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蛮夷与汉民一直水火不容。不仅没有交往。更是争斗不断。沈千金在知道了那神棍会说蛮语之后,就胆敢带着食盐入蛮地,真不知道他是太聪明太有胆色。还是太愚蠢太疯狂。
不管怎么样,这三个故事,是沈千金少年时期最得意的三桩生意。
接下来的故事,发生得顺利成章,年轻的沈千金雇佣了几个经验丰富的玉器打磨工匠,在京城开了一家玉器店,玉石虽小,利润却很大,沈千金依靠这个玉器店,终于完成了商道起步的原始积累。之后他步步为营,越做越大,终于成为一代巨商。
老人家的故事讲的不错,不知不觉间,两个时辰过去了,他地自述也终于到了尾声,该是讲述自己遭人算计,散尽家财地时候了。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他最大的耻辱,要向一个初次见面地小女孩儿完全敞开心扉,这并不容易。在他暂时的沉默着,努力回想,组织语句的时候,他忽然间觉得自己今天的话似乎太多了些,而且,他为什么要跟这个孩子讲述自己的发家史与堕落史?这跟他来找萧清琳时的初衷完全不对啊。
他的目的乃是控制住萧清琳,攀上林家这棵大树,向昔日的仇家一一报复,倘若他在此刻把自己的家底全部道出,谁还会做那个白痴,拿自己的家业给他做挡箭牌,拿自己的生意给他当枪使?
滴滴冷汗从他额上渗出,漆黑的老脸渐渐变成了灰色,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严重的错误,怎么补救?
方桌的对面,一直沉默聆听故事的萧清琳也发现了他的紧张。“老先生,您喝茶!”萧清琳站起身来,抄过茶壶,将马松的茶碗倒满。再恭恭敬敬的双手奉到马松的手里。趁着老人家喝茶减压的时机,萧清琳来到房里的香案边,打开香炉,从袖子里抖出一抹药粉,投了
一股让人身心愉悦的气味从香炉里飘了出来,很快便布满了整个房间。眼看着马松紧绷的面部肌肉慢慢放松了下来,萧清琳的嘴角微扬,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马松之所以会一反常态的向她吐露心声,全靠了那些香炉里的药粉。那是一种迷幻剂,可以松弛人的神经,打乱人的思绪,让他们不自觉的就有一种倾诉的冲动。
这种药粉并非百试百灵,意志坚定者就不容易中招。马松本来也属于此类,但他太心急报仇,也太小看萧清琳了,他满脑子只想着怎么样折服这个女孩儿,却没想到自己也应该好歹提防着她一点儿。
年轻好处多呀,装白痴装外行的好处更多。
萧清琳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画面,那是在山庄里,自己本着谦虚求教的精神,不停的跟马树抱怨着自己不懂商道,心里没底。那园丁表面上笑容和蔼,连说放心,心底里却对她极尽鄙视,大赞自己亲哥报仇的机会到了。他不知道自己正在跟她吃着饭,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而他的花花心思,早被她的宝舌全盘的接收。
萧清琳确实没有向庄里的马树多打听他哥哥的资料,因为她对闲云的医术有着绝对的自信。既然园丁动了歪主意,那他哥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明刀明枪的斗智斗奸不是人家的对手,那就耍些阴险的小手段吧。
“老先生,商者,以诚为本,以信为尊。您是不是,把那个故事讲完呢?”方才萧清琳在香炉里下了双份伎俩的药粉,按照闲云的说明,这个时候的马松,应该完全失去了防备之心了。故事还没听完,她舍不得就此将这老混蛋赶出去。
马松闻言,心头一动。她说的不错,商人虽然奸猾,但诚信二字也是不能丢的。既然自己已经讲了那么多了,不如把秘密全盘托出,以诚意,打动她的心。相信不管是谁,听了自己的血泪史,都会仗义出手,帮他一把吧。
“那是在十年前,老夫准备进军盐业……”马松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他终于成功的把自己剥了个精光。
听完故事,萧清琳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她的舌头只能接收人的情绪,而不能接收人的具体想法。当初她以为那园丁欺他外行,想借着做生意的机会干点坏事。没有想到竟然是一个隐姓埋名的可怜老人预备复仇的故事。
看来马松很会做生意,这点可以放心了。但她到底要不要给他当枪使呢?
“柳小姐,你要信的过老夫,就将这大米的生意交给我全盘处理。我敢保证,可以为山庄争取到更多的利益。”马松满面潮红,信誓旦旦的放起了豪言。
“哦!老先生有何妙计?”萧清琳原以为把米价提高三倍,已经是了不得的利润了。这老头还能把利润提高,这是一定要听听的。
“其实很简单,其一,吃的起三十文钱一斤大米的人家,也吃得起五十文一斤的大米。其二,秀水山庄今年所产的大米,总共加起来也不超过一百万斤吧。佃户自留二十万斤,余下的只有八十万。你们山庄每年的消耗是多少?”
“大约三十万斤吧。”萧清琳缓缓道,“余下的五十万斤,其实,都要靠山庄收购的。”
马松点头道,“这个我知道的。五十万斤大米细细打磨,在将小粒的碎米筛选出去,最后余下的,最多三十万斤。”说到这里,萧清琳打断他道,“应该有四十万斤的吧!”
马松摆摆手道,“没有的,你相信我。三十万斤大米,每斤三十文,可得九千两白银的收入。扣除收购大米的五千两,包装所用的……”
“一千到一千五百两!”萧清琳慌慌张接口道。事情越来越不妙了。早些日子,她觉着卖米可以赚万把两银子。后来细细研究之后发现,只能赚五千到六千两。现在这老头再算一算,更加地少了!
“最后的收入二千五百到三千两。”马松笑眯眯的看着萧清琳,“少么?”
“少啊!太少了!”萧清琳叫了起来,“还要雇工,还要运输,还要给粮商回扣!天哪,这生意我不做了!”
“那倒不必,”马松端起茶碗,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认真道,“只需把米价提高到一百文一斤,那就有的赚!”
第四卷 女仆凶猛 第二十六章 … 剑神与大夫的争斗
百文钱,相当于秀水山庄最低级的仆人三天的收入,说少不少。萧清琳动心了。且不说这样可以将今年的收入提高三倍,把谈判的事宜全盘交托给马松,自己也可以省下很多的时间跟心思。
出了山庄就等于入了社会,她只是将将的踏出第一步,就感觉到自己知识的贫乏。单说卖粮一事,原以为只要想好了包装的法子,再指挥下人细细的打磨买来的大米,找几个批发商一推销,那就大功告成。
可真的接触到这门生意才发现,情况原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例如说,大量打磨大米,需要采购磨具,雇佣熟练工人,磨具去哪里买,工人去哪里找,都是自己必须要了解的。批发商的选择也很繁琐,要事先调查好对方的背景,对方的销路,对方的人品。还有包装大米所需的特质绸布,特制木桶,又要采购,又要雇工,等等等等。
虽然说这些细节都可以交托给南北院里熟悉情况的下人,或者直接去庄外请掌柜帮忙打理,但基本的大情况她还是需要了解的。否则的话,万一请错了人,那后果不堪设想。
“马先生,您先回去吧。这事我还要再想想,明儿一早您再来吧。”她还是决定先冷静冷静,给自己一个缓冲期。马松并非善类,与他合作,等于与狼同行。
马松应了一声,红着脸对她深鞠一躬,萧清琳回了他一个万福。将他送出门外,好生叮嘱了几句小心天黑摔跤之类的话,又请了一个客栈守夜地小厮送他回家。今儿个这老头吸了不少迷药,万一路上出现幻觉掉到河里去,那她就有麻烦了。
夜空之上,半轮月亮高高的挂着,虽然不够明亮清朗,但深更半夜的。实在没有风景可看。赏赏缺月。也算给眼睛找点儿事做吧。萧清琳习惯性的倚在窗边,右手有节奏的在窗框轻点着,口里小声碎碎念道,合作,不合作,合作,不合作……
呵呵呵……
不知哪里传来三声充满了嘲讽味道的轻笑。萧清琳小吃一惊。转头四顾,却不见人。正迷惘着的时候,隔壁的窗户吱呀一声开了,“闲云,闲云,”萧清琳向那边小声招呼着,“你还没睡呀?”
闲云地脑袋从窗框里伸了出来,他脸色惨白惨白地。有些怪异。“睡了,睡了。”更加怪异地声音,干巴巴的。没有任何感情。
“睡了你还开窗?哎,你要睡不着,咱们聊聊天好么?”听着大夫的口气,心情一定很不好。现在夜深人静,正适合谈天说地,互相倾诉鼓励呢,萧清琳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不聊了,困了!”
咣当,窗户被重重的关上。
“干嘛那么用力?想把林雪鸿从床上喊起来么?”闲云的屋里,一个全身黑色的蒙面中年人冷冷的埋怨着。“没用地,我跟了你们几天了,他完全不知道我的存在。”
闲云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有话快说。”
黑衣人没有搭话。自顾自的走到床边,叠起被子,放到床头,把鞋脱了睡倒在床上,很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把头枕在厚厚的被褥上,将面罩摘了下来,缓缓道,“这床很难睡。”
闲云哼了一声,背过身去,认真的摆弄起药箱来。
“那个药,你少吃一点吧。”黑衣人诡异的笑了起来,“强行封闭自己地情感神经,很伤身地。想想看,一个人想笑却笑不出,想哭却没眼泪,时间久了,恐怕他再也不会笑,再也不会哭了。”
闲云耸耸肩,仍是沉默。黑衣人又继续道,“我很奇怪,二少爷你自小就是个演戏的好手,根本不必借助药物隐藏自己的情绪。你在怕什么?怕我么?那也不必刚收到我地信时就开始吃药啊。怕那个小姑娘么?她对你又一往情深,你用着的这么防她?”
“林苍南,你的话太多了。”闲云冷漠道,“要说什么快些吧,说完快滚!”
林苍南忽然怪笑起来,呵呵呵呵,哈哈哈哈,直笑到眼泪都出来,这才扯过枕巾,在眼角上擦了几把,叹息道,“年龄大了,就会变得啰嗦。”
闲云关上药箱,摇了摇头,静静说道,“林苍南,不要笑那么难听,你该知道,你那音波功对我无效。咱们还是说正事吧,你干嘛不把他们直接抓起来,要玩这么多弱智的游戏,不嫌辱没了你剑神的名头么?”
听到剑神二字,林苍南微微动容。他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得到了剑神的名号,按说对这些虚名早就应该没有反应才对,但此时他的脸上居然浮现出向往的神色,好似这剑神二字正是他一直追求的目标一样。“那些游戏,不是我玩的,是你那几个哥哥弟弟想出来的花样。”
林苍南的口气里透着一丝无奈,闲云自身情感神经虽然闭塞,对外界信息的接受能力却没有降低,这丝淡淡的无奈,被他敏锐的捕捉到了,他微微侧身说道,“父亲要抓林雪鸿?”
林苍南道,“不错。二少爷还是那么聪明。”
闲云道,“这是明摆着的事,林雪颜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小丫头,除了拿她做饵,激怒林雪鸿,勾引林雪鸿之外,没有别地用处。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不出手?”
林苍南笑道,“你父亲想给年轻人一个锻炼的机会。”
闲云转过身来,用手拉起嘴角,做了一个微笑的表情,漠然道,“真的是这样么?恐怕,是某人强冲十六层境界,结果被雷劈过了吧。”
天
是江湖上最顶级的武功,江湖人只知这门绝学练到第独步天下。也以为这十五层,便是天衣剑气地最终高度。其实这门绝学还有第十六重的境界,只是因为从来没有练成十六层的高手出现,所以这也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秘密。林苍南作为天衣门的嫡传子弟,自然知道自己的武艺还有提升的潜力。八年前,林苍南强冲十六层境界,结果引来了天罚,被劈至十五层的初境。
林苍南被他戳破了底细。立时大怒。他伸出右掌。做了一个招手地动作,喝道,“给我滚过来!”一缕蓝色地光华自他掌上喷出,化为一条蓝色地气布,霎那间裹住闲云的身子,将他拉到床前。
林苍南坐起身来,一脚踩在闲云的脸上。冷冽道,“药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我要弄死林雪鸿,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嘴上叫的很凶,他心里却在疑惑,这闲云是怎么知道他的师门秘辛地?
闲云双手抱住他的靴子,用尽全力推到旁边。吐了几口泥灰。懒洋洋道,“莫用这种下作的伎俩吓唬我,你该知道。我吃了药,就是不怕痛地。”
林苍南弯下腰去,把脸凑到他的脸前,挖苦道,“那又如何?身上不怕,心里却怕的要死。我来问你,你怎么知道天衣剑气还有第十六层境界地?是林雪鸿那小子告诉你的?”
他的眼神,凛冽如削铁如泥的利剑,他身上透出的气势,磅礴如高山深海,但闲云坦然与他对视,没有一分一毫的畏惧。眼前这个老人,乃是天下武道地魁首,他两条浓眉,一双豹眼,铁脸俊朗,不怒自威,肤色红润,神采飞扬。虽是一个年过七十地老人家,看起来却好似一个只有三十多岁的壮年人。换作其他人知道了林苍南的底细,只怕都要跪下身来,高呼一声剑神祖宗,但在闲云看来,他除了长地一副人相,其他什么也不是。
“我跟你之间,谁怕死,谁就是畜生!”
林苍南向后一倒,重新睡回到床上。闲云说的不错,他们俩之间谁怕死谁不怕死,真的很难说。畜生很容易做,张嘴承认一声就是了,可要探到这年轻人的心思,却是难上加难。他最擅长的就是暴力,他也相信,只要有足够强大的暴力,任何阴谋诡计都会变得不堪一击。本准备以十五层天衣剑气的绝世威压震破这小子的胆,让他老老实实的交代自己是不是真的准备背叛闲家了。不是,那一切好办,是,那就吓到他回心转意。
千算万算,算漏了这小子的医术,他调制的药物,功效会如此霸道,完全闭塞了感情的传递,让他无法察言观色,窥探闲云的内心。
一旦武人独有的威势失去了作用,闲云这个文弱的郎中,反而在心理上占了上峰。林苍南知道继续打嘴仗也是浪费表情,无奈的叹息一声,终于把话题引上了正轨,“萧焕之死前曾经画过�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