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澜哥哥发誓,不管你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就算你满脸伤疤,头发花白,牙齿掉光,你依然是天澜哥哥心目中最美的萤儿。”
“天澜哥哥。”流萤忍不住扑进君天澜的怀里,将头埋在他的胸前激动得放声痛哭。
看到这一幕,很多士兵已经动容,流敏却是一脸的震惊,看着他们的眸中竟有那么一抹看不清道不明的凄厉。
看着眼前情谊缱绻的二人,君天烈的双眸危险的眯了起来,他此刻所想到的,是如何利用流莹,逼迫君天澜说出君天逸的所在,他要将他们一举歼灭。君天澜不是很在乎流萤嘛,今天他倒是要看看,自己的亲兄弟和自己的女人,君天澜他到底会选哪一个?
吩咐人将流萤捆绑起来,君天烈在椅中坐定,端起一杯茶轻啜一口,看着君天澜冷漠含笑道:“说说看,君天逸在呢儿?他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那场大火没有烧死他?”
看到流萤被再次绑住,君天澜就已经意识到不妙,不过这也是他早就预料到的后果之一,既然选择回来,他还有什么不敢面对的呢?想到这儿,他不禁冷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么留着我这条命继续软禁,要么一刀杀了我!”
“呵呵,还跟我装傻!你不在乎自己的这条命,那么那个傻瓜的命呢?你也不在乎吗?”说罢,他一挥手立刻有人上前用白绫勒住流萤的脖子。
“你……”看着流萤痛苦地挣扎,君天澜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胸口也剧烈地起伏着。
一个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个是与他相依为命的妻子,两个人都是他生命中最珍惜的人,这让他如何抉择是好呢?选择了兄弟,流萤必死无疑;可是若是选择了流萤,君天逸那个他十几年未见的哥哥,以及他苦心经营下来的庞大组织,恐怕都将再劫难逃。
“唔……别管我……”流萤拼命的挣扎,双眸中似能喷出血来,断断续续地挤出一句能表达她此刻心意的话,虽然她不知道君天逸对天澜哥哥而言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能让他如此在意的,绝对是很重要的人,她不愿看着他为她犯难,哪怕是一丝一毫。
“对不起!”君天澜看着流萤摇了摇头,琥珀般的眸子里流下两行热泪,他可以为她身涉险境,他可以为她放弃夺回天下,但他不能置那么多人的生命于不顾。
“你可真是多话!”见君天澜无意坦白,流敏一个眼神下去,众人按住流萤,拔出她的舌头,手起刀落,转眼间她的舌头已自己的亲姐姐剪掉一半,口中鲜血狂喷。
“啊——”看着被流敏扔在地上的半截舌头,流萤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口中鲜血喷涌而出。剧痛之下,流萤推翻众人,蜷缩在满是泥土的地上,痛得全身痉挛抽搐不已。
“萤儿……”君天澜发出野兽般的怒吼,全身经脉贲张,长发倏忽之间荡开,就连绑在身上的绳索也在这一瞬间尽数崩断。
君天烈被君天澜全身爆发出来的惊人力量,吓得从椅中跌倒,流敏赶紧扶起太子道:“快,保护太子殿下!”
“放箭!”太子一声令下,刹那间箭失密集如雨一般地飞向君天澜,他却不管不顾地笔直地走向流萤,此刻,他的眼里、心里此刻只有流萤。
“不——天澜哥哥……天澜哥哥……”看着箭羽一支支地飞向君天澜,扎在他的身上,流萤心痛如绞,发出一声声含混不清的哀嚎,任泪水模糊了眼睛向着他的方向爬过去。
直到君天澜全身插满箭羽,他才从震惊中醒悟过来,也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慌乱之间,竟然犯下了杀死自己最重要棋子的错误!
“啊……”看着浑身插满箭羽的君天澜,君天烈忍不住仰天发出一声怒吼,一脚踹翻身旁的桌椅。为什么?凭着君天澜的武功,他就算不能全身而退,但至少也能留的性命,为什么他不管不顾,任由箭羽射穿他的全身!
他就那样带着全身的箭羽缓步移向流萤,直到再也无力支撑自己的身躯,轰然倒地。
“呜呜……呜呜……”流萤口不能言,心中剧痛只能仰天悲鸣,看着君天澜轰然倒下,她撕心裂肺地悲咽着爬向君天澜。
“萤儿,别怕,别怕,天澜哥哥来陪你了……”君天澜全身都被鲜血浸红了,他看着近在眼前的流萤,缓慢地向她爬了过去,两人指尖碰到的那一刻,君天澜扬唇一笑,却是笑出一口鲜血,想说话,一张口,话未说出,鲜血却涌了出来,他只能用眼神来告诉她:对不起,原谅我的选择,虽然不能保你平安,但至少,我能陪着你一起去死了……
他的意思,流萤读懂了,她不住地摇头,告诉他:我怎么会怪你呢?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我都不会怪你的!流萤看着他,眼底的泪水不断地涌出来,她忽然感觉不到身上的疼了,她只是怜惜地看着全身都是箭的天澜哥哥,他该有多疼啊?
她用尽全力地向前爬着,还差一点点,她就能永远的握住天澜哥哥的手了,他们就会永远在一起,再也不会有人能够欺负到他们了。
然而,就在她的手快要握到他的手时,君天澜却被君天烈一脚踹得侧翻到一旁。
“原来你早就一心求死!你是故意死在我的手下的,是不是?是不是?!”君天烈无法接受自己犯下的过错,泄愤地踢打着君天澜的身体。
“不……不……”原本生命已经脆弱到即将熄灭的流萤,此刻看到君天烈如此对待天澜哥哥,却不知从哪儿涌来一股力量,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猛然扑到君天烈身边,抱住他的腿用尽全力死死地咬了下去。
“啊——”君天烈吃痛大惊,攥起拳头不断捶打着流萤的头脸,流萤却死死咬住,绝不松口,她要咬下他的肉,喝他的血!
众人一哄而上,对准流萤单薄的身子又踢又打,在众人的拳脚下,她的头脑豁然开朗,过往的一幕幕残忍地在眼前重现,原来她的娘,不是死于自杀,而是死于谋杀!原来她的哥哥是为了救她而亡,原来她的痴傻不是天生的……原来她所有的一切悲剧,始作俑者都是流敏和她的母亲孙玉茹!
孙玉茹,流敏,来生她就是化身成为恶魔,她也一定会找到这对母女,好好地报今世之仇,她要让他们这些欺负她、欺负天澜哥哥的人——全部都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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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第003回 傻女重生
“不要……不要……”黑暗中,一名八岁的小女孩在床上挥舞着双手,绝望地哭喊着。
“小姐,小姐别怕,青姑姑来陪你!”说着,一名二十岁左右的清秀女子,掌着灯慌慌张张地跑到流萤床头,轻轻拍着流萤被汗水浸湿的小脸道:“小姐,快醒醒!”
流萤蓦然睁开双眼,没想到看到的,竟是儿时在流府里,唯一对自己好的青姑姑,她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屏风前娘亲自为她挑选的粉色帷幔,窗边哥哥为她亲手制作的贝壳风铃……看着年少时闺阁里熟悉的一切,以及自己一双小小的手掌,她不禁怔愣住,泪珠无法自控地直落下来,她重生,她竟然重生了,她竟然真的重生了!
“小姐,夫人已经去了大半个月了,你要想开一点,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自从小姐亲眼看着夫人吊死了之后,就日日夜夜被噩梦所缠,而老爷和老夫人发现夫人那件“丑事”后,所以连带着对小姐的态度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她眼看着小姐一天天的削瘦下去,心里不忍却也无能为力。
原来现在是大沥一十四年,没想到她竟回到十年前她八岁的时候,只是娘亲此刻已经走了一个月了,她终是来晚了一步!不过,所幸现在距离靖王发动政变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她还有机会改变她和天澜哥哥的命运。
孙玉茹、流敏,我回来了,此生我定会让你们,血债血偿!想到这里,流萤稚气未脱的明眸中一抹冰寒一闪而过。
“小姐,你怎么了?你说句话呀,别这样吓青姑姑!”看到流萤眼中瞬间闪过无数情绪,或悲哀,或愤怒,或冷凝,青儿伸出手在流萤眼前晃了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姐的眼睛里怎么会有这么复杂的情绪?
看着眼前惊慌失措的青儿,流萤不禁心头一暖。青儿原本是她娘上官兰馨的陪嫁丫头,长相清丽、为人也聪慧,很是得她娘亲的喜欢,却不知什么原因多年来始终未嫁,一拖便拖到了如今二十三岁,惹得府中上下时常在她背后指指点点,她的娘亲也曾劝说与她早日嫁人,但在一次与青儿长谈后,便从此再未提起此事,只是从那以后上官兰馨便开始让流萤唤她青姑姑。
自从上官兰馨死后,这流府里所有的丫头几乎都已不再把流萤当成主子,青儿可怜她一个人孤孤单单,便来到晴芳阁对她悉心照料,前世她痴痴傻傻也不知道如何保护她,竟让她落的到最后被二夫人孙玉茹丢给牙婆子卖给瘸腿的酒鬼,结果也如她母亲一般用一条白绫了了残生。今生,流萤在心底暗暗发誓,无论如何她都会设法保她周全。
“我没事。”流萤忍住满腔的悲愤,朝她微微一笑,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道:“不过是做了个噩梦而已,现在已经没事了,青姑姑先下去睡吧。”
看到流萤并没有恐惧哭泣,反而换上笑脸来宽慰她,青儿不解地看了看流萤,见她又躺下睡觉,便帮她掖好被角,把灯留下道:“姑姑就在隔壁,小姐有什么事就吩咐一声。”
“好!”流萤乖巧地应了一声,闭上了眼睛,直听到门轻轻关上的声音,流萤这才再次睁开双眸。
现在的流萤,不仅保留了十八年来的所有记忆,而且她还拥有了正常的成年人智商。只是,单凭这样,就想要报仇还远远不够。她这十八年来,一直都浑浑噩噩,日子几乎都荒废掉了,再次重生,她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从现在开始,她就不能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她要为未来的每一步,为她所在意的每一个人,积蓄自己的力量,一步步变得强大!
清晨,青儿如往常一般进屋伺候流萤起床梳洗,却发现流萤已经自己穿戴整齐坐在窗边看书,秀眉轻轻蹙着,似乎是有什么不解之处。
“小姐,先梳洗用膳后再看吧!”青儿看着流萤少有的认真模样,露出欣慰的笑容,走上前去整理床褥,抬眸不经意间看到流萤手中的书,竟是对她而言生涩难懂的《治世之鉴》,心头闪过一丝疑虑,却也没有过多在意。
“好!”见是青儿,流萤搁下书,点头一笑。
整理好床褥青儿出去唤人进来伺候,不多时碧珠、琳琅、清荷三人便分别捧着洗漱用品和早膳鱼贯而入。
安安静静地梳洗完毕,流萤端坐于桌前,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开始用膳。自从娘亲死后,她的饮食用度已大不如前,早膳也不过是清粥配着小菜三碟,往日里下人们是怎么样端进来就怎么样端出去的,没想到今日她不仅安安静静地配合着梳洗,甚至还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地用膳,这叫她们怎么能不吃惊呢?
“小姐,要不要再来一碗?”见流萤难得地用完一碗粥,清荷喜形于色地问道。
“不必了。”流萤看了看清荷热切地眸子,扬唇一笑道:“好久没有去老太太那儿请安了,你们待会儿都随我去老太太那儿请安吧。”
闻听流萤这般说,碧珠微微一愣,看了流萤一眼,却是边收拾桌上的碗碟,边道:“奴婢手上还有许多绣活儿没完成,待会儿就不陪小姐去了。”
碧珠是流萤房里的大丫头,今年一十五岁,已是到了该出嫁的年纪,大夫人上官兰馨在世时,她照顾流萤也还算是尽心尽力,只是大夫人一走,她对流萤的照顾便开始马马虎虎,到后来更是明目张胆地巴结上了三夫人张艳。
她这样一说,清荷年纪小倒还没觉得什么,青儿、琳琅皆是心头一怔,这碧珠作为晴芳阁的大丫头,行事是越来越放肆了,仗着自己如今跟三夫人走得近了,便越发不把流萤放在眼里不说,现在就连流萤的吩咐她都敢托辞了!
青儿动了动嘴唇刚要开口,却见琳琅眼瞧着碧珠,不咸不淡道:“奴婢今日身体多有不适,也就不陪小姐过去了!”小姐如今在流府各位主子的眼里,是人见人厌,人人都恨不得来踩一脚,她才没那个功夫陪她去看各房夫人的冷眼与奚落。既然碧珠都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她自然也是有样学样。
这琳琅今年一十四岁,鹅蛋脸儿,眉眼儿细长斜斜向上挑着,薄唇轻抿着,就算是不说话,也自有一股子风情。她刚进流府时方才十岁,原先是伺候三夫人张艳的,四年下来,人长得愈发漂亮了,纤腰不赢一握,张艳见流岑来自己这儿过夜,眼神越来越多的关注到琳琅身上,心里便留下了芥蒂,大夫人上官兰馨自缢之后,张艳便借着照顾流萤的名义,把琳琅打发到晴芳阁来了。
那琳琅见老爷对自己有意,便盼着能被老爷收了房,心想着到晴芳阁也好,夫人刚死,老爷可怜小姐定会时常来此,到时候她还不是有的是机会嘛。存了这样的心思,一开始琳琅对流萤的饮食起居照顾得可谓无微不至,谁知老爷自打夫人过世以后,连晴芳阁的门都没踏进过一步,她便将流萤给恨上了,对流萤的照顾可谓是一日千里,连碧珠都不如。
“你们……你们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青儿见他们如此欺人太甚,气得脸色发白,手指颤抖地指着她们。
流萤拦下她的手,轻轻握在掌心,面上轻轻一笑,似毫不介意道:“既然碧珠有事,琳琅身体又多有不适,你们便都留下来好了。”前世她所受到的慢待,又何止这些?今世她可不会再为这两个丫头伤脑筋,留得她们嚣张一时,往后她会让她们后悔一世的!
见流萤如此,青儿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却发现清荷也在此时叫流萤,她不禁皱眉与流萤同时看向清荷。
流萤转回头看着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清荷,面上却是淡淡一笑,似是不经意地问道:“怎么,清荷今日也有事吗?”
“不是!”清荷怯怯地摇了摇头,晶亮的眼睛看着流萤小声道:“清荷陪小姐去。”
流萤一愣,似是第一次重新认识清荷似的,重新审视着眼前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的清荷。清荷今年刚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