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皇甫少卿站在门外向着嘉宝招手,他知道这时让他们单独呆一会儿,不要让其他人打扰。
“娘亲送嘉宝东西都是因为那些是女孩子家的。”医谱,小豹这些难道要给他和熙儿吗,他们的东西,她自然已经准备好的。
“你和熙儿,娘亲已经准备好了。”说着她放开皇甫承,手忙脚乱的走进内室,好一会儿才出来,抱着一个箱子,满目尘灰。
待把箱子打开,箱中竟也是些书卷什么的,“这些是一些武功秘籍,我和你师公不习武,听说是一位故人留下的。”说着将书卷上的尘灰拍掉交给他,“承儿,你会需要的,学好武功,你能保护弟弟妹妹,保护你父皇留给你的一切。”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自己的话很罗嗦也没什么重点,“娘亲该有东西给你。”她又走进内室,这次是一个包裹。
“这件是嘉宝的,这件是熙儿的,这件是你的。”
皇甫承接过披风,看着上面的花纹,应该是她一针一线缝制的,嘉宝的上面是成片好看鲜艳的梅花,熙儿的也是绚丽夺目的花纹,而他的最为朴素,黑色的布料上只是一枝月桂,“娘亲,为什么是月桂。”
她对嘉宝,对皇帝熙没有要求,可是对于眼前这个孩子,她是充满希望的,就像多年前皇甫少卿对于他未出世长子的希冀:我的长子,将如我一样,征战沙场,开疆阔土。
“月桂是西凉王者的象征,也是胜利的象征。”多年前皇甫少卿的希冀也是她对皇甫承的,“曾经娘亲也送过一样的月桂给你爹的。”
“所以娘亲想我像爹一样?”
她点头,皇甫承收下后也是点头。
其实,她还想说,承儿,娘亲希望月桂能保佑你以后撕杀中战无不胜,不要受一点点伤害。
新月如钩,独酌
皇甫少卿独站月下,一身银白,他的神情阴沉得骇人,一双深眸冷冽如冰,但又像是藏着两簇炽烈的暗火,待身后脚步声靠近,“我不喜欢你今天的样子!”他的声音低而森冷,单依缘今天就像要生死离别一样,他很不喜欢,他以为她和孩子的冰释前嫌能让他们一家从此圆满,没想到今天她竟然就像交代生死一样,将孩子一个个安排得那么好,就连小兽都有了嘉宝,那他呢!她要如何安排他!
“以后少喝一点酒。”
“我说—我不—喜欢—你—今天—这样子!”他对着她吼,“你听到没有!”
“我今天怎么了。”她的语气是让人挫败的清冷,“那些本就是要给他们的啊。
第九十七章 闲愁万种,自述情衷
“那我呢?”他伸出手,带着孩子般的赌气,“你不是说也要给我吗?给我什么,给我!”
单依缘与他,从来就有一种默契,可就是这种默契让彼此都深知对方的想法,“你不要这样,我没有要怎样。”
他信么?根本不信她的话,什么宽心的话,不过就是谎话,因为她说谎话时从来就敢看着他,就像现在,两条睫羽低垂着,掩盖住眸眼,这是她心虚的表现,“你从来不会说谎。”
她抬头,凝望着他半晌,说:“少卿,让我去吧。”她终于说出了口。
“去哪?”他笑着问,话中带着醉意,他知道自己是在装糊涂,“你要去哪啊,缘儿,承儿,嘉宝都在这里,熙儿也在江夏等着你,你是要去暗。”
果然—
他的话问慌了她的心,她楞了一会儿,“我…。”
“缘儿哪都不去,明天我们就回家。”皇甫少卿将她抱进怀中,下颌抵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低声温柔的说:“哪都不去,是不是,缘儿。”
“我们还有三个孩子,嘉宝又长高了,你发现没有。”他用尽一切她的死穴想要留住她,“承儿十五岁时,我便退位给他如何?”
“回去陪我五年,然后我们就去宁心湖,好不好?”他憧憬着,不放开她,单依缘从下凝着他眼中的真诚,她的心在放软,可是不对啊,她的心还是在想着那个惨死的孩子,“少卿。”她唤他。
他不听,手指轻轻滑过她的唇,“不要说话,嘘。”
“缘儿,我已经三十了。”他举起她的手,然后将纤细的手指按进自己的粗黑的发中,“有白头发了,你发现没有。”
单依缘在他怀中静静的流下了眼泪,她好想说:少卿,我们回家。
可是,如果没有澈儿的惨死,她会马上说出口。
“那个孩子的仇,我帮你报,我马上休书给老四,让他暂缓进攻崔城,先打南凉,如何。”
“少卿,你不要这样,你没有欠我什么,澈儿的事,我知道如何去做…”她拒绝,不想欠着什么,对他,早就不是爱与不爱那么简单了,“带着孩子下山吧,我只求你将孩子带好。”
“我杀了他们!”皇甫少卿眼中肃杀,话中也不像开玩笑,“你不跟我走,我就杀了他们!”
他在说什么,杀了与她的孩子,果真是醉了么。
可是连这个都要挟不到她,他还能在说什么去挽留,单依缘呼吸清浅,没有明显的情绪,“你不会这么做。”就算是心狠手辣如他,皇甫少卿也不会做这些事,他是如何宠着,爱着嘉宝,如何放纵着那两个儿子,她是看在眼里的,阵前那一跪不是假意。
皇甫少卿发现自己好象已经找不到其他方法去接近她,也不是接近,就是找不到话去劝她,他也知道她的心里有一道伤痕,想要抚平那条伤痕就必须报仇,他愿意为她做一切,包括帮助她去报仇,可是她不给他机会,“我说了我帮你,你不要在离开我和孩子了,行吗!”他的语气卑微,又带着无力感,“缘儿!”
“少卿,在多留在峰上几日好吗?”她答非所问,熙儿的披风她还有些没有缝好,承儿,嘉宝她还想在多看看。
“南凉王宫就那么好进去吗?”皇甫少卿已经不想在跟她废话了,干脆直截了当:“钟离珏逼宫成功,连钟离渊现在也被幽禁于禁宫之中。”
她没有说话,沉默的样子更让皇甫少卿火大,“你到是说话啊,要如何报仇,就拿着剑上殿?只怕你还未接近,就会被乱箭射死。”
他从来都是语轻而话重,是啊,她去,不是送死又是什么。
“澈儿的事,不用你管。”她冷漠着脸,头却越发埋得低,皇甫少卿的脸‘唰’一下沉了下来,僵楞了一会儿,才喃喃道:“我不管你,要谁来管。”
“缘儿,你到底想干什么呢。”皇甫少卿叹息着问她。
“报仇!”
轻启薄唇吐出两个字,声音虽轻,却充满血腥。
皇甫少卿忍不住一颤。
“我说过我帮你。”
“不要!”
纯白,天地间再无别的颜色,只有苍茫一片,单调得死寂。
“上哪去了?”
“下雪了,我出去看看。”
她知道是谁在用手摸着她的脸,温暖得竟让她有一丝眷恋,“少卿。”
“恩?”
她勉勉强强地卷起眼帘,“不要太惯着嘉宝。”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可是不行。”皇甫少卿坐在床边,看了眼她,语气坚决,“我已命章晓月在备马车,明日我们就起程。”
她坐起身来,看着他良久,“我不走,要走你带着两个孩子走。”
“你说什么!”他两指掐住她光洁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在说一遍。”
“我—不—走!”单依缘依言在说一遍,语气比刚才更坚决几分,“皇甫少青你最好不要逼我。”
“我逼你?”他跳上床,将她压在身下,眼中集满愤怒,双手用力的捏着她的肩膀,“我不要你去送死,要孩子不要失去母亲,怎么就成了我逼你!”
单依缘深吸一口气,道:“好啊,我不去,但是我也不跟你走。”
皇甫少卿深深的看着她,不知道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缘儿,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无奈的看着她,心中涌起阵阵不安,她总是看起来表面柔弱,可内心却顽固得不行。
“我说我不下山,我要留在山上,就算死我也死在这里,可以了吗?”她给了答案,希望他能满意。
“你是不是想死?”皇甫少卿放开她的肩膀,手伸向她的脖子,冷冷的吐出几个字,与其看着她日后死在南凉,还不如现在他亲手杀了她,可是手刚放上去的同时,身体就像被抽去了力量,整个身体重重的倒在了床侧,“单依缘!”他咬着牙道,身体酸软无力,“你做了什么。”
单依缘从他身下抽身而出,下了床,站在床边看着他,“对不起。”
只是一些她撒在帐中的软骨散,“你不会有事的,五个时辰后你就会恢复。”五个时辰后,她应该已经能到南凉的边境小城了。
她起身,眼中有着留恋,皇甫少卿也分明在她眼中看见了不舍,“依缘,不要去!”他用尽最后的力量叫她,可她却去意已决。
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包袱,“其实在回忘忧峰时,我就已收拾好了包袱。”她坐在床边,背对着他,皇甫少卿伸手去抓,却总是无力的抓不住她,“想到钟离珏还活着,我就难受…我不要你帮我,如果你帮我,我会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
“因为澈儿的骨灰,害承儿身陷险境,我不敢想如果在没了承儿,自己会不会疯。”
她起身,不在看身后人一眼,可脚刚踩出门外,又停了下来,泪早已湿润了眼眶,“我这辈子注定不会是个好母亲。”
不过,没了她这个没有责任心的母亲,她的孩子又是何其幸运,至少他们还有一个爱他们的父亲,还有宠着他们的皇甫少逸,皇甫少锦,而那两个儿子渐渐长大后又会变得何其强大,嘉宝呢,有他们,以后的生活还惧怕什么。
五个时辰后,待皇甫少卿恢复体力后,章晓月早已不知人去向何方。
单依缘是从单秋白修建的秘道下的山,皇甫少卿狠狠的将章晓月怒骂了一通,骂他连个人都看不牢。
“娘亲呢?”嘉宝拉着马车问他要娘,皇甫少卿一脸冰霜,看着女儿,“不要闹了,上去!”
他的情绪已经到达顶点,只要被稍微一点,好象万丈怒火就会被点燃一样,可嘉宝哪里知道,还是拉着马绳,不许他们走,执意要找娘亲。
那天,是皇甫少卿第一次动手打了嘉宝,虽然那一巴掌打下去后就开始后悔,可就是不受控制。
他竟然说:“跟你娘一样犟!”
嘉宝捂着通红的半张小脸,指着他吼:“我恨你!我恨你!一定是你把娘亲打跑的!”
数日后,南凉边陲小镇,沧州
沧州刺史府邸
“小女子求见德江老将军。”单依缘一身尘土,面相着实不太好看,也难怪府上家仆一脸嫌恶,“老将军是你等想见就见的。”
单依缘顿时哑言,但又怎可就此放弃,“小女只求见上老将军一面,麻烦代为通传,你就说小女子姓钟离,名灵月。”
家仆看她一眼,眼中不信,一个邋遢女子怎么就能姓国姓,钟离是皇姓。
最后,他也不再敢怠慢,就说,“先等着吧。”
她是逊帝之子,她知道自己如果将身份公众于世,将会有多危险,可惟有这个办法才能助她进入南凉王宫,她真的想不到其他方法了。
可等了很久,单依缘都没等出要等的人,日头毒辣,她只得倚靠在府邸旁的大树下,她有些绝望,可就算是在渺茫的希望她也愿意等下去。
“不想死就跟我走。”
“你是谁!”
身后突然出现的黑衣人让她怔在原地,还蒙着面,她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人,“你是谁!”她在问,只见那黑衣人将她一只肩膀一提,便将她带上树,隐于丛丛树叶之中,然后捂住她欲叫出声的嘴,手指一指指向那扇已打开的府门,刚才的家仆出来了,身后却带着侍卫,然后就是一位威严的白发老人走了出来,问:“人在哪里?”语气不善。
“将军,刚才人还在的。”家仆紧张着张望,却没见一人,又急慌跪下,“将军,小的该命人守着那女子的。”
德江满眼怒气,索性最后一脚踢翻家仆,指着骂道:“人没了,让我如何交代,要尸要人,没法交代啊。”听这话的意思,好象早就有人知道她要来此,也早就交代了要她的命。
树上的人惊恐的张大了嘴巴,回望身后面纱下隐隐透出的冷静,“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我有危险。”
只见那人,轻飘飘从口中吐出两字:“故人。”
他摘下面纱,嘴角勾起,带着一张绝美的容颜笑开了,齐洛道:“单医师,不认识齐某了?”
单依缘惊讶。
“我也刚下山不久啊,单依缘怎能如此健忘。”他扬起嘴角,手拂过她的耳边,将那缕落发挽于耳后,动作轻柔,单依缘下意识的去躲避,却脚下不稳,一脚踩空,齐洛眼及手快的将她搂回怀中,“小心!”
单依缘就这样稳稳当当的落进他怀中,可还是挣扎不断,齐洛眉头轻皱起,真还没见过这么不听话的女人,“你现在如果落下去,他们一定会发现你,不三不四我没带出来,我呢,肯定是打不过那么多人的,所以如果你现在让他们发现了,没命的肯定不止你,所以看我救你的份上不要搭上我好吗?”他说得油滑,又句句在理,单依缘无奈只得点头,在他怀中不在挣扎,只说:“那放开我吧,我不动了。”
齐洛的声音温醇,加上嘴角总是带着似有若无的淡淡笑意,整个人给他人的感觉就是温润如玉般的,“好。”他放开她,却还是一只手将她的后面衣带拉住,不让她落下,“这样你应该就不会掉下去了。”
单依缘瞪着他,这人细心但是不是还是男女有别点更好,这么尴尬的姿势,最后她还得无奈的道声谢谢。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是你师傅告诉我的。”
“我师傅在哪里?”
“现在我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说我是钟离渊那那边的。”
这是什么回答,为什么他能见到师傅,还认识钟离渊。
“他们,你都认识?”单依缘很惊讶,但又十分好奇,“你和师傅认识我知道,可是你与我师兄又是如何认识的?”
齐洛极淡的一笑,道:“不如你亲自去问钟离渊好了。”
“我亲自去问?”她有些莫名其妙,看着他,他也不说话,待树下人走后,才将她带下来。沧州齐洛的山间别院
静夜幽幽,皎月寂照,后院东南最隐蔽的一间小院,连题匾都没有一个。
单依缘在齐洛引领下走了进去,本背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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