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您别为难属下,属下实在是…”
“让开,本将军今天一定要见到沉夕”
“把院门打开”
胡翌熟悉的声音插了进来,那侍卫便领命将院子的大门打了开来。
院门一开,吴乐清顿时便看到了站在窗前,依旧一身白衣,带着些许清亮却染了满室光辉的女子。
“沉夕沉夕 他怔怔的看着她,缓缓叫出声。
沉夕也同样的看着吴乐清,卸了盔甲,穿着一身休闲的长袍,他依旧没有俊逸的面庞,可是她此时却在他身上看到了另外一种魅力。
两个人四眸相对,一眼却胜似万年。
久久没有话语,只是看着,仿佛就诉尽了千百万语一般。
许久,还是沉夕打破了沉默,淡然的脸庞现出一丝笑,满足的笑,“吴将军近来可好?“
那轻松的语气,就仿佛在街上遇见打着招呼一般。
吴乐清倒是急了, ‘你怎么还如此轻松,你怎么还能笑的出来,他们要烧死你,要烧死你啊,什么‘孽星’,什么祸害苍生,我不信,我不信
“你不信又如何,天下千万百姓信了,四国君主信了,就连国师大人,也信了,我一人之力,能同全天下对抗吗?烧死我便烧死我吧,既然无法反抗,为何不珍惜这最后一天的时光,能让我在最后一天看到你,我也知足了 ,沉夕看着吴乐清,突然的笑的温柔,一脸的含情脉脉,看着他,就仿佛看着目己的心上人。
吴乐清身子倏的一怔,“你,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只是想求将军一件事而己
“你说”
“明日,若有意外,请将军助我,不是要你起兵救我,而是 …,沉夕给他一个“你知道的眼神,“而是,若我自己渡不过,请将军助我。
吴乐清不说话,只是怔怔的看着沉夕,仿佛在思索她方才的眼神,又仿佛在思考她的话。
“好,单单一个字,冷冷的,却温柔无比。
沉夕对着他又笑了,笑的很温柔,很含情。
师傅,徒儿的情劫,终于到了。
祭祀台经过修葺,专门是为这次四国祭祀准备的,祭祀台位于祭祀场的中间,十多级台阶上是由两块大的黑铁组成的缚绑架,如今那祭祀台上,更是贴满图形不一的黄符,据说是各国有名道士和尚送来的镇妖符。
祭祀台周围,是一个半封闭的圆形,类似看台的地方。那里分四个区域,分别是为四国君主及其随从臣子准备的地方,这看台略高于祭祀台,大有天子俯视之意。
开放的地方,是用于百姓观礼的地方,如此天下盛世,百姓自然也蜂拥而至。
一顶轿子从国师府抬出,胡翌立于马上,走在轿前,却蹙着眉头时不时回头看一下身后的轿子。轿子两边是两行带刀侍卫,看他们的装扮,明就是御林军。
能烦国师开路,御林军押送的,就只有“孽星了。
一出国师府,轿子便上了大街,街上的百姓纷纷避于两侧,轿子渐进,百姓指指点点不绝
于耳,甚至有些百姓,己经对着轿子骂了起来。
“‘孽星祸害人间,烧死活该
“前几日怪异现象颇出,就是这‘孽星造的孽啊
“说不定最近干旱不下雨也是因为这‘孽星”
“真是祸害啊,烧死她,烧死地
“烧死她,烧死地
街道两旁立时响起震天的愤怒喊声,不知是谁先将手中的蔬菜扔向了轿子,百姓们便一个接一个的将手中的物品纷纷扔出。
“住手,你们住手‘,胡翌难看了脸色,朝着百姓大喊,可是纷乱的百姓哪里听得进去,胡翌只得吩咐轿夫和御林军加快脚步。
轿内的沉夕司目养神,郊外的骚乱地”毫不予理会,毕竟,他们都是些无知的百姓罢了。
轿外的胡翌心思翻转千回,甚至有了退缩的念头,身后的轿内,是他平生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动心的人,可是,眼睁睁看着目己心爱的人遭受如此侮辱,他却无能为力,更悲哀的是,他竟是亲目将她送上死路的人。
路很短,出了国师府没有多久便到了祭祀台,胡翌犹像了片刻,翻身下马走到轿前。
“夕儿,我们到了
沉夕掀开轿帘,看着那个站在光辉下,一身白衣,干净而纯然的男子。
“胡翌,谢谢你”
胡翌呆愣之间,己有几人上前,将亳不反抗的沉夕拉出,浑身缠满绳索,绑在了那高立的
祭祀台上。
四国君主相继到来,坐在指定的位置上,均不由自主俯视祭祀台上那个一身白衣,带着淡然笑容的女子。
如此的傲然,又如此的淡然,谁会相信她就是“孽星。
“尘尘,西若轻忍不住唤出声,可是声音不大,似乎带着难以诉说的隐忍,他身前的西雪国主转过头很狠的瞪视一眼,西若轻便乖乖噤声,可是仍旧死死的看着沉夕。
东凌破和东弧破还有醒妃相偕而来,东凌破径目坐上正座,两边分别是东弧破和醒妃。
从一进来,他就看到了祭祀台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十多日不见,她竟然瘦了许多,可是地唇角仍旧带着讽刺一般的笑,似是在讽刺他的抛弃,他的无情,可是有什么办法,他是东明国君,身负数千万的百姓,他不得不如此做。
东弧破视线同样没有离开那个人影,十多日来他偷偷的去看过她,没有预想的苦涩,她似乎很坦然,可是就是这样的坦然,让他的心更加的疼痛,到了这个时候,她仍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地可知他有多后悔,却又有多无奈。
余香醒自然是看着沉夕笑的得意,离她的“划只有一步之遥,沉夕一死,整个东明国甚至整个天下部是她的了。
祭祀场内也涌入了大量的百姓,他们个个脸上带着期盼和喜悦,对绑在祭祀台上的沉夕拍手称快。。
先是礼部官员一番冗长的祭祀,祭祀完毕之后,那官员终于将目光转向沉夕。
“‘孽星现世,祸及天下苍生,今以我东明国国君之名,以三国国君见证,以天下百姓为名,诛妖颜,除孽星
沉夕站在祭祀台上,双手被缚,身子也被紧紧的绑在黑铁之上,秋风萧瑟,吹起白色裙摆荡漾,黑发乱飞,挡住那张绝伦清冷的面庞,挡住了丑恶布满肮脏的世界。
人心不古,四国君主不辩是非,她早己不抱任何希望。
诛妖颜,除孽星?
他们看不见吗?真正的妖颜孽星正笑的一脸得意,真正的妖颜孽星,他们却当作救世神女来虔诚参拜。
“吉时到,请天火”
激越高昂的喊声响彻祭祀场,祭祀目员的站在主持祭祀的台上,朝着余香醒的方向跪拜了下去。
“请神女喝下天火
“请神女喝下天火
百姓群臣齐齐跪下,面面虔诚之色。
余香醒满目含关,优雅的从座位上起身,款款而来,带着庄重而美丽的笑容,一步一步走近取火的神坛。
神坛前,三日沐浯的祭祀之人早己准备好火折子,余香醒走来,那人便恭敬的将火折子递上,另外一人拿过一支羽箭。
余香醒轻抬双手,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高雅大方,带着高傲神色,接过那火折子,高贵的笑有掩不住的得意和激动。
看同沉夕,眼中满是示威,“天佑东明,神保天下,今日凤凰神女同天借火,诛妖颜,火折子倏的起了火花,那一瞬间,千万百姓再次拜下。
通红的火苗点燃泛着凛凛寒光的羽箭箭头,余香醒突然笑的有些阴狠,只是,虔诚的拜了下去的百姓,谁能看到。
“从此保我天下昌盛,万民一心”
“天下太平,神女万岁”
余香醒拿着点燃的羽箭转身,看着沉夕露出一抹残忍的笺,“诛颜箭,自当拥有真龙之气的东明天于射出 。
东凌破、东弧破甚至胡翌部倒啦一口气,她说什幺?她要东凌破亲手将箭射向沉夕?
东凌破不信的瞪大双眼,沉稳的面庞早己失了冷静,两侧的双手紧紧握拳,手背上青筋凸起,他极力隐忍。
她说什么,由他亲目将诛颜箭射向夕儿?她疯了吗?
亲眼看着夕儿被侮辱,被处死,已是他的极限,还要他亲目动手,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下的去手,不,绝不会。
淡然的沉夕更是一楞,轻扬的发丝下,一双清明的眸子终于睁开,看向东凌破的方向,她亲眼看到了他的挣扎看到了他的悲痛,可是,她心里没底,他会拒绝,还是会同意,不过,余香醒这招,真的够狠。
余香醒自然也看到了东凌破的犹像,东凌破投来的凌厉视线,她完全当作看不到,“‘孽星现于东明,囚于东明,诛于东明,东明天子执箭,理所当然。
“请皇上执箭
“请皇上执箭
余天带头一喊,百官附和,接着就连不明所以的百姓也附和,百姓最无知,他们只信”神女”,”神女”既然如此说,他们便支持。
“不,朕,朕。。,东凌破站起身,却浑身颤抖不己,他下不了手,下不了手,他如何能亲手杀了目己心爱的女人?
“皇上怎么了?这天火可是要灭了,余香醒笑笑的提醒催促,东凌破的踯躅和痛苦,地自然看在眼里,就连东弧破的悲痛,她也看在眼里,正因为如此,她更加要沉夕死在东凌破的手里。
被自己心爱的人所乐,沉夕的痛苦就是她想看到的。
各国使节开始议论纷纷,东凌破的态度,让他们忍不住猜测了起来。
“东明国主,还在犹像什么,吉时己到 ,南晴国主忍不住催促起来,他自是不知几人的感情纠葛,只知道他自行前目己最为疼爱的六子竟一口咬定那个女子不可能是“孽星,他更加听说,六子带回去的那个贱人竟是那个“孽星成全的,他不由得从心底对沉夕起了厌恶之心。
“难不成东明国主可惜了不成?也是,如此一个佳人就这么死了确实可惜,若她不是‘孽星,寡人都忍不住想将她收入后宫之中了。
“父皇你…”
西雪国主略带讽刺和轻佻的声音一落,西若轻愤恨的出声,可是西雪国主一个肃杀的眼神,将西若轻再次逼退。
如此一来,不止是三国国君和使臣,就连东明国百官和百姓,部开始纷纷猜测起来,毕竟孽星同他们的皇上和王爷部有些孽缘,民司的谣言也不少。
一时之间,东明国主在百姓心中的地位,竟然极速下降,议论声越来越大,甚至一些不堪入耳的谩骂声部传了过来。
东弧破除了满眼的悲痛,更是如寒冰一样的将视线射向那百姓之中,百姓顿时噤若寒蝉,可心底之中,对皇事更是失望了几分。
沉夕一直看着独自站立的东凌破,隔着数十丈,仰头看着那个可以俯视天下的君王,突然有些明白他的执着,明白他的责任。
执掌天下,果然不是好差事,他,似乎走的很艰难。
终于,周身甚至全天下的压迫,东凌破做出了决定,一个足己让他悔恨终生的决定。
他迈着艰难的步子,走下高位,一步步走向取火神坛,从笑的一脸灿烂的余香醒手中,接过了羽箭。
“皇兄,不要
东弧破的大喊,东凌破彷若未司,接过另一祭祀人员递过的雕龙长弓,慢慢搭上了那支羽箭。
苦笑溢出,掩在凌乱发丝下的面庞,竟然流下一滴泪。
果然,他还是选择了他的天下,放弃了她。
“不要啊,皇兄不要
撕心裂肺的吼声响彻祭祀场,东弧破看着东凌破的一举一动,顿时失控,可是却不能动作,他一直记得,他是东明国的王爷,可是,为何要对皇兄如此残忍,为何要对夕儿如此残忍,他们只是相爱而己啊。
握弓箭的手,在不住的发抖,手上的羽箭还未射出,可是却像己狠狠扎入自己心里一般,很疼,很疼,此刻,看着那个飘摇在风中的身影,他恨不得能替她去死,如果可以,他可以为她受了这一箭,可是,他清楚的知道,他不能。
夕儿,夕儿,对不起,对不起
她望着他,清冷含笑,悲凉失望,他望着地,泪流满面,痛彻心扉。
为何,上天如此残忍,她是他心爱的人啊,是爱她,错了,还是她爱他,错了?
他们不能相守,不能相爱,相忘,也不可以吗?
夕儿啊,夕儿
一代帝王,一腔热血抛洒战场,狠厉无一丝表情,朝堂之上力压众臣,无一丝败气,普天之下治一国万民千里,无一丝退意,他运筹帷幄,他举棋定国,而如今执箭相对,他竟然将泪流了满面。
是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未到伤心处啊。
“月不随人老,任刀霜、万年削磨,依然姣好。领略东君枝头意,雪域清光流照。 一道声音幽幽而出,沉夕看着东凌破,凌乱的发丝下,红唇轻启,突然苍凉了,满天满地。
“夜风起,梳香飘渺。一缕入怀魂不定,把残冬尘梦都惊扰。桂槐下,人来早。年年对此嘘怀抱。指从前、离台欢怨,寄情多少。有恨何须婵娟度,天意从来难料。千古事,盈需莫恼。斜倚雕栏灯如市,看尘寰、红绿歌新调。谁共我,悠,然,笑。”
一字一句,东凌破听得真真切切,词落时,手中羽箭带着一腔男儿泪,划空而出。
“夕儿,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野兽低吼般的撕心痛喊响破祭祀场,掩盖了那支羽箭剌破皮肉的声音。
沉夕唇角泛起淡淡的笑意,任由射进心脏的羽箭上的火苗窜便全身。
呵,师博,这就是最后一道封印么,最后一道么,让我生生尝到被所爱之人杀死,是么,是么?
祭祀场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在羽箭射出的那一刻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那支带着火焰的羽箭生生射进那女子的心间,看着那肆虐的火焰一点一点将女子包围,看着那女子唇可突然泛起笑意,看着那女子慢慢的垂下头,失去气息。
血液从心间流出,将白色的衣衫染尽,火红的焰火瞬司将她吞噬,她的身影隐在火焰之中,越来越模糊。
东凌破突然跌倒在地,失神的看着那同火焰,仿佛没了灵魂。
东弧破胡翌和西若轻部不自觉的站起身,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有些不相信。
真的死了吗?夕儿真的死了吗?那个一身淡然,偶尔笑的有些傲然的女子; 真的死了吗’
那个总带着干净的气息,却又有着让人不敢忽视的威慑力的女子真的就这么死了吗?
是吧,应该是吧。
那锋利的羽箭直直射入她的心间,那肆虐的火焰中,她没有反抗,她,是真的死了吧。
火焰烧遍了沉夕全身,甚至将地身后的两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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