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就你多话,我们进去吧。”刚才被费扬古盯视的时候的确让我很紧张,生怕被他认出,好在秋蓉的话打消了他的念头,我这才略略放下了心。
费府管家我很熟,这个人平时总是板着脸,但却是一个喜欢听奉承话的人,肯定秋蓉在他面前拍了不少马屁,等我们见了管事,管事竟然对我们露出难得的微笑。
“即然是秋蓉丫头的亲戚,想必也是知根知底的人,那我就放心了。
进费府初为奴婢
在费府,规矩是极严的,平日里做完差事后不可以四处随意走动,不可以打听不相干的事,记得吗?”管事拿腔拿调的扫着我们。“你们都会什么呀?”
秋蓉马上机灵地说:“总管事,她叫杜婉儿,会识文断字,本事大着呢。”
管家意外的看着我,“哦,你读过书?”
我点头称是,“只是粗识几个字罢了。”
管家打量了我一眼,似乎不大相信,农家的孩子尤其是姑娘家很少有会识字的,他打发一个下人拿来本书递给我,让我读读看,我依言念了两行,管事显得更意外了。
旁边的秋蓉得意的怂恿道:“总管事,我没有骗你吧,她真的很了不起哦。”
“嗯,读过书好,读书的人知文识礼,守规矩,那我就放心了。”管家朝虎子看去,“他会什么?”
“我会放马,放羊,洗衣做饭什么都会的!”虎子乐呵呵的说。
管家打量着他,“你放过马?”
“放过,我以前给一位老爷养过一段时间的马,那匹马被我养得别提多健壮了,跑起来跟风似的。”虎子拍拍胸口自信地说道,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管家点点头,“那敢情好,刚好马厩里缺个马夫,你去照顾我家大爷和二爷的马的得了。至于你……”管家朝我看来,“二爷那边缺个书僮,不过要让爵爷认可了才行,本来思忖着是想找个男书僮,这不这么着,你先去后院打杂,过几日寻不着合适的人,我跟爵爷提一下,调你去书房办差。”
秋蓉惊喜的笑起来,拉着我给管家行礼,“太好了,多谢总管事关照!那我先带他们去安顿!”管家挥了挥手,秋蓉拉着我们朝后院走去。
转身的时间,自眼角的余光我看见不远处,费扬古正静静的站在书房门口看着这边,管家见过了我们,马上跑去跟主子回事。拐入后院的时候,我听见费扬古的声音低低的传来:“他们的底细可曾打听清楚……”
进费府初为奴婢
费扬古向来冶府严格,对每一位进府的人都要求身世清白,京城是龙蛇混杂之地,谁也不希望有底细不明的奸细混进来把家世抖落出去。刚才管家询问我的时候,目光频频扫向我的手,大概觉得我的手细嫩白滑不象是农家姑娘吧。好在秋蓉作保,管家对我没有太大戒心,草草问了几句便过关了。
秋蓉领着我们从下人进出的小门进入后院,下人们集中住在后院东西两侧,有专门的一溜平房,男丁在东侧住,女人则在西侧,中间隔着大园子。
虎子运气好,刚好有间单独的屋子供他住,我则要跟秋蓉共用一间了。我和秋蓉一起帮虎子把行李收拾好,安顿好他住下,我们这才来到女婢休息区。
“府里规定白天的时候男女下人不可以在一起打闹玩耍,只有傍黑的时候才允许在园子里说会话,时间还不能长了,不过你是虎子的姐,我想应该没事吧。”她推开屋门领我进来,这是间七八平米的小屋,在下人里面算是大的了。我们的床一南一北相互对着,共用一张桌子。
我把行李放在床头,来到桌前坐下,桌上除了一盆文竹和几盒胭脂外再没别的了。
我微微笑,“一看你就是不爱读书的人,把书桌当成了梳妆台。”
“没办法呀,我一看书里那些蚊蝇般的小字就头疼,算命的说我天生跟书本无缘哈哈。”秋蓉笑。
“有空的时候我教你写字吧,你至少应该会写自己的名字才是,领月钱的时候不要签字的吗?你不会只按个手印了事吧?”我微笑。
秋蓉惊讶的看着我,“你真是神仙啊,我就是按的手印,我们这些下人谁也没有读过书,也只能按手印了。”
“要是你以后签字领钱,没准总管事会拿你另眼相看呢。”
秋蓉细细想过,眼睛突然一亮,“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兴许以后总管事还会给我调个轻省的差事呢!”
我笑着点了点头。
相遇
我笑着点了点头,“来的路上我教了虎子认了不少字,以后我教他的时候你也跟着一起学,等你会识字以后就能自己看书了。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本的魅力远不如此呢!”
秋蓉睁大眼睛看着我,“什么什么?书里有什么?书里的黄金哪有我手里的银子实在呀,不能吃不能花的。”
我扑哧笑起来,“你呀,一副俗人的嘴脸,我说的是精神境界!”
秋蓉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那些是有钱人家才讲究的,我是下人,只关心自己能不能吃饱,银子够不够花,别的我才懒得操心呢。”
“你还少了一样要操心的事呢。”
“什么?”
“虎子呀,你的终身大事总该操点心吧!”我笑眯眯的说。
秋蓉脸微红,嗔道:“那个愣小子,我才瞧不上他呢,见了我总是东躲西藏的,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他,没出息!”
“看来我要好好调教调教他了,争取让他早日配得上你呀。”
“好了,我不能跟你聊了,你先在这里歇着,我要去跟费夫人问安了。”
我点点头,秋蓉走后我暗暗思忖,原来秋蓉是伺候我的,我这一走,她被调去齐格儿跟前办差了吗?我把自己的东西归置好,闲来无事便来到园子里走动。当初离开费府时园子还是一片浓密的青绿,现在入冬了,后园子也变得凋零了,唯有几株梅花树长出了无数花骨朵,给惨淡的冬日带来少许活力。
我一时兴起,伸手折了几枝梅花枝准备找个花瓶插起来摆到屋里去,高处有根枝条已经开了花,我踮起脚尖去够,无奈差一点够不到,就在这时,有只箭嗖的从旁边射来,准确的射断了我要够的花枝。突如其来的箭把我吓了一跳,手一缩,是谁呀?
扭头看去,只见凉亭那边立着一个修长的身影,拿着弓的手臂刚刚垂了下去。一看到他,我的心嗵的一跳,呼吸顿时窒住了。
遇见朝思暮想的人
眼珠子更是不听使唤的直直看着他,是费祥!
几个月不见,他的变化好大啊,个头长了一些,但曾经那张活力青春的面庞早已不复存在,黯淡的肤色,不再飞扬的眉头,漆黑的眸中满是抹不去的伤痛与愁色,可怜的费祥,到现在仍一直活在对我的思念和痛苦中。
我担心的没错,我一走,费祥的整个精神支柱就挎了,现在的他对什么都没了兴趣,已经不知道为什么而活了……
鼻腔里的酸意骤浓,我呼吸紊乱,眼前迅速起了一层雾气,有些看不清楚他的身影。就在我回头的时候,他刚好也转身离去。
“费……”我一急,刚要叫住他,突然间我猛地停住了,对了,不能叫他,如果现在就曝光了自己,恐怕费扬古不会放过我们。
'杀弟夺妻,我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想想费扬古那句话威胁的话,我心里不由打了个寒战。现在费扬古对待费祥的态度,他们之间早就没了兄弟情份,照费扬古的个性没有把费祥赶出费祥我已经很意外了,他是个有野心而且心思缜密的人,到现在仍把费祥留在府中肯定有他的目的,或许知道我来会找费祥,所以有意把费祥留在身边来引我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费扬古会是个非常难缠的人。
我要耐心等待,等着跟费祥单独相处的机会,我拿着梅花往屋子走去。
世事难料,才短短半年时间,我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所幸,我还活着,又以全新的面貌回到了费祥生活的世界,只要我有耐心,相信一定可以跟费祥重新开始。
“婉儿,好消息,总管事打算让你进书房办差!”秋蓉欢天喜地的跑来后院找我,此刻,我正在洗衣服,冰凉的水冻得我手通红。
她冲过来一把拉起我,“哎呀,不要管它了,总管事正在等你呢,他要带你去见爵爷!”
见费扬古?去书房办差?我的心嗵的一跳,禁不住扑嗵起来。我忙拉住她,惊叫:“什么,让我去伺候爵爷?”
进书房办差
秋蓉拍了我一下,“怎么啦,这是好事呀,书房里的差事轻松又体面,谁不想去呀。”
妈呀,那正是我避之不及的事呀!我不安的拉住秋蓉,“不行,你跟总管说我还在后院打杂好了,书房的差事我做不来!”
“学着就会了,又不难。来嘛!”秋蓉硬是拉着我来到了总管事面前。
管家清了清嗓子,“婉儿,我跟主子请示过了,以后你就留在书房里办差好了。书房是主子处理政务的要地,你可要精心伺候,不要出差错。”
“总管事……”我正要说话,旁边的秋蓉暗中拉了我一把,秋蓉陪笑道:“那管事大人,奴婢去办差了,往后请多多关照婉儿啊!”秋蓉临走前递了我一个小心点的眼神,转身离去。
管家则领着我朝书房方向走去,我一边走心里一边扑嗵,才在后院干了没几天怎么突然把我往书房调,费府从来没有这个先例呀,不是亲信或是工作有年头的忠实的人是不可能随意出入书房的。再说费扬古身边有柱子照顾就足够了,何必多添一个书僮?
隐隐的,我有些沉不住气,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
管家敲了敲书房门,“爵爷,杜婉儿来了。”
柱子打开门,管家领我进去,我把头垂得低低的,学丫头的样子给费扬古叩头行礼,“秋蓉见过爵爷。”
“嗯,听说你会识字?读过书?”
“是,以前给一位小姐当伴僮,跟着读了一年私塾,识字并不多。”我故意沉着嗓音回道。
费扬古淡淡点了下头,“抬起头来。”
我一愣,因为怕被他认出心头一直很紧张,见我没有动,管家小声道:“主子叫你抬头呢!”
算了,豁出去了,就算被他认出也不至于把命都丢了,就想象面前是尊佛像好了。于是,我硬着头皮抬起了头,直接跟主子的眼睛对上视为不敬,我索性低垂着眼皮。
“以后你就跟在费祥身边办差吧……”
费祥?我微微有些意外,
愿为他,为奴为婢
费扬古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牢牢的盯着我,似乎在留意我的任何细微的变化。我从容的叩头:“是。”旁边的柱子提醒道:“主子,该进宫了。”
费扬古点点头,站起身来,临走前跟我交待,“费祥一会儿就来了,你留在这儿办差吧。”管家忙陪着一起出去了,我兀自跪在地上,心里激动得无法自抑。
原来是让我给费祥当书僮,太好了,一直盼着能有机会接近他呢,想不到机会来得这样快,我开心的笑了起来。
没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还有丫头的问候声,一定是费祥来了,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一想到从今往后可以跟他这样接近,心里别提多激动了。
终于,书房的门开了,有人走了进来。跪在地上的我忙叩头行礼,“奴婢杜婉儿见过二爷。”
费祥的长随奇怪的看了我一眼,“你是谁呀,怎么以前我没见过你?”
“奴婢是新来的,往后在书房里伺候二爷。”
费祥自嘲的笑:“看到了吧,我身边的人正被大哥一个接一个的替换,迟早你也会离开我。”
长随闻言忙劝道:“二爷,您别多心,小的觉得爵爷对您严厉是好事,想让你上进,你可千万别想歪了。”
“大哥最近处处挑我的不是,把我骂得一文不值,在他面前我连个下人都不值呢。”费祥苦笑,“行了,你出去吧。”长随行礼退了出去。
我起身准备茶水,等把茶杯端过去时,就见费祥手拄着额头颓废的发起呆来,根本无暇读书。“二爷,请喝茶,即然没有心情读书不妨改成画画吧。”
他没有动,我继续劝道:“是一位世外高人说,心情烦乱苦闷的时候,可以作画,把心里的感觉画出来,这也是一种宣泄。最后把画烧为灰烬时你也会从中得到解脱。要不要试试?”
“你怎么知道我心烦?”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微微一怔,“是你呀?”
我微微一笑,“是啊,多谢你那一箭,对了,你的箭法超准啊!”
愿为他,为奴为婢
“准么?我好久不摸弓了,那天只是试射了一下。”
“箭法这么好为什么不摸弓了?经常不练手法会生疏了哦!”我好喜欢近距离的看着他,陪他聊天,相信我的眼角嘴角边都洋溢着微微的喜色,我就差开心的笑起来了,只是看费祥那么伤心,我若笑的话显得太不敬了!
“……因为我经常射杀过一个人,从那儿以后一摸弓手就会抖,不听使唤的抖动。”费祥看着自己的手,喃喃说道:“一定是上天在惩罚我不让我再碰弓箭。”
听到这儿,我满心的喜悦瞬间消无,取而代之的是渐渐泛起的心痛,想不到我的“死”竟让他从此有了心理障碍。我轻声说道:“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你不妨想想,如果不射那一箭结果更糟糕的话,那你就射得对,即然射得对那就没什么好后悔的,你要相信自己的心。而且我相信,费府的二爷绝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对不对?”
费祥闻言点了点头,眼眶有些湿润了,低声说道:“若不杀她,她会落得更悲惨的结局,我不希望那样,她应该清清白白的走……”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把泛酸的泪意逼了回去,轻松的笑道:“这么说你没做错什么,就算别人有所误解,只要自己明白无愧于心就行了,何必在意别人的目光呢!做事无愧于天地,不介意流言蜚语,那才是大丈夫的心胸!”
费祥微愣,缓缓抬头看向我,对我上下打量起来,“你是谁?”
太好了,他终于注意到我了,我微微一笑,重新向他行礼,“奴婢杜婉儿,打今儿起在书房里伺候二爷读书。”
“杜婉儿,好有诗意的一个名字。”
我帮他把笔墨纸砚准备好了,“二爷,你若没有心情就画画吧,兴许等你画完了心情也会好起来。”费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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