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如倾如……”手心收紧,默念着那个强压在心头的姓名,“倾如,你究竟被他藏到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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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倏地打开大门,却被长剑拦身。
“夫人,”谢棋躬身守在一旁,没有要退后的意思,“天晚了,外面危险,您还是不要到处乱走的好。”
“那好,带我去嘉风楼,若不放心,你可以跟着。”抬步欲走,剑身又是一拦,隔住去路。
“夫人,主子说了,你不能去嘉风楼。”
“谢棋——!”狠狠地瞪一瞪眼,“口口声声叫我夫人,却从未把我的话当话吗?!”
恭敬地躬一躬身,以手抱拳:“请夫人见谅。”
“你——”咬咬唇,深深吸口气,“好,本夫人不去嘉风楼,但是现在想要出去走走,你们爱跟便跟。”
静了静身,沉默片刻,谢棋抬手一伸:“夫人请。”
得到允许,我立时急行下楼,绕过大堂往下,从门口直走出去。月色已经浓了起来,栈外一片阴暗,家家户户灯光渐暗,有不少已经熄来了火烛,进入安眠。
“谢棋,去城郊往哪走?”
“夫人……”紧跟在身后的人沉沉出声,“您不能去嘉风楼。”
“我不过是要走走。”
“夫人……”谢棋以剑指道,“您还是回去吧。主子若是回来发现你不在,会担心的。”
“他担心?”憋在胸口的闷气好像突然凝住了些,再咬咬牙冷哼,“随他。”
“夫人——”话音未停,翅膀扑腾的声音突然从空中传入耳廓。我下意识地抬头,恰看到白色的信鸽降落在三楼的某个窗台上。
那是……微眯起眼,看清了它落下的那个窗台,那是……立时拔腿狂奔。
“夫人!”
“别吵!”叭啦叭啦地跑上微晃的楼梯,一口气冲到三楼的房间。
“夫人……”隐卫正劫下那支落下的信鸽,从它的脚上摘下绢纸,还未及展开,就被突然推开门的我吓得有些怔然,“您怎么?”
瞄一眼那张还在他手上的绢纸:“上面说什么?”
“……”他展开绢纸,眼瞳在看清纸上的东西时,猛然瞪大。
我心思微动,迈前几步抢过绢纸,抖一抖再摊开,却只在宽长的绢纸上发现一个破掉的洞。
一个洞……把信纸翻来覆去地看了个遍,依旧只是发现一个像是无意间破掉的洞。原寂轩……莫不是已经发现了我在这里,故意用这个来戏弄我?
会吗?他会发现吗?我们不动声色地住进来,隐卫又一个个都是隐藏形迹的高手,若是我之前的出现让原寂轩的人看到,祈阳武功如此高深,他应该有所察觉才对。
那这是……掂了掂手中的绢纸,在重量上依旧没有发现什么蹊跷。无意地四处扫一眼,猛然间在床边的角落发现一沓蓝皮薄书。
三步并两步走过去,在那沓书中翻找起来。
“夫人,您要找什么?”
“找一本书。”再翻了翻,若我猜得没错,就应该有才对……顺手把枕头一翻,书的一角从床下露了出来。
《边川记》?就是它了。拿过书翻到第一页,是一幅边川镇的小地图,将手中的绢纸印上……
所有的地点都被盖上,除了那从纸洞中露出来的地方——北城墙……
北城墙?心里泛起一股喜色,抬头仰望浓起的月色——今夜,北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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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王爷——”急匆匆而来的脚步声,打断了原寂轩的兀自沉思。
“说过在外面,不要叫我王爷。”执起一个杯子,饮下清水润了润有些干涩的喉,“急匆匆的有什么事?”
“您要找的人有消息了。”话音刚落,原寂初手中的杯子便落到地上,应声而碎——原寂轩,我与你之间,终要到面对面的时候了。
(连更三天,希望大家还能满意这个速度。话说那一日,刚写完了宜家与祈阳比较暧昧的那一个章节,祈阳同学的票数立时以压倒性的优势盖过了我们清萧公子,看来某佐还是应该多写一些他们两人之间的互动啊,虽然那写的过程中需要很多的咬文嚼字。再小小声说一句,写暧昧的时候,某佐心情都好好啊,毕竟我们至今冰清玉洁的宜家姑娘,已经三年不知肉味了……今天,把之前的章节名字都改一下,以便让大家及时发现更新。)
第一百二十七章 原寂初现(中
明月朗照,我小心地推开窗户,从袖中拿出香囊拆开,顺手一撒,任细小如末的香料漫天扬起,粒粒飘散在夜色中。转身开门,脚步却没有踏出去,只站在门口轻问一句:“他回来了吗?”
“还没有。”门前的隐卫低头回答,谢棋不在,他显得更为小心翼翼,“夫人若是累了,便请先休息吧。”
“好,”叹气点头,再关门,走到桌前,吹熄了火烛,室内陷入一片黑暗。走到床边放下床帐,却没有躺下,反而悄悄坐到窗前,将窗子打开寸许。
“找我?”窗缝突然大门,细白白的小脸衬着月色出现在窗台上,一手托腮,再翻身一跃,端坐在桌前。
“有没有办法带我出去?”
苏璃晓摩摩指尖上沾着的粉末:“将我的香囊拆了引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带你出去?”
动了动手指,往外看一眼:“谢棋去北城墙查探未归,祈阳没有回来,我等不到消息又不能出去,能想要的人便只有你。”
“没有回来?还好不在,还好不在……”嘟哝一声,“在的话我可不敢……”顿一顿再看我,“你想去北城墙?”
“不,”摇了摇头,看向远景暗处,“我想先去嘉风楼找一个人,我想,他应该是最需要知道消息的。”
“帮你可以,”她摸了摸下巴,嘟唇出声,“不过,你不许跟我争。”
争?诧异挑眉:“争什么?”
双手环胸,闷闷启声:“还有谁?那个姓楚的笨蛋呗……”
“……”迟疑地盯着她的脸,“……晓晓。”
“嗯?”转头过来,脸上带笑,好像是颇为满意这个称呼。
“……口水流出来了。”
“……”立刻直身,抹抹唇角,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跳下桌子,“你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啊,走吧。”推开窗棂,翻身出墙,苏璃晓脚步瞬转十回,小心地避开守在客栈四周的眼线,绕到客栈之后的小巷之中。
“嘉风楼……城郊……”小手指着不远一条长街,“应该是那边——”径直拉过我的手,“走了——”
“等等,”微推开她的手,视线诧异地定在天边一处,“你看,那是……”
“那边?”随着我视线望去,眯眯眼看清那渐从天边升起的一团红光,“好像是北城墙点火了……”
我不由一怔,转首便换了个方向:“快走,去看看!”四野微震,马蹄声狂乱。天边随之飞来一朵黑云,浓重沉厚的似要将冷月尽遮。
“楚公子,看那边!”燎原遥伸一指,挑目远视。
“一片红光,似是火燃。”
“走——”一声令下,扯紧马缰,紫色锦锻随风飘然而奔。
边川北城墙上,阴风呼啸,散尽一地的月色,在流云的逐叠中愈显暗淡。
“陛下,”亲卫站在最高处,极目远视,“城外疾行而来一队人马,其中有一着紫衣者极似楚桐。”
“楚桐……?”被唤作“陛下”的人摸摸下巴,转而又问,“确定?”
“没错,”再抬头一望,“正是在雨墨山将莫永一行擒住的人。”
“夏宜家在吗?”
“……一行人中,并无女子。”
“……看来,她果真早已到了城中,”男人转身,凌厉视向另一人,“城中打探许久,为何都没有消息?”
“……属下无能,”那人跪倒,“云华客栈至今也未听得一丝动静,城门处的眼线也没有消息。”
“你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都找不到?!”
“陛下……”怯怯低首,不敢直视面前的男人,“属下想,夏宜家并非是孤身一人,她的身边,或许还有更为精明的人。”
“更为精明的人?”男人抚额沉思,“安羿死了,楚桐与星火刚从外城闯入,她的身边,还会有谁?”
难道……会是……不,不可能,这几个月来,都城中的传言就未曾停过,当朝太子与太子妃水火不容,没有可能的。
“或许……”跪下的人再低头几度,“属下大胆猜测,南初王已经到了城中,与夏宜家会合。”
原寂初……心思默念,猛地砸了一拳在石壁上:“哼,朕千方百计才得以与在后宫中皇姐取得联系,将夏宜家与钟倾如掳了来,可不是为了看夏宜家与原寂初故友重逢的场面!”
“陛下……”
“那边的火灭了吗?”
“并不大的火势,已经灭了。”
“走,便让朕去看看那位勇敢的朝祈王妃。”掀袍起身,大步绕过左墙,步入一间狭小的石室,铺了些软料的床上,半靠着一个素颜纤弱的女子,紧合的十指,捂在自己高隆起的小腹上。听到开门的声音,才从半昏中睁开眼眸,带了一些惊惧地看向正站在门上的男人。
“真是巾帼啊,”男人淡笑步入,笑意却未达心底,“竟然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放火,怎么,想要引救兵来吗?”
用力睁一睁渐渐虚脱的眼眸:“……你……快放了我。”话声刚启,豆大的汗珠已随之而下,沾湿了散开的乌发。
“放了你?”凑近一笑,“放了你你能去哪里?你的丈夫,正为了怎样从他的兄弟手中夺取皇位而绞尽脑汁,没空理你呢……”
“你……你什么意思?”强撑眼皮,惊疑看去。
“不知道吗?现在外面寻踪而来的人,都是来找夏宜家的,你的死活,他们可不会管。你的父亲那边呢,找你的心是有,可惜派出的人啊,可不怎么样,对你一路上费尽心思留下来的标记,孰视无睹啊。”
“夏姑娘……?”两唇哆嗦,几乎发不出声音,“她怎么样了?”
“她好得很,”这四个字,说得有些咬牙切齿,顿声再转首,“为何不担心担心你自己?还有……”以扇指着她的腹部,“还有你的孩子。”
“孩子……”抱紧小腹,惊恐看去,“你想做什么?”
“放心,朕不会伤害他,”扇尾直点而去,“能够安稳地随着母亲到这里,长大之后必定是个中翘楚,朕怎么值得伤害?”半身蹲下,近视还在腹中的小婴孩,“流着祈家血脉的小皇孙……”抬起头,看着钟倾如,唇边渐勾起阴冷的笑,“该是祈穆那老头日盼夜盼的吧。”
“你……”狠狠地咬唇,本来便苍白的唇更失血色,“原寂轩,你连个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
“算起来,还真是笔不错的交易,”摸摸下巴,笑得空气微凉,“换兵符,用你一人便可。你的孩子嘛,留给我吧。来人——”
“陛下,”一人推开门走了进来,“有何吩咐?”
“把药拿过来,”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望着钟倾如,“让我们的王妃娘娘试试我们北易的奇药。”
“原寂轩,”护着腹部,用尽力气地往后缩去,“你要给我吃什么药?”
“放心,我绝对不会害你们性命,”唇边的冷笑未下,“我不过是想帮你的孩子早一些看见阳光罢了。”
话音刚落,便有几人推门而入,其中一人,手上持一个白色瓷瓶。
“不要!”努力甩头,“我不吃!”
捏腮灌药,因长期劳累而日几近虚脱的女子,挣不过他人的凶恶蛮力,眼看着红色药丸便要进入口中,却突听闻刺耳一句:“慢——”
灌药的男人动作立停,疑惑地转视身后的原寂轩。钟倾如歪了身子,借着这片刻的停顿大口喘气。
“陛下,这……”这药,喂还是不喂?
冷冷地督一眼钟倾如的脖颈:“把她脖子上的圣雪之心摘下来。”
“是,”用力一扯,细绳应声而断,盛白如积雪的的润色明珠掉了下来。
“原寂轩!唔——咳咳——”急咳出声,想把刚被强迫送入胃中的药物吐出,几经折腾,却只呕出一片酸水。
“宣王妃,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折腾了。”原寂轩低笑出声,“药遇水即化,再过两个时辰,你便能感受到药效了。”
“原……”满腔的恨意,挤在胸口却难从言语中表达出来。
“走——”挥手带着一干人退开,离开之时,还不忘紧锁房门,“两个时辰后,我们再来迎接小生命吧。”
“唔……”腹中的胎儿,好似感受到母亲的惊恐之心也开始动了起来。
“孩子——”一手捧着肚子,一手扶着床板,拼命所余力气地站起,“孩子,娘一定一定……会救你。”
努力抬起虚弱的腿,一下一下地沿着墙壁攀爬到门边,抬手想敲门,手却无意识地软了下来,落在身侧再难抬起。
相隔一层木板的屋外,隐隐传来两声闷哼,继而是几不可闻的倒地声。
“救……”心头闪过微弱的希望,求救的意识代替了思考,不管门外是何人,用尽最后力气地敲门,“救命。”
“倾如!”细细的女声隔着木板传入,打散钟倾如混浊的意识,心头的希望如疾火燎原般地扩大,这声音是……
“晓晓,”这一个声音压得更低,可在钟倾如的耳中听来,却如天籁一般悦耳,“快开门。”
钟倾如挪挪身子,微退到门侧,几乎是同时,“叭“地传来门锁打开的声音。
“倾如小姐!”门外的女子带着微暗的月色,清新的空气随之跑入,倒地不起的身体被小心扶起,“倾如,你怎么了?”
一只手小心地触上她的腹部,代自己软掉的手护住未出世的孩子。
“夏姑娘……”努力地睁着眼眸,看清那着一身男装,脸庞却依旧清晰秀然的女子,手已经代替意识先一步抓握上去,“孩子……要出生了。”
(又是一章新的,某佐这些日子的毅力真是进步不少啊。这篇文章的感情基调比较悲伤,某佐也不好意思祝各位看文开心什么的了,那就希望大家能在看文时,不抱失望的情绪好了。你的一句话,会给某佐很多的鼓励和信心。感谢那位留言说“没看够”的朋友,是你的这几个字让某佐回到每天一更的行列。感谢那位说“喜欢祈阳”的朋友,是你的这句话让某佐有勇气将宜家与祈阳的关系写得更深入。感谢那些支持安羿的朋友,某佐是新人,写安羿那一卷的时候不管文笔还是构思都完全是生涩的,你们对安羿的喜爱,其实就是对某佐那一个阶段水平的赞扬。)
第一百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