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淳熙的长子却也是家里这一辈头一份,侯爷给他取名劼,待劼哥儿满月办了满月宴,已近七月了,秋老虎实在厉害,太阳大得出不了门,平常若无事,屋里的人都不愿往外去,听说有几个州府已经开始出现旱情,且有越来越严重的迹象,徐三爷虽是管着西大营,可朝堂上的事哪里说得准,若是有急情,只要能用的人都得上,出现旱情的几个州府都离京都较远,中间最近的也隔了一个州府,工部的大人、户部的大人都已经下拨了好几个了,疏通河道,修建沟渠灌溉,受灾最严重的是湖州一处叫澜县的地方从年后初春三月下了湿不过半指厚的小雨到七月都没下过雨,若是北方,总有季节,倒是误不了农事,可湖州自来看天吃饭,没有大河可以引流灌溉,春耕都没续上,从头年冬天开始便没了雨水,算起来干涸的已近整一年,实在是害苦了当地的庄稼人,已有许多人家拖家带口的往外求生了,这下钦天监的人可忙坏了,京都还好,可湖州那么远的地方,要说求雨,实在是鞭长莫及,皇帝下召拨了几个钦天监的人去澜县,其中华臣逸便在其中,此时真是个难题,就是项詅这样的人,想想后世那么科技已经十分发达,可雨水天晴哪里是凡人可以控制的,就算可以人工降雨,也得看老天爷配不配合,若是日日万里无云,连块黑烟都看不到,除非是神仙,要不然,哪里去想法子去?这趟差事不好办呢,正为华臣逸担心,可烦心事不止这一件,有逃难的人到京都,有消息称,澜县那地方已经出现会吃人的旱魃,说得活灵活现的,连长什么样都说得清清楚楚,高门大户里面自然不会传信这样的谣言,可主子们不信,不代表底下多唇舌的仆妇奴才不信,拨去湖州的官员早前就已经去了,信件传回来,都不是好消息,华臣逸临行前来徐府见项詅,虽然项詅自己也明白自己怕是帮不上他什么忙,不过还是想尽力试一下,华臣逸来的目的果然是为了急救银钱,朝廷有拨款,华臣逸的意思是湖州有项詅的店铺的分号,当然大用处上是使不了什么力,可急救的时候还是需要的,也是要与项詅这个拥有者说一声,项詅当然答应她,他这一行,可以说关乎将来,处理好了有功或许是应该的,可处理不好,就是大过错,你华家不是几百年的隐族大家吗,号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想来祈天唤雨总有些真本事吧,人性便是如此,见不得太好的东西,总想鸡蛋挑骨头,此时看华臣逸倒是一脸放松,“此去澜县,若是用得上管事们的,用上上次给你的印便可,只不过你心中可有成算?”原先大旱,降雨这东西真是难说,现在七八月南方多地却是雨季,可今年几位反常,干涸一片,现在又添上个出现旱魃的名头,是真是假又无从考究,世家里面从来不传这些捕风捉影的消息,若是从这些人家传出什么来,必定会被人演变传话成官方说法,到时候就说不清了,可虽不信,却也不得不妨,虽然这东西是传说里面有的,据说见过的人,也不知说的是真是假,可也不排除真的有什么异物,只不过愚昧不化的人总是以这样的传说可怕的东西套上了拿来玄说。
华臣逸听出项詅的弦外之音,今日风传实在太盛,自然人人都有耳闻,“这东西,应该是有的,想要治的法子,也得真正碰到了才会知道,既去之则安之,表姑姑不用担心,我此趟去了回来,想来我那侄儿也出世了,我必给他一份厚礼的。”
听他说得这般自信,也不知他真的行不行,是驴是马,此趟澜县便可知晓了,嘱咐他几句,华臣逸应下,门外进来徐三爷,项詅进内室去,他们叔侄两个又说了会子话,送走了华臣逸,徐三爷进闲阁,见项詅正拿针线做一件白色里衣,看着像是自己的,两个孩子和他的里衣都是经她的手,现在怀孕都五个月了还动针线,抬头朝徐三爷笑一下,“送走了吗?”徐三爷将她手里的针线拿开,“别动这些了,家里养着针线房那么多人,又不是吃闲饭的,哪里还需要你这个孕妇来做这些。”项詅也顺势放下,待他也坐了,“我只是闲来无事,无妨的,三爷可知澜县实情,才将臣逸也不肯说。”
项詅是想问他澜县情况怎么样,湖州的管事来信,也不甚清楚,澜县那个地方实在偏僻,消息十分不灵便,徐三爷本不想她怀孕还操这些心,不过华臣逸都去了,项詅想知道,也是应当,“旱情确实十分严重,他们这一行去了,顶不顶用另说,再说传言有什么旱魃,想来应该是误传吧,每年大旱都说有人见过这东西,但真正见的人,谁又知道呢,应是什么没了吃食的牲畜一时饿狠了,露了野性,没见过的人自然花乱传闻。”这便是最合理的解释吧,只能这样想。
天地一片干涸,就连几十年不断水的老井也渗不出水来,吊人下去看,除了一些淤泥之外,什么也没有,这里是澜县的长谷村,历年来这里都是澜县最为富庶的地方,可是现在,天地再也长不出绿油油的庄家,山上毛焦火燥的,全是近秋落的枯叶,四季常绿的树种,长出来的枝叶早就被人捋麻干净了,只要能出水的地方,无一不被人团团围住,只为了能得一口解渴的水源,可解一时干渴怎会管用,庄稼没有了,粮食没有了,整个湖州大半个地方都是是这样的情况,只不过分出大小轻重而已,男子背上趴着一个小男孩,肩头还挎着为数不多的行礼,身边走着一个妇人和一个*岁的小男孩,想来是离乡逃难的一家子,这里是旷野,到处没有个人烟,看着慢慢下去的落日,男人催着妻儿走快些,尽量赶在天黑之前能找到一处有人家的地方,就算碰不上有人家的地方,能见着人也是好的,他们的乡亲前前后后离家,他们一家还算是走得快的,再不寻其他的生路,只怕不是渴死便是要饿死了,从家中出来已经有好几日了,路上也碰上几股行人,可人家赶着脚程,他们便掉队了,男人用手垫了背上的孩子一下,脚步赶得更快了,心里十分着急,此时近夜幕降临不远了,在外面过夜实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他爹,你看前面有人。”男人抬头看了一眼,傍晚时分,天色暗下来,这个时候家禽回巢,基本都会眯眼歇息,所以称为鸡摸眼,是人视线最薄弱的时候,果然见前方像是有人走过来,实在是看不清楚,又不好招呼,紧着催妻儿再走快些,待那人影近了,男人招呼,“老乡,可是能同路的?”没听到回应,男人以为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还是没回应,男人这才觉得不对劲来,一时闪过许多念头,等不及再走上前去,突然神色惊慌,声音已带了泣然和恐惧朝妻儿喊了一句,“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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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九章、收邪
“华大人,这便是要进澜县的地界了,您瞧。”华臣逸身边的小吏指着前边一片旷野,人说不毛之地,实在想不出为什么就一年无雨这澜县便成了这样,此次钦天监被指来的一共四位,除华臣逸之外,一个姓惠,一个姓区,一个姓常,那小吏骑马在华臣逸之后,除了他之外还有几个从湖州府衙一同来的官员,前面区大人回头问他,“你说这澜县,一年没下雨,至于干涸成这样吗?别不是你们这些个欺上瞒下的,每年下拨修缮河渠的官银都不知去哪儿吧?”这话可就重了,不过,话糙理不糙,年年都有专门的款项拨到各州府用于修渠引河灌溉清淤,看这情形少不得好几年没有好生弄过了。小吏满身大汗,虽是热的,可也是吓的,他不过是湖州府衙一名小小的书吏,好事轮不到他,可此时却被区大人这样问责,虽人人都知晓,肯定不是他的问题,可区大人这般不给人留好脸,此时也是极为尴尬的,悄悄看了走前边的湖州府布政使李大人,即便是离得远些,看不真切,可还是能感觉李大人脊背僵硬,钦天监的人不同以往他们接待的上官,一个是因为他们近君王,一个是这些个大人们不是靠政绩考核进官的,就如区大人,他便是家中世代为皇家效力,掌着钦天监春官正的职位,算是世传,他们与世家子弟相同又不同,家族传承的东西,能者居之,不分嫡长,所以都是有真才实学的,虽不用走科举,可这个位置平白来的,也不是当摆设,能近君王,有时候是福气,但伴君却也如伴虎,没有个三两下的不说维持家族荣耀,恐怕还会引来杀头之罪,这几日湖州府衙接待了这四位春、夏、秋、东,四位官正,想来圣上十分在意湖州的灾情,他们这些湖州的官员,少不得要小心伺候,要是落了不是,京都里,朝堂上,哪家没有个靠山,多一句少一言的,乌纱难保,李大人是这群湖州官员里边官职最大的,湖州知府近日忙得火急,事多,最多的是心急,嘴皮子上水泡都起了好几个,从先前户部和工部的大人到湖州之后,他便没了消停,那帮大人可是往死里踩他,什么不是短什么不揭,已经往京都呈上的奏折全是不留情面的损话,这湖州知府的乌纱,不知还能不能戴到湖州灾情了了的时候,李大人自然要小心应对,看这四位大人,虽然都是同一官职品级,可谁说了算,还是能分出个大小来,区大人不容小觑,常大人最年长,惠大人在钦天监得盛宠,可看不透的却是那位华大人,这位年纪最小,话又极少,可每次他发问都能问到点之上,其他三位看似与他关系没怎么透彻,实则暗地里还是敬着他的,听说他来历不凡,背景很深,“区大人您瞧,这澜县距离最近的红河近千里,四周连条小河都没有,原先便是环境最为恶劣的县郡。”
惠大人打量了李大人一眼,来来回回说的都是这澜县怎么怎么难,可不见他说关于澜县的实情,恐怕他自己也不知晓吧,澜县是湖州最北边,往北接壤惠州,往西便是上晋有名的石林江洲,属于惠州与江洲、湖州三洲的交点,环境是十分恶劣,但许多年来也没听说过有多贫瘠,再看眼前高山上,全无一丝绿意,恐怕连树皮也被人刮来食用了吧,此时正是炊烟四起的时候,却不见丝毫人烟,他们行了近一日,除了早间遇上三五个逃难的,便再也没瞧见有什么人影,实在凄凉。
华臣逸听着脚下马蹄声踢踏,有些昏昏欲睡,一行人里边恐怕只他一人这般轻松了,他们一行近四十人,除了各自带的小厮家人之外便是跟随的侍卫,李大人与湖州官员一共八个,都是骑马而行,带足了干粮和水,今夜恐怕要露宿外头了。
让人打起火把,照亮眼前的路,还是一片寂寥,就连秋天乱飞的蚱蜢和草虫都看不到,实在是太安静了。
度风赶马跟着华臣逸身后,先前感觉自家主子是不是要睡着了,软塌塌的挂在马上,突然见他挺直了腰身,心下一紧,作为最熟悉华臣逸的人,度风自然知道这是华臣逸感知异常的举动,忙四下去看,远方传来一声惨叫,华臣逸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扬鞭打马奔去,度风慢上一马之身跟上,随后几个侍卫如利箭般从人群中脱影而出,慢慢反应过来的人也打马飞奔起来,落了李大人与湖州的几个官员在后头,刺激得有些愣神,这哪里是养尊处优的京官哪,这迅速如狼似虎般,却跟不上前面的脚步,只能慢慢赶去。
华臣逸老远便知道前方出事了,稍稍的血腥味他便能知道,所以打马上前来,眼睛微眯,眼前被侍卫围起来的地方,看上去像是一家子,男子胸口上还在冒血,他身边躺着一个妇人,也是不知生死,远一些还有一个小孩,闷头趴着,不见动静,华臣逸翻身下马来,四周被火把围住,已有十分光亮,那男子,还能睁眼看着眼前出现的人,想说话却喘不上气,度风掏出救生丹来,华臣逸接过,扶着男子的侍卫将他头扬起,将药喂进去,又灌了好几口水,男子急切声断续,“救救我们,救救我们。”他身边的妇人也被扶起来,只不过情形比不得他好,虽还有脉动,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那趴着的孩子也被抱过来,像是晕厥过去的样子,惠大人掐他人中,没过一会儿眼睛睁开了,还有些晕乎的看着眼前的人,看上去七八岁大,见惠大人在眼前,像是见了救星,再转头去找他爹娘,惠大人放开他让他去,男子见儿子活过来,才放心来,又四处找寻,那男孩爬过去,直叫爹娘,男子开口,“你弟弟呢?”男孩也四下看,没见着另一个小孩,抬眼见着华臣逸在查看他娘的情形,又爬过去,“恩人,我娘怎样?”华臣逸转头看他,摇头,这便是回天乏术了,男孩张口便大哭起来,嘴里还喊着娘,那男子也哭起来,不过他还记着还有一个儿子不见,捂着伤口要起来,侍卫由着他,他伤在胸口上,像是利爪所为,伤口深,流血也快,不过没有伤到要害处,他妻子便没那么幸运,伤在颈脖处,一下致命,那孩子应该是在情急的时候被甩开了才晕厥过去,“恩人,草民还有一个孩子不知去向,恳请恩人帮忙寻来,草民就是后半身做牛做马也甘愿,求求你们了。”不顾胸口还淌血,给身边的人磕起头来,那孩子见父亲这样,也来磕头,后面赶上来的李大人几个看着眼前的情形,心知怕真是遇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此时夜幕下来,就算去寻,又去哪里寻去?
华臣逸起身来,男子与他妻子的伤口都是利爪所谓,也不知是什么东西这样厉害,“先前你们遇着什么了?”这也是众人想问的,男子一听面色恐惧起来,“恩人,是旱魃,真的,是旱魃。”他这话一处,众人一惊,这才进澜县便遇着了不成,华臣逸眉毛一挑,“什么样子的?”
男子便讲述了才将他们一家子的遭遇,本来他们一家子紧着赶路,这便是澜县的边境了,再过去便是平县,穿过平县不日便可到湖州湖州城了,今日他们走到这里,脚不停歇的,已是十分疲惫,可四处了无人烟的,也不放心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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