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詅看她们进来,招呼心兰看座上茶,几位妈妈听着她软语动听,心里服了老太君的眼光,这样的妙人还好是侯府的媳妇。
“给三爷,三少夫人请安”,众人跪倒行礼。
徐三爷看她们的表现,知道她们满意项詅,这些都是老太君和徐三夫人的贴心人,若是她们能给项詅说上话,那是再好不过的。
徐三爷唤来文尚,“几位妈妈快起”,待他们起身,对文尚说“把给几位妈妈备下的新年礼拿来,赏下去”。
转头对她们说,“趁着还是新年,晚上好好给几位妈妈接风”。
几位妈妈心里暗想,几时见徐三爷这般和善了,看来这位少夫人是娶对了。
每个人都有年礼,人人都有份,心里满意,这一路的辛苦仿若也不算什么。
闲话几句,先前在门外与周妈妈说话的那位年长的妈妈上前几步,给徐三爷和项詅再行礼,项詅起身扶她起来,那位妈妈谢了项詅,脸上带笑,从袖中拿出一本红帖递给项詅。
项詅接过,递给徐三爷,翻开瞧见是老太君的亲笔。
“煜儿吾孙,得吾曾孙女,乃家中唯一,甚喜,侯爷与吾商议,取名”嫃“,望其安康平顺回京面见家人”。
徐三爷将红帖递回给项詅,示意心兰将孩子给他,徐三爷慈爱万般,逗着小女儿,“嫃,嫃儿,你是爹爹的珍视的女儿”。
在场的人乌泱泱上前恭喜,徐三爷看项詅眼有热泪,朝她宽慰的笑一下,受着下人的祝福,但有什么能比得上老太君与侯爷的喜欢来得珍贵,项詅正是有感于此,心里百般滋味在心头。
正文 第四十八章、处置
满三十天,项詅出月子,办了满月宴,算是正当在新河人众眼中露面,能出门会客,也能再巡视商铺,试问项家做什么最在行,当然是生意,再问项詅做什么最拿手,当然也是生意,新河辐射往周边州府,属项家商铺最盛。
哄睡了嫃儿,徐三爷上衙,家里几个少年入学堂,项詅时过大半年再一次召集了项家所有管事议事。
有时候话就是这么来的,你若清贵再去经商,人家说你恶俗,若你是商家平民想走科举,人家要赞你一个上进。
至于此,项詅就有了一个主意,与徐三爷说起时,他倒也没有反对,只说她,“你主意正,再这么下去,夫君我可以卸甲归田白白吃起软饭了”,说完打趣睡得正酣的嫃儿说,“闺女,日后见你娘亲可要乖觉,咱们父女俩吃喝全在她身上呢”。
项詅素眼卫生球白眼瞪他,可看在夫君眼里就是情深意重。
议事花厅里满满坐了三十五位管事,都是跑商柜里堂上的能手,他们中年长的也不过四十出头,最小的也才二十来岁,正是大好的年纪可以展拳脚的时候。
蔷儿将项詅做好的计划书给每人一份,一时静默,稍后便是诸管事惊异相看,柳管事是想来用着最顺手的人,这与他为人谨慎,眼光长远,又处事圆滑有密切关系,这是一份重新设立项家商行的计划书,项詅重新规划了商行里的结构,分成三个板块,钱庄,铺面,走货。
这铺面长此以来都是众人熟悉的,钱庄不好拿捏,稍不注意就会变成下利子钱的违法作为,但也不得不说,钱庄最能保障生意上周转顺利,再说走货,什么是走货,怎么走?
早知他们有疑惑,“大家有不理解的就说出来”。
柳管事先站立提出疑问,“姑奶奶,奴才有疑问,这走货为哪般,何为走货?”
项詅点头,抬手请柳管事回去,略深思,“先说铺面,放眼看所有的商家,不外乎有几种,一为糊口,二为保家,三为宅地,再说钱庄,多为应急收取高额利润,也有存银兑换银票方便随身取用,最后说走货,有铺面,有银钱,为何不能走货?”
管事们脸有疑惑的,也有稍明白过来眼有精光的,也有迷惘不透的,其中有一位青年,项詅对他印象深刻,他是唯一一位上门自荐的,家中管事都出至项家世代用着的老人,若他没有些本事,项詅也不会放心用他,此时看他一脸深思,放下茶碗,站起身在项詅面前行礼,“姑奶奶容禀,不知小生说得可对”。
项詅点头,“说来”。
青年姓魏,名宽,魏宽进项家商行也是巧合,他家中遭难,游走至京都,听人说项家商行,面见项詅后,便与项家签了契约,十年不可毁约,为项家所用,十年后各自为安。
魏宽略显谨慎,项家这些个管事最是圆滑不过,想他在这个管事手底下行事,机智少不得,“钱庄,铺面,走货,姑奶奶想要做的是用钱庄扶植弱小商铺,咱们可以参股,铺面抵押可以借贷,来往客商走货不便的可以放在咱们铺面代销。”
管事们在底下小声交谈。
项詅听他说完,心想领悟得不错。
“办钱庄,可以自用也可以他用,不一定是缺钱的时候才能进咱们钱庄,钱有结余,存入钱庄每年可按当年利润分红利给存钱的客人,用商铺抵押,商行可以估价,再行借贷,走货是良机,有这样的业务出来,商行可以接收到周边大大小小货物的行情,来来往往的客商,不分大小身家,只要他有东西需要走货,都可以拿到咱们商铺寄卖,商行可以接收行业消息,也可以开阔人脉,最好的是咱们可以掌握最新的货源”。
话毕,管事们心里早已透亮,赞项詅这这个计划可行,也分出计划实施过程中或许会出现的问题,项詅这个计划无疑是新颖又有前景的,最适合新河这样的河运与陆运的周转地,从海上来的客商若是有不能久留的东西可立即在项家商行的铺面存卖,一来不至浪费财力,二来能获取名声,从上晋往外的商船同是这个道理,项詅敢这么做也是因为项家商行在新河早已立足,有十成的把握可以做成。
选了一个地契属于项家的商铺来做钱庄,指了其中两个管事去安排装修事宜,再是将原有的铺面格局调整,预留出一部分来走货,再就是出布告,往新河三个城门下张贴示众。果不出预料,布告张贴三日后,项家的商铺人来人往的极为热闹,也有其他家商铺来寻,说是可以分摊想要走货的客人,只收取代租金。这又是一个转机,项詅应下了。
摆午膳时,徐三爷进来,看项詅早恢复纤腰窈窕,因在哺乳期,胸前不同以往,再想到新河城近来人来客往早早就恢复春市,之于新河衙门的税收涨的肯定不是一两成,这都是项詅出示那一张张布告的功劳。
夫妻间的玩笑话当着家中三个少年也不好说,待用完晚膳,三个少年齐齐去往西院看嫃儿。
小丫头满月之后,脸蛋慢慢白皙透红,项詅和奶妈两人轮着给她喂奶,她倒是不挑,吃得都欢畅。
有徐三爷在,三个少年也不好老是往抱着孩子的他身边凑,只有项詅抱着的时候他们能多看几眼,此时徐三爷去书房,嫃儿才睡醒,三个少年围着摇床嬉笑。
项詅给孩子做的里衣,用的是棉布衣料,针线都缝在外面,只缝了两颗纽扣,外面罩上一件小棉袄,包上包被,双手放在包被外面,本来新河是没有地龙,年前在大雪来临前翻修了西院的主屋,装上之后也没用过,孩子降生之后才烧的,屋里暖和了也就不用火盆,少了许多烟熏。
徐三爷进来时,看家人正欢笑,一时心里舒服,项绍云先瞧见他,“姑父,嫃儿才将吐了泡泡,还笑了”。
项詅好笑,真是孩子话,低头赶着手里的绣活。
徐三爷应他,“嗯”,也不去摇床旁,挨着项詅坐下,项詅看他一眼,低头继续。
看她手里拿的是给孩子做的棉袜,触感柔软暖和。
“好了,快去书房温书”,实在是有话要与项詅说,看他们逗弄孩子不知几时才算完,便开始赶人。
项绍云最是听他的话,起身给徐三爷行礼,拉着项义项维便去往书房。
最后一针缝好,打上回结,放在唇边咬断,看徐三爷正出神,“三爷有话说?”
什么也瞒不过她,“本来想与你说华如烟的事”,徐三爷帮她收拾好针线,拿了孩子的棉袜手里比了比,还没他的手心大,精致无比,徐三爷自个看了露出微笑。
“她在哪儿?”,项詅早就想问了,先是新河的战事,后来生孩子,坐月子,一晃三个多月。
“还在衙门水牢,不能放她出来,京里判了,所以才来问你要怎么处置”。
“京里怎么判,项氏一族、、、”。
徐三爷对她摇头,“无干项氏,早在送废王进京时我已悉数将常州来的人收监,并未送去京都”。
项詅心里一凉,“常州来的人?”
将她带入怀中,揉着她的头发,“是,华正龙一家老小,你的庶舅舅”。
项詅似叹息又似早知如此,“果真是这样”。
正文 第四十九章、哭诉
项二走一趟常州,华家一家子已经离开有半年,项詅不知道将军们夜探敌营时听到的话,但是七姨娘与两位爷来新河,这前前后后事就这么凑巧,凡事哪里会有那么多凑巧,不是凑巧而是必然,华家那位庶子与叛王有勾结,或许在三姨娘多年前进项府的时候已有了动机,到底是什么动机,竟到了谋害亲人,弃家叛国的地步。
“三爷,让我见一见她吧,我问问她,项家人的命就这么贱,害死一个不够,还要害死多少个,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你见归见,这么气冲冲的寻人晦气,你能问出什么?”徐三爷看她一脸悲壮,似被她逗笑,“明儿去,你把这股气消了,说丧心病狂吧,形容她也不不为过,自她进了衙门水牢,里面就没清净过热闹得很”。
“唱戏?莺歌?”,项詅耻笑,“父亲去世那天,那出戏也很热闹,明儿见见吧,问问她想不想父亲,夜里是否找过她”。
徐三爷捏捏她小巧下巴,“当着闺女面儿,说什么胡话,她还小呢,练胆儿也不能着急不是”。
项詅啐他一口,自她满月后,夜夜缠绵,把怀孕时亏欠的全补回来,紧贴她的耳边,“去后罩房,我给你买了新衣,去试试”,打着眼色,项詅暗笑他。但还是转身打起珠帘进后罩房,多宝阁上新放了描红细纹的箱子,项詅心想,这么神秘,转动锁芯,揭开盖子。
是一件水红色的罗衣,拿出来抖动开来,宽肩窄腰,领口开到深沟,腰身往下条帘般分出五六块纱裙,这怎么穿啊,活脱脱的诱惑人不是,项詅羞红了脸,胡乱将纱裙裹住一团塞回箱子,咬着唇要出去,珠帘处,徐三爷满脸笑意,一阵羞恼,“卿卿,为夫心爱,快换上给为夫瞧瞧”。
项詅全不理他,打起他身边的帘子就要往外走,徐三爷顺手一捞入怀,似笑更愉悦,“你不换,为夫帮你换”,声音暗哑,果真三下五除二,才晃神,她身上已是粉红纱裙。
一夜风流不知向,东风西风几来回啊!
二日,垂花门下,徐三爷来回走了两趟,正不耐,抬脚就要进去唤人,迎面一个清逸少年,纯白头巾束发,发黑如墨,身上穿了水蓝色长衫,深蓝色玉腰带,痴看间人行至跟前,“三爷”,徐三爷闭眼再睁开,四下无声,转脸看跟着的人全看得愣神,抬脚一脚踢在文清腿上,“再看割了你双眼”,跟着项詅的人全笑。
徐三爷在前,项詅后两步在后,时不时的顿足看她一眼,心里暗想,早知还不如就女装,这样雌雄难辨,让人看了更难忘。
一行人出二门,正要上马车,急步声近,三个少年行礼,“姑姑,侄儿一块去”。
话音利落干脆,坚定不一般,项詅看徐三爷蹙眉,随即点头答应,仆从牵来马匹,一行人出府往衙门而去。
说是水牢却不见水流,越是往里去,空气潮湿沉闷,时不时的有幽怨呼声传来,前面班头上前提着灯笼,几个小厮在后,徐三爷身边走着项詅和三个少年,一共七道门,回回不同的锁钥,直至最后一道门,里面传来歌声,这样的场景,早听不出好听与否,只觉阴森恐怖。有凉意传来,众人缩了肩膀。
一阵齿轮转动声之后,现出真正的牢房,点了烛火,周围亮开,一串锁链声起,才将的歌声不见,项詅从徐三爷背后出来,看着铁柱之后缩成一团的人影,枯发蒙面,囚衣惨白,一个人再怎么能耐,终究是逃不过自己这一关。
听见有人靠近,人影动了起来,突然蹿起,靠着牢笼,眼神晦涩,“项詅,贱人,你终于来见我了”。
对于她的不恭,众人无感,只不过是穷笼困兽而已。
“我来见你,是想听听你怎么说,既然你不愿,那就不必了,你就等着老死此处,乱坟岗上长此久安吧”,说完甩袖就要走。
“等等”,这近半年来除了来送饭的班头,再也没见到别人,难道真要老死此处不成?
瘫软在地,声音里都是绝望,“想来他已无力,我亦挣扎全无用处”。
“项詅,我求求你,让我出去吧,我自可怜,若是我处于姐姐的位置,何其羡,何其幸,我与你交换,项铭纶的死,项逍的死,姐姐的死,贺淑嫣的、、、、”。
只觉一阵眩晕,父母亲,长兄嫂、、原来真的是她害的,眼中有了恨,心里有了恨,身边有人影掠过,还未来得及拉住,少年已冲至华如烟面前,像疯了一般,手里拿了刑具,是铁烙,劈头盖脸的往她身上招呼,声声尖叫声传来,项绍云,这个今年才十一岁的少年,长久与徐三爷一处,自是习得拳脚,咚咚的声音传来,敲醒了众人的心神,徐三爷摆手,“拉他回来”,文尚、文清两人忙上去拉扯,项绍云声音嘶哑厉声,“你眼中可还有骨肉亲情,你简直就不是人,我自五岁起没了双亲相护,没了祖父关爱,项家与祖父相随的人何其无辜,与祖父同船的人又是何其无辜,你竟生生将他们生杀,黄天在上,不杀你偿命,怎对得起这些年我与姑姑相依苦楚,可怜我的姑姑,幸而有了姑父,若不然,你毁掉的就是整个项家,只恨不能亲手杀你,这一顿好打只愿出这些年受过的怨气,你且等着,到了阴曹地府,油锅火燎自会由你受个遍”,说至后来声音早已泣然,颗颗泪水夺眶而出,他只恨杀了这个恶妇亦再也见不到双亲,再无享家中天伦,文尚扶住他,只觉全身无力,双膝跪地喊叫。
项詅挣开徐三爷,眼中亦有泪,试问,项家谁是最苦的人,项绍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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