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绿色,你在哪里?萧清琳饥渴的四处寻找着,她急切需要发现一株植物的踪迹,好弥补这番荒诞景致给造成的心理创伤。
最终,她失望的低下了头,呢喃道,“天啊,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只有石头,而一根杂草都不长!”
“这里的土质长不出植物的,”闲博轻轻拢了拢她的肩头,“看多了你就会习惯了,我当初第一次来这里时,也曾以为这是一处鬼蜮。”
“清琳,来,送你,一朵鲜花!”小玉也凑了上来,心灵手巧的她捧着一朵刚刚捏好的红色向日葵,“你把它插到那边的石山上去,这里就有鲜花了。”
“小玉,茶博,谢谢你们!”萧清琳摇摇头,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这里也没什么好怕的,可能是我美景看的太多了,一时间无法接受这黑色的世界。”
轰!轰!轰!
惊天的炸响连续不断的从远处传来,动静之大,连他们脚下站立的大地都微微颤抖。小玉一声尖叫,吓的立刻窜进萧清琳的怀里。“别怕别怕,”萧清琳拍拍她的脸蛋,“这应该是炸山?”
闲博点头道。“不错,正是在炸山。这里地黑石质地坚硬,是建造宫殿豪宅地基的首选,除非用大量的火药连环爆破,否则是采不了石头的。清琳,一会儿进了矿场,你说话的声音要大一点,这里的人,耳朵都不大好。”
小玉每次过年都是在自己村里,只见过鞭炮。而没见过皇家的礼炮,因而好奇道,“耳朵不好?为什么呢?”
|Qī|萧清琳叹息道,“小玉,我们隔那么远就觉得那炮声大的吓人,若是挨得近了,耳朵会被震隆的。”
|shu|正说着,一个小小的黑点出现在炮声传来地方向,那黑点越来越近,渐渐变化成人形。=君子堂首发=闲博仔细看了一会。笑道,“是周仓回来了,我们也走吧。”
|ωang|不多会儿,四人成功汇合。周仓躬身禀道,“太子殿下,矿场附近没有军队,矿场内的监工大约有五十名。”闲博嗯了一声,转身对萧清琳道。“我们运气不错,这里的情况和我上次来的相似,甚至还要更好一些,上次我来这里,附近还驻扎有四百军士,看来林雪城真是要举全国之兵攻我周国,竟然连矿场附近镇压叛乱的守军都调走了。”
“那我们,是不是硬上?”打翻五十个看守那对周仓来说是小菜一碟,比起演戏。他更喜欢暴力。
闲博想了想,说道,“还是按原计划吧,经验丰富的老兵走了,或许很快就会有新兵补充过来,还是稳妥些好。”
叮当的敲击声。嘿嘿呵呵的号子声。巨石装车时的轰鸣声,监工的喝骂声。脱力苦工地哭嚎声,以上五种便是黑石矿场的全部,简单,残酷。
刚才炸山的行动非常成功,三连环的爆破将一座石山从当中直接炸成五块,这个结果超出了监工们原本预计地三块,他们大喜过望,把注意力全都放到了指挥苦工们干活与监视有没有偷懒的,就连矿场门口的看守都够长了脖子眺望战果,丝毫没有留意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来了四个陌生人。
“请问,这里是黑石矿场么?”
“是,怎么,”看守回身打量着四个外来者,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到这里来干啥?”
“哎呀,公公,孩子他爹,总算走到了!”扮作商妇的萧清琳呵呵一笑,当着看守地面大咧咧的卸下了身后的包袱,闷头摸索起来。
“找啥呢找啥呢,要找不会进去找,在这杵着像什么样子!”周仓摆出一份痛斥儿媳的模样,劈头在萧清琳后脑上甩了一巴掌。“公公,您干嘛打我,不是您说的么,见了官老爷要先送几个红鸡蛋喜庆喜庆,把官爷们哄得开心开心吗?”萧清琳一跤跌倒,眼泪汪汪的哭问道。
这娘们不光模样傻,脑子更傻,这么简单就把她老子教她的全供出来了,四个看守哈哈大笑,警惕之心已小了三分。щЁлхīлɡě整li
“混账,这话能乱说吗,滚一边去!”周仓一把将萧清琳拉到后头,从怀中摸出四两碎银,分别给了四个看守每人一两,哈着腰道,“几位官爷,小人名叫丁全,是映思人,他们是我的儿子儿媳还有孙女。我本来还有一个小儿子,名叫旺福,早些年小人在京城做工,因为日子太苦,小人的老婆那时候又病着,养不起他,只好卖给了尚书府当小厮。前年尚书老爷犯事给皇上斩了,我家旺福也给发配到这来了。这两年小人贩卖干货赚了点小钱,就想来看看我那苦命地儿子,几位官爷,能不能通融通融?”
他的理由还算过得去,又有银子开路,几位看守当然也乐于助人,仔细的检查了四人的随身物品,发现并无可疑之后,一个看守从门卫房中拿出一本名册,一面翻着,一面问道,“那丁全,你家叫什么?”
周仓哈着腰道,“丁旺福,啊,不是,他被卖进尚书府之后,已经改名叫萧四了。”
“萧四,我找找,嗯,有这个人,还活着呢,好啦,你们先进去吧,不过我可不保证人一定见着,这事你们还等问工头。也罢,看在你们千里迢迢的份上,我就送你们这一程吧。”说着,那看守又瞄了瞄闲博,问道,“这汉子,你怎么不说话?”
闲博指指嘴巴,咿咿呀呀的叫唤几声,有摆摆手摇摇头,那看守道。“你是个哑子?”见闲博点头,他又指着小玉道,“她呢。”
小玉满脸惧怕地缩到闲博身后,周仓赶紧解围道,“小人命苦,大儿与孙女都是哑子。”
看守觉得奇怪,正要问个仔细,一边地萧清琳忽然从包袱里的土豆堆里摸了一串鸡蛋出来,怯生生问道,“公公。鸡蛋都给挤破了,还要送给官爷么?我怕,不,不喜……庆喜……”
“送你个鬼呀。”周仓上前又是一个巴掌,萧清琳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正要闹腾,见到周仓又举起了手臂,慌忙止住哭声。可怜兮兮的盯着那巴掌死看。
“这娘们可真够蠢的,”看守在心里又给萧清琳下了一次定义,他想想也是正常,只有这种蠢妇才会嫁给一个哑巴,再生一个哑巴孩子。自己反正银子也收了,问那么多做什么呢,瞅这四人的模样也不像能作乱的,自己真是瞎担心。“进去吧进去吧,跟好了啊。”
几人约莫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到达矿场内部,看守指着一个身着劲装的中年男子,向周仓道,“来啊,见过咱们工头,他可是九品的大官。记得要叫大人。嗯?”周仓点头应道,“是是是是。小人记住了。”
面对工头,周仓少不得又是一番解释,这个工头远远要比看守谨慎,眼下正是非常时刻,矿山周围没有军队驻扎,对方探视地又是叛国罪臣的家仆,万一混进个奸细,他的前途就算完了。因此,他不仅查看了几人的户籍铭牌,更对周仓过往的经历进行了仔细的盘问。
一连经过几十个问题之后,周仓有些坚持不住了,他虽然大半辈子都在魏国做奸细,但京城却是一次都没去过,萧清琳感觉到了周仓内心的惊慌,赶紧从包袱里摸出一张二十两的银票趁着周仓刚答完一个问题的时候递了过去,傻笑道,“公公,给您!”
周仓先是撇了她一眼,随即目光锁定在那张银票,痛心疾首的道,“蠢猪,你这是作甚?”
萧清琳夸张地打了老大一个冷战,眼泪哗哗的就流了下来,委屈的道,“公公,您不是说,等官爷问完了话,要送点银子给官爷喝茶的么,您还说越大地官,送的要越多,这张,这张已经是最大的了,难道,我看错了?”说着她恍然大悟的缩回了手,又道,“那我再找找。”
“不必找啦!就是它啦!”周仓恶狠狠瞪她一眼,抢过银票后立刻换了一副媚态,对工头笑道,“大人,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您行个方便。”
“这,这哪好意思啊,”眼冒金光的工头接过银票,又假惺惺地递了回去,道,“你们卖干货也不容易啊,我不能收,不能收!”
“能收,能收,大人您和诸位官爷工作辛苦,小的这点银子也不过是请官爷们喝几口茶而已,”周仓又将银票推了回去。那工头也就不再推辞,笑道,“既如此,那我就替兄弟们谢过啦。这个……”
不及他继续话题,萧清琳又摸了一个小壶出来,这次直接递到工头那里,道,“大,大人,给您!”
“这个,这是什么?”工头纳闷了。萧清琳骄傲的道,“这是酒哇,公公说,等大人收了银子,就该送酒给大人解解渴了,公公,我这次,没说错吧?”
周仓沉默不答,但那心痛的模样显然就是再说,“你这蠢货,送酒就送酒,用得着把我教你的都说出来吗?”
工头与身边的看守笑得直打跌,心道这蠢妇真是太好玩太有趣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呢。不过嘛,工头大人确实很久没有喝过酒了,他接过酒壶揭开盖子闻了一闻,陶醉的赞道,“好酒,好酒啊!”
周仓在一边道,“大人,这是邻居娶亲时送小人的女儿红,小人一直舍不得喝,如今孝敬大人,正是美酒配英雄啊!”
好一个美酒陪英雄,这马屁拍得工头大悦,飘飘欲仙,反正问了几十个问题都没什么错了,多问也是白搭,他直接挥手从远处招呼了一个监工过来,道,“去,把萧四给我叫来。”
萧四,作为萧清琳穿越后见到地第一批男子,当初他还是一个漂漂亮亮的小正太,而如今,经年累月的劳作已把他折磨得不成人型,从他的面部外貌还是能看出他只是个不足十六的孩子,但他额上的皱纹,眼里地疲惫却在昭示着岁月给他留下地风霜。
才见周仓,萧四明显愣了一下,因为他根本不认识眼前四人中的任何一个。但他还来不及把这份疑惑表露在脸上,周仓已大叫着扑了上去,唤道,“我地儿啊,爹对不住你!”紧紧抱住萧四之后,周仓又飞快在他耳边耳语道,“我们是茶博的家里人。”
茶博!
这两个字就好像一道雷霆劈进了萧四的心底,他不仅无数次听自己家的小姐叫过这个名字,而且也亲眼见过闲博。在这个矿场工作的萧家旧仆人数超过二十,而闲博之所以选择萧四,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第五卷 天兵风云 第三十一章 … 过客(二)
萧四是十岁被卖进尚书府的,同一批与他进府的还有萧大等以数字命名的三人,这四个人在那以后的生活中,一直充当萧清琳的小厮,四人中以萧大最为稳重,萧二最为狡猾,萧四最为聪敏,他们三人都给闲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因为萧四的老家正好在映思,所以被闲博选中,成为了矿场之行第一个接触的人。
萧大等四人与萧清琳的关系也算亲密,可身份摆在那里,男女之别摆在那里,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听到萧焕之父女间的对话。
根据萧四的回忆,在尚书府中与萧清琳最亲密的是丫鬟墨玉,可惜她已经被夜王爷给买走,此地离近路途遥远不说,闲博再是聪明也想不出混进王府办法。既然由萧清琳熟识的人这边下不了手,那只能从她父亲萧焕之那方面想办法。
萧四得了指令,病好后便开始暗中打听矿场的仆役中谁最得萧焕之的信任,只是这件事情只能靠旁敲侧击的打探,不能明着询问,萧四终究年少,对问话的艺术没有研究,三天之中,竟然一无所获。
加上养病的四日,如今据萧清琳来到矿场已有七日,到达了探望亲属的最大期限。一大早的,工头便敲响了周仓的大门,笑呵呵道,“老家伙,七日已到,你儿子也看了,心愿也了了,该走人了。”周仓一阵犹豫,怯生生问道,“大人,能否再宽限几日,小人全家住在这里,不过多了四双筷子,对矿场的生产并无影响啊。”
工头笑道,“不是我不愿留你。你那哑儿子虽然不会说话,但好歹也有几番手艺,这几日在他的帮助下,改良了矿场的手推车,如今工人们干起活来效率大增。我谢谢你们还来不及呢。”
周仓赶紧道,“那便让我们多留几日。说不定还能帮上别的忙呢。”
“那可不成,”工头摇摇头,决绝的道,“规矩是七天,我就得遵守。这矿场里五十几个监工,也不是个个都跟我一条心的,若是有人到上头告我一状,我又没有好的理由。那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啦。”
他又没有好地理由。言下之意便是贿赂不够,不足以摆平所有监工,周仓棉衣里缝着大把的银票,但他又不可能拿出,这几日他们已送出三十两的贿赂,对于普通贩卖干货的商家来说已是两三年的全部积蓄,再变出钱来。只怕工头要怀疑。想了想。周仓终于点点头,笑道。“如此,那我今日便走。”
工头走后,萧清琳四人在上工时间没人打扰地时候开了一场小会,周仓主张以暴力制服工头,救走所有萧家仆役,闲博却觉得稳妥起见比较好,趁着还有一点时间再想办法。
两人吵吵闹闹,不知不觉已到中午,萧清琳看这他二人愁眉苦脸的样子,只觉得无比心酸。闲博,他作为周国地太子,未来的国君,这一月的表现真可堪真汉子,真丈夫。以他无比尊贵的身份,竟然能忍受一直不断的扮低贱扮可怜,一路之上,他至少挨过四五次打,哪一次不是擦干了鼻血又继续扑上去抱别人地大腿。=君子堂首发=
对萧清琳他是这样解释的,所有的城门官,客栈中巡查的捕快,看着好像很威风,不顺他们地意思,便很有可能坐牢。实际上,这些芝麻绿豆,都是可怜人,谁愿意一天到晚站在城门吹风呢,谁愿意下着暴雨还四处查户籍找可疑呢,说到底,他们之所以从事这份工作,多半都是被上司不喜,被同事排斥。
所以在他们面前扮得越可怜越低贱,就越能引起他们地成就感,也就越容易过关。说的真真容易,做起来呢?萧清琳是喝过毒药的,她知道那药对身体的危险,体虚无力还是小事,那半夜中没来由的剧烈遍布全身的疼痛才是最折磨人的。
一个月来,萧清琳因为剧痛哭喊过无数次,而闲博一次都没有,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在萧清琳面前皱过。一个月来,萧清琳几乎啥都不干,而在人前,闲博忙里忙外,不管多苦多累,他脸上一直绽放着笑容。
鼻子安奈不住地酸楚,泪水无声地滑落,萧清琳哭了,她慌忙掩面转过身去,恨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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