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流萤说不了话,只能不住摇头。
“还敢狡辩!”君天澜忽然发怒,恶狠狠地瞪着他,冲着她吼道:“你说完没多久,你的父亲就上门来继续说,你说不是你谁信?!当我真是傻子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流萤情急之下,只觉百口莫辩。
看着流萤不住的摇头,君天澜不仅没有放松捏住流萤下巴的手,反而更加气愤地瞪着她道:“如今,我总算明白了,为何楚国来犯时,你父亲会第一个赞成我随军出征了;为何小小年纪的你竟会写出削藩策来!原因就是,你根本就是受你父亲指使,想要用削藩策来试探我父亲的反应,然后与楚国里外勾结挑起战事,再将我与慕容将军调离京都,最后由你扮演好人来到潼关,告诉我靖王要谋反,然后把我骗回京城,再给我带上一顶谋反的罪名,然后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你再潜入天牢,送给我一丝希望,在我感恩戴德之际,你又提出让我写下传位诏书!见我尤不死心,你们便斩断了我所有的羽翼,让我不得不屈服!这一桩桩、一件件安排得多么精巧绝伦啊,连我都忍不住拍案叫绝!”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流萤拼命摇头,看着他不觉泪流满面,真的不是这样的!
“呵呵呵……”他忽然松开对流萤的钳制,斜眸看着她语调温柔,眼眸却冰冷道:“可笑我竟然那样相信你,那样被你感动,你可真是个天生的戏子!我是鬼迷了心窍,才会相信一个年仅八岁的小女孩,无缘无故不远万里地来到潼关告诉我靖王叛变的事;才会相信一个与我非亲非故的小女孩,为我夜探天牢呢!”
说完,他竟是看也不看流萤,转身摇摇晃晃地向门外走去,流萤慌忙追上前去,将他拦腰抱住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天澜哥哥,你听我解释!”
“我不想再听你任何的解释!”他握住她圈在自己腰际的手猛地甩开,竟是连头也不回道:“别再让我看到你,你让我很恶心!”
心犹如被撕裂,瞬间鲜血淋漓,看着他转身而去的背影,流萤跌坐在地,指甲深入掌心。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第056回 血腥屠杀
很快,卓天一的队伍出现在了慕容将军府前,将整个将军府包围,流萤看到了卓天一在将军府门前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身后长长的队伍开始前进,迅速进入将军府。
在哪儿?在哪儿?到底在哪儿?!流萤双眸急得泛红,小手在视线所及的每一块石块间疯狂寻找,虽然是数九寒冬,但她却已经汗湿夹背。
机关到底在哪儿呢?看着长长的队伍在将军府门前消失,流萤握起拳头用力捶打在身前的石块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那么笨,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了,她明明记得机关就藏在眼前这块的,为什么她却怎么也打不开?难道说,十年前这里还没有密道吗?
想到这儿,流萤被鲜血染红的小手从石块上拿下来,双膝一软便在石头上坐了下来,谁知这一坐屁股下的石块竟然往下一滑,只听到铿楞楞一声闷响,流萤身后两块长满苔藓的两块大石竟然从中间分开,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一条缝隙。
原来是她的力气太小不足以启动机关,流萤走到缝隙处,顺着里面的台阶拾级而下。下到密道后,流萤将机关从里面启动合上外面那道缝隙,密道里霎时变得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只,密道的墙上是有灯的,但是流萤个子太矮够不着,只能摸黑前进。
慕容将军府中的密道一直连通到后花园里的假山洞里,由于出口与假山洞连接地天衣无缝,所以当年就算君天烈数次进入山洞却依旧无法发现地道的秘密。
越靠近山洞,地道里的光线便越多,流萤将耳朵贴在地上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没发现什么异动便在墙壁上转动机关,打开密道的门。
谁知,就在密道的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山洞里响起了一声异口同声的尖叫。
流萤睁大湖泊一般的双眸惊诧万分地看着突兀立在眼前的慕容潆,慕容潆则睁大一双凤眸抱紧双臂,惊恐万状地看着仿佛从地底下冒出来的流萤。
两人对视半晌,流萤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拉住慕容潆的衣袖急道:“潆儿姐姐,你怎么在这里?赶快带我去找你娘!”
“我才不去呢!”慕容潆一把甩开流萤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看着她撅起小嘴道:“娘亲好没道理,她不准我进爹爹的书房看书就算了,还让我每天学什么女红,我看着就烦,才不想学呢!”
被慕容潆拿话一堵,流萤方才知道原来她竟是在跟自己的娘亲赌气,躲到了山洞里呢,此刻她也没有时间安慰她,便哄着她道:“潆儿姐姐,现在的情况真的是十分危急,你还是赶快带我去找你娘吧。”
“我说了我不去!”慕容潆一急,索性转过身去不理流萤。
流萤实在没有办法,只能从她身后绕过去,从山洞里跑出去自己去找慕容夫人。
慕容潆见流萤走了,赶忙追上来拉住流萤道:“小萤,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进来的呢?你到我们家来干什么?”
流萤根本无暇顾及她只想赶紧找到慕容夫人,便对她道:“若是想知道,跟着我就好!”
看着流萤脸上严肃的表情,慕容潆没有再问,同她一起往前走。谁知,刚走没几步就看见一名家丁打扮的中年男子,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远远地冲慕容潆喊:“小姐,快……”
噗得一声,利箭穿胸而过,那一声“逃”字还未说出口,他便永远地息了声。
“福伯……”慕容潆惊恐地瞪大凤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
难道,他们已经开始屠杀了!意识到这点,流萤拉着慕容潆转身便往山洞那儿逃,慕容潆反应过来之后,却挣拖流萤的手转身往相反方向跑,她不能置自己的娘亲安危于不顾。
“不可以!”流萤慌忙拖住她的手腕,拼命摇头道:“你不可以去送死,不可以!”
“你放开我!”慕容潆美丽的凤眸里射出两道冷厉的寒芒道:“他们是我的家人,就算是死,我也要与他们在一起!”
说完,慕容潆一把甩开流萤的手向前奔去,她出手敏捷,力道比流萤大了不知多少倍,流萤就是想拉住她也无能为力。
看着慕容潆捡起地上的树枝便与刚才放冷箭的士兵缠斗在一起,流萤站在原地心急如焚,一时竟不知该何去何从。回密道,那等于是置慕容将军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口的性命于不顾;不回密道,没准等待她的就是死亡!
慕容潆自小便得慕容锦真传,她本身又天资聪颖于武艺方面一点就通,此刻她手拿树枝与那士兵战在一起,招式上虽然丝毫不逊色,但树枝毕竟与刀比不得,三两下便被那士兵的刀削断了。
眼看那士兵手中的刀兜头便向慕容潆头上砍去,流萤再也顾不得许多,抓起地上的雪砸向那士兵的眼睛,那士兵慌忙用手去挡,却不防被流萤一招夺过他手中的刀,用力扎入那士兵的胸口,鲜血狂奔了一地。
长这么大,这还是慕容潆第一次杀人,虽然她长大后的志向就是上战场杀敌,但此时看到那么多的鲜血狂飙而出,她还是吓得身体有点发软,手中的刀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看到她到此刻还在发愣,流萤拉起她的手便往慕容府的主屋跑,谁知没跑出多远便看见身披甲胄的士兵,手握利刃逢人追赶着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逢人便砍,欲逃便追!
见慕容潆还要上前救人,流萤赶忙一把将她拉到树丛后躲藏起来道:“别再逞英雄了,你一个人救不了所有人,带我去找你娘!”
慕容潆凤眸沉痛地看着流萤,牙齿用力将下唇咬出血来,半晌,她的眼中闪烁着雾气,握紧手中的刀道:“跟我来!”
原来,慕容将军府里还有地道是直接通到主屋卧室的。刚才,慕容潆看到流萤从地上冒出来的那个密道,是慕容潆所不知道的,她知道的是母亲房间里的密道,因为她小时候调皮曾经躲在那里,害得娘亲以为她不见了,哭了好久。
慕容潆带着流萤钻入密道,刚刚靠近慕容夫人的卧室,便在密道的隔层里听到外面桌椅撞翻的声音,慕容潆心头大骇,连忙趴在隔层的缝隙里向外看。这一看,简直把慕容潆惊得浑身颤抖。
只见慕容夫人的卧室里,卓天一和两个军官模样的男人袒胸露腹,一个个脸上带着淫邪的笑,不断逼近慕容夫人,其中一人道:“久闻慕容夫人曾是天下第一美人,没想到,今日一日果然名不虚传,这慕容锦把这么漂亮的媳妇丢在家里独守空房,简直是暴殄天物!”
“闭嘴!”慕容夫人怒视众人厉色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竟敢如此猖狂,还不都给我滚出去!”
卓天一闻言仰天长笑,一把扯落慕容夫人的外衫,嗅了嗅扔在地上道:“夫人,你还当自己是将军夫人吗?我不烦告诉你,慕容将军罪犯谋逆,已经被皇上就地正法了,你等待的男人,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怎么,你想他了吗?如果夫人实在是春宵难耐的话,本将倒是可以一解夫人的燃眉之急的!”
“无耻!”慕容夫人扬手打了卓天一一记响亮的耳光,卓天一冷眉一挑,握住慕容夫人手腕,用力向前一推,只把她推到墙壁上,额上鲜血直流。
“娘——”慕容潆心疼得惊叫出声,却让慕容夫人瞬间苍白了脸,连身体都止不住地颤抖。
“什么声音?”卓天一拧起双眉,怀疑地在房间里逐一排查。
慕容夫人不着痕迹地关闭了密道开关,冷笑道:“是冤魂的声音,他们说你们杀戮太重了,所以他们说今晚向你们索命!”
“索你的命!”卓天一一把夺过慕容夫人的头发,逐一打量房间,见没什么意外,又伸手扯掉慕容夫人的外衫,将她纳入怀中。两外两人见此,也开始疯狂撕扯着慕容夫人身上的衣物,转眼间慕容夫人便未着寸缕的出现在流萤与慕容潆眼前。
她想反抗,却换来三人的毒打;她想咬舌自尽,却换来三人更疯狂的折磨!慕容夫人自觉羞愧万分,不着痕迹地将外衫扔到墙壁一脚,挡住隔层里投过来的视线。
凄厉的惨叫声,刺激着慕容潆的耳膜,她美丽的凤眸中盈满泪水,胸口剧烈地喘息着,听着他们将娘亲压倒,听着他们如野兽一般疯狂的占有娘亲的身体的声音……她心痛如绞!
她想冲出去杀了他们三个人,可是密道的机关毫无反应,她根本打不开,她想张口尖叫,可是流萤的手捂住她的唇上按得死死的,仍凭她将她的手咬得鲜血淋漓,她也没有丝毫要松手的意思。
也不知过了多久,整个世界都仿佛安静了一般,慕容潆这才将手从耳朵上缓缓挪了下来,然后从密道的另一头奔出去。
屋外,只见皑皑白雪上,到处都堆满了尸体!那一路,从密道出口到慕容夫人的卧室,短短的、不足一里的路程,慕容潆到底是如何走过去的,流萤至今都回忆不起来,记忆中唯一清晰的,是那一路上遍布的尸体,是那遍地触目惊心的被鲜血染红的雪……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第057回 先杀了我
那一日的夕阳格外惨烈,如血一般照在皑皑白雪上。
屋外,花园里,走廊里、到处都躺着横七竖八扭曲变形的尸体!那一路,从密道入口到慕容夫人的卧室,短短的、不足一里的路程,慕容潆到底是如何强撑着自己走过去的,流萤至今都觉得匪夷所思。
记忆中,那一路上遍布的尸体,那遍地被鲜血染红的触目惊心的雪,每每思及便让她汗毛倒竖,全身凛然。
“小翠……阿良……王伯伯……狗娃……”慕容潆凄厉的惨叫划破天际,她跌倒在雪地里,手脚并用地爬上前去,一一摇晃着雪地里冰冷的尸体,可是回答她的却只有沉默。
整个慕容府所有的人,全都死了!一夕之间,她全家上上下下一百九十二口人,全都被屠杀殆尽!有的人没有了手,有的人没有了头,还有的人被人一箭射中头颅,脑浆流了一地……
慕容潆凄绝心碎的哭嚎在寂静的雪地里响起,其情其景,惨绝人寰,令人不忍卒读!
“潆儿姐姐……”流萤站在慕容潆身后,将手搭在她不断颤抖的肩上,想要出声安慰,却发现自己的语言是那样苍白无力,竟让她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与慕容潆是不同的,在流府除了老太太和自己房里的几个丫头,可以说她对任何人都没有感情,可是在慕容府,慕容潆作为府中唯一的小姐,她受着府中所有人的呵护,每一个人对她而言都是有感情的,而这种感情,恰恰是流萤无法理解的。“娘……我娘呢……”慕容潆仿佛猛然想起什么似的,疯魔了一般直冲慕容夫人的卧室。
流萤紧紧跟在她身后,还没跑进慕容夫人的卧室,便被卧室里的血腥之气熏得直欲作呕,走进去之后,她吓得直接尖叫起来,差点晕倒过去。
卧室的地面早已被慕容夫人的鲜血染红,往日高贵雍容的她,就那样未着寸缕地躺在地上,并且手脚还被人耻辱地分开,分四处绑在床脚和桌椅上。她雪白的优美的身体,被人从腹部开始被人一直用刀划到下身,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内脏,她的肠子被人挑了出来,挂在床头上、桌椅上,牵扯得到处都是,她曾经温柔美丽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犹带着惊恐和滔天的恨意,恐怖得让人毛骨悚然……
“潆儿姐姐……”流萤只觉得全身发软,想到前世即便是她遭遇剪舌惨死,也没有这样的惨烈,此刻面对着这样的场景,她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慕容潆。
慕容潆站在满是鲜血的地面,小小的身子不住地颤抖着,却坚强地没有倒下去。她那与慕容夫人几乎一模一样的美丽凤眸里,没有了眼泪,刻骨的恨意却堆积得越来越多。
“我没事。”慕容潆缓缓说着,开始动手把慕容夫人牵得到处都是的肠子收集起来,塞入她敞开的肚腹内,然后找来针线将尸体歪歪扭扭地缝合好。
整个过程,她做得神圣而认真,没有丝毫的害怕和恶心,流萤怔怔望着她,自惭自己即便是重活一世,这份镇定和魄力也依然不如她。
缝合好之后,她又打来水将慕容夫人擦洗干净,为她换上最美丽的衣服,然后扶着慕容夫人坐好,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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