了。当一个时代的气势向上走的时候，其他的力量无法阻挡；当一个时代的气势向下走的时候，所有的力量都难以挽回。现在，是不是就到了走下坡路的时候？萧后在心里问自己。

被众夫人盼回来的皇上，并没在西苑呆几天又动身去了西京长安，刚沐浴到皇恩的夫人们不得不做出一副可怜巴巴表情目送皇上一行人远去。十月二十五日，皇上回到长安，举些告庙仪式，告慰列祖列宗。十二月回洛阳，以生病为由不肯随他去的庚质被他投进大狱。在路上，萧后乘休息的时候，见皇上高兴说：“庚质他说近年来征战频繁，百姓疲惫，益劝课农桑，等过几年存储丰实一些再巡游。以臣妾短见，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不知陛下怎么看？”

皇上有些不高兴，说：“劝课农桑和巡游相矛盾吗？朕巡游不也是为了体察民生吗？”萧后不说话了。陈公公急忙来报：“启禀陛下！庚质他死了。”皇上萧后大惊，继而皇上恢复了神色，说：“死就死了呗，老东西总是和朕做对，没有什么可惜的。”说完抬起头看看陈公公还站在哪儿等着旨意，缓和了口气说：“算起来他也是个人才，你代朕去安慰一下他的家人，厚葬。”陈公公领旨而去，旁边的萧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大业十一年（公元615年）过春节，虽说仪式很隆重，可皇上觉得缺了点儿什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冷清，望望左右问裴矩：“今年怎么没看到突厥始毕可汗来朝见？”

裴矩犹豫了一下说：“臣见这几年*日渐强盛，怕是养虎为患，前些年不是向陛下建议扶植其弟叱吉为南面可汗，并欲以宗女嫁他，也好与*牵制抗衡。谁知那叱吉不敢受，反倒叫始毕听说了心怀不满，对我大隋多有不敬。他的宠臣史蜀胡悉多谋略，臣设计杀了他。遣使诏始毕说：‘史蜀胡悉叛可汗来降，被我杀了。’臣这样做也是为了去掉他一条臂膀，可那始毕竟为这件事不来朝见了。”皇上听了没说话。这时亲卫校尉高德儒来见皇上，奏道：“皇上大喜，有两只孔雀从西苑飞到集宝城朝堂前跳舞，这是祥瑞之兆啊！请陛下过去亲览。”皇上素来好新奇，觉得有趣，对萧后说：“我们过去看看。”萧后笑着点点头。

等皇上一行人来到集宝殿前时，孔雀已飞去，集宝殿前空空如也，只是高德儒几个手下站在梧桐树下侯着。所有人都心里一紧，怕皇上怪罪，会殃及大家。高德儒更是冷汗直冒。他几个手下深知皇上一旦怪罪，他们也脱不了干系，信誓旦旦的说：“是的，我们都看见了。就是刚才一眨眼的功夫就飞走了。”高德儒此时连解释的力量都没有了，只是干站在那里。还是宇文述反应快，拜倒在地说：“恭贺陛下，孔雀既是鸾，现在新春来贺，可见皇上大喜啊！”萧后也在一旁说道：“大概是孔雀见真龙天子驾到，感到害羞，所以飞走了吧！”话还没说完，所有的人都开始拜贺。“祥瑞之兆啊！这是祥瑞之兆啊！”声音不绝。皇上开始还没觉得怎么着，一见百官称贺，心里高兴起来。要知道自从东征开始，就经历了一系列的失败，整个朝堂都是一种压抑的气氛，对皇上的决定，不是间接的反对，就是不啃声，他讨厌这种感觉。他习惯了那种被人拥捧着的优越感，在现在看来竟如隔世，今天这两只孔雀的事情是真是假对他来说一点儿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那久违了的优越感又回来了，他又是一个被人捧着的明君了，于是当场下诏：因为高德儒的诚心冥会，肇见嘉祥，擢拜朝散大夫，赐物百段，其他的人皆赐束帛；在见到孔雀的地方造仪鸾殿。高德儒本是想让皇上高兴一下，博个好彩头，不想会把自己推到这种尴尬的地步，原以为皇上会发怒自己的小命会不保，转眼一步登了天。人家一辈子有可能都经历不到的事情居然在这短短一个时辰内被他经历到了，楞了一下，立即狂喜，拜倒在地说：“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萧后在旁边却又又是一番想法，只要皇上没有因为这件事杀人就行了，至于什么祥瑞不祥瑞的，鬼才相信呢！

第五章　三征高丽　第三十一节　孔雀来仪2

晚上，皇上为祥瑞的事高兴，又和嫔妃们肆意狂欢到很晚。西苑里燃起了几堆大火，灯火通明，香雾缭绕。萧后渐渐的觉得体力不支了，辞别皇上要回寝宫休息。皇上知她身体不好，这两年又一直跟着他东奔西走的吃了不少苦，也不勉强，叮嘱服侍的人好生伺候便准行了，那边朱贵儿来拉皇上：“陛下，快看呐，纪夫人又有好节目呢。”萧后对皇上说：“陛下去吧！陛下一偷空儿，她们玩的就没意思了。”皇上笑着和朱贵儿一起又继续和袁宝儿她们同乐，那边又响起一串明澈的笑声。萧后带了简儿等人离了这热闹的所在，向相对冷清的寝宫走去。

在路上，简儿笑着说：“这回陛下应该会在西苑多呆一些时日了，娘娘可以静静休养一段时间，这几年娘娘太劳累了。奴婢知道娘娘一直喜静不喜动的。”

萧后说：“只怕是又呆不了多长时间。四月，要和陛下一起去汾阳宫避暑；陛下还计划秋天要去北巡呢。这还不算什么，那高句丽去年虽说递了投降书，可陛下让他们来朝拜，到现在都还没看到他们的身影，陛下已经开始筹划第四次东征，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动身。”

简儿对东征的事不敢多问，只奇怪的问：“为什么要去北巡啊？以前不是去过的吗？就算要去玩儿，那也是江都好玩一些啊？”

萧后说：“你还不知道皇上吗？他是为去玩儿吗？前些年的西巡，近年来的东征，那次不是吃尽了苦头？他还不是想圆他那个千古一帝的理想？若只是为了玩儿，还不如呆在这西苑里。”

简儿说：“恕奴婢愚钝，就不能理解这个理想。我还是喜欢一些实质性的东西，比如吃饱穿暖呀什么的，比较目光短浅，贪图安逸。”

萧后笑了，说：“那是，要不然你也不会现在还呆在我的身边，说不定早和朴儿一样去寻找自己的梦去了。不过你也不要太自谦，我知道你是一个吃的了苦的人，说你贪图安逸有点儿过份了，说你随遇而安还有几分像。”

简儿也笑了，说：“奴婢知道娘娘心疼奴婢，不忍心把那些不好的词用在奴婢身上。”

说着话已经到了寝宫，众宫女伺候萧后卸妆沐洗，简儿一面去掉萧后头上的发钗，一面说：“论理这些不该我们这些宫人操心的事不该多问，奴婢还是感到好奇，陛下这次北巡就是为的什么？”

萧后看着镜子中自己的影子说：“为的什么？你没注意到这几年突厥可汗没来朝拜吗？前两年陛下一直忙着东征，也没在意这档子事儿。现在东征结束了，他就注意到了。前些年我们和突厥来往很频繁，对我们也很敬重，才能显出我们大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